狐狸尾巴露出来
      
          当天夜里,老侦探和陈涛、耿宝山通过手机,分别向我做了汇报。
      
          真没料到事情进展这么顺利。
      
          老侦探说,明天一早他们就驾驶丰田去沙河镇。
      
          我想了想,说:“还是你一个人去吧!因为一是不惊动对方,别引起对方的
      警觉;二是你对金属行业内行,不容易露出破绽;三是对阿庆嫂还需要适当布控
      监督,要千方百计稳住,不要出现节外生枝的失误。”
      
          第二天太阳刚刚露出笑脸,阿庆嫂把早饭送进总统套间的时候,老侦探已经
      坐上了去沙河镇的公共汽车。
      
          虽然是大夏天,但早晨的空气清新而又凉爽,天是那样的蓝,日光是那样的
      明媚,透明的水蒸气冉冉地在碧绿的庄稼地上袅袅婷婷,四面八方都洋溢着一种
      柔和的不识不知的嗡嗡声,好像是灿烂的分秒喃喃地在天与地之间举行宴乐。
      
          老侦探身穿真丝短袖衬衫,手拿着精致的真皮皮包,倒也显得飘逸洒脱。本
      来只需2 个小时的路程,公共汽车却老牛拉破车似的跑了2 小时45分才到了沙河
      镇。
      
          老侦探一下车,差点儿被迎面扑来的热浪冲个跟头,临上车时清新凉爽的早
      晨送给他的美好印象,刹那间被冲得干干净净。这个小镇到处是裸露的土地,被
      烈日烤焦的尘土在无风的空间里,被来往车辆卷起,纷纷扬扬,仿佛天地之间永
      远笼罩着驱逐不散的弥漫的浓雾……
      
          老侦探擦了擦汗,到路边一家小卖店买了包香烟。
      
          “老弟,向您打听个人啊!”老侦探边打开香烟边说。
      
          店主是个50多岁瘦精精的老头,他抬起头看了看老侦探,说:“打听谁吧?”
      
          “请问张静家住哪?”
      
          “张静?没听说过。”
      
          “我是沈阳来的,我们是多年不走的老亲戚。她有30多岁,爱人叫陆杰,两
      个人可能是离了婚……”
      
          “不知道,不知道。”店主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说:“要是有这个人,照
      说我能知道,我打小儿在这儿长大,差不多没有人我不认识的。老哥,你是不是
      把地址给记差了?”
      
          “请问老弟,B 市还有什么地方叫沙河镇?”
      
          “咱沙河镇只有一个,可是分上沙河镇下沙河镇。老哥,莫不是你把下沙河
      镇当成上沙河镇了吧?”店主说:“你到上沙河镇再去看看,上沙河镇离这儿还
      有八里路——”
      
          老侦探想打辆车,小小的镇子竟然没有一辆出租汽车,现在只好用步量着去
      了。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上沙河镇,这是一个比下沙河镇更为偏僻的农村,
      不过,空气中却透着几分乡土气息的清新。
      
          上沙河镇毕竟不大,一进村,就见一座四合院门前有三个女孩儿在跳绳玩。
      
          老侦探走上前问:“小朋友,请问张静家在哪住?”
      
          两个甩绳子的小女孩住了手,正跳绳的小女孩一脚踩到了绳子上,她不高兴
      地嘟起了小嘴:“不算,不算!”
      
          这时,一个拿绳子的小女孩说:“燕燕,这个老爷爷找你妈妈!”
      
          老侦探刚向叫燕燕的女孩问话,一个老太太走过来。
      
          这个老太太是燕燕的姥姥,她听老侦探要找她的女儿,反复盘问,直到盘问
      得觉得可信了,才让燕燕领着老侦探去找张静。在路上,老侦探故意和燕燕找话
      :
      
          “你爸常回家吗?”
      
          “不常回家,我妈有时候自己去!”
      
          “你呢?你也去过你爸那儿吗?”
      
          “去过,我爸那儿可好看呢,在城里有好几个可好看可好看的大楼房!”
      
          “是吗?你给你爸打过电话吗?”
      
          “没有,我妈不让我打,可是,我妈老给我爸打电话,一打就打老长老长时
      间……”
      
          老侦探放心了,张静知道陆杰的地址,至今还和陆杰保持着经常的亲密的联
      系。
      
          二人很快就来到一户人家的门口,正在搓牌的张静被燕燕叫出来。老侦探抬
      眼一看,张静长发飘逸,肤色细润,一点儿不像是个30多岁的女人。不过这是一
      个始终保持高度警觉性的女人,老侦探一开口,张静便紧紧地把门封上了。她说
      她和陆杰早就离了婚,她和他早就没有了任何联系,她说她对陆杰深恶痛绝,
      “骗子,放屁都掺假!我连管他要孩子的生活费都找不着他影……真气死我了…
      …”
      
          老侦探明明知道她在撒谎,知道这样僵持下去,情况只能越来越糟。于是,
      他掏出了那份供货合同书和那份提货单,递给了她,说:“本来,我找陆杰,就
      是想托他帮我把这批货跳楼处理掉,至于货款嘛,这460 万元,扣除我已垫付的
      20万元订金,两家平分。现在既然找不到陆杰,也就算了,我回去还是另想办法
      吧!”
      
          张静将合同和提货单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又望了望老侦探,说:“怎么会
      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于是,老侦探把对阿庆嫂所说的那一番话,在这里又重复了一番。
      
          这一番话,果然使张静开始有了松动。“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但我可
      以帮你找找他,找到找不到可就不一定了。”
      
          老侦探拿过合同和提货单,说:“你找找看,我真怕你找不到误了我的大事!
      这样吧,多长时间?假如在这个时间之内找不到,我就只好另求别人了。”
      
          张静说:“你不要太着急了,三天怎么样?你给我留个电话,两三天之内,
      给你回音!”
      
          三天,三天等于72小时等于4320分钟,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可能
      发生变化。老侦探的角色很难说受到了怀疑,也很难说得到了确认,这三天正是
      老侦探角色经受考验的关键时刻。
      
          通过电波,我们在交流着可能发生的险情和应对的办法。我分析说,下面的
      发展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没有能够确定我们的角色,从此更加隐秘地躲藏。这
      也不怕,因为我们已经有了案犯隐身地的方向性把握,可以采取对张静跟踪的办
      法,只要他们有所接触,我们就可以有所行动。但这种办法会付出太多,还是千
      方百计争取第二种可能,那就是把角色演得更像,让骗子主动上钩。在B 市铜材
      厂,不要在那儿走漏了风声——
      
          我们着急,其实更着急的还是阿庆嫂。一百多万元的油水,使她兴奋得睡不
      着觉,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有了这一百多万,干什么不好,干嘛还开这个饭店,
      天天“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不!得过过有滋有味舒舒服服能思能量的日
      子!她一天三次地跑“总统套间”,打听有信儿没有。
      
          时间过去了48小时,过去了2880分钟,老侦探的手机还没迎来张静的电话声,
      但却传来了远在市里铜材厂的田厂长的声音。
      
          田厂长说,昨天销售科接连收到四个电话,一个男的三个女的,其中还有一
      个老太太的声音,都问同一个问题:有没有开出过108 吨铜材的供货合同和提货
      单。亏了和销售科打了招呼,这些同志配合得挺好,说开出过,怎么还不取货?
      再过一个礼拜不取货,他们就不再等了!
      
          田厂长还说,今天下午三点多钟,有一个人直接跑到厂里找到他的头上。
      
          老侦探问:“这个人叫啥?咋个长相?”
      
          田厂长说:“他说他姓刘,叫刘杰,四十岁左右。他说你把铜材要卖给他,
      他怕不实,特地到我这儿来问问。我说,是我亲自批的,那还有假?怎么还不来
      提货呀?要不过一个礼拜,就很难说有货了!”
      
          “啊呀,这就是那个叫陆杰的骗子呀,你咋不把他扣住!”老侦探说。
      
          田厂长哈哈大笑起来:“我怎么能认出来他就是那个骗子,再说我也没有这
      个权利!老哥,等着吧,鱼儿要上钩了!”
      
          我直纳闷儿:给销售科的四个电话,一个男的三个女的。男的肯定是陆杰无
      疑了,那三个女的,可以断定其中的老太太可能是张静的母亲,一个是她本人,
      还有一个女的会是谁呢?
      
          第三天,这是最后一天了,下午两点多钟,老侦探找到张静家。正好张静的
      母亲一人在家。一看老侦探,老太太热情地迎上去,让座,沏茶。
      
          老太太说:“老兄弟啊,你可别怪俺闺女多心,不能不多心啊!这两年来,
      总有人偷偷摸摸地打听俺那姑爷,我是怕他出事啊!其实我一看你呀,就是个信
      得过的人。一大把年岁了,要不是为了俩钱,谁还会东跑西颠地扯这个哩咯愣呢!”
      
          傍晚的时候,张静从外面回来,一看见老侦探,便面带笑容地说:“让你又
      跑了一趟,真太抱歉了,快坐快坐!”
      
          一看她那气喘吁吁的模样,老侦探就断定她是从市内的陆杰那儿来。他说:
      “怎么样了?田厂长那边直催,让我尽快把这批货出手!”
      
          “我刚从老陆那儿来,他叫你再等一两天。”
      
          “不行,不行,你再给他去个电话,让他铁定了哪天,实在等不及了!”
      
          “这……”张静一个劲儿的犹豫。
      
          “别犹豫了,听了你打电话,我好放心!这不是害怕吗?害怕夜长梦多,眼
      看着到手的大财一下子给走空了!”
      
          张静只好陪着他出去到小卖部的公用电话处打电话。
      
          老侦探实际上是想摸陆杰的电话号码,有了号码,就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但这个张静更鬼,她背着老侦探把电话抱在怀里,拨了一串号码,老侦探的打算
      落空了!
      
          电话通了,张静把话筒紧贴耳朵,说:“是我,徐总在这儿,他急着听你的
      信儿。”接着便“啊啊”地应和着,然后放下话筒。
      
          张静放下电话往外走去。
      
          店主说:“还没付话费呢!”
      
          老侦探赶紧过来向店主抢着付话费。
      
          “多少钱?”
      
          “一元五!”
      
          “不对吧?哪这么贵?肯定是你看错了!”
      
          店主生气地打开记价器,屏幕上立即显示出一串通话号码、通话时间及价格。
      
          老侦探用眼睛只是随意一瞄,张静刚才拨通的号码便记在了他的头脑里。
      
          送老侦探的路上,张静有些神秘地说:“我家老陆说,他要你放心,这事儿
      成啦!这一两年找老陆麻烦的人太多,我们不能不防范点儿,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干咱们这买卖的,不能不多加小心,行,明晚七点,我
      听你电话!”
      
          这个张静,她和陆杰搞的什么鬼?老侦探得没得到他们的最后确认?现在还
      不敢肯定。但是,老侦探得到的电话号码,我立即从B 市电话局得到确认,并查
      清详细地址。
      
          现在,我放心了!不管你这个骗子上不上钩,反正是跑不了啦!
      
        --------
        梦远书城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页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