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子(三)
      
                      不可能吧
      
        十五年前,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秘书长徐永光告诉我,在我国农村的贫困地区,
      每年有一百万名儿童由于家庭贫困而失学,当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吧?”
      
        徐永光说:“你要是觉得不可能的话,不妨到贫困地区看看。”
      
        我第一次走进太行山,其实,那里离北京不过也就一百多公里。荒秃的山梁,
      低矮的草房……让我压根儿没有想到的是,会有那么多的儿童,因为交不起每学期
      一二十元的学杂费,而被隔阻在校园外。
      
        面对他们那一双双饥渴的目光,我的身心受到强烈的震撼。
      
        更让我震撼的是这样一组数字(1989年):
      
        全国有2.2 亿文盲,全世界每4 个文盲中,就有一个是中国人;
      
        在我国全部2.2 亿学生中,三分之一只能读到小学,三分之一读到初中,再能
      读到高中的不到三分之一;
      
        全国平均受教育程度不足5 年。
      
        接下来,我对六省十三个贫困县进行了一次三个月的采访,越是深入,我的心
      情变得越加沉重。
      
        每一个失学儿童,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我要读书!”
      
        一位山村小学校长不无忧虑地对我说:“我们这个地方本来就穷,现在这些娃
      儿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将来靠谁来改变贫困山区的落后面貌?”
      
        我是用一种激愤之情,完成了长篇报告文学《“希望工程”纪实》的创作的。
      我唯一的心愿是:用自己的笔,呼唤起人们对贫困地区教育的关注,愿更多的穷孩
      子走进校园……
      
        十五年后,徐永光又一次告诉我,现在在城市,有数以千万计的农民工子女面
      临上学的困难,我的第一个反应依然是:“不可能吧?”
      
        然而,当我走进那些低矮的棚区;走进城乡结合部打工子弟学校那一间间昏暗
      的教室;走进农民工子女的心灵深处时;我觉得我们这些终年生活在城里的人,真
      的变得冷漠了——对于农民工子女,这个数以千万计、已经与我们的城市共存了十
      余年的群体,竟然是如此的麻木不仁!
      
        我为这个庞大群体艰难、尴尬的生存状态感到震惊的同时,也为他们的未来深
      深地忧虑!
      
        在石景山区的一个垃圾场,我遇见一个来自河南安阳的小女孩,小女孩十二岁
      了,从五岁开始就跟着父母拣垃圾。问她为什么还不去上学,她把头扭到一旁,默
      默地落泪了。就因为她是农民工的女儿,就因为交不起借读费和赞助费,便被剥夺
      了享受义务教育的权利。她那挂在腮边的晶莹的泪珠里,包含着多少委屈和无奈。
      
        在和农民工子女的交谈中,他们一次次向我发问:
      
        “为什么我们的命运与城里孩子不一样?”
      
        “为什么城里叔叔阿姨老用歧视的目光看着我们?”
      
        “为什么政府不要我们了?”
      
        这一个个“为什么”,让我意识到农民工子女教育所面临问题的迫切性、复杂
      性和严峻性。
      
        而一个社会学家则说得更尖锐:“我们的政府如果不解决好这个问题,现在或
      许还看不出来,但若干年后,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正因为这一个个真实的故事是沉重的,我的这支笔,也变得格外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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