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井离乡
      
        刘二在五叔、胖婶及乡亲们的帮助下,料理完了双亲的后事,独自一个人在父
      母双亲的坟上坐了很久,很久……
      
        ……夜气带着雾丝儿从山涧慢慢地向下垂泻着,女郎山的夏夜,点缀着露珠儿,
      浮着薄薄的雾气,渐渐地,渐渐地,手边可触摸到的石头、还有那些不知名的草儿,
      都潮湿的,冰凉,沁手。在父母坟上坐了整整一夜的刘二,原来就很柔弱的身子骨
      感觉越来越冷、麻木、僵硬。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他
      又一次孤独无助地向着父母双亲的坟头扑了上去……
      
        “爹!娘!”
      
        刘二那悲痛欲绝的另人撕心裂肺的,带有沙哑的哭喊声飘荡在山涧里,没有任
      何回声……那气雾弥漫的夜空将这来自心底的呼喊声吞噬了。
      
        ……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二就砸开了五叔家的大门。
      
        “你这孩子,大清早的背着被褥,这是要干啥哩?你要到那里去?有话快进屋
      里来说。”从睡梦中被叫醒的五叔,看见刘二这一身出门打扮的模样……背上背着
      一床被子,肩上斜挎着一个粗布织成的蓝颜色的包包,便惊讶的一连串地问到。
      
        “五叔,我想去外边闯一闯,看看能不能干出一番事业;我这次出去了,就不
      打算再回来了。”
      
        “刘二,话可不能这么说哩,村东头家栓柱他爹,在外边做了好多年的大干部,
      不也是照样回来了吗?俗话说:‘树高千尺,叶落归根’,你说在外面出门的人儿,
      那一个不思念自己的故土亲人哩。”五叔说着说着又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刘二见
      状,连忙倒了一杯白开水递到了五叔手上,又给五叔轻轻地捶了几下背。五叔这才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吐出一口粘痰来,接着,他用水漱了一下口:“……再说了,
      孩子,你爹年轻的时候也出去呆了几年,五七年不是也回来了吗?现在政策好了,
      前一阵子我听人家栓柱他爹说,咱们农村快要实行责任制了,说叫做什么包产到户,
      要是真能那样,以后咱们农村人的日子也就越来越好过了,依我说,刘二呀,你就
      听你五叔一回,别出去了,行不?”
      
        “五叔,人家都是从外面回来光宗耀祖哩,以后我成大事了,也回来光宗耀祖,
      也回来死!……可是,现在这阵儿趁着我年青,我得走出去,‘树高千尺,叶落归
      根’,可我这片树叶儿,才刚刚冒出了个嫩芽芽。”
      
        “五叔,我心意已决,这次我出去以后,一定要混出个人摸样来再回来见你,
      只是,……五叔,俺想拜托你和俺婶子一件事。”
      
        “说吧,孩子,你有啥话尽管说就是了,只要我和你婶子能做到的,一定去办。”,
      
        “五叔、婶子,……俺家里别的什么事情都不要紧,只是你们可千万要记得,
      逢年过节的时候抽点空给俺爹和俺娘的坟上添一把土就成……”他一边说着一边从
      口袋里面套出一把钥匙交到了五叔的手里。
      
        刘二这话说地叫五叔眼眶里面瞬时汪满泪水,老脸往上一仰,硬是不让那点咸
      水水儿跌落下来……
      
        “孩子,你把这碗面条喝了,以后在外面,可千万要记住,最要紧的就是要照
      顾好自己的身子,只要有人在,咱什么东西也不愁混不了来。”在一旁默默不作声
      的胖婶,在他们爷儿俩说话的当口,拿出家里只有在过大年和亲戚们来时才吃的细
      白面,干净利落的和好面子,做好了面条,端在了桌子上。揪起身上的粗布围裙来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打开了床头边上的一个棕颜色的木头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小块
      大红洋布来,用眼睛打量了一下刘二的腰,三下五除二,一条大红腰带没过几分钟
      就缝好了。
      
        “孩子,说句心里话,你虽说不是俺的亲侄子,但是,在你五叔和我的心里早
      就拿你当俺自己亲生儿子看哩。你系上这根红布腰带……有灾有难了,千万可别想
      不开……你要是那一天不想在城里呆了,你就回来,你有的是退路,记住这里就是
      你自己的家;孩子,把心放的宽宽的……宽宽的……咹……”
      
        刘二接过胖婶递过来的大红腰带,冲着五叔和胖婶深深地鞠了一弓,说:“五
      叔、婶子,我走了。”他抬起头来,没敢再看五叔和胖婶一眼,眼睛里面噙着泪水
      扭过头来朝着街门外走去……
      
        ……村街静悄悄的,只有五叔和胖婶在村头默默的矗立着,小黑狗儿也耷拉着
      尾巴蹲坐在主人身旁“咿呀,咿呀”地叫着……
      
        “喔喔喔……”远处传来了几声公鸡的鸣叫声。清凉的晨风中,村街胡同口不
      远处,扁担跟铁水桶摩擦的吱吱声响了起来,早起的汉子们揉柔惺忪的睡眼,肩膀
      上披一件短袖粗布褂,叼着旱烟袋,扛着锄头向村外庄稼地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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