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歌包装“甜妹” 吴颂今：我用甜歌包装“甜妹” 策划人旁白： 所谓甜歌, 实际上是指流行歌曲中比较甜美、民族风格较强的爱情小调。 从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为打破港台甜歌独霸市场的局面，吴颂今与广东歌坛 几位艺术上志同道合的朋友合作，为李玲玉、任静、朱晓琳 、黎娅、杨钰莹、灵 丽、常安等歌手谱写录制了大量新创作的岭南甜歌，上市后极为畅销。特别是为杨 钰莹创作的《风含情水含笑》、《茶山情歌》等作品，由于歌词内容健康，旋律清 新优美，加上演唱者清纯亮丽的形象和甜美动人的歌喉，十分符合中国老百姓的民 族传统审美观和大众心理，可谓雅俗共赏，从而赢得了城乡不同地域、不同年龄、 不同层次听众普遍而热烈的欢迎，一时间风靡全国，成为中国流行歌坛一朵色彩别 致盛开不凋的美丽花朵。音像界将这一流派的歌，称为“岭南甜歌”。 歌坛风云变幻、斗转星移，流行歌曲的寿命和市场周期越来越短。而甜歌音像 制品却始终稳占柜台，成为音像市场的“长销碟”，十多年来长销不衰，在货架上 常卖常新，成为内地原创歌曲中能够与港台名曲相抗衡的经典之作。 事实证明，“甜歌”有听众、有人缘、有市场、有价值，而且社会影响大、流 行范围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显示出它独特迷人的艺术价值和市场含金量。由 吴颂今等人共同策划创作并以杨钰莹为演唱者代表的这类甜歌，在商业上取得了巨 大成功，为出版这些甜歌的各大唱片公司创造了巨额利润。 遗憾的是，吴颂今这位“甜歌神话”的主要策划创始人和实际操作者之一，反 倒成了被人盘剥的对象，他的许多优秀甜歌作品被一些不法出版商侵权出版, 被甜 歌星无偿使用演唱, 多年来, 稿酬少得可怜, 近乎于白用。 吴颂今自述： 1989年夏末，送走前来广州试音的杨岗丽（杨钰莹原名），我开始替她筹划国 庆节的演出曲目。经过几天考虑，我为杨岗丽制定了一个全面完整的计划：首先要 树立她的自信，帮她找到良好的舞台感觉。她的声线不够宽，嗓子偏于尖和细，一 定不能唱民歌，要唱通俗歌曲，也就是那种娓娓道来、如泣如诉、清丽甜美的流行 甜歌。我设想将来的杨岗丽，就是一个甜甜小妹的形象，未来的定位主要是四个字 ：人靓歌甜。站到台前，首先以清纯美丽健康打动观众，让男女老少，感受到青春 的魅力。一张口，声音如清泉流水，温婉缠绵，浅吟低诉，将观众带入一种梦幻般 的遐想意境之中。 这个形象，首先要在国庆节演出中一炮打响。要让她打响，就不能只唱口水歌， 她必须至少有一首体现这种形象定位的原创新歌。 所有这一切考虑成熟之后，歌也就呼之欲出，这就是我专门为杨岗丽度身订做 的第一首原创甜歌《甜甜小妹》： 甜甜的酒窝窝／甜甜的笑／甜甜的脸蛋儿／长得俏／眉毛弯弯会说话／甜甜的 小嘴儿赛樱桃／小妹对你笑一笑／叫你心里甜滋滋／睡也睡不着／睡也睡不着／ 甜甜的酒窝窝／甜甜的笑／甜甜的歌儿／赛过百灵鸟／眼睛溜溜会传情／甜甜 的舞步好像水上漂／小妹为你唱支歌／叫你心里甜滋滋／永远忘不了/ 永远忘不了/ 这首歌我希望能成为让她走红的主打歌，从整个歌词可以看出，这首歌更是她 的未来歌坛定位。在我的心目中，未来杨岗丽的歌坛形象，就是这首歌中“甜甜小 妹”的形象，杨岗丽未来的演唱风格，也就是这首歌的风格。这种定位，来源于我 对杨岗丽本人优缺点的了解，同时结合了我对当时音像市场的调查思考，和对歌坛 流行趋势的把握与创新。 对杨岗丽进行全面定位之后，我为她四处寻找机会, 磨练唱功, 化了一年的功 夫, 终于安排她签约新时代公司, 为她创作推出了首张个人原创甜歌专辑《为爱祝 福》。 作为新人的第一个专辑，《为爱祝福》上市后首次订货就已经达到了20万盒， 令新时代喜出望外。杨岗丽从此一炮而红。 《为爱祝福》不仅在杨钰莹从艺史上是一盒重要的歌带，甚至在当代中国唱片 史上，都具有特殊的意义。作为内地原创歌曲，它第一次在市场上打败了海外流行 歌曲，彻底改变了当时内地音像市场港台歌曲一统天下的局面，从此开始了内地音 乐人与歌手原创歌曲走红的历史。不仅如此，还开创了后来被音乐界称为岭南甜歌 的辉煌史。 如果说《为爱祝福》中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为李玲玉打造的话，后面由杨钰莹唱 红的第二个专辑《风含情水含笑》，则完全是为她度身订做的新甜歌，一切都是根 据杨钰莹的声线特点和形象定位来精心创作的。 我对杨钰莹的形象定位设计，并非一夜之间完成，这里面有一个长时间思考以 及不断完善的过程。 初到广州时，我在研究流行歌坛的有关资料以及港台歌坛的发展趋势时，发现 了甜歌的魅力。我认识到，海外流行音乐中风行于华人音像圈的甜歌，它演唱风格 甜美，旋律上口动听，加之歌词内容单纯易懂，篇幅短小易记，容易为普通老百姓 接受和喜爱，在中小城市及城乡都拥有大量的听众。如中国台湾、新加坡歌星韩宝 仪、龙飘飘、高胜美、谢采妘等人演唱的《粉红色的回忆》、《彩云伴海鸥》等， 江惠演唱的闽南语小调及邓丽君演唱的《甜蜜蜜》、《小城故事》等，听众层十分 广泛。它的近代源头，应该是旧上海歌舞厅里的那些流行小调，如周璇所唱的《天 涯歌女》、《四季歌》等。这类歌在“文革”中，一概被定为资产阶级的靡靡之音 加以批判，解放后在大陆被禁消失了。而在港台，反而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长期以来，因为国内没有自己的甜歌，进口甜歌充斥市场，就连内地歌星录唱 也不得不照搬台港星马的“口水歌”。但是，港台甜歌的歌词基调比较灰暗颓废， 往往表现失恋、畸恋，表现绝望、怨愤较多。这种颓废灰色的甜歌显然不能适应当 代国内听众的需求。为什么不能写出我们自己的甜歌作品，去取代那些海外引进版 呢？ 我发现，海外甜歌在音乐体裁上同中国民间音乐中的小调民歌十分接近，而小 调民歌在中国百姓中已流传了几百年，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更有着取之不尽的音 乐素材。汲取传统音乐精华，把自己的甜歌创作植根于民族化的沃土之上，不是一 条捷径吗？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探索创作自己的甜歌。我给自己提出的要求是吸取港台甜 歌的精华，去其糟粕，从当代年轻人的感情生活中引发灵感，让时尚的流行元素与 中国传统民歌相结合，写出贴近90年代年轻听众欣赏趣味、健康优美的新作来。 我第一次写甜歌时，脑中经常会闪过杨岗丽和其他少女歌手的影子。在我看来， 这类歌，就应该是像她们这样年轻亮丽声音甜美的女孩唱的。我在进行创作的时候， 有时也会将杨岗丽当作原型，尽可能地站在她的角度，去揣摩体会花季女孩追求爱 情的心理以及内心深处的喜悦。应该说，杨岗丽的形象伴随了我最初创作甜歌的冲 动。 第一次完全按照杨岗丽的特点创作的通俗歌曲，就是《甜甜小妹》，那是我对 她自身特点以及甜歌本身的特性认真分析仔细揣摩之后，写出的一首歌，也可以说 是对她最初的歌坛定位。 到了为她创作第二个专辑《风含情水含笑》的时候，我在词曲方面有了更多经 验，加上我对杨岗丽嗓音特点等方面的了解，以及我本人对她所抱有的那份特殊情 感，全部糅进了我的创作之中，许多的歌，便像泉水一般从我的心里汩汩流出来。 我和创作伙伴韩乘光陆续为她精心谱写了上百首新歌，然后从中反复筛选，沙 里淘金，最后确定了十二首新歌。 《风含情水含笑》是专辑的主打歌。它以悠扬的旋律，舒展的节奏，描绘出波 光水影中一幅美妙的画图：小阿妹驾着小船，去迎接凯旋而归的心上人。歌曲的音 乐富于民间风韵，歌词语言清新流畅，刻画了小阿妹幸福喜悦而又羞涩的神态。 轻轻杨柳风／悠悠桃花水／小船儿漂来了俊俏的小阿妹。 眼睛水凌凌／脸上红霞飞／问一声小阿妹你要去接谁? 要问阿妹去接谁呀／阿妹心儿醉／去接久别的情哥哥／远方凯旋归。 蝴蝶船头舞／鸳鸯水上追／风含情水含笑／喜迎人一对。 整个格调甜美优雅，在诗情画意之中表现了一种积极向上的爱情观。 《茶山情歌》也是一首精心之作，表现了劳动与爱情的主题。春天的茶山，春 风吹来时最美，茶山的姑娘，唱起采茶歌最俏。《茶山情歌》似一曲春天的赞歌， 劳动的赞歌，也是一曲爱情的赞歌。歌声里，有茶山姑娘深情的咏叹，也有砍柴少 年爽朗的欢笑，洋溢着浓郁的乡土气息。 茶山的阿妹俏模样／十指尖尖采茶忙／引得蝴蝶翩翩飞／引得蜜蜂嗡嗡唱／哎， 引来了对面坡上的砍柴郎。 砍柴的阿哥嗓门亮／一支情歌两人唱／唱得蝴蝶双双飞／唱得茶花并蒂香／哎， 茶林里飞出一对金凤凰。 还有一首《桃花运》，以充满了喜剧色彩的笔调，赞美了改革开放后的今天， 农村青年勤劳致富之后美好的爱情际遇，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 风吹桃林满树花／喜鹊枝头叫喳喳／果园的哥哥走了桃花运／姐妹三人都看上 他/ 哎呀呀! 走上桃花运／姐妹三人都看上他。 大姐看上他人材好／二姐看上他有办法／小妹看上他勤劳能致富／想得脸上羞 答答/ 哎呀呀！走上桃花运／个个都想嫁给他。 80年代至90年代初，纯粹的爱情流行歌曲是很难上中央电视台的。张明敏上过， 是因为他那首《我的中国心》不仅仅是一首流行歌曲，更是一首爱国主义的歌曲。 费翔上过，几乎是同样的原因，一首《故乡的云》表达了海外游子对祖国的向往之 情。除了配合特定主题的晚会歌曲，当时国内的盒带原创歌曲很少有机会登上央视 屏幕，纯粹的盒带爱情歌曲更是没有上中央电视台的先例。 杨钰莹却破了这个先例，1991年12月14日，她唱着我为她度身订做的《茶山情 歌》与《风含情水含笑》走进了《旋转舞台》“金银榜”。她那甜美的歌声，俏丽 的形象，令人陶醉，回味无穷。岭南甜歌的魅力一时风靡全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关于杨钰莹登上中央电视台的《旋转舞台》，媒体有诸多说法，有说得益于新 时代的成功包装，甚至有一篇报道直接说，是因为新时代拿出1 万元的结果。但不 少同行认为，如果不是这两首歌所表现的那种健康向上的爱情观，即使拿出再多钱， 在当年那种状况之下，也不可能上得去. 其实，这个结果正是在我预料之中。在当时国内官方媒体对流行歌曲的政策还 比较严格的情况下，这两首歌之所以能够通过层层审查，在央视与全国观众见面， 与我在创作构思时对题材内容的精心考虑是分不开的。虽然是娱乐性的爱情歌曲， 也有格调高下之分。《风含情水含笑》的歌词中我着意写下的一句“阿哥凯旋归” 就是为这首歌特别设计的一个思想闪光点，“凯旋”二字，界定了歌中的阿哥是一 位上进有为的青年。《茶山情歌》中咏唱的对象一位是采茶女，一位是砍柴郎，表 现的是劳动者的爱情。这都是官方乐于接受的。 1991年底，收录有我创作的《风含情水含笑》等十首新作的同名甜歌唱片推出， 火爆得出人意料，一时间，全国各地的大街小巷全都飘荡着甜歌的声音，一夜之间， 杨钰莹变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 圈内朋友认为，在杨钰莹的歌唱生涯中，我本人是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重要人 物之一。其一是我在她童年时发现了她加以辅导调教，为她打下了音乐童子功。其 二是我引导她从民族唱法转到通俗唱法，其三是我为她确立了“甜歌小妹”的歌坛 定位，其四是按照这一定位，我为她度身订做了《风含情水含笑》、《茶山情歌》 等一大批雅俗共赏的甜歌。业内有所谓“歌带人”的说法，在好歌一曲难求的当时， 初出茅庐的杨钰莹，一下子拥有了20多首专门为她精心打造的甜歌精品。恰当的定 位和作品掩盖了她在声音、身材及表演方面的弱点，使她能够扬长避短，大大增色。 我个人认为，杨钰莹走红歌坛，与当时歌坛的大环境非常有关。杨钰莹出道时， 正好赶上了广东流行歌坛第一波造星热潮，她幸运地坐上了国内包装歌星的头班车， 几乎没有竞争对手。同时，当时的舆论环境非常好。杨钰莹初出道时的某些不足， 媒体都能给予足够的理解和宽容。再加上有一个敢于创新又富有经验的创作制作班 子。从作曲填词、伴唱编曲、录音制作到包装加工、生产发行、宣传推广，各个环 节齐心协力。有了上述种种有利因素，配合杨钰莹个人的条件和努力，才造就了岭 南歌坛风靡全国的“甜歌神话”。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