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夏锐随郁苗苗来到长青市偏远的南郊外,经过步行进入城乡结合部。邬氏姐弟
      在此买了一处郊区农民的宅基地,按照自己的意图建起了一套独门独院的住宅。两
      层楼房,一层下面还有地下室,东面厨房,西面车库,南面是一块草坪,顺墙根环
      绕一排一人多高的栀子花,这里是主人休息、娱乐、吃早餐以及秋冬季节日光浴的
      地方。大门朝北开,结实的红砖院墙呼应着高耸的楼房屋顶,使这座私人住宅仿佛
      中世纪欧洲城堡。笨重的铁门总是关闭着的,只有汽车出入时大门才打,大铁门边
      上开了个小门,作为日常通行之用。在铁门西面,紧挨着院墙是一株粗壮有力的法
      国梧桐。整座住宅地势较高,门外是个缓坡,若是骑自行车可以不用脚踩就会自动
      滑下一百米。无论它的造型还是它的地势,均与周边的农舍街坊形成强烈的对比,
      给人以高贵森严、神秘莫测之感。
      
        郁苗苗将夏锐引到距离邬宅二十米处,夏锐不愿牵连郁苗苗,要她返回她的住
      处,苗苗不肯,两人正在路边一处颓墙断垣后面争执,只见远处一位小姐蹬着一辆
      绿色自行车过来。郁苗苗捂住夏锐的嘴,另一只手指着骑车人,轻声说道:
      
        “嘘,啄木鸟!”
      
        待啄木鸟过去,夏锐说:
      
        “我有办法了,黑牡丹见了我,肯定会追问是谁带我来的,我就咬定是跟着啄
      木鸟找到了她们。你立即回住处等我。”
      
        “我要随你一起去,邬总若翻脸,我就离开她。”郁苗苗执拗地说。
      
        “不行,你想,黑牡丹为什么要你在外边租房子与我同居,第一,是要通过你
      完全控制我;第二,不让我知道她们的老巢;第三,表明她们是信任你的。你随我
      进去,岂不是暴露了你与我的真实关系?!她们如此歹毒的蛇蝎心肠,岂能放过你!
      你去只能是飞蛾扑火。我们做过蠢事,不能再做了,苗苗,听我的吧。”
      
        “那你如何进得去?”郁苗苗不安地问。
      
        “这你放心,看,院墙里边不是有棵梧桐树?只要爬上院墙,顺着树干就进去
      了。”夏锐说着帮苗苗理了理头发。
      
        “好,我听你的。我帮你上了墙就走。”
      
        说着两人快速跑到墙边,苗苗蹲下,让夏锐踩着她的肩膀。瘦弱的苗苗脖子上
      青筋鼓起,汗珠从额上滚落,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慢慢将夏锐撑到墙头。夏锐奋力
      上墙,回头示意让苗苗快走,然后顺着树干下到地面。
      
        不料,一条凶恶的狼狗狂吠着朝夏锐直扑过来,夏锐在惊慌中抵抗。这条狗是
      邬巽最近从一个山区农民那里买来的,连郁苗苗都不清楚。大个子女保镖战胜男和
      啄木鸟纪晶闻声跑过来察看,见是夏锐便喝退狼狗,将夏锐带到楼后草坪去见邬总。
      
        “啊,怎么是你?”正在日光下品茶读报的邬巽摘下墨镜,既诧异又鄙夷地说,
      “是不是想给我一份震惊,突如其来地发现我一点秘密?有门不走,你翻墙,来了
      个从天而降!好啊,没给我带来震惊,反倒吓坏了你夏先生了吧?哈哈哈哈……”
      邬巽那狂妄而凶狠的笑声比方才直面扑来的狼狗还令夏锐毛骨悚然。
      
        夏锐惊奇地发现,在阳光下,邬巽圆脸上的那一脸横肉果然是黑色的。以往在
      室内见到她时,由于涂了厚厚的粉底霜,经过精心的化妆术,她反而成了一朵名不
      副实的黑牡丹。与此同时,更令夏锐惊讶的是在一张帆布躺椅上躺着一个男子,用
      一份《靓女画报》盖着脸。这时,他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与夏锐打了照面——原来
      这是邬艮。在逃的邬艮突然见到夏锐,紧张与尴尬使他如哭似笑。平时挺正常的一
      双眼睛,此刻忽然变成了斗鸡眼。原来他从小就有这毛病,每当偷了邻居家孩子的
      玩具被逮住的时候,他一着急就显出了斗鸡眼,邻居和孩子们哈哈一笑便饶了他。
      高考体检时,他记住姐姐的嘱咐,心态十分重要,心平气和便能顺利通过。
      
        “邬艮,你给我站住!”夏锐见邬艮要溜,大声喝道。
      
        “不,我不认得你……”邬艮仓惶跳进走廊,窜入楼内。
      
        “你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烧成灰,我也认得你们这群骗子!”夏锐愤怒地
      手指邬巽和慌忙逃走的邬艮。
      
        “夏锐先生,这儿哪有什么邬艮,你看走眼了,刚才进去的是我的表弟,他是
      从老家来采购化肥,顺便来看看我的。我劝你少管闲事。”邬巽将手中的墨镜重新
      戴上,吩咐手下,“还不快给夏先生沏茶看座!”
      
        “不用。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欺行霸市,瞒天过海,我什么都清楚,休想
      再蒙骗我!”夏锐软硬不吃地双手掐腰立在那里,怒目虎视着邬巽。
      
        “噢?你什么都清楚,你清楚啥?说来听听。”邬巽满不在乎地接过孟莲新沏
      来的盖碗茶,用盖子轻轻刮着茶碗上的茶叶末,仔细品着。
      
        “姓邬的,我投给你们公司的资金呢?我要求立即撤股。”夏锐一边强硬地说
      着,一边拒绝孟莲端过来的茶碗。
      
        “你的资金随公司资金一并在海南正常运转,不是说撤就能撤的。”邬巽不相
      信夏锐会知道全部真实情况。
      
        “你的假把戏该收场了,还需要我撕下你脸上的面罩、身上的遮羞布吗?你们
      在海南走私汽车,事情败露,被全部没收。你弟弟邬艮是直接参与人,判刑在逃!
      还想听吗?”夏锐声色俱厉,咄咄逼人,“姓邬的,你们搞走私是瞒着我干的,我
      要求你把我的投资全部归还给我,否则……”
      
        “否则怎样?”
      
        “我上法院告你。”
      
        “请吧,法院我有人。”邬巽仰天大笑,想用笑声打击对方。她嘎然止住笑声,
      低沉而有力地说,“我叫你身败名裂,吃不完兜着走!你试试。”
      
        “告不赢你,我找新闻媒体。”
      
        “那更好,各新闻媒体大姐我都有朋友,告去!”
      
        “告不赢你,就鱼死网破,咱们同归于尽!”
      
        “姑奶奶绰号黑牡丹,脸黑、手黑、心更黑,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就看你
      敢不敢取!”邬巽说着将手中的盖碗茶往圆桌上一拍,茶碗被拍成碎片,滚烫的茶
      水飞溅到草坪上。
      
        “黑牡丹,你这种人该下地狱,地狱之火会把你烧成焦炭!”夏锐愤怒到极点。
      
        “那我也会拉你做垫背。看起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今天不给点厉害你瞧瞧,你是不会善罢甘休啊。来呀,给我拿下!”邬巽话音刚落,
      战胜男等三位女将如离弦之箭一齐扑向夏锐,迅速将夏锐按倒在地,双手朝后反绑
      起来。邬巽命令着:“让他起来!”
      
        战胜男猛地将倔强挣扎着的夏锐一把提起。
      
        “是谁领你来的,快说!”邬巽翻了脸,六亲不认地吼着。
      
        “还用问,找到白蚂蚁洞当然得感谢啄木鸟。”夏锐神态难以琢磨,但毫无惧
      色。
      
        邬巽惊诧地望了一眼啄木鸟,啄木鸟纪晶像被蛇盯住,很不自在地向后退缩着
      :
      
        “邬总,别信他的。他,他怎么,我,我怎么可能领他来这里!”一向口齿伶
      俐,鬼话连篇的啄木鸟此刻也慌了神,语无伦次起来。
      
        “我又没怀疑你,你慌个啥!”邬巽说着反倒起了一丝疑心。
      
        “你骑的绿色坤车,戴一顶浅绿色太阳帽,背一个豆绿色背包,我说错没有?”
      夏锐一口咬定啄木鸟;啄木鸟恨不得啄他的双眼,啄他的舌头,啄他的心。
      
        “邬总,他,我……”纪晶急得要哭。
      
        “你给我闭嘴,回头再跟你算账。”邬巽咬着牙横着眼,制止了纪晶的辩解,
      接着审问夏锐,“那么你的那些信息从何得知?”
      
        “为了把钱投给你的公司,我不仅动用了我母亲和我姐姐的全部资产,而且用
      我们家的房契做抵押再向银行贷款。姓邬的,你好狠的心,把我们家的钱全部骗走,
      赔得一干二净。现在,银行要我们搬家退出住房,公开拍卖。为调查你们走私,工
      商局找我询问情况,你以为纸能包住火吗?你姓邬的能一手遮天吗?!”
      
        “郁苗苗呢?她向你说了些什么?”
      
        “别提郁苗苗了,她与你蛇鼠一窝。我就是受了她的蒙骗才上了你的贼船。他
      见我已经破产,躲着不敢见我。我今天翻墙进来,就是要逮住她,她这个骗子,她
      是我的第一个仇人,我要亲手宰了她!”夏锐越骂越凶,跟真的一样。
      
        这果然让邬巽信以为真:
      
        “郁苗苗不在我这里,你不用恨她。胜败乃兵家常事,有本事你就再去筹款,
      我保证帮你翻本,成为百万富翁。你应该相信我,跟着我黑牡丹的人,我决不会亏
      待他。”
      
        “你混蛋!还想再骗我一次,休想!如今我已看透了你,我劝你放明白一点,
      把本钱退还给我,否则我发誓从即日起与你决战到死!”夏锐怒不可遏,气得浑身
      发抖,虽然被绑却奋不顾身地要往邬巽面前冲过去,被战胜男奋力拦住。
      
        “既然你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休怪我铁腕无情。胜男,把这个
      自寻死路的东西押到地窖去,把那个臭嘴给我堵上,把大铁门锁好,严加看管。让
      我想好了主意再来处理他。”邬巽用铁拳猛击桌面,站立起来。
      
        战胜男与另两个女将一同强扭着夏锐朝地窖走去。战胜男粗声粗气地吼道:
      
        “邬总,干脆把这小子大卸八块,晚上扔到江里去喂王八!”
      
        “我会有比你更好的主意。”邬巽铁青着脸哈哈大笑起来。
      
        愤怒的夏锐声嘶力竭地拼命骂着:“黑牡丹,你不得好死!”
      
        接着是一片宁静——可怜的夏锐被堵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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