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环境,让我以耻为荣
      
          陆胜平
      
          符丽:女,今年18岁,海南琼中县人。2003年因卖淫被公安机关抓获时为高
      一学生,现在其舅舅开办的美容车行打工。
      
          关于性犯罪的问题,找曾经涉及这方面的人采访很难,尤其是女孩子。因我
      常去符丽舅舅的车行修车洗车,与她舅舅熟,就这样与符丽认识了。符丽长得瘦
      小,说实话,不性感,耐人寻味的是她的两只眼睛,又亮又黑,给人一种幽潭一
      般深不见底的感觉。她的模样,一点也不能让人将她与平常人们想象中的妓女联
      系在一起。我不好直接与她谈采访的事,怕她因难为情而拒绝,便与她舅舅讲,
      希望他帮助我说服她。她舅舅知道了我的采访写作用意是为教育青少年后,同意
      了。他真的帮上了我的忙,做通了符丽的思想工作。
      
          在一个炎热但月色明亮的夜晚,就在车行后面的紫荆花树下,我与符丽面对
      面交谈。由于是在夜晚,又在树阴下,相互看不清对方的脸,符丽答话虽然断断
      续续,声音很小,但也比较坦然。我想要是在阳光下或明亮的地方,有的话她可
      能说不出口。她时不时转头看看20米开外她舅舅的住处,看看他在不在窗口,担
      心她的话被她舅舅听到。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不能看到她在讲话时的眼神,也
      就难捉摸她心理的变化,这是我这次采访的最大遗憾。
      
          关于第一次失身和对性的态度
      
          你一个女孩子,第一次与男的发生那种事是在学校还是到了社会上?
      
          我第一次并不是做那种事的。
      
          (我马上知道我的问话表达得不准确,她将失身或做爱与卖淫严格区分开来,
      我想她在这两者之间肯定有个变化过程,我只得重问,并且小心谨慎,用“那种
      事”代替性错乱、性犯罪。)
      
          其实我问的意思,也是问你第一次是怎么发生的,与后面发生的那种事有没
      有关系?
      
          其实没有那第一次,后面也许我不会出那事,至少我会怕那事。(她也用
      “那事”代替,说完低头沉默了一阵)
      
          到底怎么回事呢?
      
          你可能知道,人家说海南“一穷二白”,指的就是琼中、白沙两县,我家在
      琼中山里。我们那山里很穷,说是海南岛人,许多人连海都没见过,没钱出来玩
      啊。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因姐姐读书不如我好,加上家里没钱,上到初中一
      年级就不读了,我一直读到高一。那是农场的一个中学,离县城好远。平常,我
      除了上学,放学就抓紧回家,帮家里做做家务什么的。我们那农村里也没有什么
      文化活动,我上小学时,镇上还放电影,现在电影也没有了。家里有电视,就看
      看电视,没电视看就不知干什么了。要说我们有什么休闲活动,那就是村里几个
      要好的男女同学、包括原来是同学现在已不上学的,晚上到村里的大场上玩。
      
          玩什么呢?
      
          不玩什么,就是在一起说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时就坐在一起发呆,现
      在想想真是无聊极了。我们那里农村孩子现在还是那样,都觉得自己在农村没有
      什么前途,考上大学的,毕业后根本不回县里,甚至上了大学后就不想回家,在
      外面再苦再受气也不回来。
      
          (看得出,她对她家乡的贫困现状充满忧虑)
      
          和你发生第一次的那个男的也是同学吗?
      
          是,他叫小麦,一个村的,长得不错。一次,他带大家去镇上一个录像厅看
      录像,去的时候,我就猜到去那里肯定看黄色片子,但我实在无聊没事干,就凑
      热闹跟着去了。果然,放的是黄片。最令人难堪的是,那里面一个被几个男人玩
      弄的女孩,长得跟我真像。看的当时,小麦就悄悄对我说,哟,她好像你哟。把
      我讲得心里都发烧。也让人奇怪,看完录像后,小麦就好像对我有意思了,再跟
      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特别靠近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而我也就会马上想到录
      像上的那个女孩,光着身子在床上被人玩弄,还笑。我脸上发烧。我预感到,小
      麦想玩我,可我就没有想到离他远点。一天晚上,小麦又约我去镇上玩,我鬼使
      神差地跟着去了。他开着他爸的一辆破摩托车,叫我坐后面。上车后,他叫我抱
      他腰,说路颠不会掉下来。我开始不干,手撑后面的车架,但路实在太颠,我手
      撑得实在太累,在走一段很陡的下坡路时,我一害怕就抱了他。这一抱,我感觉
      很好,有浪漫的味道。车过一块已收了春西瓜的瓜地时,小麦把车停到一个看瓜
      棚处,说下来歇会儿。接着就把我往棚里带。
      
          这个时候,难道你没有感觉他对你有不良企图吗?
      
          怎么说呢,我是隐约感觉到的。那也是一个月光之夜,我也不知为什么那样
      眼朦胧心朦胧的,傻里傻气地就跟进去了。一进去,他坐到一张只有几块木板的
      床架上,说,阿丽,我想看看你身子长得跟她像不像。一句话就把我带到那个录
      像的黄色氛围里。我的心突突跳着,也不坐也不走呆在那里。这时,小麦就过来
      抱我,我整个人晕了,随他动作。他把我放到床上,脱去我衣服,在我身上翻弄
      着。也许我也需要性爱,也要感受一下那种刺激,加上对小麦也有好感,因此我
      一点也没反抗。这就是第一次。
      
          那一次就失身了?这与后来的事有什么因果关系呢?
      
          其实那一次到底有没有我也不清楚,但与后来发生的事有关系。
      
          你讲的我就听不懂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有人说,一般男女第一次发生那事,女的是痛并快乐着。我却既没感觉到痛,
      也没有感到快乐,我被他压着,脑子里晕头转向的,只是感觉下面好像被他挖了
      几下。几分钟后,小麦就爬起身穿了衣服下了床,我条件反射似的也跟着穿了衣
      服,两人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为什么,默默无言,他开着车送我回家,我又抱
      了他的腰,一直到分手,还是没有一句话。以后,不知为什么,他不太理我了。
      
          我呢,也不想找他。两人从此除了上学,不来往了。至今,我也不知道底为
      什么,反正我懒得看到他。
      
          这第一次性经历,如此平淡没有滋味,彻底打破了我对它原来存在的神秘。
      
          我对男女之间这种事的看法态度变了,感到就是那么一回事,跟我们在外面
      看到的牛啊狗啊交配一样。就是这种想法,埋了祸根。
      
          (符丽的这番话,使我想起了美国石油大亨安迪森的一句名言:改变态度,
      将改变人生。)
      
          阿芸的人生观和她的诱惑
      
          那么,你后来怎么就发生那种事了呢?
      
          怎么说呢,那年的暑假,也就放假的第二天吧,我们村原来跟我初中同班的
      阿芸回村看望生病的母亲。她没有考上高中,先在家里待了一年,除了做家务农
      活,也干不了别的有出息的事。她一直想到外面见见世面做点事,要不是她父母
      拦着怕她到外面出事,她早走了。后来她还是偷跑出去了,闹得她父母到处找,
      后来她打电话回来说在海口一家宾馆找到了工,一家才平息下来。
      
          我们那里,实话告诉你,男男女女年轻的,大都想着往外跑,不愿像父母那
      样老老实实种田,特别是女的,更想跑,没几个想找个种田的在农村待一辈子的。
      
          她们出去能干什么呢,文化又不高,钱也没有,长得好的也不多,你在海口
      也能看到,大都只能在餐厅、宾馆、商店当服务员,有的就在美容发廊洗发按摩。
      
          符丽说的这种现象,在海南有一定的普遍性。据某妇联在海南省贫困山区保
      亭县调查,自2000年实施《婚姻法》以来,农村结婚率低,生育率逐年减少,表
      面看起来是好事,实际上隐藏着危机。缘由是,全县农村男青壮年找不到老婆成
      “光棍”的逐年增多,就响水镇一个什越村,就有50多个30岁左右的男人娶不上
      老婆,该村初中以上没考上高中的女子,85% 外出打工,不回村里生活了。她们
      在外究竟打什么工,还无具体调查分类资料。
      
          你说的这个阿芸,是不是对你有很大影响?
      
          是。我和她见面交谈中,她知道我为上学的学费发愁,就说,你暑假反正在
      家没事干,不如跟我去海口打一二个月工,挣一点学费。我问好不好挣,她说你
      跟着我保证有。我心动了,跟父母亲一说,他们也同意,还说你也去海口看看舅
      舅,他一年多没回来了,看在那边好不好。第二天,我就跟阿芸上路了。
      
          阿芸是否就是要骗你出去干坏事?
      
          不是,我到现在也不这样认为,但她对我的影响确实挺大的。在坐汽车去海
      口的路上,我们一直没有停止交谈。她告诉了我实话,她原先是在一家宾馆当服
      务员,但这家宾馆生意不好,本来一个月工资只350 元,后来连这点钱也不能按
      时发,她一气之下走了。在海口,她一直留意招工的单位,但绝大多数单位她根
      本没条件去,最后,一家发廊要招洗头工,她觉得那家生意不错,洗头拿提成比
      宾馆收入强,就去了。她对我说,洗头是累一点,有时客人多,一天下来得站八
      九个小时,但收入还是不错,洗一个头6 元,与老板娘四六开,一天挣10来块不
      难。我一听是洗头,心里不太愿意,说这多难看。阿芸说,这有什么难看,不也
      是劳动吗,那里你也没什么熟人,谁能看见你。回来也不要说,就没人知道。挣
      点钱是自己的,给父母省点心也尽了你孝心,有什么不好。如果你两个月挣不满
      800 元,我贴给你。
      
          在车上,阿芸给我讲了许多她的见闻,还大谈她的认识,即钱是人的一生中
      最重要的。有钱,才有巩固的爱情,有钱,才能出人头地,有钱,才能孝敬父母
      养育孩子,有钱,才能干你想干的事,因此,在你还没有钱的时候,要千方百计
      去挣钱,哪怕先低声下气做人。你别看这洗头收入少,你要对客人热情,加上客
      人对你熟了,他也会给你好处,就看你自己运气了。我曾给一个老头洗头捶背,
      他感到舒服,一下子塞给我50元小费。
      
          我的心被她说动了,同意跟她一块儿到发廊洗头。但到了那家发廊后,发现
      发廊里十几个打工妹没有几个真正干洗头的,阿芸也很少洗头,我倒成了洗头的
      主角。
      
          “那个小环境,让我以耻为荣”
      
          那些小姐就是干那种事的?
      
          是这样。那天中午一到海口,阿芸就带我去了那家发廊。在发廊门口,我看
      到贴着“招洗头工”的红纸,才知道他们缺人。我后来又知道,这个店老板娘不
      在的时候,阿芸代理看店。当时老板娘不在,里面也没客人,坐着七八个小姐,
      看她们袒胸露背穿着性感脸上表情怪模怪样的,我就感觉不对。阿芸跟她们关系
      很好,拿出带来的家乡土产杨桃给她们吃,又介绍我是来做洗头工的,还是中学
      生,放假出来挣点学费,大家帮帮忙。我不知她话中还藏着别的什么意思。但她
      这番介绍,很有作用,她们对我亲热起来。我们也不耽误时间,阿芸拉了个小姐
      坐到椅子上,手把手教我怎样洗头。洗头学起来很快,倒是认识各种洗发液让我
      琢磨了一阵子。下午3 点多钟的时候,一个客人来,阿芸就叫我上阵干了,她时
      不时指点一下。老板娘是4 点多钟来的,还带着一个3 岁的儿子。阿芸向她介绍
      了我,她很满意,还叫一个负责烧饭打扫卫生的小妹晚上加一个菜,说是欢迎我。
      
          我观察了这个发廊,大厅里有4 张洗头理发椅,还有2 张洗脸用的躺床,里
      面有8 个小房间,我也知道,那是小姐带客人进去搞保健按摩用的。整个下午,
      就有四五个男人被小姐带进去了。一男一女一进去就关上了门,呆在连书都看不
      清的那小房间里。我偷着问阿芸,她们不洗头就做按摩?阿芸说,别管人家,各
      人有各人的活法,在这里,你自己随便怎么讲自己,千万不要讲别人,这是规矩。
      
          实际上,你很明白这些小姐在干什么了,环境不好,你没有想离开这里?
      
          我当晚和阿芸睡在她自己租的一间小民房里,我就说过想走。阿芸说,你走
      什么呢,人家干人家的事,各挣各的钱,你也不做那事,到假了,就回去,否则
      不白来了吗。你看,你今天一来就洗了3 个头,10块钱已记上账了。不知是她说
      的有理,还是我有挣钱欲望,我就不想走了。阿芸还说,这里的故事多了,你也
      长长见识,别傻了巴叽的,长这么大什么是男人都不知道。第二天上午,阿芸还
      带我逛了商业中心海秀东路,去DC城给我买了一套衣服。我不提离开的事了,也
      没去看舅舅。
      
          那么,你后来就习惯跟她们一起了?
      
          环境是能改变人的么。不到两三天,我跟她们都熟了,只要没有客人,她们
      各种话都毫不遮掩能说出口。我记得那是第3 天吃晚饭的时候,阿芸喊一个叫阿
      苗的快出来吃饭。她出来后,就喊着:他妈的,刚才那男的搞那么长,肯定吃了
      药了,下次他再来你们别跟他。一句话,她们哄堂大笑。另一个小姐说:别长不
      长了,给你500 块,再长你也抢着上,还快活。我听得脸发烫,可她们像拉家常
      一般。日后我发现,为了能拉到客人,为了能让男人上自己的身,她们什么话都
      讲得出来,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赚钱这个目标。有的小
      姐,要是一天能接三四个客的话,竟高兴得手舞足蹈,还拿点钱出来请吃夜宵,
      没客的小姐嫉妒得要命。在这里,真正是笑贫不笑娼,以耻为荣,拉客、性交、
      要钱,成了她们的全部。在这里,你无法抗拒或蔑视她们,当她们高兴地在我面
      前数着用身子换来的钱时,我已经不觉得她们下流卑鄙,而是也想着有钱。
      
          你后来怎么越轨迈出那一步的呢?
      
          讲实话,那发廊里的小姐没哪一个是被迫的,老板娘只收钟费,做一个交一
      个,小费归你自己,你拿一千她不红眼,你不做,就走人,只是300 块押金就别
      想要了。在充斥着金钱、肉欲、诱惑的那个环境里,我的心不安稳了。一个阿芸
      也接了客的夜里,她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跟他做过没有。我回答做过。她又
      问,如果有客人要你陪他,你干不干。我心晃悠悠的,嘴上还是回答不干。她说,
      其实又有什么,跟男朋友做一样,男朋友做完就做完了,但客人会给你钱。我想
      起了与小麦的那次,觉得就是那么回事,无痛无痒平平常常就那么过去了。
      
          你上面说埋的祸根,就是指因为有了性经历?
      
          不但指有过,还认为就那么回事。
      
          大概到发廊十几天了吧,一天进来一个男人,好像是东北的,很年轻,又高
      又帅。看到他,我的心就发痒,感到要有这样一个男人当老公才好。他进来后要
      接摩,对领班的阿芸提出要找一个海南妹,还说要找正宗“土鸡”。这个人别看
      他长得帅,实际很下流。阿芸说有啊,但人家才来,你别欺负人。说完,阿芸过
      来碰碰我,说,怎么样,陪他一下,他以前来过,做水果生意的,有钱。我头脑
      一热,就答应了。那男的过来眼光辣辣地看了看我,说看你这双眼睛,就像海南
      人。阿芸催我,最里面的8 号房,快进去,快进去。真是人拉着不走,鬼牵着飞
      跑,我就快快地进了房。我们进了房,我还没关好门,他一把抱了我,又是吻又
      是摸,还用舌头舔我的眼睛,我像被丢进大海浪涛中的一条小船,根本由不得自
      己,在下身一阵钻心的疼痛后,我认为,这才是我真正的第一次,但我不好说我
      是处女。他走的时候,十分满意,丢下300 元,说钟费也在里面,你帮我交了。
      
          钟费只15元,也就是说,余下的285 元就是我的了。那天,我忘记了下身的
      胀痛,捧着从来没有这么多属于自己的钱,到银行开了活期存折。
      
          从此,你就走上了这条路,后悔过吗?
      
          以后,就这样走了呗。真的,那阵如果有两天没接到一个客人,心里真不是
      滋味。我知道自己变坏了,但只想着一件事,抓紧挣钱,上学前就回家,钱给父
      母一些,让他们高兴,反正他们不知道我在外面干什么工。当我的存款快满3000
      元的时候,公安局根据举报查封了发廊。查的时候,我正好还和客人在房间里。
      
          老板娘、阿芸、我和另外3 个姐妹都被抓去了。要说后悔,也是那一天才开
      始的。
      
          不要轻易做第一次,那会容易放纵自己
      
          你现在是否真正认识自己这种行为的危害性?
      
          知道。我被关被罚款还是小事,我的学也上不成了,我一辈子被这“发廊”
      
          害了。我没脸回家了,我父母求着舅舅把我收留在这里。(符丽低下头,抬
      起了手,手里拿着的餐巾纸本来是擦汗的,现在是在擦眼泪了。)
      
          你有些什么教训要告诉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
      
          我想说,不论你是不是爱一个男人,不要轻易跟他做第一次,有了第一次,
      你就会觉得无所谓了,就会容易放纵自己。我想,如果我跟小麦没有那第一次,
      我不敢也不会与客人做那种事。
      
          (我默然。采访结束,我希望她用诚实的劳动获得幸福。她哭着跑回去了。)
      
          ◎采访手记:
      
          据了解,1994年之前,海南女中学生发生性犯罪的极少。海南泡沫经济破灭
      之后,有相当一部分在海南卖淫的内地女子返回。或是观念改变的原因,或是经
      济落后等因素,海南女孩(包括在校中学生)性犯罪开始增多,各县市基本都有。
      
          这个问题,已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
      
          海南的这个变化是随着社会观念的变化而变化的。钱在社会的作用越来越大,
      经济在社会与家庭中的地位越来越明显,社会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择手段地攫取
      金钱,“笑贫不笑娼”成为一种风气的时候,阿芸的堕落的小环境和大环境就都
      “成熟”了。
      
          但我觉得更为可悲的是,阿芸是在被抓之后才感到后悔的。那么,她是真正
      地醒悟了吗?她是真正地认识到了以前的无知和愚昧了吗?惩罚结束后,她还会
      为以前的经过感到后悔吗?她以后果真能用诚实的劳动获得幸福吗?我为她担心。
      
          ☆专家视角:
      
          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
      活动。对于现在很多在从事灰色产业的农村女孩来说,马克思这句经典的话是她
      们让自己少一些自责的最有力理由。
      
          对弱势群体而言,采用合法的手段无法满足需要时,并不意味着使用越轨的
      手段仍然无法满足。符丽和她的姐妹们一开始想着的也是遵纪守法、勤劳致富,
      她们也选择过多种解困方式,她们也做过出卖廉价劳动力的工作,不过在卖淫一
      天数百元的收入相当于此前一个月的收入对比中,她们同样会选择以最小的付出
      获得最多的利益。因为很多时候,除了自己的肉体,她们没有更多的资源去参与
      竞争。
      
          贞操,这种建立在道德自律基础上的人们的自我内部控制,随着各种因素的
      变化会跟着变化。通常情况下,当个人接受了符合伦理道德的行为标准后,就会
      对可能实施的违反伦理道德的行为预先产生自我谴责。这种自我谴责就会作为一
      种自我威慑力量,抑制个人进行越轨行为的想法,使越轨行为不能发生。但是由
      于一些原因(如本案中符丽在那个月光之夜的失身)介入,会导致人们解除这种
      道德自律行为的自我评价。于是随着个人内心的自我谴责的减弱,越轨行为就会
      不断升级,向恶性发展。
      
          在不同解困方式的尝试与对比中进行最优化选择,贞操的丧失,成了满足她
      们最基本需要的首先跨越的障碍。在很多和符丽相同境遇的少女们初次越轨后,
      或许最重要的和最有效的措施是预防由初次越轨后由于一系列社会反应所引起的
      二次越轨。
      
          (王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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