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年代

　　　　　　　　　　　　　　林家王室的覆灭周恩来：“‘9 ·13’事件不是偶然的” 京西宾馆，是党中央、中央军委多次举行高级干部会议的地方。1973年3 月 18日至5 月18日。空军四届五次党委扩大会议也在这里举行。这次会议，是林彪叛逃以后，空军党委首次举行的高级干部会议。会议通过两个月“揭、批、查”，基本弄清楚了同反革命联合舰队有关联的人与事。笔者奉命采访会议，这对笔者了解林彪叛逃前后的情况，极为有益。中央领导同志周恩来、叶剑英、李德生等参加了会议。 1973年5 月15日，参加会议的代表和各军兵种的领导同志汇集在人民大会堂东大厅，听取周恩来代表党中央、中央军委作会议总结。当穿着浅灰色中山装的周总理出现在主席台上时，全场响起长时间的掌声。周恩来的讲话，从夜里十点半开始，一直持续到16日凌晨三点。他以超人的精力，智慧的哲理，深刻的分析，高昂清亮的声音，详细阐述着“9 ·13”事件的经过和教训，并且一再强调，在处理清查有关的人与事时，一定要严格区分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的界限，要扩大教育面，缩小打击面。笔者坐在主席台下的东侧，仔细地纪录了周总理的讲话。周恩来说：“空军这次会议是一次搞好内部的会议。林彪抓空军搞了许多阴谋活动，主席一直注意着各种势态的发展，感觉到林彪的思想不对头。” 接着，周恩来从“九大”政治报告的起草，到林彪在庐山会议上发动突然袭击，反党阴谋暴露，列举事实说明“主席还是在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周恩来说：“庐山会议后，林彪对主席更加仇恨了，用了很多恶毒的语言攻击毛主席。” 这时，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用炯炯目光，从右到左注视着全场，接着，他连续讲到毛泽东对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四位大将和叶群、林立果等人的批评，以及批陈整风会期间，“挖墙脚、掺沙子”的紧急措施，并且谈到林立果、周宇驰、江腾蛟搞“571 ”的罪恶活动。周恩来特别提到江腾蛟，说他是“空军的阴谋家，是摇羽毛扇的人物，是个小丑，是个像三国蒋干那样的人物”。周恩来回忆到1971年五一节在天安门上观礼时的情况：“五一节晚上，林彪上去只呆了五分钟。过去每次去天安门，他都是紧跟，拿着语录，紧跟毛主席后面，从东到西，‘语录不离手，万岁不离口’。这次他不跟了，对主席恨极了! ” “这天，他本来是不愿意来的，叶群哭着在他面前跪下，苦苦哀求：‘你要是不去，咱们一家人都得死了! ’‘没有那么紧张，那么严重嘛。’林彪答应只来五分钟。” 周恩来说：“林彪对毛主席是仇恨的，他是封建资产阶级思想，只要有土壤，他就酝酿一次阴谋，‘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林彪的叛逃是逐渐演变的、发展的。‘9 ·13’事件不是偶然的。” 周恩来又回忆到1971年9 月13日凌晨1 点钟，接到吴法宪报告时的情景： “吴法宪打电话问我，256 号飞机，向蒙古方向飞了，要不要拦截? 打不打? 林彪是党中央的副主席，全国人民的‘副统帅’，我怎么下这个命令? ” 周恩来右手放在胸前，高高地举起左手，用犀利的目光扫过会场，问在场的空军高级指挥员们：“如果我下命令，你们打不打? 除非毛主席直接给你们下命令，对你们说。当时也说不清楚呵! 有些事，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能责怪下级，叫下级负责不行! 教训当然是有的，责备空军党委。空军党委八个常委，有四个是死党……有事情，空军党委比我们早知道，为什么不向中央报告? ‘两个一切 ’，林立果当作战部部长、空军办公室副主任等都不向中央报告，也不向总政治部备案。我就不知道这个名字，只知道他叫小老虎……” 谈到总结经验教训，周恩来严肃地说：“空军党委不仅犯了政治路线错误，而且也犯了组织路线错误，违背了党性。党委的职责，就是要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不问一个为什么，就会上当。” 周恩来要求新成立的空军党委在清查林彪的人与事时，要实事求是，要允许人家犯错误，也允许改正错误。周恩来说：“绝大多数都是好同志，林彪叛逃只带走两样东西，一件是讲用报告，一件是空军大院的第一号出入证。他的文件全部没有带走，什么都可以清查……” 空军党委四届五次扩大会后，对林彪反革命集团在空军的活动，系统地进行了清查。笔者在林彪住的毛家湾还看到一些物证，说明他怎样在“史无前例”的历史悲剧里，堕落成阴谋杀害伟大领袖的罪人! 这要从“老虎出洞”写起。 “老虎”出洞林彪一家原来有五口人，林彪、叶群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林彪同前妻所生的大女儿小琳在动乱初起时，在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参加一派红卫兵组织。叶群假借林彪名义，写了一封信，在社会上广为散布，宣布开除小琳的“家”籍。同林彪、叶群生活在一起的，只有女儿豆豆( 林立衡) 和儿子老虎( 林立果) 。在林彪看来，这两个孩子，是他的一对“眼珠子”。当叶群向他建议，在 “文化大革命”中让孩子们自己去“闯闯”“锻炼锻炼”的时候，林彪想了想说：“放到空军，我放心。” 林彪竭力把儿子林立果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林立果1945年生人，原是北京大学物理系一年级的学生。1967年3 月参军时 22岁。就是这个浓眉大眼，看来有点呆头呆脑的年轻人，后来变成了谋杀毛主席的反革命“联合舰队”“司令”了。 “一年兵，二年党，三年副部长，四年太上皇。”林立果入伍不到四个月，就由吴法宪等人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而在他入党以前，已经是空军党委办公室的秘书了。林立果以秘书为名，参与了军机大事。他不仅可以看到党内、军内的高级机密文件，而且参加“拉条子”，为林彪起草1967年在军以上干部会议的讲话。林立果在林彪的授意下，用“空军司令部红尖兵”的名义，写了一篇题为《从政治上思想上彻底打倒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文章。这篇由周宇驰、刘沛丰代为起草，经过陈伯达、关锋修改的文章，用通栏大标题，发表在1967 年7 月22日《解放军报》一版。《人民日报》等中央报刊立即转载，进一步为大张旗鼓地夺权吹响进军号。林彪为了给儿子晋升做安排，1969年2 月16日，直接写信给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周宇驰、空军党委处长刘沛丰，要他们“帮助”： “周宇驰、刘沛丰同志：这两年老虎在你们帮助下能力已有进步，今后你们可让老虎单独行动，以便锻炼他的独立工作能力。此致敬礼。并感谢你们过去对他的帮助。林彪二月十六日“ 吴法宪得到这个消息，并没有立刻理解这封信的用意。几个月后的一天，他应召来到林彪家里。林彪问。吴法宪：“林立果在你们空军不错吧? ” “很好，很受大家拥护。”吴法宪说：“他把你的指示，运用到空军，能经常传达你的意旨、指示，对空军建设有很大意义。” 林彪说：“空军是一个新军种，全世界都在发展空军。所以，我脑子里经常想研究空军的问题，特别是空军的作战训练问题。”林彪接着说：“我自己到空军部队的时间有限。因此我全靠老虎给我了解情况，汇报问题，这也是帮助你们搞好空军建设。” 林彪说：我的意见嘛，这样就能更好地了解空军的作战情况、战术问题，这样就能向你们提出一些有益的意见。吴法宪连忙说： “十分感谢林副主席对我们空军的关怀，对我的栽培，信任空军，把儿子、女儿都放到空军。我一定坚决执行毛主席林副主席一切指示，我完全拥护林立果兼任作战部副部长，仍兼空办副主任。林豆豆我们也准备提为空军报的副总编辑。” 林彪说：“为培养她，这样也可以，边做边学嘛! ”接着又说：“你要放心，我的儿子、女儿都在空军，他们都是为了扶植你这个司令员，他们不会挖你的墙脚，林豆豆在空军报社就没有写过空军的大字报……” 吴法宪亲笔供词说，他回到空军，立即向空军司令部参谋长梁璞、副参谋长王飞传达了林彪的“指示”。10多天以后，1969年10月17日，以空军司令员吴法宪、政治委员王辉球的名义，发布了任命林立果为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兼作战部副部长的命令。第二天，18日下午，林立果随同空军司令部副参谋长王飞、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周宇驰，一同来到吴法宪办公室，由吴法宪亲自向林立果传达了任职命令，祝贺他的荣升。吴法宪说： “你的命令下来了。我们欢迎你今后更好地为空军建设出力。你今后在空军可以指挥一切、调动一切。空军的一切都要向林立果同志汇报。” 王飞、周宇驰当即向林立果表示：“今后我们一切听林副部长调动，听林副部长指挥! ” 这天下午四点钟：叶群特地给吴法宪打来电话，非常高兴地说：“听说老虎升官了呀! ” 吴法宪说：“是呀，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教育有方。” 叶群说：“还是靠空军的培养。看来，我的儿子比他姐姐强。” 吴法宪立刻回答说：“林豆豆不错嘛! 在空军报很起作用，空军政治部已提出要任命林立衡当空军报副总编辑。” 叶群表示欣慰，说：“我的儿子、女儿都交给空军了，是你们的干部，今后就由你们安排了。” 吴法宪说：“有什么事，我会向林副主席和你请示的。” 据吴法宪交待说，1970年5 月，一天下午，空军政委王辉球来到吴法宪家里，吴法宪再次对他说：“林立果在空军的确起作用。他在空军可以指挥一切，调动一切，但不要在会上说。”接着又说：“我这个空军司令只是挂名的，实际空军司令是林彪。林彪天天在关心空军的建设……” 对此，王辉球也交待说，有一天，吴法宪把他接到西山，对他说：“林立果现在当作战部副部长，将来空军领导靠他来接班了，林立果就是代表林副主席的，林立果可以‘指挥一切’、‘调动一切’。……我们这些人，我这个司令你还不知道吗? 不行，要靠林立果。” 吴法宪就这样把林立果捧为空军的“太上皇”。把空军的指挥权交给了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毛孩子”了。 1970年7 月31日，“超天才”林立果出场了。他在空军司令部干部大会上，讲了由王飞、周宇驰等人代写的所谓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的“讲用报告”。林立果整整讲了一天。废话、空话、假话连篇。他把毛泽东思想的威力，说成是万能的，法力无边的，甚至胡说什么对精神病患者和疯子，只要一念毛主席语录，病人就会“热泪盈眶”，霍然痊愈。他还大放厥词，说“革命”由东向西转了一圈，“再转一圈到东方转到中国强盛了”。如果敌人向我们挑战，用“精神原子弹”武装的我军战士，立刻会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林立果话音刚落，吴法宪妻子陈绥圻立刻高呼：“向立果同志学习! ”“向立果同志致敬! ” 吴法宪肉麻地吹捧说：“立果同志是我们空军的骄傲，他是一颗政治明星。谁说世界上没有天才、帅才? 立果就是全才、帅才、超群之才。是群众最好的领袖，杰出的政治家，优秀的军事家，卓越的思想家，天才的理论家，出色的科学家，黑夜的明灯，宇宙的巨星，无产阶级之首，七十年代的红太阳，第三代接班人……” 过了两天，林立果回到家里，问林彪：“你听了我在空军干部会讲用报告的录音了吗? ” “听了。”林彪说：“不仅仅思想语言像我的，连声音也像我的。” 坐在林彪对面的吴法宪说：“将门出虎子嘛! 立果的报告，轰动了整个空军，也轰动了全军，我已经批了，印70万份，发给全军学习! ” 吴法宪进一步向林彪讨好说：“我们空军党代会做了一个决议，对立果同志的态度就是对林副主席的感情和态度问题，我们空军的口号是要时时想到林副部长，事事请教林副部长，处处保卫林副部长，要老老实实服从他的调动，服服帖帖听从他的指挥……” 林彪把自己的儿子看作是天才的化身。一天，林立果带空四军政委王维国来看林彪，王维国再次吹捧林立果是“天才”、“帅才”。林彪听了哈哈大笑。对林立果说：“认识一个天才不容易。我过去说你有天才，你不承认，现在王维国也说你是天才，看来王维国也了不起! ” “联合舰队” “五一”节晚上，林彪在天安门上匆匆只呆了五分钟，就回家了。叶群见林彪不高兴，就说你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还是要想开点! 老虎那里的一帮人，是经过考验的，是过得硬的，将来用得着的地方多得很，你就早点见一见吧! 林彪答应趁纪念“五一”节的机会，同林立果结交的一班人见一见。林立果高兴地说：“只要首长和大家见见面，最多暗示一下，其他的事，有我! ” 1970年5 月2 日晚上，一辆空军大轿车，在暮色苍茫中开进了毛家湾。从车上走下来的，有男有女，成对成双，有的还带着小孩。空军副参谋长兼办公室主任王飞、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周宇驰走在人群的前面。林彪从屋里走出来，在电影放映室第一排的沙发上坐下来。王飞和周宇驰分别坐在林彪两边，亲切交谈。林彪问周宇驰：你领导老虎，还是老虎领导你? 周宇驰心里明白，两人都是办公室副主任，不存在谁领导谁的问题，林彪这里所讲的领导，隐藏着另一种更深的含义。周宇驰心领神会地说：“当然是立果同志领导我们了! ” 林彪同大家一起看完电影。随后，叶群给大家送了纪念品，每人一个塑料图片、一枚毛主席像章。接着，她又给每人一块糖，连蒙带骗地说：“这是‘五一 ’节晚上，天安门城楼上伟大领袖毛主席桌子上的糖。我特地拿了回来，想了想，还是送给在场的同志好，不是给大家吃的，留作纪念，这是最大的幸福。” 周宇驰在接见的第二天晚上，特地召集参加的人，开了一次“表忠会”。周宇驰说：“我们要永远坚信林副主席，忠于林副主席! 忠于林副主席也就是忠于毛主席，要知道，林副主席也是一个天才……在我们这个战斗集体中，应该以立果同志为头，为核心。实际上，也只有他才能当得起运核心……” 周宇驰所说的这个“战斗集体”，是指林立果担任作战部副部长以前，1970 年5 月经吴法宪批准，在司令部办公室成立了一个以林立果为组长的“调研小组”，它的任务是给空军出点子，提建议。参加“调研小组”的人有空军司令部副参谋长兼办公室主任王飞、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周宇驰、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处长刘沛丰、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刘世英、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处长于新野、空军司令部办公室秘书程洪玲、空军雷达兵部副处长许秀绪、空军某军秘书处副处长李伟信等。这年秋天，在调研小组的基础上，进一步建立了法西斯别动队——“小联合舰队”。林立果看了日本电影《山本五十六》、《啊! 海军》以后，把这个反革命组织称为“联合舰队”，并自称是“舰队”的司令官，而周宇驰则是“舰队”的 “总管”。林立果还根据英语“司令官”的谐音，给自己取了一个代号叫“康曼德”。林立果对他们的同伙说：“我们也是‘联合舰队’，大伙要有‘江田岛精神 ’。”每到外地进行反革命活动，他就说这是“联合舰队”出航，进入一等战备。他自称是“旗舰”，称骨干分子是“主力舰”，许秀绪等人则称自己是“快艇”， “小驳船”。联合舰队的成员都有代号。“铜玲”、“阿飞”、“捶子”、“金钟”等，就是王飞、周宇驰、刘沛丰等人的代号。根据查获的“联合舰队”材料，1971年2 月8 日下午，“联合舰队”举行一次收集情报的会议。记录上这样写着周宇驰关于收集情报的部署： 1 ．情报的重要性。 2 ．重要情况与非重要情报，上边与下边比，上边重要。 3 ．死情况与活情况，活情况重要。 4 ．等情况与主动收集情况，应主动选择新情况。 5 ．每个人每个时期都应连续不断地掌握一个问题。 “联合舰队”还分别在上海、广州建立有“分舰队”，下属还设有小组。 1970年3 月，林立果到上海，在空四军政委王维国协助下，建立了“上海小组”。“入组须知”写道： “本小组的任务，是为完成无产阶级司令部直接交待的各项任务。因此，每个成员必须具有无限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无限忠于敬爱的林副主席、忠于叶主任、忠于林副部长的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在光荣完成这些光荣任务和保卫无产阶级司令部的安全过程中，应不惜牺牲自己的鲜血和生命! ” 在“须知”规定“必须做到”的五项任务中，第五项就是“严守机密”。小组的一切活动均是绝对秘密，未经请示和未得指示时，不得向任何人泄露。 1971年2 月8 日，空四军政委王维国对上海小组当面指示说：“我们现在做着保卫无产阶级司令部，保卫副部长的工作……我们做机密工作的若干同志，包括我在内，就是要在副部长的领导下……” 王维国还派人去广州向林立果领受反革命任务。一份传达记录中写着：“一、战略方针，全局在胸。是应付大风大浪的准备阶段。二、打基础，做基层……聚集力量，立于不败之地。三、一定意义上说，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在不利于我的情况，休养生息，让步退却。因此，是保存力量，隐蔽力量，不要打硬拼仗，不要搞堡垒战术……” 根据这个反革命策略，“联合舰队”总是以十分隐蔽的形式，在公开掩护下进行着罪恶的活动。广州民航局宣传队也变成了“联合舰队”的分队。林立果和他的亲信，先后 40次利用排练节目，提出要把“战斗小分队”“建设成捍卫林副主席和副部长的坚强战斗堡垒”。他们把培养“对副部长的感情”作为吸收党、团员的标准。他们还经常组织队员向林彪、林立果宣誓效忠。 1971年5 月22日誓词的全文是： “永远紧跟副部长，革命到底志不移，希望敬爱的党，把保卫副部长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决心用鲜血和生命来宣传副部长、捍卫副部长，将中国和世界革命进行到底! ” 9 月17日，在“9 ·13”事件后的第四天，战斗小分队外出演出时还在誓言里表达着忠心： “永远忠于毛主席，永远忠于林副主席，永远紧跟副部长，海枯石烂不变心，天崩地裂志不移。风声紧，雨意浓，路线斗争的激流，就像开冻的冰河一样互相撞击着。放心吧，战友们，不管发生什么问题，我们决不做贪生怕死的懦夫，而要做挺拔在暴风雨中的青松，决不做卑鄙可耻的叛徒，而要做路线斗争中过硬的刀尖子。放心吧，不管情况怎样变化，小分队战士接受考验，永远不变! ” 这首词句华丽的“誓词”，典型地代表了那荒诞的年代，在个人崇拜登峰造极的日子，一些被欺骗得失去理智的人们，“灵魂深处爆发革命”，演出的一幕幕悲剧! “571 工程” 庐山会议后，全党开始了批陈整风。毛泽东对林彪一伙人猛敲猛打，接二连三地对黄永胜、吴法宪、叶群、李作鹏、邱会作等，进行了严厉批评。黄永胜再也沉不住气了。一连三次打电话到苏州，向林彪、叶群告急。叶群故作镇静，安慰黄永胜：“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不要紧张，要稳住神，没有什么可怕的，提起千斤，放下八两。有林总在，就有一切。” 黄永胜胆大起来。他在军委办事组的办公会议上，有恃无恐地说：“我们的错误就那些，在全国检讨也不怕。” 李作鹏拍着胸脯说：“不怕! 还有完没有? ” 他们口头上说不怕，内心里更加恐慌了。叶群在苏州别墅，催着林彪赶快拿主意。林彪打断叶群的话说：“临阵不乱，方能为将。” 林立果说：“咱们文的搞不过他们，就搞武的，我们舰队的力量已经很大了 ! 搞一个武装起义的计划。” 林彪同意搞一个武装起义的计划。他说：“政治斗争最终要靠枪杆子的来解决，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不能束手待毙。” 林立果说：“与其束手就擒，不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林彪、叶群商量后，决定派林立果去杭州，同空五军政委陈励耘秘密串连，进一步把根据地建设好。林彪当即向林立果面授机宜，要搞一个武装暴乱计划。林彪说：“现在，你要多和军以上的干部见见面。认识了，熟悉了，他们就能听你的指挥。不见面就没有指挥权。” 1971年2 月21日，林立果在于新野陪同下，驱车直奔杭州，陈励耘到几十里外的瓶窑迎接，然后送到花家山的别墅住宿。 3 月18日下午1 时，林立果离开杭州，陈励耘前来送行。林立果对陈励耘交待说：以后有事，可以由于新野常到杭州来联系。据李伟信交待，林立果当天来到上海，由李伟信负责接待。林立果对于新野说：“根据目前情况，要设想一个政变计划，你暂不要回北京了，留在这里主要处理这件事。” 接着，林立果又交待于新野通知周宇驰，要他赶快来上海，也参加这项工作。他说：“刚才我已把我们在杭州研究的情况，给‘子爵号’( 笔者注：叶群的代号) 谈了一下，她同意我们的方案，她说，在上海要注意隐蔽，安全。” 周宇驰3 月20日赶到上海。3 月21日，林立果、周宇驰、于新野三人开始讨论制订《“571 工程”纪要》。当时，负责接待的李伟信坐在门口，一边接电话，一边听他们密谈。据李伟信交待，在讨论“接班”问题时，周宇驰说：“如果等和平过渡的接班，得五六年，可能时间还会更要短些。” 林立果说：“可能不止五六年，B —52的身体( 笔者注：林彪一伙蔑视毛泽东的代称) 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呢! 就说五六年，这中间可能发生什么变化，很难说，首长的地位不一定能保得住。” 周宇驰说：“就目前情况看，首长被赶下台，被人接班，一下还不可能，最起码三年以后。” 林立果摇摇头：“B —52威信高，他要叫谁倒，还不是一句话! 再说，他可以让你靠边站，名存实亡! ” 李伟信供述，林立果在密谈时认为，林彪随时都可能被人赶下台，因此，应先下手为强，加紧策划反革命政变，着手“提前接班”! 对提前接班，他们提了两种办法：一是把他们所说的“文人势力”搞掉，以保证林彪的地位不变，再搞“和平过渡”；二是直接谋害毛泽东主席。周宇驰气汹汹地说：“如果一定要这样做，也可以想办法，例如：可以把毛泽东软禁起来谈判，也可以在谋害毛主席以后嫁祸于人，抓几个替死鬼就掩饰过了，古今中外搞政变不都是这样干的吗? 那时，反正首长掌权，有关事后处理，首长可以出来说话。” 林立果经过密谋，认为必要时可以利用他们可以调动的部队，“控制上海，然后串连全国力量，发表声明，逼中央表态支持，如果有人‘出兵干涉’，便‘ 保卫上海’形成对峙，再谈判。最坏的打算上山打游击，先往浙江方向。” 这伙反革命分子最后决定，先做两件事：第一，制订武装叛乱计划，林立果按照“武装起义”的谐音，订为代号《“571 工程”纪要》，林立果说：“这个计划就按在杭州商量的框框，由于新野起草。”第二、组建十支反革命武装。林立果说：“以培养基层干部的名义，搞一个教导队，一百人左右，要精干、保密。” 确定这支反革命武装由“上海小组”来抓。于新野1971年3 月23日至24日起草的《“571 工程”纪要》，在“9 ·13” 林彪叛逃后，在林立果设在空军学院的秘密据点里缴获了。这几页印着横格的活页纸上，用潦草的笔迹，写着以下的主要内容：《“571 工程”纪要》的主要内容共分九个部分：即可能性；必要性；基本条件；时机；力量；口号和纲领；实施要点；政策和策略；保密和纪律。《纪要》主要原文如下：可能性。9 ·2 后，政局不稳，统治不稳，统治集团内部矛盾尖锐，右派势力抬头，军队受压。十多年来，国民经济停滞不前。群众和基层干部、部队中下干部实际生活水平下降，不满情绪日益增长，敢怒不敢言，甚至不敢怒也不敢言。统治集团内部上层很腐败，昏庸无能，众叛亲离。 (1) 一场政治危机正在酝酿。 (2) 夺权正在进行。 (3) 对方目标在改变接班人。 (4) 中国正在进行一场逐渐地和平演变式的政变。 (5) 这种政变形式是他们惯用手法。 (6) 他们“故伎重演”。 (7) 政变正朝着有利于笔杆子，而不利于枪杆子方向发展。 (8) 因此，我们要以暴力革命的突变来阻止和平演变式的反革命渐变。…… 一旦他们得逞，不知有多少人头落地，中国革命不知要推迟多少年。 (9) 一场新的夺权斗争势不可免，我们不掌握革命领导权，领导权将落在别人头上。我方力量经过几年准备，在思想上、组织上、军事上的水平都有相当提高，具有一定的思想和物质基础。在全国，只有我们这支力量正在崛起，蒸蒸日上，朝气勃勃。革命的领导权落在谁的头上，未来政权就落在谁的头上。在中国未来这场政治革命中，我们“舰队”采取什么态度? 取得了革命领导权就取得了未来的政权。革命领导权历史地落在我们“舰队”头上。和国外“571 工程”相比，我们的准备和力量比他们充分得多，成功的把握性大得多。和十月革命相比，我们比当时苏维埃力量也不算小。地理回旋余地大。空军机动能力强。比较起来，空军搞“571 ”比较容易得到全国政权，军区搞地方割据。两种可能性：夺取全国政权，割据局面。必要性、必然性 B —52( 注：指毛泽东) 好景不长，急不可待地要在近几年内安排后事。对我们不放心。与其束手被擒，不如破釜沉舟。在政治上后发制人。军事行动上先发制人。我国社会主义制度正在受到严重威胁。笔杆子托派集团正在任意篡改、歪曲马列主义，为他们私利服务。他们用假革命的词藻代替马列主义，用来欺骗和蒙蔽中国人民的思想。当前他们的继续革命论实质是托洛斯基的不断革命论。他们的革命对象实际是中国人民，而首当其冲的是军队和与他们持不同意见的人。他们的社会主义实质是社会法西斯主义。他们把中国的国家机器变成一种互相残杀、互相倾轧的绞肉机( 式的) 。把党( 内) 和国家政治生活变成封建专制独裁式的家长制生活。当然，我们不否认他在统一中国的历史作用，正因为如此，我们（革命者) 在历史上曾给过他应有的地位和支持。但是现在他滥用中国人民给其信任和地位，历史地走向反面，实际上他已成了当代的秦始皇。为了向中国人民负责，向中国历史负责，我们的等待和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不是一个真正的马列主义者，是一个行孔孟之道、借马列之皮、执秦始皇之法的中国历史上最大的封建暴君。基本条件国内政治矛盾激化，危机四伏。——独裁者越来越不得人心。——统治集团内部很不稳定，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几乎白热化。——军队受压，高级中上层干部不服、不满，并且握有兵权。 ——一小撮秀才，横行霸道，四面树敌，头脑发胀，对自己估计过高。 ——党内长期斗争和文化大革命中被排斥和打击的干部敢怒不敢言。 ——农民缺吃少穿。 ——青年知识分子上山下乡，等于变相劳改。一红卫兵初期受骗被利用，充当炮灰，后期被压制变成了替罪羔羊。 ——机关干部被精简，上五七干校等于变相失业。 ——工人( 特别是青年工人) 工资冻结，等于变相受剥削。 …… 时机敌我双方骑虎难下。目前表面上的暂时平衡维持不久，矛盾的平衡是暂时的相对的，不平衡是绝对的。是一场你死我活斗争，或者我们把他们吃掉，或者他们把我们吃掉。战略上两种时机：一种我们准备好了，能吃掉他们的时候；一种是发现敌人张开嘴巴要把我们吃掉时候，我们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这时不管准备好和没准备好，也要破釜沉舟。战术上动机和手段 B —52在我手中，敌主力舰，均在我手心之中。属于自投罗网式。利用上层集会一网打尽。先斩( 局部) 爪牙，( 先和B —52) 既成事实，( 逼) 迫B —52就范。逼宫形式利用特种手段如毒气、细菌武器、轰炸、543(指一种武器代号) 、车祸、暗杀、绑架、城市游击小分队。政策和策略打着B —52旗号打击B —52力量。缓和群众的舆论。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解放大多数；集中打击B —52及其一小撮独裁者。 …… “三国四方会议” 1971年3 月31日深夜，一架军用飞机在上海市郊军用机场降落了。一个身材矮小、伪装重病的人，脸上戴着大口罩，被人扶下飞机，抬上担架，被汽车送进上海岳阳路的一个招待所里。这个人就是被周恩来斥之为“蒋干式”人物的江腾蛟。江腾蛟是个奸谋多诈的人。1964年，叶群、吴法宪在江苏省搞“四清”运动时，当时他在上海空军当政委。他经常看望吴法宪，利用送礼勾搭上叶群。“文化大革命”开始，林彪把儿子、女儿送到上海、杭州，托江腾蛟照顾。叶群对江腾蛟说：“林彪同志就这两个孩子，像他的眼珠子一样，把他们托给你，有你照顾，我们就放心了。” 江腾蛟含着眼泪说：“请放心，有我江腾蛟在，就有他两人在。” 从这时起，江腾蛟就加入林彪的“舰队”了，很快由上海空军政委升任南京军区空军政委。接着，林彪、吴法宪又要提拔江腾蛟任空军政治部主任。毛泽东知道后，批示“此人不能重用”。 1969年10月，林彪背着党中央，把当时没有任何行政职务的江腾蛟，委派为空军政治部党委书记。林彪对吴法宪说：“江腾蛟这个人要用，不但要用，而且还要重用。像江腾蛟这样的好干部要是不用的话，就再没有可用的了。” 江腾蛟说：“首长和副部长救了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死，也要跟着林副主席干。” 3 月31日夜九时，来自浙江杭州的空五军政委陈励耘、上海空四军政委王维国、南京空军副司令周建平，同来自北京的江腾蛟都到齐了。主持会议的林立果，摆着“司令官”的架势说：现在的情况是，军队受压，军委办事组受压，他妈的，我们也是到处受压，周副司令在南京受压，南京军区还要抓江政委、陈政委的“5 ·16”，看样子，他们不抓出点名堂来不放心。林立果又说：“现在从表面上看很平静，实际上是平静中潜伏着险情。人家的力量组织得很快，这是决战前的寂静，我们可不能像关云长那样，大意失荆州呵! ” 林立果还说：“当前的斗争，是接班人之争。斗争的重点在上海。双方都在准备力量。根据目前的情况，我们要临危不惧，不能等着挨打卜要做最坏的准备，要防止对方搞突然袭击，打我们的闷棍，这是对方惯用的手法，有好多人都坏在这上头了。” 接着，林立果宣布：“今天，我们开的是‘三国四方会议’，上海以王政委为头，杭州以陈政委为头，南京以周副司令为头，还有江政委，他是你们的老政委，由他负责拉总，有什么事情可以请示他。” 江腾蛟说：“我只能当参谋，我们都听林副部长的指挥。” 林立果马上说：“你们几个要加强团结，互相支持。首长说过，现在谁也不能拆台，大家是同舟共济，命运把大家拴在一起了。” 陈励耘、王维国、江腾蛟纷纷表态。 4 月1 日凌晨四点多，所谓“三国四方会议”收场了。他们来到楼下的餐厅里，在一阵阵碰杯声中，相互祝贺胜利。会后，“联合舰队”更加疯狂地进行着各种反革命政变的准备。他们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地，加紧修建秘密据点；他们加紧“教导队”的武装训练，配备了车辆和武器；他们在北京、北戴河进行穿梭飞行；周宇驰进行直升飞机训练之后，8 月8 日，将两辆水陆两用汽车运到北戴河，供林立果进行加强训练。就在这个时刻，毛泽东主席开始巡视南方了。 “庐山这件事没完……” 1971年8 月15日，一列深绿色的专车，驰过绿波荡荡的原野，从北向南奔驰 …… 毛泽东乘坐专列，冒着炎夏酷热，风尘仆仆地“周游列国”，开始了对南方的巡视。从8 月16日至9 月12日，他先后在武汉、长沙、南昌、杭州和上海，召见五个大军区和十个省市党政军负责人，分别就庐山会议后的形势，同“各路诸侯”进行了多次谈话。 8 月16日，毛泽东到达武汉，找了武汉军区政委刘丰和同行的汪东兴谈话。华国锋专程从北京到达武汉后，先向毛主席汇报了几句工农业生产问题，毛泽东摆了摆手，用手拍着自己的额头说：“我看你是满脑子的农业，我是满脑子的路线斗争。……工农业要抓，但当前主要应该抓路线斗争。农业也有路线斗争。” 8 月27日晚，毛泽东主席到达长沙，连着接见广州军区司令员丁盛、政治委员刘兴元、广西军区党政军负责人韦国清、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福建军区司令员韩先楚。会见时，华国锋、汪东兴在座。毛泽东详细谈到党的历史，谈到十次路线斗争，他说：我有三个希望，要搞马克思主义，不要搞修正主义；要团结，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毛泽东意味深长地说：“我们这个党已经有50年的历史了，大的路线斗争有十次。这十次路线斗争中，有人要分裂我们这个党，都没有分裂成……” 毛泽东指出：“庐山这件事，还没有完，还没有解决，他们要捂住”。他接着说：“我们党有人搞了十次分裂，我看还可能搞十次、二十次、三十次，你们信不信? 你们不信，反正我信。” 8 月26日，正当毛泽东正在南方巡视谈话时候，林彪的“联合舰队”也进行了一次形势分析。于新野的记录这样记载： “会议：1971.8.26 成绩很大要看到不足，与形势不适应东西。不要麻痹，要有思想准备。由对外斗争转为巩固阵地。 ‘战争’的突然性很强，政治斗争和军事战争也一样。思想、组织、行动上加强‘战备’……“ 从这个记录里，可以看到林彪一伙的反革命策略，“由明争转入暗斗”，用更加隐蔽的阴谋活动，达到抢班夺权的目的。尽管他们一再强调“战争的突然性很强”，要在“思想、组织、行动上加强‘战备’”，但是他们还没有做出立刻发动武装政变的准备。但是，几天以后，形势突然变化了。南昌的警钟 8 月31日晚，毛泽东的专列从长沙抵达南昌。据汪东兴回忆，在毛泽东到达南昌当天，晚上十点多钟就同许世友、韩先楚、程世清、汪东兴，开始了在南昌的第一次谈话。毛泽东开门见山，讲党的历史和路线问题。他说：中国共产党的十次路线错误，是要分裂党，但没有分裂成。谈到九届二中全会的问题，毛泽东问程世清说，去年的庐山会议，吴法宪向华东空军系统的王维国、陈励耘、韦祖珍这几个人打了招呼，有没有你程世清呀 ? 程世清赶忙对毛泽来说：我有错误，吴法宪对我有影响。主要的错误是我的思想没有改造好。程世清原是林彪指挥下的一位将军，同林彪相识很久。“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林彪成了全军的副统帅、全党的副主席。程世清也就成了林彪家中的常客，他曾以《在林副主席家中做客》为题，写过一篇长文，吹捧林彪艰苦朴素、平易近人，给林彪、也给自己脸上贴金。对这些，毛泽东当然是清楚的。庐山会议上，程世清加入林彪一伙人的大合唱。这次他能陪同毛泽东来到南昌，在他看来，这是表现“忠于毛主席”的良机。所以，毛泽东在别墅下榻以后，程世清主动提出请示，希望毛泽东单独会见他一次。毛泽东答应了。 9 月1 日下午，程世清走进宽大、明亮而又凉爽的客厅。毛泽东稳坐在沙发上，见程世清进来，挥手示意叫他坐下，一开口就冷冷地说：“你有什么问题说吧! ” 程世清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沉默了一阵，他说：“在庐山会议期间，8 月 24日晚12时以后，吴法宪打电话，要我到他那里去一趟，谈谈华东组情况。我向吴法宪谈了小组发言情况，后来，吴法宪又把我带到叶群那里……” 程世清鼓起勇气，又向毛泽东报告：“联合舰队”的死党周宇驰，曾两次来到南昌…… 据1979年10月11日程世清亲笔写的材料，当时他是这样向毛主席报告的： “这次周宇驰来南昌，很神秘，很鬼祟。过去在江西给他们装修了一辆水陆两用汽车。这次，他们要很快用飞机把水陆两用汽车运走。我怀疑他们是不是要逃跑呢? ” 程世清说：“周这次来，我有点警惕，我叫秘书一起在场，谈的是一般问题。他说：‘这次是路过南昌，准备用飞机把汽车运走，顺便送你一架收音机，没有别的事，来看看你。’我说我已有这样的收音机了，拒不收，他便留下了。” 程世清还向毛泽东汇报说：“有一次，我老婆陪豆豆到井冈山。豆豆同我老婆讲，程政委口直心快，以后少同我家谈。搞不好，要杀头呀! ” 这次，毛泽东同程世清谈了一个多小时。 9 月2 日，毛泽东又同韩先楚、许世友、汪东兴和程世清四个人谈话。谈完后，毛泽东特地把程世清留下，继续昨天的谈话。毛泽东问程世清：“林豆豆能找到她吗? ” 程世清说：“如果主席要找她，我能找到，她可能要谈一些问题。”接着又说：“‘四大将军’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被叶群拿住了，要从林豆豆那里了解情况，先把‘四大将军’的问题搞清，叶群的问题就能弄清……” 程世清说：“林这么多年脱离实际，形而上学的东西很多，比如，在部队里搞的四好五好，闹的矛盾很多，互相不团结，事故很多……” 毛泽东要程世清搞一个调查报告，并说谈的这些问题非常重要，将来只准报告总理，别人都不能讲! 对这次毛泽东同程世清的谈话，据后来有关部门从各方面调查，得到证实。程世清的交待基本上是可信的。毛泽东作为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在听了来自林彪亲信内部的情报之后，自然会引起高度的警惕和重视。但毛泽东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觉察到林彪一伙的阴谋呢? 对于这个问题，毛泽东的贴身警卫指挥、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说：“毛主席对林彪阴谋究竟何时察觉、察觉多深，毛主席后来也没有向我们讲过。” 林彪的密令七月，林彪同时群一道回到避暑胜地北戴河。林彪、叶群虽说回到安静、冷清的别墅，可是，心里却七上八下，惊魂不定。他们焦急不安地等待着三个方面的消息：毛泽东南巡到了什么地方? “老虎”率领的“小舰队”准备得怎样? “大舰队”是否能够如期开动? …… 9 月5 日这天，广州军区空军参谋长顾同舟刚听完广州军区政委刘兴元的 “吹风”，连饭也顾不上吃，在深夜一点半，把他偷偷记在香烟壳上的传达“要点”，向北京的于新野做了汇报。原定要到广西桂林去的周宇驰，突然改变计划，带着于新野整理的长达15页的电话记录，亲自驾驶“云雀”直升飞机，于9 月6 日从北京直接飞到北戴河，向林彪、叶群、林立果报告。汇报完后，周宇驰立即向广州的顾同舟打电话进行嘉奖：“林副部长看了于新野的记录，非常感谢你。你在关键时刻立了大功，说明你的路线觉悟高，林副部长要你再整理一份文字记录稿，派人送到北京。” 顾同舟立即连夜加班，把毛泽东的谈话整理成长达50页的材料，派他的老婆以去北京治病为名，乘飞机到北京，交给“联合舰队”，同时附了一封给周宇驰的信。信中说：主席指示很多，决不止传达的这些。在9 月6 日凌晨六时许，专程从北京陪同外国军事代表团到达武汉的李作鹏，正在同武汉军区政委刘丰在东湖宾馆秘密交谈。当天，李作鹏陪同外国军事代表团回到北京，马上把刘丰密报的毛泽东在武汉的谈话内容，通知给黄永胜、邱会作。黄永胜立即抓起保密电话，报告给叶群。毛泽东南巡谈的每一句话，都像千斤重锤，敲打在林彪的心上。这位被人称为“副统帅”、曾指挥千军万马的“接班人”，更加心慌意乱了。晚上，正当林彪和叶群密谈，黄永胜又来了告急电话。工作人员告诉他叶群不在，黄永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连打了三次电话，第三次他说：“有重要的事要立即报告。”这次通话竟长达58分钟。从9 月6 日晚到9 月7 日清晨，林彪、叶群、林立果、周宇驰四个人，又进行了长时间的密谈，做出“破釜沉舟”的决策，决心同毛泽东背水一战! 9 月7 日，林彪指示林立果，向联合舰队下达了“一级战备”的命令。 9 月8 日，林彪下达了密令： “按照立果、宇驰传达的命令办。林彪九月八日” 策划谋杀毛泽东 9 月8 日晚上9 时，林立果带着林彪亲笔写的手令，带着叶群给黄永胜亲启的密封袋，和刘沛丰、陈伦和秘密回到北京。林立果离开北戴河前，叶群打电话对毛家湾林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说：“老虎回北京治牙，要严格保密! ” 林立果在西郊机场一下飞机，一走进候机室，就对空军副参谋长胡萍说： “现在上面斗争的情况很复杂，首长确定离开北戴河，要赶快准备飞机，首长对你很信任。” 说着，他就拿出林彪写的手令，说：“事关重大，要特别保密。” 周宇驰也是第一次看到林彪的手令。他既像是自己表态，又像是鼓励胡萍，红涨着脸说：“我们要忠于首长，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 ” 接着，林立果向胡萍传达了第一个命令。他要胡萍准备两架飞机，一架三叉戟、一架伊尔—18，机组人员要安排“对首长感情深的”。随后，林立果、周宇驰跳上汽车，奔向空军学院秘密据点。接着，王飞也来到这个秘密据点北楼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林立果对王飞说：“现在情况很紧张，有人早就想整首长，火药味已经很浓了，把首长看作目中钉，竭力陷害首长。” 王飞立刻表态：我们坚决保卫林副主席! 林立果瞪眼说：“要坚决把反对首长、陷害首长的人除掉。有一坨在南方，有一坨在北京，要同时把他们都搞掉。”“南边的由江腾蛟负责，北京由你负责。估计在南方问题不大，北京这边在钓鱼台，也好搞，就看你们了。” 王飞支支吾吾地说：“林副主席叫干，就一定干。但怎么搞好，还要考虑考虑，钓鱼台……” 林立果恶狠狠地说：“你不是有警卫营吗，开上大卡车往里一冲，就进去了 ! ” 王飞为难地说：“动用警卫营可不那么容易，用什么理由说服他们往里冲呢 ? 要是吴司令下令就好办了。”他想把事情推给吴法宪。林立果沉着脸说：“到时候要他下命令，他也非下不可。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成败全靠你了。” 王飞临走时，周宇驰拿出一个大信封袋，交给王飞，大信袋上写着：“带交黄总长亲收。” 王飞走后，林立果、周宇驰随即也离开空军学院，来到西郊机场。江腾蛟正在这里等候。林立果一见江腾蛟，快步迎上前去说：“情况严重呀! ”随即拿出林彪的手令送给江腾蛟看：“老政委，怎么样? ” 江腾蛟立即说：“为了捍卫林副主席，坚决地干! ” 在此前，9 月7 日下午，周宇驰到江腾蛟家送毛泽东谈话密报时，就对他说：“一组( 指毛泽东) 正在杭州，很快要回北京过国庆，路过上海时就可以动手了……” 江腾蛟沉思片刻说：“在上海，那只有叫王维国去干了。”周宇驰手一挥说：“不行，王维国太粗。” 江腾蛟马上自报奋勇：“那就只有我去了! ” 周宇驰高兴地说：“江政委能亲自出马，首长就放心了。”并且鼓励他： “兵贵神速，要去就快点去! ” 因为事前已经说好由江腾蛟负责南线，所以林立果一见面就下达命令：“上海先动手，现在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也只有你才能完成这项神圣使命，你那里是第一线，你就是第一线总指挥，你要什么人，要什么东西，首先满足你，你看怎样? ” 江腾蛟说：“那就看你们有什么办法吧! ” 林立果说：“我们商量了三个办法：第一，用火焰喷射器和火箭打火车。第二，调几门高射炮打火车，把‘教导队’带着，说有坏人要害主席，以抢救主席名义往上冲。万一前两条办法都没有成功，最后要王维国趁主席接见时动手。” 江腾蛟讲了不少困难，表示缺乏信心。林立果连续六次召开会议策划谋杀毛泽东。江腾蛟、周宇驰还主动献计，用日本人在东北搞掉张作霖的办法，先把看守苏州硕放铁路桥的人干掉，换上看桥人的衣服，在毛泽东火车经过时，用炸药把铁路桥炸掉，制造第二个皇姑屯事件。江腾蛟还画了油库和毛泽东乘坐专列停车点的位置图。林立果勉励大伙说：“首长讲，这次要论功行赏，谁能完成这个任务。谁就是开国元勋。你们完成了任务回来时，我组织十万人欢迎! ” 周宇驰说：“如能完成任务，副总理、政治局委员由你挑! ” 分手时，林立果送给江腾蛟一株灵芝草，并叮咛江多保重身体。 9 月10日，林彪、叶群指示周宇驰等人，从空军司令部索取了东北、华北、西北地区雷达兵部署图，可作导航用的我国周围国家电台频率表，北京至乌兰巴托、伊尔库茨克航图，以及机场位置、呼号、频率表，广州、福建地区机场资料，为他们以后叛国外逃做准备。同一天，林彪还给黄永胜写了一封亲笔信，派刘丰从北戴河带回北京，由林立果、周宇驰交给王飞，要王飞伺机给黄永胜。林彪在信中写道：“永胜同志，很惦念你，望你任何时候都要乐观，保护身体，有事可与王飞同志面洽。” 9 月10日晚上，曾在林彪办公室当过主任的某师政委关光烈，从洛阳来到北京秘密据点。林立果对关光烈说：“今天请你来，研究两件事：第一件，把你们的喷火连调到上海去，由江腾蛟指挥；第二件，从你们师调两个营的部队到北京，协助王飞打钓鱼台。特别是到上海的喷火连，要快，要争取时间，你看怎么样? ” 关光烈连忙解释说：“调动部队要经党委讨论，上级批准，由作战部门下达命令，个人谁也调不动，除非军委下命令。而且，调动手续很多。……”至于调喷火连到上海，关光烈说：“别说一个连，就是一个排也不行。” 为攻打钓鱼台，林立果、江腾蛟、王飞、关光烈趁天不黑，几个人一同钻进于新野开的汽车，走进同钓鱼台相连的玉渊潭公园，侦察钓鱼台的地形。四个人装出散步的样子，鬼鬼祟祟地转了一圈。林立果拉着关光烈爬上小丘，对他说：那就是警卫部队的房子，要多加注意。江腾蛟走到他俩身旁，林立果发疯似地说：“有个轻型原子弹就好了! ” 9 月11日下午，林立果一伙在西郊机场的平房里，进一步密谋策划杀害毛主席的具体措施。林立果说：“首长的决心已定，先搞南线，接着搞北京。”他问关光烈，火箭筒和火焰喷射器的性能如何。江腾蛟说：“这个东西打火车好呵! ” 9 月11日晚上八时，空军司令部作战部部长、曾是抗美援朝空军英雄的鲁珉，从昆明出差归来，来到西郊机场“工字房”。林立果一见鲁珉，立刻表示欢迎，并给鲁珉看林彪手令，接着说：“只要把 B —52干掉，林副主席一接班，天下就是咱们的了，到那时，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有功之臣。” 林立果对鲁珉说：“江政委是歼七、打头阵，争取在上海把B —52搞掉，如果搞不成，就看你了。你在硕放搞，有的是炸药，硕放有一座桥，你在那里埋上炸药，B —52火车一到，就是第二个张作霖事件。” 鲁珉犹豫地说：“我没有在陆军干过，从来没有弄过炸药……” 林立果说：“你到上海去，就是他( 指江腾蛟) 点的将，我们决定派你到上海，先和王维国研究一下。”林立果又说：“如果再不行，由陈励耘派改装的依尔—10飞机炸火车! ” 鲁珉说：“打火车还是轰炸机好，那东西厉害! ” 江腾蛟见鲁珉信心不足，马上打气说：“你不要把这个当一件坏事，我们这是正义的行动，是为了真理，是为了千百万的老百姓! ” 林立果说：“到那时，你们就是国家的栋梁，有功之臣了，北京军区我非交给江政委，我才放心! ” 江腾蛟马上说：“我当政委，老鲁当司令好! ” 但是，情况突然变了…… 就在11日这天深夜，在上海的王维国给林立果、周宇驰打来电话，密报毛泽东在上海停了一天，现在已离开上海回北京了。毛主席的行动，打乱了林彪反革命集团的部署。林彪发动反革命武装政变的阴谋和幻梦彻底破灭了。林立果流着泪，哭丧似地说：“首长交给我的任务没有完成。首长连生命都交给我了，我拿什么去见首长……”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周宇驰歇斯底里大叫起来：“现在难过也没有用，没有其它办法，只有等国庆节那天，首长托病不去，我驾直升飞机去撞天安门! ”说完，像跑了气的皮球，躺倒在沙发上。冲出死亡圈毛泽东从南昌到达杭州以后，同南萍、熊应堂、陈励耘、白宗善简单谈了两次话。陈励耘是杭州地区负责警备工作的，担负着毛泽东住所的警卫工作，而负责上海警备工作的则是王维国。这正如林彪一伙叫嚣的那样，毛泽东“到了我们的根据地”，“在我们的手心里”。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毛泽东不动声色亲自采取了措施。 9 月8 日，就在林立果带着林彪“手令”秘密回到北京的这一天午夜时分，大家刚吃完夜餐，毛泽东突然叫汪东兴，让他立即把停在机场附近的专车，转移到去宁波方面的绍兴。距杭州一个多钟头的路程。 9 月10日中午，毛泽东突然下令：“立即把火车调回来，我们马上就走! ” 毛泽东乘坐专列匆匆离开杭州。毛泽东晚上6 点到达上海，专列停在虹桥机场专用线上。 11日上午，许世友来到毛泽东的专列。毛泽东和许世友、王洪文、汪东兴谈了两个小时，又讲了党的历史上历次路线斗争的情况。谈到中午，毛泽东叫王洪文请许世友到锦江饭店吃饭，许世友、王洪文刚下车，毛泽东立即对汪东兴说：我们走! 谁都不通知。列车离开上海不久，许世友得知毛泽东已经动身，立即乘飞机回南京，在专列到达之前，赶到火车站迎接毛泽东。毛泽东没有下车，只有汪东兴下车见了许世友。列车只在南京停留15分钟，又飞驶北上了。 11日晚上10时，毛泽东的专列，安全地通过林彪一伙预谋炸桥的硕放铁桥。毛泽东要汪东兴在济南车站打电话通知：北京军区司令员李德生、北京军区第二政委纪登奎、北京市委第二书记吴德、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吴忠到丰台火车站谈话。 12日13点10分，专列在丰台火车站停车。毛泽东尽管经过长途南巡旅行，显得有点疲劳，但神情很好。毛泽东望着围坐在他身边的李德生等人，同往常一样，谈笑风生。毛泽东还是从党的历史上的路线斗争讲起，一直讲到下午三点多。毛泽东严肃地说：“黑手不止陈伯达一个，还有黑手。” 毛泽东这句话，等于点名林彪了。据李德生回忆，在这次谈话最后，毛泽东要他去执行一项任务：从38军调一个师来南口。离开丰台，李德生立即部署38军一个师到南口的调动。毛泽东专列最后驶进北京站时，已是12日的黄昏了。妄图南逃毛泽东回到北京的消息，像一声炸雷，震醒了林彪一伙反革命的迷梦。住在北戴河的叶群，发疯似地跑进林彪的房间，惊慌地说：不好了，老虎那里全落空了，人家早已过了上海，我们受骗了…… 林彪脸色苍白地僵坐在沙发里，眼直瞪着叶群高声吼叫： “慌什么? 快，快，按照第二个方案办。” 所谓第二方案，即南逃广州，另立中央。 9 月12日下午四点半，空军副参谋长胡萍来到北京西郊机场的秘密据点的客厅。周宇驰用下达命令的口气，向他说：“现在形势不好，首长决定13日离开北戴河。”接着具体布置说：“三叉戟飞机256 号，今天送林立果回山海关，首长走时就用这架飞机。” “准备一架伊尔—18，13日七时起飞，我们俩去山海关，然后和首长坐的256 号飞机一起飞广州。伊尔—18到上海落个地，再飞往广州。” “再准备一架三叉戟飞机，拉上黄、吴、李、邱和机关的人，13日8 时直飞广州。告诉机长，这架飞机听王飞指挥。” “再用一架安—12飞机，拉上云雀直升机，也飞广州。” “另外，派一架安—24飞机，先训练，去上海，再到广州，好给首长到小飞机场时使用。”“其他的大飞机也准备一下，以备首长用。用时电话告诉。要绝对保密。” 胡萍立即按交待的任务，进行安排。五点多他打电话通知空军某师师长潘景寅，要他亲自驾驶256 号飞机，晚上7 时送林立果去山海关，并做好飞行准备。随即，他又打电话通知空军司令部航行局局长：“三叉戟252 号，今晚七时飞山海关，发训练预报。” 胡萍故意把256 号说成是252 号，是为了掩入耳目，说是训练飞行。他说： “你亲自掌握，对值班的就不要讲了。” 随后，他又通知了山海关机场。下午六点，王飞、江腾蛟、周宇驰、于新野、李伟信等汇集到西郊机场秘密据点。周宇驰宣布：“首长决定，立即转移去广州，要军委办事组黄、吴、李、邱明天都到广州。去了以后，立即召开师以上干部参加的紧急会议，进行动员，宣布另立中央，实行割据，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他们如果要动武，我们就联合苏联，实行南北夹击。” 周宇驰接着又宣布了南逃的具体方案。他说：“机上的警卫工作，由江政委负责，江政委就是警卫营长，指挥人看住他们。”他要王飞通知黄、吴、李、邱到机场，要保证他们安全上飞机。“如个别不愿去，就强迫他们上飞机。” 临散会时，于新野招呼大家说：“还要带些冲锋枪。” 9 月12日晚上十时，准备南逃的人员，按照空军司令部副参谋长王飞的通知，来到空军司令部办公大楼西三楼南侧的会议室里。王飞主持召开这次秘密会议，对南逃上飞机的分工、警卫、枪支等具体问题，进行了布置。会议期间，王飞叫装备处长到警卫营仓库取来五九式手枪30支、子弹2000发、冲锋枪两支、子弹2000发，分发给每个人。鲁珉在西郊机场得悉要杀害毛泽东的阴谋后，回到家里把情况告诉妻子，妻子劝他说：这事干不得，搞不好要满门抄斩。俩人商量了一夜，想出了脱身的办法，妻子把鲁珉的眼睛弄肿，住进了医院。今天，他接到通知又从医院出来，参加了秘密会议。林立果乘256 号三叉戟专机，于12日傍晚从北京起飞，八时在山海关机场降落。下飞机前，他向机组人员说：“明天林副主席也要坐这架飞机。人民解放军要听林副主席的指挥，关键时刻要起作用，我代表林副主席感谢大家。”很快，林立果同刘沛丰乘车向北戴河奔去。晚上八时，林彪住处的走廊里，正放映香港的电影《甜甜蜜蜜》，它是为庆祝林立衡结婚而专门放映的。对于林立衡的婚姻，叶群多次横加干涉，强迫女儿按照她的意愿选择对象，以至女儿以服安眠药自杀来抗拒。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外科医生张清林，确立了恋爱关系。 9 月12日，是林立衡、张清林到达北戴河的第六天。林立衡不同意马上结婚，但叶群还是强制她：“你们今天就算订婚了。以后你们怎么样，我们都不管啦! ” 警卫秘书给林彪、叶群、林立衡、张清林拍了合照，又强迫着林立衡、张清林接吻，也拍了照。叶群在送了纪念礼品之后，声泪俱下地抱着女婿说：“豆豆精神不正常，你可要好好爱护她……” 叶群强拉硬扯的安排，引起林立衡的许多怀疑。为什么迫不急待地一定要在今天举行婚礼呢? 明天真的要去“大连”吗? 为什么林彪、叶群关在房间里，长时间地密谈? 林立衡安排内勤公务员去偷听林彪、叶群的谈话。晚上九点左右，林立果回来了。林立衡又找到林彪的警卫秘书说：“老虎和主任想把首长搞走，他们可能要逃跑。你先跟首长说，不让他上飞机嘛! ” 这时，内勤公务员跑来告诉林立衡偷听到的两句话。一句是叶群说的：“就是到香港也行嘛! ”一句是林立果说的：“到这时候，你还不把黄、吴、李、邱都交给我。” 情况十分紧急，林立衡决定马上向警卫部队报告。林立衡跑出住处，沿着山坡小路，钻进黑暗的森林里，走到58号楼前，林立衡向警卫大队长姜作寿报告了情况。姜大队长打电话请来了8341部队的张宏副团长，林立衡又向他汇报了情况，并且提出几条防林彪外逃的措施。警卫部队负责人请示北京，迟迟得不到回答。这时，正在人民大会堂福建厅主持修改四届人大《政府工作报告》草稿的周恩来总理，大约是在9 月12日晚10点30分接到汪东兴的电话，报告林立衡报告的情况。周恩来问汪东兴：“报告可靠吗? ” 汪东兴回答：“可靠! ” 周恩来联想到林立衡同自己家庭的矛盾，对她的话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周恩来指示：“告诉警卫部队，密切注意，有什么情况立即报告，不要鲁莽行动。” 急促的电话铃声又响了。汪东兴又打电话报告周恩来说：“据林立衡报告，有一架飞机在山海关机场。这架飞机是今晚八点多钟送林立果来到山海关的。” 周恩来立即找到吴法宪，问他是否知道此事。吴法宪回答说：不知道，并要马上去查一下再报告。山海关机场是海军航空兵的飞机场，周恩来马上又打电话问李作鹏。李作鹏来报告：“我问了山海关机场，今天傍晚去了一架三叉戟飞机，现在还停在那里。” 紧接着，吴法宪来了电话：“我问了胡萍，确实有一架到山海关去了。是改装后训练试飞去的。” 胡萍说的是谎言。周恩来当即指示吴法宪：“通知这架飞机马上回来。不准带任何人。” 深夜11点多，周恩来亲自打电话给叶群：“林副主席好不好呀? ”叶群说： “林副主席很好。” 周恩来问叶群知不知道北戴河有专机，叶群开初说不知道，接着又改口说：有、有，是他儿子坐着来的，说他父亲明天要上天转一转。周恩来警觉地问：“是不是要去别的地方? ” 叶群吱吱吾吾地说：“原来想去大连，这里的天气有些冷了。” 周恩来说：“晚上飞行不安全。” 叶群说：“我们晚上不飞，等明天早上再飞。” 周恩来不露声色地说：“别飞了，不安全。需要的话，我去北戴河看一看林彪同志。” 叶群听说周恩来要来，心慌了，马上说：“你到北戴河来，林彪就紧张，林彪会更不安，总之，总理不要来。” 周恩来放下电话，立即打电话给李作鹏，“停在山海关机场的256 号专机不要动，要动的话，必须有我、黄永胜、吴法宪和你，四个人下达的命令才能飞行。” 但是，李作鹏却篡改了周恩来的指示，说什么“四个首长其中一个人指示放飞才能放飞，他人指示都不可以”。笔者参加1980年12月特别法庭采访，听到李作鹏诡辩并掩盖他的罪行。山海关机场曾三次报告李作鹏，飞机强行起飞怎么办? 李作鹏都没有下达任何阻止飞机起飞措施的指示，竟答“可直接报告请示总理”，拖延时间。审判时，在四个机场工作人员的对证下，李作鹏才无言答对，承认篡改了总理的命令。林彪得知周恩来查问飞机，惊慌得浑身发抖，他说：“现在什么都完了，只有靠空军，靠那架飞机了。” 9 月13日0 点32分，北戴河警卫部队报告，林彪已乘飞机逃跑了! 据林彪的内勤公务员后来回忆： “……大约11点40分到50分左右，叶群、林立果和刘沛丰一起到林彪的密厅里。刘沛丰手里提着三四个皮包。叶群一到，就马上出来叫喊着调汽车，在走廊里到处乱窜，像个疯子一般。” “刘沛丰提着三四个提包，首先上车，接着叶群、林彪最后上车。……没几分钟，听到下面响起了枪声……” 据林彪警卫秘书回忆：“我也跟着上了车，汽车便开动了。开出不久，林彪问林立果：‘到伊尔库茨克多远? 要飞多长时间? ’林立果说：‘不远，很快到。 ’ 汽车开到58楼时，姜大队长站在路边，扬手示意停车。叶群说：‘8341部队对首长不忠，冲! ’ 汽车冲到58楼以后不久，我突然喊了声：‘停车! ，车停下了。我立即下车。当时车里几个人没有吭气。我为了保命，向后车门后面退了几步。车里向我开枪，我即向汽车的前车门开枪。……“ 据姜作寿回忆： “我们追到距汽车三五米处，汽车又开动了。随后，肖中队长乘一辆吉普车，带六七个队员，我乘一辆卡车，带六中队30多人，向机场追去。到机场时，飞机起飞了。飞机发动起飞时，林彪一伙看到没有登机的梯子，就慌慌张张攀着驾驶舱的梯子向上爬。刘沛丰第十个上去，叶群披头散发，跟了上去。林彪光着脑袋，几乎顶着叶群的鞋底，紧跟爬了上去……“ 1971年9 月13日0 点32分，林彪一伙乘坐256 号飞机，没等机组人员上齐，连副驾驶员、领航员、通讯报务员都没来得及上飞机，在没有夜航灯光和一切通信保障的情况下，在一片漆黑中，强行起飞了。 0 点46分，256 号飞机改航向先向南，又转向西北，向外蒙古西部，即乌兰巴托、伊尔库茨克飞去。周恩来得到飞机起飞的报告，立即向毛泽东报告了情况，并立即采取了应急措施：李德生马上到空军司令部；中央警卫局副局长杨得中随同吴法宪到西郊机场；纪登奎到北京空军司令部掌握指挥。 9 月13日凌晨1 时56分到2 时20分之间，周恩来代表中央政治局向全国下达 “禁航令”“禁空令”，关闭所有机场，停飞所有飞机，开动全国雷达监视天空。凌晨静悄悄快步进入空军作战指挥所的李德生将军，马上找来原空军参谋长梁璞，两人一起紧张地注视着整幅墙壁般大的雷达屏幕。从屏幕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架飞机标志的一个亮点正向北移动。位置在承德和蒙古人民共和国国境线之间。正在这时，周恩来向空军司令部调度室打来电话问道：“用无线电向256 号飞机呼叫，他们能不能听到? ” 调度员回答：“能听到。” 周恩来说：“我要对潘景寅讲话，请给我接上。” 调度员说：“他开着机器，但不回答。” 周恩来说：“那就请你向256 号飞机发出呼号，希望他们飞回来，不论在北京东郊机场或西郊机场降落，我周恩来都到机场去接……” 调度员报告总理：“他不回答。” 从屏幕上看，飞机耍了个花招：它先向西飞了一段，又调转方向，向北飞去。李德生和梁璞紧张地注视着荧光屏上移动的亮点。据李德生回忆，当时梁璞说：“这架飞机飞航不一般，情况异常。” 李德生问梁璞：“有什么特点? ” 梁璞说：“第一，飞的不是国际航线；第二，方向往北，马上要出国境到蒙古了；第三，飞的是低空。” 李德生坐在一张很大的写字台前，通过红机子，不断将他看到的情况，将飞机的位置、高度、方向、到达地点等等，及时向周恩来报告。眼看飞机要飞出国境了，怎么办? 李德生马上请示总理，要不要派飞机拦截? 他并且说，还有人提议把飞机打下来。周恩来在电话上告诉李德生，他已请示毛主席，主席指示说：“不要打! ” 林彪逃跑的专机，于1971年9 月13日凌晨1 时50分，从荧光屏上消失，飞逃出了国境线，进入蒙古人民共和国领空。此时，周恩来总理已经50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他同汪东兴、张耀祠来到人民大会堂毛泽东办公室，向毛泽东汇报了经过。毛泽东凝神片刻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有法子的事，由他去吧 ! ” 9 月13日凌晨三点钟，周总理代表中央通知中央负责人到福建厅，召开政治局紧急会议。叶剑英、江青、姚文元、张春桥来了，李作鹏、邱会作、黄永胜也来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夜未合一眼的周恩来，浓眉紧锁。神色严肃地走进会场。他的第一句话，是对江青说的：“今晚发生的事情，你们几个不会感到很突然吧?!” 江青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回话。周恩来愤然地说：“林彪跑了，他坐飞机跑了! ” 全场呆住了，会场一阵紧张，鸦雀无声。周恩来详细讲述了林彪乘机逃跑的经过，他特别提到林立衡直接找他汇报的情况。周恩来最后说：“可以断定，林彪是投靠苏修去了。” 叶剑英听到这里，连忙插话说：“我们要在政治上先发制人，军事上后发制人。政治先发制人会主动，军事上后发制人也会主动。” 周恩来问：“林彪冒然投苏修之前，有什么迹象? ” 叶剑英说：“任何迹象也没有！” 周恩来提醒说：“苏修会乘我们之危机呀，这是要特别要注意的问题。” 总理、叶帅经过商议，为防止突然袭击，当即向华北、东北、西北地区野战部队，下达一级战备命令：“庐山会议上第一个讲话的那个人，带着老婆、儿子叛国逃跑了! 部队立即进入一级战备，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周恩来宣布一些人住进人民大会堂后说：“全国的指挥所就设在这里。” 这时，令人奇怪的是，张春桥显得特别高兴，他意味深长地对坐在一起的李作鹏、邱会作说：“你们愁眉不展作什么? 这是你们甩了一个包袱，你们解放了 ! ” 接着，江青、张春桥、李作鹏三个人就玩起扑克牌来了。荒原野火 9 月13日凌晨2 时30分左右，三叉戟飞机在蒙古境内温都尔汗附近的茫茫荒原上，坠落爆炸了。出事以后，经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和蒙古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的会谈交涉，中国驻蒙古特命全权大使同蒙方官员和专家，于15日下午乘飞机从乌兰巴托向东南方向飞行300 公里到达温都尔汗。他们接着在高低不平的草原上颠簸行进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飞机失事地点，眼前一片凄迷、荒凉的原野，一洼许多丘陵、土包、沙土和没膝深茅草构成的盆地。南半部是一大片烧光烧焦的草地。这块烧焦的土地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飞机残骸和九具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的尸体。烧焦的土地上，机壳化为灰烬。200 米处躺着一大块带舷窗的机身；300 米处，横着一扇标有“旅者止步”字样的机门；400 米处，三个联装的座位呈三角形位置卧在那里；530 米处，黑幽幽立着庞大机头架，甩在东西两侧。200 米一处未燃烧的草丛里，奇迹般地躺着一个毫无损伤的轮胎。在机身东侧几十米的地方，有两大段机翼，一截上有“中国”二字，另一截上有“民航”二字。“民航”的“航”字旁有一个约40厘米的大洞。在飞机爆炸的土地上，还散落着林彪一伙携带的六支五九式手枪，一只冲锋机枪，还有叶群的一双高跟鞋。九具尸体经事后验证： 2 号尸体：衣服全部烧光，面部表情痛苦、凶恶，似在烈火中挣扎。这是林立果。 5 号尸体：头骨外露，眼、鼻、舌和衣服烧光烧焦，胫骨炸裂，尸体收缩而肿胀。这是林彪。 8 号尸体：衣服烧光，左嘴角烧伤，头发只额前略焦，脚底烧伤起泡。这是叶群。在这些尸体旁边，还有刘沛丰、驾驶员潘景寅及司机、机械师的尸体。蒙方分析说，飞机是在紧急着地而失事的，当时并无任何外来影响，天气也不错。机上人员做了紧急降落的准备，但飞机着陆时失去平衡，右翼触地引起爆炸。至于右翼根部那个大洞，是在飞机破碎过程中，内部炸破冲击形成的。因为洞孔边缘外翻，形状不规则，且翼面顶面没有穿洞。这就排除了所谓防空导弹打的怀疑。林彪一伙摔死引起的风波，经过中蒙双方的协商，很快平静了。空中搏斗 9 月13日凌晨1 点40多分，周宇驰、李伟信、于新野三人，带着飞行大队副大队长陈士印，携带几个装着三万多美元和许多机密文件的手提包，开着车冲出空军学院大门，发疯似地向沙河机场奔去，一直开到大队部门前。两点半左右，陈士印摸黑走上楼，喊醒正在熟睡的八中队中队长、驾驶技术最好的飞行员陈修文，说有紧急任务。陈修文迅速穿好衣服，走出宿舍；早在车上等候的周宇驰，拿出林彪的“手令”，在陈修文眼前晃了一下，鬼鬼祟祟地说：“有紧急任务，要绝对保密! ” 3 点15分，3685号直升机。飞向灰蒙蒙的夜空。周宇驰告诉陈修文，航向320 度，陈修文按照周宇驰指定的航向，向西北方向飞去。 3 点25分，北空负责人接到通知：“沙河起飞一架直升机，要雷达监视，夜航部队做好准备，听令起飞。……” 3 点40分，北空负责人又接到李德生的通知：“总理指示，你们要把这架飞机拦截回来。这是总理叫我传达的命令。” 正在飞行的陈修文，耳机里突然传来地面机场的呼叫：周宇驰说：“不要回答! ” 3685号直升飞机一直保持沉默。飞机临近张家口上空，周宇驰却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北京—乌兰巴托—伊克库次克航线图，命令陈修文：“飞乌兰巴托”。陈修文按了机外送话接纽，提高声音说：“油量不够，要下去加油! ” 张家口机场调度室的值班员，清晰地听到了陈修文的呼唤，并且作了记录。周宇驰听到要下去加油，立刻凶狠地咆哮：“你要落地，我就打死你! ” 陈修文毅然掉转机头：返航! 周宇驰发现飞机转弯，凶恶地问：“飞机怎么转向了? ” 陈修文回答：“有飞机拦截，作机动飞行。” 奉命起飞的歼击机，在直升飞机上方呼啸而过。 5 点12分，直升机开始降落了。距地面百十米时，副驾驶员陈士印按照周宇驰的命令，猛一蹬舵，强行操纵直升机向山区飞去。此时，耳机里又传来地面机场的呼叫。返航的陈修文又看到了伟大首都的灯光。周宇驰惊恐地狂叫：“怎么又回来了? ……你骗了我们，我要枪毙你! ” 勇敢机智的共产党员陈修文，驾驶着直升机在怀柔县沙峪公社的上空盘旋，找到了一块河滩地，开始徐徐下降。距地面二三十米时，陈修文切断了油路。直升飞机在空中紧急停止了。赤手空拳的陈修文，突然转过身来，向林彪死党周宇驰猛扑过去…… 周宇驰惊恐地扣动手枪扳机，连发数枪。英雄的战士陈修文倒在座椅上，鲜血染红了驾驶舱…… 13日早晨6 点47分，失去动力和操纵的直升飞机，摇晃着坠落在沙峪公社井峪大队的河滩上。李伟信、于新野跳出机舱。于新野向驾驶舱里打了一枪，打在周宇驰的手腕上。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向北山上逃去。朝阳照亮大地，三个叛徒坐在玉米地里。当看见搜山的民兵围过来时，三个人各自举起手枪，连开三枪。周宇驰、于新野倒下了。李伟信却没有倒下，他抬高了枪口，放了空枪。周围的民兵，听到枪声，从四面八方跑来，包围了现场。 9 月16日，按“南逃广州”计划，逃往广州的王永奎、许秀绪，陈伦和王琢，都在火车站被捕了。 “四大金刚”落网林彪的叛逃引起全世界的震惊，许多国家的首脑注视着北京连续发生的出人意外的情况。周恩来原定接见的一个日本友好代表团，临时突然接到通知，推迟五天；原定访问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罗马尼亚高级军事代表团，被婉言谢辞；中国人民解放军最高统帅部发出密令，取消陆海空三军休假官兵休假，要求军事人员火速返回战斗岗位；原定9 月20日迎接国庆盛大的群众游行的演习，突然宣布取消了。这一切都使人猜测，使人不安…… 北京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 9 月23日，已是“9 ·13”事件的第十天。中央一直在等待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的交待。可是他们一直“按兵不动”。他们不但没有一句话的交待揭发，而且不断频繁活动，毁灭罪证。吴法宪告诉他老婆，把墙上林彪的像烧了，把林立果讲话材料烧了。黄永胜在自己卧室里，锁起门来焚烧材料，烧坏了一个瓷缸和一个大花盆。听到这些，毛泽东决定，马上对黄、吴、李、邱进行隔离审查。 9 月24日五点钟，吴法宪接到周总理电话通知，说八点钟在人民大会堂开军委办事组会议。吴法宪马上打电话问黄永胜：“开什么会呀? ” 黄永胜说：“我也不知道。” 吴法宪把一些文件交给他老婆说：“今天可能回不来，可能把我关起来。” 清晨七点，邱会作到机场送李先念访问越南。周恩来也到机场送行。站在一旁的邱会作，清楚听到李先念对周恩来说：“我就是担心总理的安全。” 邱会作正思索这句话，周恩来突然看了一下表，对他说：“等一会福建厅有会，你知道了吗? ” 邱会作说：“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周恩来说着上车先走了。邱会作忐忑不安地走进人民大会堂北门，中央警卫团的同志走过来，把他拉到旁边一间小屋里，搜查上身，对他说：“今天要检查一下。” 警卫团的同志领他走进福建厅。他发现福建厅的座位布局变了：西边并排放着四个沙发，对面沙发里坐着周恩来和中央警卫局副局长杨得中。北边沙发里坐着叶剑英、李德生、纪登奎等。一边的角落站着一些中央警卫团的同志。周恩来说：“出事十天了，你们几个一言不发，一字不写，不知为了什么? ” 周恩来接着说：“今天早晨三点钟，主席最后下决心，你们几个暂时离开工作，给你们找了几个住的地方，你们去写材料。军委办事组的工作，由叶帅暂时负责。” 周恩来还以质问的口气点了黄永胜：“你同叶群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 黄永胜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说。周恩来讲了一个多小时。待黄永胜押走以后，周总理谈到空军的问题，对吴法宪说：“这几年，空军叫你搞成什么样子了? ” 吴法宪押走以后，总理又谈到海军，对李作鹏说：“你们这个海军，从上到下搞站队，搞得乱糟糟的……” 邱会作最后一个离开福建厅。 9 月29日，中央发出通知：责令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离职反省，彻底交待。军委日常工作由军委副主席叶剑英主持。　-------- 　　梦远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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