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租客
      
        她是菟丝草,爷爷则是她依附的大树,如果菟丝草离开了大树的庇护,她就会
      被狂风推残,被暴雨蹂躏。
      
        爷爷,你在那儿?夕子多么的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十年后的今天,当夕子内心又在呐喊这句话的时候,爷爷再也不会像她失踪的
      那次一样,焦急万分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泪流满面地扑在爷爷的怀里,扑在爷爷激
      动而颤抖的怀抱里时,她说:“爷爷,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十年后的今天,她却完完整整地失去的爷爷,失去了一生中最依赖最敬爱的亲
      人。
      
        对一个小女孩来说,除了哭哭啼啼,还能有何作为?她能找到通往天国的路吗?
      她能再见爷爷一面吗?她还能再遐想,能用几年的光阴来换能与爷爷相聚的短短几
      天的时间吗?如在爷爷生病期间,她常常祈祷上苍,用她十年、二十年年轻的生命
      来挽回和延长爷爷一年或两年的寿命。
      
        可能吗?天若有情天亦老!上天,从来也是视而无睹的,怎么会实现焦渴如火
      的心境呢?
      
        转眼又要是一年,这一年的年关不知道该怎么过呢?因为,在吃团圆饭的时候
      少了一人呀!一个至亲至爱的人!
      
        夕子擦去挂在脸颊上的泪珠,悠悠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窗外,透过院子里,
      黑洞洞的铁门,却瞧见了一幕非常潇洒的镜头。
      
        屋里的光折射在对面邻居的走廊。两个像幽灵般的男孩,同是牛仔裤、夹克衫。
      一个黑影慢慢地向前移动,他的双手插进裤袋,低着头,一步一个执着的思绪。另
      一个黑影在不远的地方,缓慢地旋转着身子,时而踢出左脚,时而踢出右腿,然后
      两个人以不同的速度,同时到达石阶,随后并肩而下。
      
        在这个感伤的夜晚,心情孤独,摄入视线的竟是这样的镜头,夕子不禁羡慕地
      感叹:“年轻,真洒脱。”
      
        “柯之琅。”铁门外两个黑影在喊,打断了夕子的思路。
      
        “来了。”夕子应声站起,拿着钥匙去开门。
      
        夕子住在二楼,她打开走廊上的照明灯,走下楼梯,来到院子里。
      
        门外的两个人,是沈伟和“阿威”。
      
        “柯之琅今晚加班,她们几个干部要上一堂叫什么《电容器的规格和容量》的
      课程。”
      
        “我们上去坐坐,等她回来,会打扰你吗?”沈伟看着夕子。
      
        “不会的,我一个人也没事做啊!”既然是阿琅的朋友,又不是才认识三天两
      头的,有什么好介意的呢?夕子细声细语地说:“到楼上坐坐吧!”
      
        两人随着夕子上了二楼,靠左边的第二间就是夕子和柯之琅合租的房子了。
      
        屋子里吊着一盏日光灯,谈谈的光晕洒在四周围。房子里的摆设很简单,靠门
      边的一张桌子,桌面上摆着杯子、牙刷等日常用品,桌下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
      和一只脸盆。
      
        右角落排着一张单人床,那是柯之琅的,床上堆满了书籍,足足占了三分之一
      的床铺。穿红裙子的布娃娃和白色的毛茸茸的玩具小狗,静静地躺在角落里,等待
      着晚归的主人的安抚。
      
        透过蚊帐,后面的白墙上,挂着一副毛笔书写的词句:“闲云野鹤无觅处,清
      风只入淡云中。”字迹苍劲有力,有形有神,看得出书法者有一定的基础。蚊帐上,
      粘着两张柯之琅自个儿穿着婚纱,“媚”力十足的艺术照。床头悬空挂着一颗鲜红
      的彩带扎成的“心”。这玩意儿,时下正搞着沸沸扬扬的。
      
        夕子的床铺上只有一床叠着四四方方的棉被,几本书就充当了枕头。
      
        大凡人类都比较随遇而安,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了,就不单单只认为是一个栖
      息的住处,而是渐渐地把它认为是“家”,一个看不到亲情温暖却有更多友情关照
      的“家”。打工妹的打工生涯中,从物什的简单到繁杂,对待环境的别扭到适应,
      渐渐地轻车熟路,理所当然了。
      
        同是一样的打工妹,她们的命运相同吗?对于夕子来说,她只是刚刚开始,她
      很难去猜测摆着她面前的究竟是怎样的路?在这条充满风风雨雨的道路上,又有谁
      伴着她一起走过呢?
      
        她想起那几句写过自己的词:
      
        “曾经说过,夕阳西下,断肠人踏着回忆的脚步寻找失去的童真和少年的梦:
      曾经说过,我心中的旭日永不再升腾,既然世间注定了的得失,看得开的人还有什
      么好抱怨的。”
      
        她能不抱怨吗?每个夜深人静,她辗转反侧,思念、惆怅又涌上心头,她能不
      怨上苍赋予她太多的爱,又忽然义无反顾地都剥夺走。这种怨恨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的本能。
      
        “阿威”看见柯之琅床上的书,如猛虎恶狼扑食,抢过一本,倚在床架旁“囫
      囵吞枣”了。
      
        沈伟一反平时嬉皮笑脸,斯斯文文地坐在,因为那个房子的租客夕子,从楼下
      到楼上房间里,一直没吭声,此时正坐在灯光下,望着某一处,目光涣散、迷茫,
      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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