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被整的是狄福才
      
          1971年夏,中央指定我做国务院文化组负责人。我感到很难办。万里同志
      为我出主意说,要有一个能和毛主席见得上面、说得上话的人进文化组才好。我说
      到哪里找这样的人呢?万里说可以把王曼恬调到文化组来。王曼恬是王海容的姑姑,
      和毛主席是亲戚。她是在天津造反起家的,当时任天津市委书记处书记。有一次她
      到北京来,我找她谈了这个问题,提出文化组要请她来兼职,她在天津的工作可以
      不动,每星期来一两次参加文化组的工作则可。她说她本人同意,但要请示毛主席。
      我说那是不是就由你给毛主席写一封信,看一看毛主席有什么意见。后来,王曼恬
      给毛主席写了一封信,把在文化组兼职的事情报告了,毛主席同意。这样,王曼恬
      每星期来一两次。她在文化组的这一段时间,应该说表现还是比较好的,向毛主席
      反映了一些情况,帮助解决了文化组的一些问题。文化组的人很多被江青整了,首
      先被整的是狄福才。
      
          狄福才是8341部队在北影厂“支左”的,他是个老粗,不懂文化、艺术、
      电影。可能是在北影厂或科影厂开的一次会议上(这次会议我没有参加),刘庆棠
      他们提出“江青是文化界的旗手,一切要按江青的指示去办”的意思。狄福才也发
      了言,他强调应该按照毛主席的指示做事。这下闯了祸,得罪了江青。不久,江青、
      王洪文发动北影、科影的造反派贴揪狄福才的大字报。当时,我不知道狄福才在会
      议上讲话的情况,在和王曼恬商量了怎么批判狄福才等问题时,我说狄福才是83
      41部队派来“支左”的,是毛主席派来的人,批判狄福才,影响不好。我提出先
      开小会,大家在会上对狄福才可以提意见。说是小会其实也不小了,大概开了两次,
      有一百多人参加,提出的意见无非是“支左不力”、“不懂装懂”、“整人”等等。
      然后,开了一次大会,有几千人参加,这时,局势就控制不住了。
      
          一次文化组开会,于会泳、刘庆棠、浩亮等人提出要让狄福才检讨为什么不尊
      重江青的问题,他们要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我说:这是一个原则问题,我们不能
      把毛主席和江青对立起来,我认为你们这样做是错误的。王曼恬附和我的意见,她
      提出意见说不能这样搞,也不能再搞下去了,她说要维护8341部队“支左”的
      威信。王曼恬一说话,于会泳他们就缩回去了。不久,在一次政治局会议上,王洪
      文主持会议,我乘便对王洪文和江青说:对狄福才,已经开了大会和小会,批判了。
      狄福才是个老粗,他连高小都没毕业,电影这些他不懂。他是8341部队派出来
      的,继续用铺天盖地式的大字报批判,影响不好。是否适可而止?我知道是王洪文
      派他的秘书肖木和廖祖康去点的火,很显然是王洪文他们商量后搞的活动。所以灭
      火的事还得由他们去做,才能做得下来。王洪文说:可以适时地停止下来。我和王
      曼恬商量了大会如何召开的问题,决定群众发言以后,就宣布大会不再召开了,有
      意见可以用书面或口头形式提出。王曼恬就按照这个方案去主持了大会。于会泳等
      人也不知道王曼恬的做法是否有毛主席的支持,也就不再纠缠,参加大会的人看到
      这些,也同意不再开会了。
      
          大会后,我找狄福才谈话,让他给江青写个检讨,检讨有些什么错误。狄福才
      有气,不愿意写。我说:你把检讨写好后,我去向王洪文、江青建议把你撤回83
      41部队去,免去你在文化组的职务。狄福才觉得这样做可以脱身回去,才同意写
      检讨,以应付一下。在这个问题上,王曼恬就起了这样的作用。以后,文化组是一
      个人一个人地被整,先是石少华,然后是黄厚民。石少华因为《红嫂》一剧出了问
      题,江青说他不可靠,让他写检查。检查以后,我提出石少华是搞摄影的,是否回
      本单位工作。江青没有异议。我找石少华谈过一次话,他后来回新华社了。当时,
      戏曲方面办了一个学校,把那时不被喜欢的京剧演员都集中在这个学校里,我记得
      有李世济、李万春等著名演员,组织一部分学生在这个学校里学唱京剧。这个学校
      由吴印咸负责,好像只办了一年就停办了,吴印咸也就势退出文化组,他比石少华
      多待了一段时间。江青这个人要当旗手,权欲熏心,喜怒无常,翻手为云,覆手为
      雨。这样的事情很多。原来管样板戏的人是温玉成,他是军委办事组的成员,是江
      青让他管的。有关样板戏的往来信件以及其他问题,先要经过他看,在这个问题上,
      江青好像发了很大的火,说是偷看了给她的信件。可能还有其他的问题,我不清楚
      了,然后温玉成就调离卫戍区和军委办事组了。温玉成走后,让谢富治负责管样板
      团。谢富治生病以后,毛主席有个批示让我来管。当时还有一个原因,国务院处于
      瘫痪状态,样板团的财政、后勤工作都依靠北京市保证,谢富治病后,北京市还要
      出人来管。
      
          先念同志为此跟我谈过话,我提出不好办,先念同志说现在不能提意见,于会
      泳、浩亮等人在文艺界还不行,文化组组长要有一位老同志出来在前面当门面。先
      念同志还提醒我,如果一出现问题,他们会把你推出来的。我提出不懂文艺,应该
      调一些老文化部的干部回来工作。这一提议遭到了江青的反对,于会泳等人也反对。
      周总理也在场,江青他们给我定了两条界限:第一条是不准和旧文化部的人、文艺
      界的人沾边,要和他们划清界限;第二条是艺术上的事情不要多管,搞好八个样板
      团的后勤。我说:是啊,艺术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当时,我还想过把下放到农村的
      歌舞团、京剧团调一些回来,稍微放松一些,但又未获同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工作
      很困难,反正当时北京市有钱,要钱我就给钱。文化组的副组长是刘贤权,发军衣
      有权,从军委办事组领一些军衣、军大衣发给样板团。当时样板团的人都穿军装。
      谈一下欢迎蓬皮杜总统时出的一件事。1973年,法国总统蓬皮杜访华,9月1
      2日举行欢迎蓬皮杜总统的文艺晚会,由中央芭蕾舞团演出《红色娘子军》。周总
      理陪同蓬皮杜总统观看演出,江青也出席了。晚会中间休息时,在去休息室的路上,
      外交部礼宾司的同志提出《红色娘子军》演完后,是否唱一支歌,以表示热烈的欢
      迎气氛。周总理同意。外交部的同志选了《我们走在大路上》那首歌。
      
      
      
          外宾退场后,江青让我留下来。她说《我们走在大芭蕾路上》的歌是谁让唱的,
      问我听了这首歌后发现有什么问题没有?我不明白江青是什么意思,但心里想,坏
      了,江青又要在鸡蛋里挑什么骨头了。我说我不懂歌曲。江青说:这个歌是反革命
      分子李劫夫谱的曲,为什么要拿反革命分子的作品来欢迎外宾?我被问得愣住了,
      我说我不知道这个情况,我了解一下。江青还说李劫夫和黄永胜的关系很密切。江
      青说完就走了。我马上找来刘庆棠,问了这首歌的情况,还问了李劫夫是什么人等
      问题。刘庆棠说他不在场,唱这首歌是周总理决定的。我说:李劫夫是个坏人,我
      没听说过,如果有问题,首先由我们负责,不管你在场不在场,你先检讨,你检讨
      后,我再检讨。我还说:周总理当时没注意这个问题,外交部礼宾司一提就同意了,
      我就在旁边,不能说是由周总理决定的。听我这么说,刘庆棠当时就很不满意。几
      天后,江青召集我们去开会,到会的有我、刘庆棠、浩亮等人,江青又问起了唱歌
      的问题。刘庆棠真会做戏,当场大哭起来,说他不在场,是外交部提出来由周总理
      点头的,现在出了问题倒要让他负责,他感到委屈。
      
          我说:顶多是外交部礼宾司提得不对的问题,我在场,首先由我负责,因为我
      没有发现这首歌有问题。江青不罢休,绕来绕去说“究竟谁要负责”等话。散会后,
      我对刘庆棠说: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由我们负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好像委屈
      你了!我向周总理汇报了这个情况,周总理只说了“这没有什么了不起”一句话。
      这时,我知道江青的矛头是对着周总理的。果然,在一次政治局的会议上,江青又
      提出了这个问题。周总理淡淡地解释了一下,没多说。江青继续说个没完,好像非
      要追究到底不可。我提出我当时在场,我来负责,我应该负责,我没有在节目演出
      之前去检查一次。江青在这次政治局会议上闹了很久,周总理在解释后就没有再理
      她。在电影《中国》的问题上江青也表演了一番。电影是由意大利的安东尼奥尼拍
      摄的,江青大概看过了,她找我去谈话。她说:这个片子拍了中国的阴暗面,是污
      蔑伟大的中国人民的。我说我没有看过这个电影。江青要我看一看,并说:查一查
      是什么人批准让他来拍摄的,什么人陪他去拍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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