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弗洛伊德本人的精神分析(2)
      
          十分有趣的是,弗洛伊德的伟大前辈,发现恋母力的J .J .巴赫芬也深深地
      依恋自己的母亲( 他在母亲死后,大约40岁时结婚) 。但是,巴赫芬并不打算低估
      这种感情依赖的力量,相反,他在自己的母权制理论中揭示了它的意义。
      
          但是对母亲的依恋( 即使非常令人满意,意味着毫无犹疑地相信母亲的爱) ,
      不仅具有产生绝对自信的积极一面,而且也有消极的一面,它会产生依赖感,并且
      当无条件的爱和赞许的欣快体验不是说来就来,想要就有时,立刻会产生压抑感。
      这种依赖感和不安全感似乎是弗洛伊德性格结构和神经病结构中的主要因素。
      
          弗洛伊德的不安全感颇具特色地表现为口腔感受,饥饿恐惧和饿死恐惧。由于
      感受者的安全依赖于对母亲的喂养、照料、爱和赞许的信念,所以,他的恐惧恰恰
      与可能失去这种爱有关。
      
          弗洛伊德在给弗利斯(Fliess)的一封信中(1899 年12月21日) 写道:“你看多
      么奇怪,我的恐惧是贫困恐惧,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饥饿的恐惧。它产生于我幼年
      时代的贪吃暴食,而我妻子没有嫁妆( 我以此为自豪) 的境况把它重新唤起。”
      
          在给弗利斯的另一封信里(1900 年5 月7 日) 再次提及同样的话题。在给弗利
      斯的另一封信里(1900 年5 月7 日) 再次提及同样的话题,弗洛伊德说:“总而言
      之——除了我害怕贫困这一弱点之外,我不至于糊涂到抱怨……”( 同上,第318 
      页。( 着重号是引用者加的)
      
          这种对贫困的恐惧还强烈地表现在弗洛伊德经历中最有戏剧性的一个场面,即
      弗洛伊德说服他的维也纳同事( 大部分是犹太人) 接受瑞士精神分析学家( 大部分
      是非犹太人) 的领导之时。当这些维也纳人不愿接受弗洛伊德的提议时,他宣称:
      
          “我的敌人情愿看着我饿死;他们要撕破我的上衣,让我露出脊背。”( 琼斯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生活和事业》,第二卷,第69~70 页.)
      
          尽管这段话的意图是要打动那些犹豫不决的维也纳人,但是确实非常离奇,这
      同样是弗洛伊德在他给弗利斯信中提到的饿死恐惧的症状。
      
          弗洛伊德的不安全感还有其他表现。最显著的一个表现是他与乘火车旅行有关
      的恐惧。为了确保不误车,他不得不在火车出发前一个小时到达车站。如果人们按
      惯例分析这种症状,就一定会理解它的象征意义。旅行常常象征着离开母亲和家庭
      的保护,无依无靠,断绝了根基。因此,对强烈依恋母亲的人来
      
          说,旅行经常是危险的体验,是一种冒险,必须特别小心。出于同样的原因,
      弗洛伊德也避免自己单独旅行。暑假期间的长途旅行总要有他能够依赖的人陪同,
      通常是他的一个学生,有时是他妻子的妹妹。弗洛伊德从他结婚初期一直到他被迫
      迁出奥地利为止,始终住在伯加瑟(Berggasse) 的一所公寓里,这
      
          也是因为害怕断绝他的根基。我们在后边将看到,弗洛伊德对母亲的依附还明
      显地表现在他与妻子的关系上,明显地表现在他与男人、与长者、与同代人的弟子
      的关系上。弗洛伊德需要母亲无条件的爱抚、肯定、赞许和保护,他把这种需要转
      移到上述那些人身上。
      
          弗洛伊德和妻子的关系也表现出他对母亲形象的依赖,这一点不会叫人感到奇
      怪。弗洛伊德与妻子关系的最突出特点,是他在婚前和婚后的态度相去甚远。在他
      订婚后的几年中,弗洛伊德是一个狂热、多情并且非常嫉妒的情人。下面这段给他
      给玛塔(Martha)信中(1884 年6 月2 日) 摘录的话,很有特色地表达了他那种炽热
      的爱。“我的公主,我的到来就是你的不幸。我将吻得你满脸通红,把你喂得丰满
      起来。你到那时就会看到谁是强者,是不吃饱饭的温顺的小姑娘,还是躯体中含有
      可卡因的高大疯狂的男人”。( 琼斯:《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生活和事业》,第
      一卷,第84页。)
      
          “谁是强者”的玩笑含有非常严肃的暗示。订婚之后,弗洛伊德有着强烈的愿
      望,一心想完全控制玛塔。自然,这种愿望,也包含着强烈的嫉妒,除了自己之外,
      他对玛塔可能感兴趣和有感情的任何人都心怀怨恨。例如玛塔的一个表兄,麦克斯·
      梅叶尔(Max Mayer ),曾经是她第一个偏爱的人。“有一段时间,弗洛伊德不准
      玛塔称呼他为麦克斯,只能叫他梅叶尔先生”前引书,第110页。
      
      
      
          弗洛伊德还谈及另一个曾和玛塔恋爱过的年轻人,他写道:“当我回想起你给
      弗利泽的信和我们在卡伦堡(Kahlenberg)的日子,我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如果
      我有力量摧毁整个世界,包括你我在内,让一切重新开始——即便是冒
      
          不再产生玛塔和我自己的危险——我也将毫不犹豫地这样做。”( 同上,第114~115
      页。)
      
          但是,弗洛伊德的嫉妒决不仅限于其他青年男子;它同样施用于玛塔对她家庭
      的深厚感情。他要求玛塔,“她不应该只是简单地对她母亲和她哥哥作客观的批评,
      抛弃对他们的一切‘愚蠢的迷信’,而且她还必须收回对他们的一切感情——这是
      因为他们是他的敌人,她应该和他一起憎恨他们”。( 前引书,第123 页。)
      
          在弗洛伊德对玛塔的哥哥埃利(Eli) 的态度中可以发现同样的情绪。玛塔曾把
      一笔钱委托给埃利保管,她和未婚夫要用它购买家具安置在他们的公寓里。埃利似
      乎用这笔钱做了投资,他因此没有爽快地立刻全数归还,而是建议他们用分期付款
      的办法购置家具。弗洛伊德对此的反应是向玛塔提出最后通牒,首
      
          先让她必须给埃利写封信,以示愤怒,还要把他叫做“恶棍”。
      
          甚至在埃利还了钱之后,弗洛伊德还要求玛塔“答应断绝了和埃利的一切关系
      之后再给他( 弗洛伊德) 写信”。( 同上,第137 页。)
      
          男子有控制妻子生活的自然权利这一假设是弗洛伊德男子优势理论的部分观点。
      这种看法的典型例子是他对约翰·穆勒(John Stuart Mill)的批评。弗洛伊德赞扬
      穆勒,说他“也许是本世纪最善于使自己摆脱习惯偏见之束缚的人。另一方面,他
      在许多问题上缺乏荒谬感”。( 同上,第176 页。) 
      
          那么,穆勒思想中有什么“荒谬”之处呢? 按照弗洛伊德的看法,那就是他关
      于“妇女解放以及……全部妇女问题的观点”。穆勒认为已婚妇女能够挣得和
      
          丈夫一样多的钱,弗洛伊德因此说:
      
          穆勒的这个观点简直没有人性……让妇女完全像男人一样为生存而斗争确实是
      个流产的思想。譬如,如果我把我的温柔可爱的姑娘想像为一个竞争者,结果只能
      像我17个月前所做的那样,告诉她我爱她,恳求她离开竞争,回到家庭的平静、无
      争的活动中。……我相信,法律和教育的一切改革都会在这个事实面前败北,即远
      在一个男人达到赢得一定社会地位的年龄之前,女人天生俱有的漂亮、魅力和温柔
      就已决定了她的命运。法律和习俗确有许多东西要灌输给不懂得它们的女人,但是,
      女人的地位确实将是如此:年轻时是个受人敬慕的心上人,成年后是个受人挚爱的
      妻子。( 致玛塔的信(1883 年11月5 日) ,琼斯引录,见上书,第1 卷,第17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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