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卢泰愚说：“我要亲自销毁！” 卢泰愚听到李贤雨模棱两可的回答后，急忙亲自到密室取出了藏在保险库中的 一个黑色密码箱。密码箱里放着关于卢泰愚在当政期间通过各种方式接受财阀的巨 额贿赂和秘密资金的四本详细帐目和分别存在各银行的几十个巨额存款折。这些帐 目和存折都是由李贤雨负责管理，密码箱的钥匙也是在李贤雨手中，而密码箱本身 却藏在卢泰愚自己的秘密保险库里，也可以说是算尽了机关。 李贤雨慌慌张张地打开密码箱查看了秘密帐目，认出朴议员揭露的新韩银行西 小门支行的300 亿韩元存款正是自己管理的秘密资金的一部分。他抬起头，怯怯地 望着满面愁容的卢泰愚说： “阁下，朴议员说的那笔帐户是我们的钱。”话音未落，卢泰愚的脸一下子白 了，白得吓人，话也说不出来了。李贤雨也吓得语无伦次： “我……我不知道有这样的借名帐户。我那位朋友也说过没有这样的帐户……” 关于当时的情景，李贤雨后来在大检察厅的审查过程中作了详细的陈述： “在卢总统卸任以后不久，我就把自己管理的秘密资金的存折和有关帐目装在 密码箱里送到延禧洞，亲手交给了卢总统。当10 月19 日朴议员在国会上揭露那 笔存款以后，我也曾想到可能是卢总统秘密资金的一部分，也想过要去延禧洞确认 一下，可是朴议员揭露的那三个帐户的号码和借名存款人的名字都是我从来没有听 说过的，所以我还以为是与我们无关的另一笔钱…… 第二天在江南有新安企部的竣工典礼，我就是在参加那个典礼时得到卢总统在 找我的消息，才于下午两点左右赶到延禧洞的。 当时，卢总统问我：‘朴议员说的是不是事实？’我回答说自己也记不清楚， 要确认一下帐本和存折才知道。于是，卢总统从里屋取出了当年由我交给他的那个 密码箱。经过确认，我告诉他是我们的钱时，卢总统显得很伤心…… 当时，我建议还是毁掉为好，卢总统也说要全部销毁。我们两人就把帐目中涉 及秘密资金的纸页一张一张地都撕了下来。撕完后卢总统问我怎么处理，我回答说 可以送到秘书室用碎纸机毁掉，卢总统却说‘楼上也有碎纸机，我要亲自销毁’， 并直接拿着那些撕下来的纸张上了二楼。卢总统大约是过了10 分钟到20 分钟后 才下来的。我没有直接看到卢总统销毁那些纸张的场面，我也从来没有去过那里的 二楼，所以不知道那里到底有没有碎纸机。”不管怎么说，卢泰愚是亲自和自己的 亲信一道毁掉了关于那些秘密资金的帐目资料。这些资料都是关于卢泰愚当政期间 向各财阀集团搜刮巨额政治资金的重要罪证，其中的具体内容直到审判结束的今日 仍没有完全揭开。卢泰愚本人当然不会供出自己咬牙切齿地“亲自销毁”的那些罪 证资料，还是曾经管理秘密资金的“管家”李贤雨在受审过程中对此作了大概的陈 述： “一共有四本帐。其中一本是记录整个资金的收支状况，包括卢总统转交给我 的钱和我上交的资金；一本是将全部资金按各个存款帐户分别整理的帐目，包括每 个帐户的详细收支情况；还有一本是卢总统单独管理的那部分资金的帐目；总共是 四本。帐本用的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现金管理帐簿，大小跟一般教科书差不多。 这些帐本是我奉命管理秘密资金时做成的。大约在1988 年3 月时，卢总统指 定由我管理秘密资金，并指示道，关于具体的资金管理方法可与李源祚商量。当时， 为了准确地管理这笔资金，我做成了这些帐目，每本帐的收入栏中记录了收入金额、 日期和资金来源等，支出栏里则记录了卢总统付给某某人的金额、日期及其用途等。 关于资金利息部分，本来想和存款本金记在一起的，可是算起来太复杂，只好另做 了一本专门整理存款利息的帐。”这些内容都是在事后的调查过程中暴露的，当时 知道内情的人只有卢泰愚和他的几个亲信，而司法机关的调查工作还只是刚刚开始。 10 月21 日，就在卢泰愚和李贤雨确认秘密资金帐户的第二天，大检察厅中 央搜查部对何钟旭父子和新韩银行的李某理事进行了通宵审查，并通过查封有关银 行的可疑帐户等手段开始了对秘密资金的搜查工作。 常言道：“欲为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事已至此，卢泰愚知道完全逃避司法 机关的调查是不可能的，遂经过与几个亲信商量，决定采用“丢卒保车”的办法， 先抛出李贤雨来抵挡一阵再说。在对卢泰愚的一审判决结束后的1997 年初，卢泰 愚的长子卢载宪曾在一次新闻访谈中“披露”当时在家里秘密商议对策的一些情景 ： “事情被揭露后，我从大邱赶回汉城，父亲就把全家人聚到一起，说道： ‘真对不起你们，我本来也是想为你们好，没想到却给你们犯下了罪过。我要 承担全部责任，要向国民坦白一切。’当时他就是这样要亲自出来揭开事实真相的。 可是，手下的参谋们和周围的亲友都竭力劝阻他说事情不能那样简单处理，结果经 过商量才决定让负责管理资金的李贤雨先到检察院自首的。”其中关于卢泰愚曾要 亲自出来承担全部责任的说法，不过是卢泰愚的大公子为已被拘留的父亲掩盖罪责 的谎言。事实上，卢泰愚和他的亲信们直到这时还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认为自己毕 竟是刚刚卸任的前总统，而且现任总统金泳三还是自己当过总裁的民主自由党推出 的候选人，韩国历史上也没有过直接逮捕和审判前总统的先例，所以现政府也不至 于真的要把自己抓起来。 卢泰愚还派自己的律师利用同负责调查这一案件的大检察厅中央搜查部长安刚 民的中学同学和司法考试先后辈的关系，秘密地在市内一家宾馆向他探问过检察方 面的意见。安刚民部长当即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既然李贤雨已经承认那笔巨款是自 己管理的资金，就必须亲自到检察院来陈述事实真相，于是李贤雨便成为卢泰愚阵 营中第一个抛出来的挡箭牌。 结果，李贤雨真的于10 月22 日下午，即在朴议员国会揭露的3 天后主动来 到大检察厅白首，并向赶来采访的记者们公开承认：“新韩银行的300 亿元借名存 款是卢泰愚总统统治资金中的一部分，我只是负责进行管理的。”当天下午6 点， 已经对李贤雨进行过初步审查的中央搜查部安刚民部长也向新闻界确认了这一点： “所谓管理是指李贤雨代为管理了卢前总统所筹集的统治资金的意思。”10 月22 日正好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星期天，也是观赏如火如茶的秋枫的黄金旅游季节，韩国 各地的高速公路上挤满了赏秋游客们的车辆。当天中午12 点的电视新闻也是首先 报道了全国各名胜地的赏秋情景和高速公路上的汽车洪流，接着报道了金泳三总统 结束对加拿大的国事访问后于韩国时间当天上午抵达美国纽约，并将在联合国大会 上发表题为“变化与改革——面向21 世纪的世界共同体时代的新的历程”的演说 的消息，至于3 天前朴议员揭露的那300 亿韩元巨款的消息只是简单地报道了检察 机关的搜查进行状况，并认为钱的主人到底是谁还不清楚。就是说，韩国新闻界对 那笔可疑的巨款的关心已经有所降温，各新闻机构的紧急采访小组也正在为没有什 么新的消息来源而发愁。 所以，当天下午李贤雨的自首再一次引起了韩国各界对前总统秘密资金问题的 关注，李贤雨甚至被新闻界称为“会走路的火药库”，因为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秘 密将在韩国政界和社会引起台风般的连锁反应，当时李贤雨关于自己不过是“管理 人”的发言，就曾引起了人们的许多猜测。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既然李贤雨已经公开声明自己只是负 责代管，而秘密资金的真正主人是卢泰愚前总统，那么此后的搜查目标当然要直指 前任总统卢泰愚。轰动韩国和全世界的对两位前总统的历史性审判，就是这样揭开 序幕的。 -------- 泉石书库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