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清晨的古城同样是经历了一夜的飞雪。大雪中的古城更显得厚重。
      
          本以为按中药方去买中药很容易,可是当我把药方递到中药房的司药时才知道,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你这药方里有两味是管制类的剧毒药。这别说我们店里没有,就是有也不敢
      卖给你。”
      
          “可是……我这是正规医院的药方啊!”
      
          “我知道。你要是在那里买就简单了,他们有卖这些药的资格。”
      
          “那我在哪儿才能买到这两味药?”
      
          “D 药房有,他们有资格卖这些药。不过你去了可能也买不到。因为需要医院
      证明和医生证明才能卖。你只有方子不行。”
      
          说实话,我傻眼了。
      
          D 药房。我得到的是一样的说法。大雪疯了似的下。必须要到中医院请求那里
      的医生开证明,只能这样。飞扬的雪片在催促人们的脚步。穿过路口时一辆出租车
      几乎是贴着我的身体急刹车,我急忙向司机道歉。愤怒的司机竟破口大骂
      
          “找死啊,你!出了事算谁的!”
      
          我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竟也大声喊起来:“是找死呢!今天撞上了是你
      倒霉,是我的幸运!撞啊!”
      
          司机懵了,不吭声的开走。我使劲摔了摔头上的落雪。死?哪有那么容易!我
      女儿在等着我!
      
          连跑三家中医院都因为本院没有这两种药而无法给我开什么证明。人命关天的
      事,没人敢负这个责任。
      
          一天的雪中奔波,无果。我决定最后再到D 药店问问还有什么可行的办法。这
      是我今天第三次来这里。下午快下班了,药店里冷冷清清的。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店
      员见我又来了,主动来招呼我。
      
          “你别跑了,没人给你开这样的证明。你等等,我去问问经理,看有什么办法。”
      
          经理来了。
      
          “你的情况我们真是也很同情。你开药的这个医院是很有名的中医院。这样吧,
      你写个责任书。先把药卖给你,给孩子治病要紧!”
      
          我的眼泪落下来。
      
          我相信这药一定有作用。以毒攻毒的办法值得一试。女儿得的毕竟是高度恶性
      的病,也许这药会有效果。
      
          明天要去T 医院请求L 医生按我带回的方案给孩子化疗。住在姗姗奶奶家,我
      的心挂在女儿身上。女儿一定等我等急了。
      
          今年的雪真多。连着两天都像还没有下完。我也真是没有天缘,一连几天和雪
      为伴。去T 院的路上,我心里充满忐忑。听说大医院的医生都是一个不服一个的,
      他们能按我的化疗方案来做吗?
      
          L 医生说,化疗方案都是教授们一起研究决定的,他帮我去向教授说。其实医
      院、医生不是无情的代言人。他们一样在工作中品味着病人们的痛苦,内心充满见
      证生命脆弱的遗憾和惋惜。
      
          第五天的晚上终于回到家,女儿扑到我怀里。听她爸爸讲,昨晚孩子就坚持等
      我回来后吃饭。今晚又在等我一起吃饭。说不出是心酸还是温暖。有女儿真好!
      
          把小火车和笼子中的两个新伙伴——鹦鹉递给姗姗。这些礼物或许可以弥补女
      儿离开妈妈的不快。
      
          仅隔两天,L 医生就打来电话:教授同意按我的方案做化疗。因为过十天就是
      元旦,L 医生建议我尽快到医院,以便元旦前做完第一期治疗错开元旦假期。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女儿又坐在去医院的汽车上。今年的雪的确很多,又是一个
      大雪纷飞的天气,比上次的雪更大。高速公路上车辆不在风驰电掣,一辆辆放慢脚
      步爬行。
      
          真的很感激院方同意用其他医院的化疗方案给我们做化疗。在没有办法的时候,
      所有办法也就没有好坏之分,在各种尝试中碰运气的愿望更大。
      
          同病房做化疗的是一个叫“小雪”的7 岁的小姑娘。长的白白胖胖的,好可爱
      的孩子。在医院相遇大家更容易成为朋友。听小雪的妈妈说,上次在我们住院时她
      们也来了,在我们后面做的手术。小雪是左小腿截肢。
      
          “唉,都怪我把孩子耽误了。我们第一次手术是在当地医院做的。那时是脚上,
      没截肢,医生是用骨水泥添到骨头里面。只过了一年就又向腿上复发了。只能做截
      肢!唉,你说咱们的命怎么这么不好!听说,这病的发病率才百万分之一。怎么就
      让咱们赶上了!唉!”
      
          我何尝不是同样的哀怨!好在小雪的病是低度恶性。她还有生命的机会。这就
      是幸运!因为有了小雪这个伙伴,姗姗这次的医院生活快乐多了。
      
          小雪很怕打针,一见护士来打针就开始哭,而嘴里说的却是“妈妈。你别生气。
      我求求你了,你别生气……”好懂事的女儿。如果不是病痛,她又怎么会让妈妈伤
      心呢!
      
          “小雪,你别怕。你看着我,别看阿姨。我打针就不哭。”女儿虽说只比小雪
      大一岁,这些话到还真像个姐姐呢!
      
          小雪妈妈每天都要很认真的做一件事情——给小雪的残腿上缠裹纱布。这是为
      了给残肢塑型,为安装假肢打下基础。如果不这样,那么残肢会在长期的脂肪堆积
      下臃肿起来。
      
          姗姗每天看着小雪妈妈念叨安装假肢的事情尽不住悄悄的问我,
      
          “妈妈,按了假肢是不是就不用拐杖了?”
      
          “恩,是的。”
      
          “那可不可以骑自行车?”
      
          “我看资料介绍中说可以的。”我有些迟疑回答女儿的问题。
      
          “那……以后给我也安一个吧?”
      
          我的心必须要习惯刺痛!
      
          “好的,等你的身体完全好了,我们也去定做一个。但是听说,刚安上时会很
      疼的,逐渐才能习惯。”
      
          “没事,我不怕!”
      
          我的宝贝!如果你还有生命的机会,你该是多么坚强的孩子!残疾的人生也会
      因你的坚强而充满阳光。可是死神紧紧的拉着这个幼小的孩子!
      
          最不能让我接受的事就是两个孩子同时坐在轮椅里出去玩。我不能看两个如花
      的小姑娘同样悲惨的命运。
      
          姗姗这次化疗的反应更大。化疗要进行五天,从第一天输液女儿就开始呕吐,
      五天里几乎没有吃进什么东西。这次的药物对肾脏的毒性更大,为了让姗姗大量排
      尿,不但医生用了尿路保护挤而且输液时还补充了大量水。我也隔几分钟就给女儿
      喝水、果汁。看着女儿几天来的呕吐,我真不忍心再给她做下去。我的宝贝!她没
      有抱怨,没有哭闹,甚至没有呻吟一声。
      
          化疗做完姗姗明显的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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