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蛤蟆上脚面
      
          舒和听说我给判了3 个,有点意外,我说放心吧,信照样给你带出去,他说倒
      不是那意思,我是觉得你编的那个还钱的借口很硬的,按律当判无罪啊。这事弄得
      多少有点恶心人了。
      
          金鱼眼满足地说:“我一直就觉得这事没根吧?共产党是谁呀,不会错抓一个
      好人,也不会放掉一个坏人。”
      
          常博说:“真不上诉了?弄好了有一拼呢。”
      
          我无奈地笑道:“拼什么拼,再把我哥们儿的‘合同诈骗’给拼成‘非法集资
      ’就惨了,拿他一条命,赌我3 年刑期?不玩那个惊险啦。”
      
          侯爷看着我的判决书说:“那个施展最后也不是按合同诈骗判的呀?又改一般
      诈骗啦。”
      
          我一看,可不是么。
      
          “看来法律这玩意,似猫似虎,从刑警队到检察院,再到法院,这一本经让仨
      和尚给念出仨味儿来。这么着呀,更不能逗楞着玩了,上诉这事,要不的,要不的。”
      最后两句,我改成了湘调儿的,一边摆着手。
      
          我抖着判决说:“这上面根本没提我跟律师的辩护,没掸还钱那茬。”
      
          “人家经风见浪多啦,你红口白牙一翻供,就信了你?那我们全出去了。”金
      鱼眼还是坚决维护公检法的光辉形像,舒和在不屑地拿鼻孔喷出口气来。
      
          我对舒和笑道:“看来法官也不全昏,我对中国这法律还真有点信心了。”
      
          侯爷先在我脑袋后面接了一句:“他们就跟老百姓清楚。”
      
          舒和说:“绝对是你们家钱没到位,不然这摸棱两可的案子,100 个放了。”
      
          “不想那么多了,反正按事实摆,按法律抠,我也值这个数,我认罪伏法,虚
      心改造还不行吗?”
      
          金鱼眼跟我装老大哥:“哎——麦麦你这么想就对啦,反正已经判了,脑子转
      不过个儿来也是判了,左右抹不去了,还给自己找腻歪干嘛……你看我天天多乐观,
      将来不就一无期么,不就牢底坐穿嘛。”金鱼眼上个礼拜开的庭,我们也没人细问
      他,但都知道他有一个检举立功的情节,估计能给点照顾。
      
          正聊着,听号筒里有动静,大家都息了声。听对面门响,大概又来新人了,金
      鱼眼直起身,从铺上趴过去,扒着探视孔往外偷窥,怏怏地又缩回头来:“没看见,
      进去了。”
      
          “除了杨誉赢,咱屋有好长时间没进人了。”小不点说。
      
          “还他妈嫌屋里不挤是吗?”金鱼眼卷了他一句。
      
          “没新人没乐子呀。”小不点惆怅地说。
      
          “操,想找乐子是吗?你要不怕,我动员大伙从你身上找,一天不找出500 多
      ‘乐子’来,将来你那刑期给我加上!”金鱼眼说完,小不点一个劲告饶。
      
          恍惚听见有谁喊“6 号、6 号”,金鱼眼一摆手:“静静。”然后就听见对面
      压着嗓门喊:“6 号?”
      
          “谁呀?二子是吧?我金国光,嘛事?”金鱼眼把嘴凑探视孔轻声问。
      
          “就找你啊,认识一叫侯七的吗?”
      
          从身后,感觉金鱼眼愣了一下。
      
      
      
          “……认识啊,咋啦?”金鱼眼的声音犹豫并且谨慎。
      
          对面立刻传来一声暴叫:“金国光我操你家活祖宗!你是你亲爹揍出来的嘛!
      我操你那婊子妈的!!”
      
          几乎同时,胡管在号筒里就骂开了:“刚他妈调过来就闹杂是吗?你以为这还
      是丙字楼哪!”
      
          金鱼眼脸色很难看,悄没声坐下来,叹口气。
      
          豹崽问:“那谁呀?这么摇!”
      
          金鱼眼说:“咳,原来我管片里的,一傻逼,神经病!甭理他。”
      
          被胡管凶了一通,对面那个声音沉闷了一会,再次高亢顽强地复燃起来:“金
      国光——你在里面活着也叫别人操屁眼,你出去那天就叫车撞死!”
      
          胡老头急了,一边往这头走一边喊:“丙字楼的电棒不灵是吧!把我惹起性来,
      我把你电成糊家雀儿!”
      
          “闹什么闹!”胡老头走到跟前了。
      
          “对门那姓金的傻逼,为了活命把我们哥几个给点进来啦,打我上市局那天就
      憋劲找他呢!操他血妈的!!”
      
          我们都看金鱼眼,金鱼眼的脑袋成了劣质显示器,大驴脸一忽刷一下屏,一忽
      一颜色,那个不自在又窝心的感觉就甭提啦。
      
          胡管还在对面吓唬侯七,直到很长时间听不见侯七搭言。老头又转这面来,对
      金鱼眼道:“甭跟他接茬啊,你做的对,谁不争取立功减刑呀?他是恶有恶报!”
      
          金鱼眼应承着:“谢谢胡大爷谢谢胡大爷,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怎么咱也是警
      察出身不是,这点觉悟能没有?”
      
          “哼!”金鱼眼的“胡大爷”鄙夷地哼了一声,走了。
      
          没过半个小时,就给侯七又换了个号儿,调到靠值班岗那头去了。
      
          丰富小心翼翼地安慰金鱼眼:“金哥你别跟那傻逼生气啦,整个一牲口蛋子。”
      
          “关了,以后谁也别提这茬啦?真他妈癞蛤蟆上脚面,不疼不痒它恶心人。”
      金鱼眼气哼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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