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大板
      
          上午捡着豆子,感觉外面有些动静,阿英耗子似的扒着铁门上的小窗口向外了
      望了一会,回头跟我们汇报说:“滚大板呢。”
      
          “什么是滚大板?”我问缸子。
      
          缸子一脸忧伤,不安地说:“进来的人都得滚大板,跟过去大堂里的杀威棒似
      的,现在是弄一块钉满钉子的大板,把人压上面,来回滚,哭爹喊娘都不行,一通
      恶制以后,看还有没有不服的。”
      
          阿英好象不太在乎似的,还有心情笑:“这样以后好管理,跟咱这些坏人就不
      能客气。”
      
          我心里紧张了一下,这还真没料到,不过暗暗把牙咬着,说:“大不了一死,
      再说他们也不敢,还真没有王法了呢。”
      
          缸子安慰我:“你们不是有个同学在刑警队嘛,到时候他肯定出来垫你一下,
      不过……”他把目光转向孔爱东:“山东就惨了,听说这帮管教里面有几个专治外
      地人,说他们竟敢跑C 县捣蛋来,不打出屎来都不罢休,上次四川就让他们给弄了
      一裤兜子屎,是不是四川?”
      
          四川讨好地迎合着:“可不是嘛刚哥。”
      
          牛哥更是愤慨地说曾经有个湖北的,让他们活活给折腾神经了:“惨啊。”
      
          姜小娄幸灾乐祸地拿豆子砍了山东一下:“就你这操行的,十个有九个得打丢
      了。”
      
          山东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一失手,把一把杂质扔好豆子里面了,缸子看
      个满眼,少不了几个高质量的嘴巴打过去,混乱中,姜小娄掺乎了一个决定性的眼
      炮,山东的眼角立马见了瘀青,成了独眼小熊猫。
      
          肖遥一见,赶紧说:“回头再说吧,别一会滚大板时候叫管教看出来。”
      
          缸子马上用东北口音模仿着管教的腔调问孔爱东:“小样儿的,眼儿青了,咋
      整的?”
      
          孔爱东脑子倒不笨,一口一个“俺自己磕的”。任凭阿英和姜小娄两个帮凶怎
      么引诱,坚决不坦白。缸子最后满意地踹了他屁股一脚:“就这么说啊。”
      
          午饭以后才轮到我们“滚大板”,我带着一种悲壮之情,和大家排好队,在管
      教的监视下,向指定的房间里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程刚、小贺带着施展从提讯室那边出来,程刚他们应该
      也看见了我们,在楼口停下来。施展剃了头,形容略显憔悴,不过精神似乎开朗着。
      我冲他笑着算是打了招呼,施展挥了挥手。快要从他们前面经过时,程刚满脸灿烂
      的笑容,向我大声说:“哥俩这回又见面了。”
      
          “托您福啊!”有程刚垫底,我也高声答茬,管教果然没有干涉我。
      
          从施展面前经过时,我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有几分忧伤,我想我当时
      的状态可能还算得上潇洒吧。要不是前途未卜的“滚大板”弄得我心里忐忑,我想
      我基本上可以表现得意气风发,如果施展看到我哭丧着脸,心里肯定更难受。
      
          我们被带到一个空着的号房里,我看见里面至少已经有三四个警察,管教说先
      进来四个,其他人在外面候着。我有意往后渗了渗,缸子和阿英倒很踊跃,欢蹦乱
      跳地抢到前面,进了二道门。孔爱东耗子似的缩在队尾,脸色泛白,青眼圈被反衬
      得更明显了。
      
      
      
          等了几分钟,没听见什么鬼哭狼嚎的响动,不觉有些纳闷。
      
          ****记得缸子他们进去了大约十分钟,就一脸轻松地出来了,看着我得意洋洋
      地笑:“下一拨,进去。”我就知道我让他们涮了一把,有些庆幸当时没有掉链子,
      象孔爱东一样没了形象。
      
          肖遥和姜小娄示意我跟他一块去,我喊了一下孔爱东,让他跟在我后面。孔爱
      东可能也有些明白被捉弄了,精神压力一放下,脸色也恢复了不少。一听我喊他,
      立刻就积极地跟了过来。
      
          进去才知道,原来是搞文字登记和按手印、掌纹,记录身高、体重、鞋子尺码
      等身体特征,备个案底,将来社会上有什么祸害人的事,先按这些特征从有污点记
      录的人开始排查,很有道理。缸子他们炒作得血淋淋的“滚大板”,就是按手印、
      掌纹的程序,把手在一个墨板上次序井然力道均匀地按下去,好,一个清晰的黑记
      录就留下了。就这么简单,我注意到孔爱东满足的样子很可爱。
      
          不幸的是,他的黑眼圈没有受到重视,他满足的憨相倒先让一个管教看着别扭
      了,找来一句乐儿:“瞧你色迷迷那揍行,强奸进来的吧。”孔爱东否认,强调自
      己是“盗窃”。管教说什么他妈盗窃,我的眼就是秤,你不强奸都邪了,盗窃肯定
      是盗窃啦,强奸的事是不是还没交代?孔爱东哭丧着脸说真没强奸,真的。管教不
      耐烦地说去你妈的,完事了没有,都滚出去,叫下一拨!
      
          我们滚出来,另一拨人滚进去。
      
          姜小娄出来就恶狠狠地跟缸子说:“好啊山东,强奸进来的,楞跟咱说盗窃!”
      
          “山东”嘟嘟囔囔地继续辩护着,姜小娄引经据典地补充:“刚才管教都说了。”
      
          我笑着圆场说那不是开玩笑呢嘛。
      
          好象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缸子顺着姜小娄的坡往下溜,轻声狞笑着对孔爱东
      道:“行啊你,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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