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圈套
      
          与石挥相恋,尚未结合又分手。失意中落入“白相人”的圈套,认贼为友,失
      身又失财1946年春天,周璇飞抵香港,参加拍摄《长相思》和《各有千秋》,两部
      影片拍完已是第二年的初夏。
      
          香港初夏的傍晚十分闷热,周璇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她想起影片《长相思
      》的故事,觉得影片中人物的命运和自己非常相似。一股同病相怜的感伤不由袭上
      她那饱经沧桑的心头。是啊,离婚已经三年了,每天独守空房,真是太孤寂了。可
      是,人海茫茫,又去哪里寻觅一个知心人呢? 周璇想着想着,想到了石挥。
      
          石挥是一位多才多艺的“两栖”演员。他常年活跃在上海的话剧舞台上,创造
      了许多令人难忘的艺术形象,被观众誉为“话剧皇帝”。原先,周璇和石挥只是互
      有所闻,并不熟悉。也算是机缘凑巧,在抗战末期,霞飞路重庆路口一家绸布庄举
      行庆典,同时请了他们两位大明星去剪彩。他们在剪彩仪式上认识了,从此有了交
      往。时日稍久,一些熟悉的朋友开始热情撮合他们配对成双。在赴港之前,周璇与
      石挥匆匆订立了婚约。可就在她到港不久,就不断听到身边的人告诉她,石挥对她
      的爱情日渐降温,他正与“中电”女影星杜骊珠热恋,还有上海的小报为证……想
      到这些,周璇的心绪开始乱了,彻夜难眠……周璇乘轮船返回上海后与石挥见面,
      交谈颇不融洽。在他俩之间,还夹杂着一个极力反对他俩婚事的徐小姐。她俨然成
      为周璇的代言人,斥责石挥的负心,石挥也以刊物上登载的周璇“决不与圈内人配
      成佳偶”的话作反击。一阵难堪的沉默后,石挥长叹一声,双手拍膝站起,用《飘
      》中白瑞德向郝思嘉告别的动作,一个旋身离去。
      
          周璇的第二次恋史就这样结束了。
      
          没过多久,上海滩上的绸布商朱怀德向周璇展开了爱情攻势。朱怀德,高高瘦
      瘦的个头,细皮白肉,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风度翩翩,看上去像个很有才
      学的文人雅士。其实,此人并非如此。凡接触过他的人,都有这样一种印象: 他工
      于心计,热情里透着虚伪,沉静中藏着奸诈。然而,当局者迷,周璇没有觉察出来。
      
          朱怀德早有妻室,却喜欢成天在外面鬼混,流连忘返于舞厅。他只是个“小开”,
      手头有点钱,但称不上富有。他知道要满足自己的那些欲望,仅凭现有的条件是远
      远不够的,必须绞尽脑汁,另辟蹊径去攫取。
      
          他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当“金嗓子”与“话剧皇帝”石挥合不拢的消息传出
      来后,他马上发起了求爱攻势。俨然一名忠诚的卫士,他时刻追随在周璇的左右,
      热情地为这位心境不佳的大明星分忧解愁。
      
          与此同时,朱怀德对周璇施展了更加阴险的一招,把自己的表姐朱爱玲推荐给
      她做秘书。
      
          这样一来,周璇不知不觉地陷入了“二朱”夹击的境地。在一段时间里,周璇
      把“二朱”看作是完全可以信赖的知心朋友,她向他们倾吐自己的衷肠。“二朱”
      成了她生活中的左右臂膀。
      
          1947年11月底,已进入冬季的香港仍是风和日暖。
      
          朱怀德来香港了,周璇让朱小姐把他安排在隔壁的一间客房里住。朱怀德说起
      内地战火纷飞,时局很乱,不少演员嫁给商人,找到了终身依靠。周璇听着他的述
      说,想到自己的前途,心里很乱。朱怀德看透了周璇的心事,不由暗自高兴。朱小
      姐在旁边密切配合,说了不少朱怀德的好话。
      
          周璇很快陷入情网。连她自己也不相信,8 年构筑起来的冲不破的感情堤坝,
      仅仅在十几天内就被摧垮了。她竟然忘记了一贯谨慎对待爱情的态度,做了朱怀德
      的俘虏。
      
          他们同居后,周璇一时沉浸在无限幸福之中。当周璇准备把他们结合的消息正
      式公开时,朱怀德被迫吐露了真情: 他已有妻室。周璇惊呆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朱怀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宽恕。他说他跟妻子完全无爱,而对她的爱忠贞
      不渝。他的眼泪几乎要流出来: “如果你不能原谅我,我就去死! ”
      
          “唉! 冤家,真是冤家呀! ”周璇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将他拉了起来。
      
      
      
          朱怀德一番甜言蜜语,周璇的心又软了。朱怀德骗情得逞,又开始骗她的财产
      了。
      
          一天,朱怀德趁着周璇兴致很高的时候,操一口上海话对她说: “介许多铜钿
      放在侬身边是死格,交把我做生意保险能赚钞票! ”
      
          周璇扑哧一笑,不做声。
      
          朱怀德说: “侬是不相信我? ”
      
          “我没不相信侬。”周璇温柔地回答。“侬要是相信我,就把铜钿交给我。”
      
          接着,朱怀德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许多跑交易所赚钱发财的实例,还充满深情地
      将一份如何建立美满家庭的计划抖落出来。他最后这一着打动了周璇。
      
          周璇拿出大部分积蓄,交给朱怀德去做生意。他带着一大笔钱得意地回到了上
      海。不久,周璇怀孕了。她高兴极了,急忙把这消息写信告诉朱怀德。可是,朱怀
      德这一去如同泥牛入海,毫无音讯。周璇的妊娠反应一天天加剧,痛苦不堪。她苦
      苦思念着心上人。可她哪里知道,朱怀德拿着从她那里骗去的钱正在上海大肆挥霍。
      他摇唇鼓舌,故伎重演,用同样的手段把一个舞女弄到了手。至于身怀六甲的周璇,
      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周璇叫秘书发函去问,没有回音; 她自己提笔写信去催,结果也不见答复。她
      有点着急了,开始坐立不安。朱秘书早已心中有数,故意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大骂
      朱怀德薄义无情,并开导周璇不要因此而伤了身子。后来,她又假惺惺地劝周璇长
      痛不如短痛,干脆和朱怀德一刀两断,在香港找个富商“另起炉灶”。情感的折磨
      使周璇心力交瘁。她病倒了,茶饭不思,神情沮丧。她把门关得紧紧的,不许任何
      人进去。她甚至想“一了百了”,但一想到尚未来到人世的孩子,心又软了。
      
          1950年秋天,周璇回到了上海。9 月16日,她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周民。
      
          朱怀德得知周璇已经回到上海的消息后,非常不安。他担心周璇找他算账,更
      害怕把事情闹大,后果不堪设想。起初,他采取“鸵鸟战术”,躲着不肯露面。后
      来,他又托熟人出面,想设法“私了”。
      
          这事终于给周璇几位要好的姐妹知道了,大家都很气愤,要帮她找朱怀德评理。
      
          这天,周璇由两位要好的姐妹陪着去找朱怀德。朱怀德见三个女流之辈寻上门
      来,起初很不以为然。他说自己早有妻室,那次从香港回上海离婚没有离成,反而
      被老婆拖住了手脚。他装出一副苦瓜脸,说: “小璇子,我实在是真心爱你的。可
      是现在解放了,政府不允许娶妾讨小,我有什么办法呢? ”周璇愤怒地说: “你是
      个骗子! ”
      
          同去的姐妹揭露朱怀德一再耍欺骗手段玩弄女性,至今还与舞女勾勾搭搭。
      
          朱怀德百般抵赖,赌咒发誓说: “老天爷,真是冤枉啊! 我和她根本没有关系
      !”而此时,他与那个同居的舞女已经生下一个孩子。
      
          “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呢? ”周璇问道。
      
          “我们的孩子? ”朱怀德转了转眼珠子,反唇相讥道,“凭什么说他和我有关
      系? ”
      
          “你自己作的孽,你还不知道?!”周璇气得嘴唇都白了。“你要说是我的种子,
      那就去验血吧! ”他耍起了无赖。浑身气得颤抖的周璇再也不想和他理论了,只要
      求他退还诈去的巨款。
      
          可朱怀德摸了摸后脑勺,说: “跑交易所做生意有输有赢,人倒霉运气不好,
      你的东西现在只剩下一只钻戒了。”到此时,他完全露出了“拆白党”的真面目。
      
          周璇一下子呆住了,脸部开始痉挛,眼里发出异样的光,双手并在一起抖个不
      停,指尖全白了。多年来坎坷生活的折磨早已使她的身心创痕累累,现在旧伤新痛
      一齐袭来,她几乎跌倒……回去后,周璇解雇了那个朱秘书,同时在报纸广告栏里
      登出与朱怀德解除同居关系的启事。周璇尽量克制着自己,不愿让这些难以启齿的
      事情再闹大。她还希望创造一种新的生活。解放后的上海毕竟不是旧时代的十里洋
      场,朱怀德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处,被上海法院判刑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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