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最下等的囚徒
      
        监号里的厕所被无聊的囚徒们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桂花湾。
      
        刚入监的新口子和那些既无钱又无拳死不能成气候的囚徒们的睡位因靠近桂花
      湾,自然而然地得了个桂花的雅号。他们是监号里最下等的囚徒。他们除了在生活
      上“享受”最劣等的待遇外,精神上人格上肉体上也倍受牢友们的摧残和凌辱。
      
        擦地的
      
        各地各地各地各地各地——各地,我是擦地的……
      
        不知是那位天才把日本动画片《聪明的一休》的主题歌改成了这般模样。二十
      五岁的盗窃犯“钓竿”褴褛的衣裳里裹着瘦小的躯干,眼屎糊糊地蹲在地上,手里
      拿着比他人还长的抹布,从监房的这头擦到那头,已经往返好多趟了。虽然瓷砖地
      面被擦得能照出人影,但牢头们没有喊停,他就一刻也不能闲着,一边擦地,一边
      唱着这畸形的擦地歌,以示劳动快乐。
      
        他进号子半年多了,算起来也是老口子,因为是个孤儿,也就没人给他送任何
      钱物来,再加上气质、力气都比别人差,就应了那句人熊有人欺,马熊有人骑的老
      话,理所当然地成了监号里的桂花。半年多来,他刷牙没用过牙膏,洗衣没用过肥
      皂,穿的是捡别人扔了不要的,吃的就更不用说了,清汤泡饭还经常被克扣。
      
        这样一个无钱又无拳的人,任人驱使任人欺凌。监号里最脏最累的活由他干,
      稍不如意,身上就会留下一道道创痕。
      
        别看他现在这般猥琐,曾几何时是个“钓鱼”高手,他天天西装革履,身背高
      级钓竿,跨着摩托车东奔西窜,卯中了目标,他能顺着自来水水管爬上六、七层高
      楼,专门从事“旱钓”。仅两年时间,就凭他这一技之长,竟也弄了一、二十万,
      是个大把进钱大把甩票的狂角。
      
        如今身陷囹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昔日的风光不知是否还残留在他破碎的
      梦中?总之,他现在根本不象个人样,不但要接受法律的严惩,还要忍受牢友们的
      非人虐待。各地各地……大哥,请你把脚抬一抬……
      
        他那凄怆的歌声,委曲、怯弱、谨慎的样子,叫人看了又可怜又生厌。
      
        死囚的侍者
      
        死囚的侍者,就是牢头闷委派专门照顾戴脚镣手铐的死刑犯的衣食住行的人。
      他们是桂花级里档次较高的一类。
      
        他姓邓,胖乎乎矮墩墩的个头,一双大眼睛嵌在他那苹果似的圆脸上,亮光亮
      光的。如果不是一名犯罪嫌疑人,年仅十七的他,在大街上一走,准是个可爱的孩
      子。
      
        可是因为抢劫的士,他成了犯罪嫌疑人。
      
        由于他人小力亏,没有拳,有无爹无娘,便也没有钱。无话好说,牢里面的规
      矩,自己也认了命,心安理得地当了一名桂花。
      
        他这个桂花被牢头们认可是带“爱相”的,所以特别关照,委派他专门照顾死
      囚,成了死囚的侍者。
      
        这由不得他忌讳不忌讳,只能无条件地服从。
      
        死囚的一切衣食住行的服务,由他一个人承担。
      
        死囚睡觉起床,由他脱、穿衣服;死囚洗脸、刷牙由他挤牙膏,递毛巾;死囚
      吃饭、喝水、洗澡、洗衣服全部由他包揽;哪怕死囚屙屎,他也要口袋里揣着便纸
      站在旁边,手里牵着死囚的脚镣,以免弄脏了。总之,死囚叫干什么,他就必须去
      干什么,有时服务不周,抑或死囚心情不好,会找茬子拿他出气,煽他几个耳光或
      敲他几个“栗壳”。不管对错与否,他都必须忍受,甭说反抗,连嘴都不敢回。
      
        但是,他不用干监房里的一切杂务,他会比别的桂花多几个烟头,多几口剩菜
      的享受。死囚一般来说还是对他“情有独钟”特别关照。
      
        他比任何一个首长的勤务兵都有忍性且更多周到和任劳任怨。
      
        这种专为死囚服务的桂花,有的会和死囚建立一种难舍难分的感情,有的却盼
      望死囚快点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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