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情语
      
        小牛倌大哑巴是是老车倌王老头的儿子,王老头老伴死的早,丢下他们一对父
      子光棍。王老头父子俩是泥瓦窑生产队的骨干劳力,每年他家挣得工分最多,年终
      分红时他家分的现金最多。然而王老头父子俩生活中最大的困难就是一日三餐的做
      饭问题,王老头赶着马车长年在外拉运,家里的哑巴儿子总是生一顿,熟一顿,冷
      一顿,热一顿的将就着。自从马寡妇来到王家,这做饭的问题彻底解决了,每顿饭
      王家父子总是吃的有滋有味,平时逢个小节还要改善生活伙食,有酒喝,有肉吃,
      王老头觉得十分满足。
      
        马寡妇母女的到来,使王家增加了人口,也给王家破烂的大院带来生机,猪圈
      里养了两口猪,吱吱哼哼不停地叫着,院子里十几只鸡不住地来往走动,那只大红
      公鸡经常飞向墙头,迎着红太阳曲颈长鸣,东墙边用木棍围成菜地一片碧绿,里面
      长满了白菜、黄瓜、韭菜、地瓜、西红柿等蔬菜,大哑子经常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
      净,人们走进这个原来死气沉沉的烂大院,就有一种整洁清新的感觉,处处显现着
      生机和活力,展现出主人的精神世界。
      
        最让王老头欣慰的是马寡妇母女俩和他们父子俩关系十分融洽,没有一点生疏,
      那个马香香已经是七八岁的小姑娘,经常偎依在他的怀中爷爷长爷爷短地问这问那,
      并撒娇地要他买这买那,有时高兴起来还亲他的嘴呢。王老头是一个正派的老头,
      为人心地善良、厚道,他觉得香香这个孩子固然可爱,但毕竟是马寡妇带来的,不
      是自己的亲生孙女,他的这种微妙想法,只是存在心中,在平时对待香香的态度上
      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尽量满足香香的要求。儿子和马寡妇的关系很好、很亲密,
      儿子时时处处呵护马寡妇,马寡妇也十分体贴大哑子,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默契,
      马寡妇的每一个手势,每一个眼神大哑子都能理解,就照马寡妇的意志去做,这种
      思想交际方式,在王老头看来,比会说话的人还简捷省力,会说话的人为争辩一个
      问题往往争的面红耳赤,可是在马寡妇和大哑子之间,马寡妇只是一个多情的眼神
      就解决了问题。有一次大哑子出工回来,不知为什么,呀呀哇哇地叫着,马寡妇听
      了一阵,用眼睛深情地瞥了他一眼,大哑子就不做声了。对这个新组合的家庭王老
      头心里十分满意舒适,只是想再过一年半载家中再添个胖孙孙,那就锦上添花了。
      
        马寡妇没有辜负王老头的期望,刚跨进腊月的时候,他就给王家生了一个白胖
      小子。这可乐坏了王老头,听着婴儿尖细短促的哭声,王老头乐呵呵地笑了,这新
      生的婴儿似乎为他衰老的血管里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使他分外振作,分外精神,满
      月的时候,一家庆贺了一番。王老头亲自为孙子起名叫有根,王有根是说王家有根、
      有后,后继有人呀。
      
        第二年,王老头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在自己破烂的大院里盖起五间单坡顶大
      正房,三间东房,一律红砖红瓦,院中还砌了花池、菜地,院门楼子高大气派,还
      请砖雕师傅雕刻了麒麟走兽。王老头行走在自己的大院中,心里才感受到自己彻底
      翻身的滋味。
      
        这座气派院落在泥瓦窑的出现,使泥瓦窑的人对王家父子刮目相看,人们背后
      说,解放前地主陈家、马家的院落都没有现在王家父子的院落排场阔气。一些光棍
      和小媳妇对马寡妇又嫉妒了,背后议论说,地主马寡妇还真有福气,嫁个哑巴日子
      还比咱们强,光景比咱们好,什么时候再来个二次土改把王家划成地主那才好呢。
      
        人就是这样,当他晦气的时候,干什么都不顺当,走平地还跌交呢,当他红运
      当头的时候,就好事连连,喜事不断,王老头的新院落刚建成不久,泥瓦窑召开了
      全体社员大会,特别邀请地主分子逯孔雀到场。马寡妇以为又要斗争她,她战战禁
      禁地躲在会场的一个阴暗角落不敢露面。在会上,公社的一位政法干部宣布了县委
      为逯孔雀摘掉地主帽子的决定,听到这一消息,马寡妇激动地哭了,那位政法干部
      宣布完县委文件后,问:“逯孔雀来了没有?”
      
        马寡妇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来了。”
      
        那位干部说:“你从今以后,就不是地主分子了,你就是一位人民群众了,你
      有什么想法,在大会上对大家说一说,”
      
        马寡妇擦了一把泪来到人们中间,心情激动地说:“我感谢党和人民政府为我
      平反摘掉地主帽子,使我获得新生,今后一定积极参加生产劳动,建设社会主义。”
      
        那位政法首先鼓掌欢迎,接着会场上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在这些掌声里拍
      得最响的是王老头和小牛倌大哑子。
      
        掌声甫落,二光棍举起手来,怪声怪气地说:“我有个问题对着公社干部的面
      说说。”
      
        人们静下来,二光棍干咳了两声说:“马寡妇摘掉帽子为啥没经过我们贫下中
      农群众同意,就摘了,我看这里面有问题。”
      
        有人说,人家县委、政府已经批准了还有啥问题。
      
        二光棍说:“县委、政府批了,我们贫下中农群众这一关还没过呢。”
      
        徐明也接着说:“党和政府就是让我们贫下中农群众监督改造地、富、反、坏、
      右五类分子,这是我们贫下中农的责任和权利,我们贫下中农同意,她马寡妇摘帽
      子,她才能摘,我们贫下中农不同意,她这帽子就不能摘。”
      
        徐明说完冯虎站起来说:“凡是贫下中农留下,中农和五类分子子女全部退场。”
      
        待中农成分的社员和五类分子子女离开会场后,会场里的人一下显得稀少了,
      人与人之间的空间也大了。冯虎数了一下在场人数,今天到会的贫下中农共35人,
      说:“举手表决,同意马寡妇摘帽子的举手。”
      
        老侯头、王老头、小牛倌大哑子首先举起手来,接着又有十几个人相继举起手
      来。老侯头和冯虎同时数起来,共21人。
      
        冯虎又说:“不同意马寡妇摘帽子的举手。”
      
        徐明、二光棍、冯虎首先举起手来,接着又有几个人相继举手,冯虎和老侯头
      同时又数了起来,共13人。
      
        老侯头看了一眼公社那位政法干部兴奋地说:“今天到会的贫下中农35人,同
      意马寡妇摘帽子的21人,不同意的13人,弃权1 人,多数压倒少数,同意摘帽子人
      数超过到会人数的半数,表决有效。”
      
        二光棍首先反对,说:“这次表决不算,泥瓦窑共有50多户贫下中农,今天到
      场的只有三十多户,改日召开泥瓦窑全体贫下中农大会表决,人人举手才能算数。”
      
        王老头坐不住了,冲着二光棍振振有词地说:“二光棍我看你是坏了心了!去
      年逯孔雀嫁人,你出来拦车,阻婚,今天给人家摘帽子平反你又从中作难,你揣的
      是什么心?”
      
        二光棍脸红了,揶揄地说:“谁不知道马寡妇如今是你王家的儿媳妇,还给你
      生了孙子,我看你是故意包庇地主分子——王老头,你的阶级立场站哪边了?”说
      到这里二光棍有意地看了一眼那位政法干部。
      
        王老头正要说什么,只见小牛倌大哑子狠狠地一拳打在二光棍的膀头上,差点
      一拳把二光棍打得爬下。二光棍翻过身来,骂着就和大哑子扭打在一起。
      
        会场一下乱了,徐明借劝架的名义把大哑子紧紧抱住,好让二光棍趁机把大哑
      子狠狠揍一顿,他哪能抱住身高力大的小牛倌呢,大哑子一扭身朝他的头上就是一
      拳头,徐明嘴里、鼻里登时流出血来,徐明顾不得脸上的血迹就向大哑巴扑去。两
      个打一个,王老头怕哑巴儿子吃亏,也参战了。顿时四个人就扭打在一起,一阵拳
      打脚踢,等到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七手八脚地把四个人拉开以后,四个人都是
      脸青鼻肿,每个人的手上、脸上都有血迹,衣服也破了,他们还不住地互相詈骂着。
      
        那位政法干效毕竟是公社政法干部,目睹了泥瓦窑这场贫下中农会议的经过,
      心里产生了许多疑问:泥瓦窑的贫下中农有人为什么对阶级成分这样偏激敏感呢?
      对那个地主分子马寡妇的成见为什么那样深呢?县委、政府的文件精神有人竟敢不
      执行,还无理取闹。他想:国民党八百万军队都被解放军消灭了,六一年蒋介石叫
      嚣反攻大陆的阴谋被我福建前线的炮火摧毁了,台湾方面虽不断向大陆派遣特务搞
      破坏活动,屡屡被我公安部门抓获,即使破坏活动有时饶幸得手,对强大的无产阶
      级政权来说,如同一颗大树上摘下一片叶子,丝毫未能损伤大树旺盛的生命力,如
      今的无产阶级江山稳如泰山,那些在亿万群众监督之下的五类分子,如果胆敢破坏
      捣乱,变天复僻,他们定是蚍蜉揻树,不自量力,螳螂挡车自取灭亡。他看一眼正
      在走出会场的马寡妇心里轻蔑地冷笑一声,就凭她这个娇小的女人,能把泥瓦窑的
      天翻了吗?况且她现在已是一位贫农妻子。想到这里他心里明白了,这纯粹是个人
      恩怨借机报复,于是他大声宣布:“群众表决无效,按县委、政府文件执行。”说
      罢走出会场。
      
        王老头父子回到家,王老头就将贫下中农会举手表决她摘帽子的事一五一十地
      向儿媳说了,并说县委已经批准,那位政法干部要队里执行县委文件,你就是一个
      人民公社社员了。王老头说的时候显得很高兴,并要儿媳妇马寡妇不要顾忌害怕徐
      明、二光棍那几个家伙,放宽心过日子,天塌下来,由他们王家父子顶着!
      
        听了王老头的话,马寡妇不知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心里既兴奋又难受,既欣
      喜又愁苦,一丝淡淡的惆怅萦绕在她的心头。中午她饭都没吃,借故喂猪,一个人
      呆呆地站在猪圈旁悄悄地哭了。王老头和儿子叫了她几次她说俩口猪争食她看管着。
      她想人们都说猪的性格是咬住人不松口,想起徐明的强暴,二光棍的无理取闹,这
      两个家伙是不是上辈子两口猪转世呢?我逯孔雀与他俩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老是
      咬住我不放?自己摘帽子的事,既然政府已经批准,他俩为啥从中刁蛮作难?呆了
      一会儿,她明白了这两个人的思想根源:自从嫁给小牛倌大哑子以后,村里的光棍
      们对她冷淡了,见面一个个气恼地不和她说话,用眼干瞪着她,徐明和二光棍是村
      里的两条光棍,自己是人们认为泥瓦窑最漂亮的女人,他们想占有她、蹂躏她,他
      们胆敢这样想、这样做,就因为自己是一个政治上的阶级敌人,是地主分子,今天
      政府批准我摘帽子,他们能甘心吗?他们愿意接受这一事实吗?摘掉帽子我就是一
      个人民群众了,他们在我的面前就不敢胡作非为了,他们在我身上就再也占不到便
      宜了,因此他们就打击我,时时处处报复我,咬住我不放。想起冯虎与叶叶打针的
      故事,她不由地笑了,如同小孩子赌气似的心里说;我就不嫁给你们,我就不让你
      们打针,把你们活活气死。想到这里她嘴角漾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心里轻松多了,转
      身向屋里走去。
      
        回到家里。王老头父子和香香已经吃完午饭,她说自己不饿就收拾碗筷,她看
      见王老头正在端详县普通中学录取马香香的通知书,心里闪出一个念头——这件事
      该向公公王老头说了。
      
        晚上,马寡妇和大哑子来到正房东面王老头居住的小屋,一家三口坐在一起,
      马寡妇和王老头的话题很自然地就扯在马香香去县城中学读书的事,王老头坦诚而
      又像表态似的说:“香香是个好女娃,能考上县里普通中学不容易,她虽不是我的
      亲生孙女,只要考上,咱就供她读书,今后她考上大学,我砸锅卖铁也要供她读书。 ”
      
        马寡妇红着脸说:“爹,香香可是你的亲生孙女。”
      
        “啊,”王老头惊愕地睁大眼睛,他想起十五年前的一件怪事——
      
        十五年前,王老头和儿子大哑巴都是地主马长顺家的长工,王老头为马家赶车,
      哑巴儿子为马家放牛,父子俩居住在马厩旁边的一个小屋,春天的一个深夜,掌柜
      马长顺的小媳妇逯孔雀忽然来到他们居住的小屋,说:“马长顺出门去了,她黑夜
      一个人害怕,要儿子大哑巴去和她做伴”,王老头觉得儿子已经二十了,逯孔雀也
      十八岁了,有点不妥当,说:“你们都是大男大女的了,不合适吧?”
      
        逯孔雀说:“不怕。”
      
        王老头心里乐了,你一个小媳妇还不怕,我一个哑巴儿子还怕什么,于是就让
      大哑巴跟上逯孔雀去了。一连几天大哑巴都和逯孔雀睡在一个屋里,直到马长顺出
      门回来,以后马长顺一出门,半夜的时候,逯孔雀就把儿子叫走了,一年里,马长
      顺出了好几次门,儿子与逯孔雀做了好几次伴。这件事做的很诡秘,只有他王老头
      知道。王老头想到这里,看看马寡妇和哑巴儿子乐意地笑了。
      
        马寡妇和大哑子都红着脸低着头。
      
        停了一会儿,王老头亲昵地对马寡妇说:“孔雀,你说说到底怎回事?”
      
        马寡妇红着脸看了一眼大哑巴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地主马长顺娶过两个女人,大女人和他生活了五年,没有为他生下一男半女就
      喝上烟土死了。逯孔雀是他的第二个女人,马长顺娶逯孔雀的时候已经二十八岁了,
      比逯孔雀大十二岁,婚后几年逯孔雀也没有生育,三十无儿半辈空,马长顺急了,
      多次寻医吃药,他的阳痿总是治不好,这主要原因是马长顺抽大烟造成的,他从十
      几岁就开始抽了,越抽瘾越大,甚至不抽烟就不能出门走动,甚至不抽烟就和他的
      女人办不成那事。肾为人之元,马长顺抽大烟导致他的肾脏器官极度亏损,以致整
      个身体随着年令的增长慢慢地垮下来,脸色铁青,瘦成皮包骨。他看着马家这样大
      的一份家业自己死后无人继承,就想起了一个借籽种地的办法,让逯孔雀明修栈道,
      暗渡陈仓物色一个男人为自己传宗接代。开始逯孔雀不同意,经马长顺枕边晓之以
      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开导才同意了。马家的长工倒是不少,共十几个,逯孔雀秘密
      地观察了几天觉得都不顺眼,一个个年令都在三四十岁以上,有的还有妻室,最后
      她的目光定格在小牛倌大哑子身上,小牛倌大哑子他一是年轻,比他大两岁,二是
      人的模样长得也可以。同马长顺商量,马长顺也认为合适,如果小牛倌为自己撒下
      了种,长出了苗,这种事他也不会说出去,是双保险。于是就开始了十五年前做伴
      的那一幕。
      
        马寡妇想起第一夜大哑子与自己做伴的情景,憨实的小牛倌进屋后,就把铺盖
      搬到炕的一边,离自己远远的,挨墙睡了。第二夜,她把自己的铺盖同小牛倌的铺
      盖并列地铺在炕上,小牛倌进屋后又把他的铺盖搬到墙边睡了,她看着小牛倌规规
      矩距的样子,有种憨奴不解风月的感觉,一股爱意在心头升起,这个傻蛋。停了一
      会,她向大哑巴打着手势说自己害怕,把她的铺盖又铺在小牛倌的旁边。睡下以后,
      吹灭了灯,她把脚慢慢地伸进小牛倌的被窝里,当她有意地触摸到小牛倌粗壮的腿
      肚时,小牛倌像触电似的躲开了,她心里一乐,就钻进小牛倌的被窝,把大哑子抱
      的紧紧的,最终两人办成了那事。
      
        以后就水到渠成了,以后就顺其自然了,以后她就怀孕了。
      
        小牛倌虽是哑巴,耳朵不聋,别人说什么他都能听见,都能明白。他对逯孔雀
      很有情义,做爱事处处呵护、体贴她,使她得到满足。逯孔雀怀孕后,为了尽快与
      他断绝关系,最后一次差点把大哑子的手指咬断。
      
        那是一个秋阳暖照的上午,她一个人去南山采集野山茶,逯孔雀上了南山,正
      碰上小牛倌大哑子一个人放牛,老牛倌徐明去山下邻村去了,只留下小牛倌一个人,
      她和大哑子坐在一起,大哑子看荒山野外四处无人,就把她按在地上要办那事,逯
      孔雀推掇几下也容许了。在做爱中逯孔雀皱着眉头,用眼神示意他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就再不容许了,大哑子明白地点点头。完事之后,逯孔雀拿起大哑巴的手狠狠
      地咬了一口,大哑子叫了一声,手指疼的钻心,整个手掌都被血染红了,逯孔雀看
      了一眼,掏出一块花手帕扔过去,转身走了。逯孔雀这样做是别有用意的,一是警
      告大哑子今后再不要碰她,二是要小牛倌大哑子不要忘记她,每当他看到手上的疤
      痕时就会想起她,在大哑子的心里永远占据一个重要位置。回去以后,她后悔了,
      万一把手指咬掉怎么办?他一个残疾人那就更残了,以后怎样处世生活呢,几天里
      她看见小牛倌大哑子放牛回来,她就秘密观察他的手指,没几天,那伤口就愈合了,
      只是留下一道白白的伤痕。
      
        直到前年她与大哑子正式结婚的那天晚上,小牛倌拿出那块花手帕,她觉得对
      不住大哑子,那手帕洁净如新,红花绿叶依然鲜艳,她带着这种愧疚的心情在大哑
      子的胸脯下整整哭了一夜。
      
        当然这些细节是不能向王老头启齿的,王老头问是怎一回事的时候,她只笼统
      地说:“马长顺只是想让小牛倌给他生个儿子。”说完就低下头不作声了。
      
        心中无限事,尽在不言中,王老头心里明白了,这还用儿媳马寡妇说吗?
      
        王老头想起那年夜战背个子,几个女人计较马寡妇背的少,要给她少记工,大
      哑子在人前哇哇地叫着,想起那年马寡妇投井,儿子大哑巴不顾生死跳到井里冒死
      抢救……他的眼睛湿润了,原来这两个娃娃他们早已相好了。
      
        王老头问:“香香对这事知道不知道?”
      
        马寡妇说:“知道啦,那年我嫁人的时候同她说了,香香很乐意,她说:‘我
      有个贫农爸爸,将来考学校,就不受阶级成分限制了’。”
      
        王老头想起,自儿嬉马寡妇过门以后,香香对自己亲热,心里一酸。泪水夺眶
      而出再也忍不住了。
      
        这时香香从那屋里进来说:“妈,有根醒了,哭呢。”马寡妇和大哑子走出去,
      王老头一把将香香抱在怀里,哭得更动情了:“香香,你娘俩为啥不早说呢。”
      
        这是心灵的勾通,这是感情的交融,这是一家三代爱的补偿。
      
        --------
        流行小说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页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