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一届领导班子成立，给阳光厂带来了新的希望，同时也展开的阳光厂崭新的
一页。在一段时间内，职工们都把目光投在班子成员每个人身上，都在尽自己的想
象力在预测着新班子将会采取的每个举措。
程建华到自己分管的几个单位走了一圈回到办公室以后，后背上己经被汗水湿
透了，他在电风扇前，凉快了一阵，刚刚把署气吹走，劳资处袁处长推门进来。
“程厂长，最近申请调入的人比较多，您看什么时候上会讨论一下？”
袁处长摸着他那己经谢顶的头皮请示。
“什么？还要进人？你看看，连工资都发不了，还要进人？”程建华望着眼前
这个比自己大出十多岁的劳资处长没好气的说“你是劳资处长，进来的人都要发工
资，怎么发？”
“我也觉得再进人了不合适，可也得请示一下。”袁处长解释说。
“以后不要什么事都请示，根据工厂的生产经营情况你们有权决定是否进人，
今天你来问我，我觉得不应该再进人，你觉得该不该这样做？”
“那好，从今天起我就把人员调进冻结了。”袁处长表态说“不过，有些人可
是厂领导打过招呼的。”
“那些厂领导？”程建华问。
“雷总有二个人，孟总有一个人，昨天纪副厂长也打了一个招呼，说是他的一
个同学想调进，还有市劳动局也介绍来一位。”
“好吧！，我知道了。”程建华皱着眉头说“先按咱俩说的办吧。就说暂时冻
结，等新班子工作一段时间视生产经营情况再说。”
袁处长走了以后，程建华想了一下，到尤海涛的办公室。
尤海涛正在接待客人，见程建华进来，忙为他介绍说“这是银行分管我们这片
儿的戴行长，这是我们程副厂长。”程建华敢忙上前与戴行长握手。
尤海涛正在结束与行长的谈话。他说“戴行长，真不好意思，我们上任应该前
去拜访您，却让您大老远的跑来，而且我现在是分文没有，还得您支持。”
“好吧！”戴行长边往外走边与尤海涛握手说“我就再支持你们厂一下，先借
给你80万，但说好必须在三个月内返……”
“太谢谢戴行长了，您这真是雪中送炭，我代表阳光厂的职工家属感谢你。”
尤海涛激动的说。
戴行长说完告辞而去。
“现在银行真不错，我们才上任就跑来关心。”程建华感叹地说。
尤海涛一听，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弄反了，这是来要钱的，我们厂欠
他们八千多万贷款，有的快到期了，是来催款的。”
“那我就更不懂了，刚才他不是借咱80万？”
“我对他说，现在不仅一分钱还不了，还必须帮我们渡一下难关，先借我80万，
等我们缓过劲来再还。”
“噢！”程建华恍然大悟“厂长，你这可是糖稀公鸡倒沾呢，人家要钱不仅没
要着，反倒再借你80万。”程建华为厂长此本事而不由的伸伸大拇指。
“唉！这几天，几个银行都来要账，尤其是有3000万元的企业债券就要到期，
那可是到期非还不行的钱呀！证券公司经理来几趟了，一来就坐我这不走，真烦人
呀！”尤海涛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喝水。
“看样子，我们的日子是不好过……”程建华说。
“是非常不好过，”尤海涛纠正说“过去是有钱就借，有钱就花，总认为都是
国家的钱，不花白不花。现在就难了，国家银根抽紧再也贷不到款了，还得想办法
还钱，可咱厂这钱从那儿来……。”。
“看样子，我们得过紧日子，穷日子了。”程建华理解的说。
“对罗！从现在起，咱们这些厂领导就不是人了，都是他妈的龟孙子。对上对
下都得磕头，那象老黄在的那阵，那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尤海涛伤感的
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应该统一大家对形势的认识，让大家对厂情有一个新的
认识，尽快扭转长期以来花钱不算账和大锅饭的习惯做法……”程建华建议说。
“是呀！这都得一步一步去做，谈何容易”尤海涛摇着头，叹了口气。
“厂长，我来是请示您，我己经给劳人处下令让人员调进暂时冻结。因为我觉
得现在厂里的职工都没活干，再进人不合适……”程建华乘机汇报。
“对！你这个决定下的好。”尤海涛站了起来说“要是他们几个都象你一样就
好了。都来我这儿要钱，而没有一个替我分忧的。雷总是管钱的，也找我来要钱，
我能给他变出钱来吗？”
“说到这儿，厂长，我有个建议……”程建华望着尤海涛说“是不是在厂务会
上你讲一下，关于人员调进的事都归口到劳资口上管理，厂领导不要再给劳资处打
招呼让进人，否则劳资工作很难处理这些关系。”
“行！我在会上讲一下，今后凡是人事上的事都由你负责，别人不要插手。”
程建华回到家，辛丽红己经做好了饭，她手术以后情况基本稳定，但切除直肠
后的不便使她很伤心，夫妇俩为此所流的泪就别提了。如今，程建华担任了厂领导，
还在康复期间的辛丽红只能过早的操持家务。
程建华关心的问了问辛丽红的病情。然后问孩子怎么没吃饭，辛丽红笑笑说
“要等你，还不把俺娘俩饿瘪了？我们都吃过了，她去同学家玩了。”
刚要坐下吃饭，门外有人敲门，程建华让辛丽红别动，自己去开了门。只见一
男一女两个人站在门口。
“我是动力分厂的，我姓康，这是我爱人，我们想找厂长谈点事？”来人拎着
一大包东西。
“那，请进！”程建华把来人让进屋。
见程建华准备吃饭，就说“我们等一会，你先吃饭吧。”
“没事，没事！你讲什么事？”程建华把人让的坐下，给对方倒水。
“不好意思，”男人抱歉的说“我爱人在外厂工作，最近想调回厂，听劳人处
袁处长说您下令冻结调动。你看是不是通融一下，给办了算了。”
那女的开始叙说她的困难，甚至把话扯到他所在那个厂的经营困难，她非常能
说。
“我明白了，”程建华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话题转折的时候，才引导到对方的问
题上，他说“现在厂里经营也比较困难，现在职工工资都成问题，所以只好暂时冻
结一下，对不起了，请你原谅。”
“那……什么时候能办呢？”女人急不可待的说。
“这要看工厂的经营情况，如果生产发展了，需要人时自然要进人，你们这事
我记下了，如果进人我优先考虑你。”
“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原来厂子效益好，能调回来时他硬不让往回调。”女
人生气的对丈夫说“都愿你，现在惨了！如今想往回调，又调不成了……。”
“我看厂长还没吃饭，咱先走吧！”那男人还知趣，见话己谈完就站起来拉拉
女人往外走，边走边说“厂长打挠了，你可给我们多操点心，这事可就全靠你了。”
“那里，那里！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助。”程建华客气的说话同时，指着那包
东西说“你们的东西，请带走吧！”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两人没有拿东西，而径直往外走。
“不行！不行！这东西你们得拿走！”程建华上前拉住，一边拎起东西塞在对
方手中。
“唉呀！厂长，这是我们求你办事，表示点意思是应该的，也没有什么……。
你就留下吧！”女人说。
“不行！两位师付，我们绝不能要你们的东西，这是有纪律规定的。”辛丽红
在厨房也出来帮着劝。
就这样那包东西推来推去好几次，程建华急了，他把东西往地下一放，说“请
你们原谅，如果你们不拿走，我明天就把它交到厂纪委去，你们的事我就不再考虑
了。”
见程建华态度坚决，两人无活可说，只好拎着东西走了。
辛丽红赶忙把饭端到厨房又重新热了一下，程建华刚端起饭碗吃了两口，又听
到敲门声。
辛丽红开门后，是一位不认识的时髦女郎。
“程厂长在家吗？”女郎问。
“在……你是……？”辛丽红回答后问，她把来人让进屋里。
“我是劳动局李处长介绍来的，想调到阳光厂工作，我姓慕容叫青。”
“噢！请坐，请坐！”程建华只好放下饭，接待。
“我可真倒霉，好不容易让李处长给劳资处袁处长讲好了，那知道赶上人事冻
结……”这个叫慕容青的女人毫不客气的坐下后说。
“我明白了，”程建华说“人事冻结是暂时的，希望你原谅。”
“我到无所畏，”对方说“只是劳动局那边你们得有个说法，李处长可是大包
大揽的说没有任何问题，你们厂与劳动局的关系可不要因为我这点事给搞僵了。”
“那里！那里！我们这是暂时整顿一下，”程建华解释说“我们都是才上任，
情况还不熟悉，你说的这位李处长我也不认识。”
“那好，我让他给你打个电话。”说话间慕容青掏出手机要拨号。
“勉了吧，既然是上级主管部门我们那有不办之理，但眼下是不行，请你耐心
等一段时间，怎么样？”程建华阻止对方。
“那好，听厂长这话，你们还是可以办的，那我就等等。”女人收起手机。
“我想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调我们厂工作？”程建华一边送客人走一边问。
“这是李处长给介绍的，说你们厂效益好，又是大厂，福利也多，我家就住在
董村，所以……”对方说的董村是阳光厂紧挨着的村子。
“唉！实话给你说吧，那位李处长一定不了解我们厂的情况。”程建华一边开
门一边说“过去这个厂是不错，但最近情况可不太好，已经有几个月开不了工资，
你要是想调进来，可要有吃苦的思想准备。”
“什么？厂长你是在骗我吧！你们厂是咱市里数一数二的好厂，怎么能象你说
的……？”
“我做为一名领导干部怎么能骗你呢，不信你再调查调查，看我说的是不是实
话。”
“那……好吧，我再找人问问，要是真的不行，我也不一定非得调到这儿来。”
等客人走后，程建华端起饭碗。辛丽红从里屋出来说热热再吃。程建华摇头拒
绝了，几口把饭倒进嘴里。一边擦嘴一边说“这个袁处长，本来就多说几句话的事，
楞是什么都不说，还往我这推，明天我得找找他。”
纪青推开了锺尉霞的办公室。锺尉霞正在忙着写东西。
“锺主席，厂里没钱，生产都停着，你是职工领袖，在办公室还能坐住？”纪
青在沙发上坐下说。
“纪副厂长，生产上的事那么多，你还有空来我这儿……？”锺尉霞笑着说。
“你又不管生产，那知道搞生产的难处，”纪青点上了一支烟后说“巧媳妇难
做无米之炊。”
“我听说，上边不是给了100 万，你不去找厂长……？”
“找过了，厂长答应给20万，其余的还得准备发工资。20万能够干啥？还不够
塞牙缝。”
“咱这一届班子，可是受命于危难之时，生产要是转不起来可不行，你可要想
想办法！”
“想了，这20万先给军品分厂买材料了，摩托车只能等有了钱再说。”纪青说
完，把话一转说“尉霞，咱都认识快二十年了，你的那位还没见过，什么时候我请
你们两口吃饭？”
锺尉霞苦笑了一下说“得了，我可不敢当，你的那点坏水我还不知道，咱俩可
没别的关系，就是工作关系。”
“嗨！我也没说要有什么关系。不论什么关系，总之是有关系。”纪青讪笑着
说“这可是你说的，咱俩有关系。我本来想，这些年了你可能回心转意了，看样子
你还是看不起我，我不是也努力这些年才混到这份儿上？”
“别贫了，你还是看看厂子该咋办，给尤厂长出点好主意。”锺尉霞有意地把
话题往别处转。
见锺尉霞脸色不好，纪青忙改口说“我能出啥好主意，照这个样子下去，咱只
能等死。”
“你抽时间和建华他们聊聊，看他们有啥思路……”
“别提他！这个程建华掌了权就六亲不认，我给劳资处打招呼想调个人进来，
那知道他一道令就给封死了，还让厂长在会上当成一条纪律宣布一下。”纪青愤愤
地说。
“这你要理解，咱厂现有的人还没活干，再进人也确实不是回事儿。”锺尉霞
劝道。
“我知道你就是这话。”纪青把烟头掐灭后说“你听听雷总，孟总他们说啥。
都一个班子共事，那能把事办成这么绝。”
“他们当真这么说的？”锺尉霞问，然后说“我们都是领导干部，在会上统一
过意见的事怎么还这样说。”
“算了！不是他们说的，是我说的。”纪青己感到自己说走了嘴，马上把问题
揽在自己身上。
“你说的也不对，你想想建华的工作有多难，咱都得互相体谅、互相帮助。”
“好！好！我的不对，我的不对。”纪青拱着手说“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不给
办就不办呗。”说完告辞而去。
锺尉霞送走了纪青，想着国庆节工会要组织文艺活动的事，需要给尤海涛说一
下，就出去走到厂长办公室。门开后，只见屋里烟雾迷漫，有人正在与尤海涛谈话，
只好退了出来。
在走廊上，锺尉霞碰见了程建华。
“怎么，找厂长？”程建华问。
“这人就不断，我都来三趟了。”锺尉霞说。
“那到我这坐坐，等等再说。”程建华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把锺尉霞让了进
去。
“现在见厂长非常难，他那儿老是有人，咱也插不进话去。”程建华说“我想
了个招儿，如果请示工作插不进去，就打电话过去。这招儿灵。”
“打电话……这么近？”锺尉霞说“那多不好意思。”
“没办法的办法，他那儿老有人，你进去又不能把别人赶走，电话铃一响他非
接不行。”程建华笑着说。
“我怎么觉得他工作一点程序都没有，一个厂长办公室怎么能让什么人都进去，
这厂办主任是干什么吃的。”
“你也感觉到了？”程建华说“我都给他提过几次建议了，可他总说人家来找
就找吧，这不也是联系群众的好机会。”
“唉！看样子也只能用你这招儿了。”锺尉霞叹口气说“下边的人都等着我的
话呢，可就是排不上队。”
说着话，锺尉霞拿起程建华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尤海涛。
“喂！厂长，我是尉霞……”
“你说，什么事？”尤海涛在那边问。
“国庆节马上到了，照惯例要组织一场职工文艺汇演。你看能不能拨点钱支持
一下？”
“现在我一听钱就头大……我的意见是活动还要搞，但钱没有。”尤海涛回答。
“厂长，我可不是问你伸手要钱，是我们工会的经费今年还没有拨，是在花我
们自己的费用。”
“不管谁的钱，都是工厂的钱，”尤海涛笑笑说“现在厂里没钱，留点钱得保
工资，你还是另想办法吧，要不……”
“算了，我知道找你就这话。”锺尉霞笑笑说“那我另想办法吧。”
放下电话，锺尉霞说“刚才纪青到我这儿，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工会
工作是巧媳妇还得想办法找米下锅。”
“我给你出个主意，”程建华说“现在厂里是没钱，但并不等于下边车间也没
钱，各单位都有点积累，都是平时克扣下下。你就去各个单位化化缘，为了面子都
会多少出点的。”
“这……你说的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锺尉霞苦笑了一下。
国庆节过后，尤海涛带雷总去北京要钱，纪青去东北参加上级举办的安全会议。
工厂的工作由程建华主持。
快到下班的时候，几个农民进了办公大楼，推开了程建华的办公室。
一见进来几个农民模样的人，程建华站起来问“你们……什么事？”
“你厂的污水冲了我们的地，你们管不管！”其中一个大汉语高声说。
“你们是那儿的？”程建华问。
“董村的，咱们是邻居。”对方回答。
“噢！那请坐，慢点说……”
“你们厂的后围墙那个污水口，成天往我们地里流污水，我们的地都让冲的不
能种了，你们得包赔我们的损失。”一个老者说。
“对不起，我只是刚上任，情况不熟悉，等我了解一下。”程建华说完，拨通
了动力处的电话。
“安处长嘛……我程建华，我这儿来了几个董村的人，说咱厂的污水冲了他们
的地，你知道这回事吗？”
“知道！”安处长在那头说“原来我们厂的污水是流到渗水池的。但天旱的时
候农民为了浇地，把流到渗水池的管道破坏了。现在他们不用水了，又想让水往渗
水池流，可管道己坏，流不过去。”
“你这样吧！董村有几个人在我这儿，请你立刻去现场处理一下。”
放下电话，程建华对那几个人说“我己经给安处长布置了，你们去地里等他，
等他去了以后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好吗？”
那几人互相看看，答应着离去。
晚上，程建华刚回到家，就一连接了好几个电话号码。
第一个是后勤处吕处长，他在电话里说“家属区老楼的下水往上涌，好些家被
淹了。”
紧接着几个电话是职工打来的，说“家里都进水了，院子里都是水。”
程建华听后，立刻拨通公安处梁处长的电话。叫组织人员去现场，放下电话就
往老楼方向跑。
现场确实很危机，不知从那涌出的水，老楼区已是一片汪洋。人们早已把自己
的家门口用土堆出一道坎，挡住污水进家，同时用扫帚和簸箕往外扫水。
程建华见一户职工的房门正开着，便淌着水走了进去。只见这户人家里厨房厕
所的水正在往外冒，一家人正在用破布等东西把下水道堵上。一见厂长来了，一边
堵一边喊“厂长，这是怎么搞的？厂里也不管管。”
程建华转身出去时，只见公安处梁处长带着几十个人跑来，他立刻上前布置说
“梁处长，把人都分开，到各家去帮着堵水。”
梁处长安排人迅速进了各楼的门洞。程建华又跑进那家人家说“对不起，借电
话用用。”
“喂！安处长嘛，……你怎么搞的？让你去协调董村的事，怎么协调的让把出
水口给堵了？”
“哟！怎么会这样……说好明天继续谈，他们……”安处长想解释。
“你先别解释！现在老楼地下污水上冒，情况紧急，你赶快通知水井，停止供
水。另外，你带人马上去农民堵水的现场，我也去……。对了，都带上铁锨。”
放下电话，程建华冲出楼外，大声喊“梁处长！梁处长！”
梁处长从一个门洞钻出来回答“程厂长，我在这儿。”
“你马上带几个人随我去后围墙，这儿你交给你的副处长。”程建华说完，又
进了那家人家，拨通了锺尉霞的电话。
“喂！锺蔚霞，现在老楼下水上冒，情况紧急……是董村农民搞的鬼，我带人
去后围墙，你马上组织全厂中层以上干部到老楼来抢险，帮助这儿的住户把水排出
去。”
出了楼外，梁处长己带几个人等在那里，程建华说声“走！”这伙人立刻随他
往厂外跑去。
沿着围墙转了一大圈，程建华和那几个人已经是汗流满面，等找到后围墙地点，
见有人打着手电等在那里，上前一看是安处长带的人已经到了。
“厂长，出水口都给堵死了，怎么办？”安处长问。
“挖！先挖开再说！”程建华下令。
“挖！从这儿挖，来……小心点。”安处长赶紧组织人员开挖。
“老安，你怎么搞的，下午我不是让你去解决一下，怎么就让给堵上了？”等
安处长把人布置好后，程建华把他拉到一边问。
“唉！他妈的农民真不讲理，非要我们赔他们钱，这都是我们过去掏过钱的，
我没敢答应。”
“那没解决问题，你也没汇报，你去看看把老楼那儿淹成什么样子了？”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想出这个招儿，已经说过明天让他们来两人到我办公室
继续谈，可谁知他们就给堵上了。”
安处长话音还没落，就听到远处的黑暗处有当地的农民在大声喊“砸！砸死这
帮狗东西！”随着话声，几块砖头飞了过来，立刻有几个人被砸中。程建华一看不
妙，刚想喊让大家注意，就觉得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打在头上，只觉的“轰”的一响，
就什么样也不知道了。
见程建华突然倒下，安处长大声喊“程厂长！程厂长被砸到了，梁处长……快
来！”同时，他把程建华从地上揽在怀里。
黑暗中，估计是听到了厂长被砸倒了的喊声，砖头没再往过飞。只听有人喊了
一声“算了！算了！今天就先便宜他们，明天再说。”
随之听到一阵脚步响，那些农民撤走了。
程建华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半上午。
锺尉霞和孟总都守在医院的病床边床边。辛丽红眼睛都哭肿了。
“农民……那事儿怎么样？”程建华问。
“被堵的污水口已经挖开，老楼那边的水已经排完了。”锺尉霞说“我和孟总
已经商量过了，派安处长去董村找他们村长。”
“你好好养伤，什么都别想，有我和锺主席处理厂里的事。”孟总握着程建华
的手说“已经给厂长通过电话，厂里的事他已经知道，正往回赶，估计明天早晨他
就到。”
程建华挣扎着要坐起来，不好意的说“我这是咋了，怎么就……”
“你别动，好好躺着。”孟总连忙制止他，说“刚才院长来过，说是脑震荡，
休息一段就好了，不要紧！”
程建华只好躺下，见辛丽红的样子，就笑笑说“看把你吓的，我没事，女儿知
道吗？”
“她被吓坏了，我让卫红给照看着，在他那里吃了饭去上学了。”辛丽红流着
泪说“等尤厂长回来，咱写个报告，这个副厂长咱不当了。”
“你胡说啥！”程建华笑笑说“你还是回去吧，这儿有人照顾，我好一点就回
去。”
“丽红，你刚动了手术，要注意身体，你先回吧！”锺尉霞拉拉辛丽红说“这
儿你放心！”
这时杨建萍端着托盘进来，把一瓶液体换上说“你们都回吧，这有我呢。”
于是锺尉霞拉着辛丽红告辞而去，孟总说了一声也走了。
人们走后，程建华刚闭上眼睛，就被一拨一拨来看望的人吵醒，来的人都是各
单位的领导，有的是一个人来，有的是几个人来，不一会病房里就堆满了礼品。
来的人都表现的义愤填膺。从大家的谈话里，程建华了解到，自己被砸昏过去
以后，多亏了梁处长那些人。当时梁处长和安处长商量，留动力处的人继续挖出水
口，公安处的六七个小伙子抬上程建华就往医院跑。
……
晚上时分，张志伟来到医院。
“建华，这当厂长的味道不好受吧！”张志伟笑着说“要管工人还得管农民，
最后把自己管到医院来了。”
“好久没见了，你怎么样？”程建华忍着头痛问。
“还行，我把那个小店给关了，重新搞了一个物业开发公司，主要是面向居民
生活服务，比如水电维修，家政服务什么的。”
“你真能折腾的，那能挣几个钱？”程建华淡淡的说。
“你不要看不起这些小钱，如果规模大了，还真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大事业，现
在我手下已有20多人，明年我准备发展到200 人。”
“这个行业，管理可是硬头，讲究信誉，搞好可不容易。”
“我有这个信心。”张志伟拍拍胸脯说“你是当了这个倒霉厂长了，要不是，
我就劝你和我一起干，这项事业前途大，学问也大。”
正说话的时候，梁跃进和新提拨的厂办夏主任抱着一大堆东西进来。
“这他妈的农民真不是玩意，”毛主席说“重要的问题在于教育农民！我看是
欠收拾，竟敢把我们地市级的副厂长给打了。”梁跃进开玩笑的说。
“夏主任，你又拿这么多东西干啥？我还正找你呢。”程建华说。
“我可是空手来的。这都是梁老板的，让我碰上了，帮帮忙。”夏主任指指梁
跃进笑着说。
“你去找一下幼儿园院长，再开个车过来把这些东西都拿到他那儿去，给孩子
们吃，我看这屋子都放不下了。”程建华说。
“嗨！你这是为了工厂受的伤，大家来看你是关心你。”梁跃进说。
“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呀！”程建华挥挥手说“摆在这太难看，夏主任你去办吧！”
“这……”夏主任为难的说“我给你拉家去？”
“你敢！”程建华把眼一瞪，说“我指挥不动你是不是？”
“得！得！夏主任你就照他的意思办。”梁跃进笑着说“看把你急的，你这可
是党的好干部，清正廉洁呀！”
夏主任只好跑出去张罗了。
“志伟，你有空了来看看弟兄们？”梁跃进问张志伟，话里有埋怨的意思。
“太忙了！也是刚听说出了事，就急着来了。”张志伟回答。
“志伟，现在又改行了，搞了一个物业公司。”程建华替张志伟解围。
“对了，你不是说能借我点钱吗？”张志伟对梁跃进说“过去我是没想好干啥，
所以没借你的钱，现在我有一个大的设想，肯定能成事，怎么样？现在开口向你借，
建华做一下保人。”
“那有啥，我是不会失言的，只要你张口。”梁跃进掏出烟递给张志伟。
“这是在医院！禁止吸烟”张志伟摆着手说。
“嗨！都大半夜了，没人来，吸！吸！”梁跃进把火打着给张志伟点烟，同时
问程建华“你也来根？”
“来根！”程建华接过烟坐了起来。
“好啊！违反医院规定要罚款！”随着话音杨建萍和马为民推门进来。
几个人一阵说笑。
这时，夏主任带着秘书进来搬东西，拎着东西问“程厂长，这里边有酒，给幼
儿园送去，孩子们也不喝酒？”
他的一句话立刻把大家逗乐了。
“你厂办不是有个小库房吗？”程建华笑着说“你给挑出来，估计能有上百瓶
呢？你先放库房去，马上到年底了，到时候再给各单位发回去，正好表示一下工厂
对大家的感谢。”
第二天，下午，尤海涛到医院来看望程建华。
“你这可是替我挨了一砖头……”尤海涛握着程建华的手说。
“没事！”程建华不好意思的说，然后问“你早晨回来的？”
“早上七点的火车，到厂里就忙上了，没顾的上先来看你。”尤海涛说“农民
那头让我把他们村长狠训了一顿，有事好商量，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那怎么解决的？”程建华问。
“进渗水池那段，工厂安排人疏通，至于赔偿的事我说了，他们堵了下水道，
把职工房子都淹了，还打伤人，也的赔偿，让他们自己去商量看赔还是不赔，要赔
双方都赔。”尤海涛站在身，在窗户边往外看看说“我己经安排了公安处，让与当
地派出所联系，对他们的事要立案审查，找到凶手一定严惩。”
“算了！”程建华说“夜里黑咕隆冬的，没见到人，抓谁去！”
“你好好养养吧，不要急着出院，养好伤再说。”
“也没啥，只是现在头还有点痛，呆一半天就出院。”
程建华继续说“农民这点事不算啥，让人头痛的还是厂里的事，眼看就要到年
底了，我们已经上任三个多月了，职工都说新班子上任要烧三把火，可到现在我们
一点动静都没有，马上过了元旦就又一年开始，明年的管理思路还没有，各单位的
承包办法也没有，要是还照老办法走下去，恐怕我们就被动了。”
“是啊！我也很着急。”尤海涛同意的点头说“不过，这次去北京收获很大，
黄副局长毕竟是老领导，很关心咱厂，领着我到集团老总们那里跑了几趟，最后解
决了两件事。一件是军品维持维护费提前发给我们；二是争取了一块弥补亏损指标，
这样明年我们七、八个月的工资就基本上有保证了。”
“太好了！这可是一件大好事”程建华高兴的说“有了钱就好办了，那下一步
我们就可以放手干了。”
“是的！”尤海涛也笑着说“这几个月咱可是受气受够了，你看咱下一步该怎
么搞？”
“那……厂长，我有些想法，要不我先拿一个方案？”程建华说。
“我也是这个意思，”尤海涛说“不过你现在有伤，等好了再说吧！”
“这就不要多管了，我自己安排。”程建华兴奋地说“我尽快拿出一个方案，
等上班以后向您汇报？”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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