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由梁跃进资助，锺尉霞组织的插队知识青年联谊活动搞的非常热闹。 　　活动安排了当年的插队知青回南柳村的一项内容。阔别南柳村二十年以后，重 回故地，大家都非常激动。 　　这些曾经是十七、八岁告别父母和城市，来到这个连省级地图上都没有标注过 的村庄，经受过艰苦生活磨练的年青人，如今都己是一群踌躇满志在城市的各个单 位大展神手的骨干。多数人都把这次回村的活动当成了向子女做忆苦思甜的机会， 带着妻子和儿女同行。 　　南柳村象过节一样热闹。当年的房东，当年的老队长都来迎接这些远离二十年 的孩子。当两辆大轿车停在村口的时候，都纷纷彼此寻找着对方，一但认出以后便 是一阵欢呼，纷纷拉着手往家里领。 　　村里特意为这次活动准备了酒宴，虽然依然象当年一样摆在大院里，杀猪烹羊， 大碗的喝酒，但彼此的热情丝毫未减。大家相互喊着当年的绰号，把酒碗碰得叮呤 响，有着说不完的话。 　　老队长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在他接受一个个上来敬酒的老青年的祝福时，笑 的嘴都合不拢。如今的村长，当年和插入队知青混在一起的二娃子，里里外外的张 罗着，吆喝着，指挥着当年还是孩子如今已是成年的后生们为大家上酒上菜。 　　当酒宴进行过一段，梁跃进晃晃悠悠地端起盛满酒的碗站到了中央，大声地喊 “弟兄们，老少爷儿们，我想借这个机会说两句话。” 　　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活动是由梁跃进资助的，尽管二十年前他还在这一伙人 中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不点，但如今大老板的身份起到了巨大的影响作用，人们都静 下来听他讲话。 　　“为了感谢乡亲们对我们这些人的培养，为了报答南柳村对我们的厚爱，”梁 跃进清清嗓子说“我拿出五万元，捐献给村里作为翻修小学校的经费。钱虽然不多， 但表达我的一片真情。” 　　立刻，院子里爆发出长而热烈的掌声。 　　在掌声中，梁跃进从一个老板包里拿出钱，交到了村长手中。这时乡亲们都激 动万分，大家纷纷向梁跃进敬酒。 　　…… 　　日落西山，晚霞映红村落，联谊活动进行完最后的内容，插队知青登上大轿车 与乡亲们挥手告别，走上了回程的路。 　　在车上，大家依然热情未减，笑声不断。这时纪青坐在最前边的副手位置上注 视的窗外，默默不语。有细心的人，这时才注意到今天同行的人中唯一与南柳村没 任何关系的就他这么一个人。 　　“纪青，你们北柳村也搞过联谊活动吗？”坐在他身后的马为民关切的问。 　　纪青扭头看了一下，回答道“唉！我们村的人没有你们这么有出息，谁都拿不 出这么一笔，所以也没人敢张罗。” 　　“这也就是表示点心意，回村看看总是应该的，有钱就留点儿，没钱就看一看。” 马为民说。 　　“如今农村也都是向钱看，有钱面子上光彩，没钱就差份了，搞不到你们这个 份上，谁也不敢站出来组织。” 　　这时坐在中间抱着女儿的梁跃进扭身对大家说“今天忘了给大家介绍了，这位 是阳光厂办公室主任——纪青，他是北柳村的插队生，今天我们坐的这两辆车都是 纪主任支援的，我建议大家鼓掌向纪主任表示感谢！” 　　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纪青忙向大家拱拱手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谢。” 　　程建华与锺尉霞坐在一起，两人从上车就没讲话，突然程建华想起了什么，用 胳膊碰了碰锺尉霞问“黄厂长真的要走吗？”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锺尉霞回答说“调令已经到了，估计明天一上班 就召开中干会宣布。” 　　“那谁接任下一届厂长？” 　　“暂时由芾书记兼任，文件明确是代厂长。” 　　这时坐在前边的梁跃进已经听到了他俩的谈话，扭身看了一眼，只是诡笑了一 下，没有说话，他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 　　张志伟坐在最后一排，旁边是柳卫红和孩子，他一脸的木然，目光呆滞的看着 窗外。 　　“张总！你也是老板了，什么时候也出出血，咱们再搞一次活动？”旁边的人 开玩笑的说。 　　“我这算什么老板，才刚刚起步……要是有那么一天，再说吧！”张志伟回答。 　　“那今晚上的饭总请得起吧！大家说是不是？”那人继续开玩笑。 　　“是！”大家都齐心响应。 　　“大家不要难为志伟，他才开张，难着呢，你们当挣钱那么容易？”梁跃进见 大家在围攻张志伟，站起身解围道“今晚上还是我负责，都安排好了。” 　　见大家不再难为张志伟了，梁跃进向张志伟挥挥手说“志伟你过来一下，我和 你谈点事。”说着推了推旁边的买霞。 　　买霞立刻朝后边走去，把张志伟换了过来。 　　“志伟，建华和你说过没有我这儿缺人手，你就到我公司来干吧！”梁跃进等 张志伟坐下后说。 　　“说过了……不过，我还是想自己干。”张志伟回答。 　　“你自己干？那你说说有多少流动资金。” 　　“凑了三万多元。” 　　“三万元！哈……”梁跃进笑着说“这点钱你什么时候才能搞上去？现在没有 几十万的资金垫底，搞不成啥。我给你说，现在什么挣钱，是钱能挣钱。” 　　“我就是这条件，只好先干干再说。”张志伟不好意地说。 　　“你搞什么项目？” 　　“副食批发！” 　　“副食批发，这个行业可是竞争的非常激烈，”梁跃进说“干这个，靠的就是 资金运作，你那点钱连支起个门面都不够。” 　　“我这是白手起家，有几个朋友也搞这个，先赊点货慢慢往回赚吧，”张志伟 说“我就是这点毛病，就想靠自己一点点的干……。” 　　“你呀！太死心眼！”梁跃进打断他的话说“这样干，你原始资本的积累速度 太慢，就象老太太从鸡屁眼里扣鸡蛋一样。这样吧，你想一个大项目，我借给你二 十万。” 　　张志伟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说“跃进你还真够意思……大项目我还没有想好，现 在己经上了这股道，只好先干着，走走再说吧。” 　　欢送黄键荣升的酒宴正在进行，阳光厂的厂领导正在谈笑风生。 　　“黄厂长……不……局长，你把弟兄们扔下高升去了，可别忘了弟兄们。”雷 总会计师举着酒杯向黄键敬酒。 　　“哎！雷总，你喝多了，我还没上任你就乱叫，况且我只是一个副局长。”黄 键一边举杯一边说。 　　“副局长和局长……没多大区别，我是为你高兴。来！弟兄们！咱们跟着黄老 板干了这几年，与黄老板的感情太深了。”雷总会计师说“我带头，大家干了这杯。” 说完他一扬脖喝干了杯中酒，其他人纷纷响应，杯杯见底。 　　“弟兄们，我黄键也舍不得离开阳光厂，我在这个厂干了35年，你们说我能没 感情吗？”黄建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完后说“不过惜别时，我给大家说一声，你们可 要支持芾书记的工作，他一个肩膀担两付担子，你们要象支持我一样支持他的工作。” 　　“一定！一定！老板你就放心吧！”大家都纷纷表态。 　　“另外，我还说一句。摩托车咱这些年辛辛苦苦搞上来不容易，我走后一定不 能放松。谁搞好摩托车我就支持谁，谁破坏摩托车我建议大家就打倒他。”黄键的 眼里含着泪。 　　“老板，你的话我们记住了”、“黄头儿，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把摩托车搞 的更好。”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表态。 　　芾书记庄重的举起酒杯说“我当着黄老板的面表个态，摩托车是我们厂的命根 子，搞不好我自动辞职。” 　　“好！”黄键站了起来“芾书记，咱哥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对我的工作支持 太大了，我得感谢你，这次咱俩喝一杯。” 　　于是，俩人连喝二杯。 　　这时，纪青拿着手机过来，稍声在黄键的身边说“厂长，是梁总的电话。” 　　黄键抱谦的说“对不起，我接个电话”然后走到一旁。 　　“黄老板，恭喜你高升。”梁跃进在电话里说“明天晚上我们光大公司想为您 送行……请偿脸……您有空吗？” 　　“再没空也得给你留着呀！你说什么地方？” 　　“那好，明天晚上在广东酒家，你把芾书记也叫上，还有……把我老嫂子—祁 处长也叫上，一块来。” 　　“好！明晚见。” 　　金彩玲搬了新家，纪青进屋后一边欣赏他的新居一边说“你这房子装修的可比 我的好……花了多少钱？” 　　“这是个人秘密，你不能问。”金彩玲笑着说。 　　“不说……不说就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档次少说得话……”纪青伸出三个手 指头。 　　“你知道还问” 　　“我就纳闷了，你一个一般干部，哪来这每多钱？” 　　“借呗！亲戚朋友借的。”此时，金彩玲己换上一套漂亮的睡衣，站在纪青面 前。 　　“我看，一定是跟梁跃进借的。”纪青笑咪咪的说。 　　“我找你借，你有吗？”金彩玲说。 　　“我知道你的能力，要不他也不能调你去光大公司当总会计师。” 　　“你知道还问，”金彩玲假装生气的说着，坐在了纪青的怀里“你们男人，哪 个不是馋嘴的猫，你不也是……。” 　　“行！我佩服你，这样的女人才适应市场经济。”纪青把手放在金彩玲的胸上。 　　“呸！你再胡说！”金彩玲一把推开纪青的手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哈哈……”纪青厚着脸皮说“开句玩笑话，别当真。” 　　金彩玲朝卧室里走去，边走边说“你磨蹭啥，一会我老公可回来了。” 　　“好，好，好！”纪青一边解衣服，一边跟着进了卧室。 　　在锺尉霞家里，尤海涛一边穿衣服，一边对躺在床上的锺尉霞说“我看你还是 把房子买了吧，老在这么一个家住也不是一回事。” 　　“我一个人，住那么大房子干啥，这儿不是挺好的？”锺尉霞说。 　　“这都好几年了，我要离婚你就是不准，咱俩老这么偷偷摸摸的也太腻外人哩。” 　　“现在这个样不是很好？”锺尉霞嘻笑着说。 　　“好个屁！”尤海涛装做生气的说“每次都让我用套，好啥！” 　　“嘻……你要是不知足，那找别人去，我这儿就这条件。”锺尉霞起身找衣服 穿。“你还美呢，这些年里很少有人知道你早己离婚了，要不是，这唾沫星子就能 把你淹死。”尤海涛坐到沙发上说“你看看，你那几个朋友，个个孩子都那么大了， 都活蹦乱跳的，马为民那个都上学了，就你还象个石女似的，早就有人议论你不会 生孩子。” 　　“还有人劝我抱个孩子养呢！”锺尉霞叹口气说“唉！当个中国女人就是这么 难。” 　　尤海涛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后扭转话题，说“黄键调走了，芾书记代厂长， 干部处有没有内部消息，下一届是外派还是内部产生？” 　　“这我那知道，头儿们没跟我说，我也懒的问。” 　　“现在厂里可是传说程建华要当厂长。”尤海涛试探着问。 　　“都是捕风捉影，一定是这几年建华干的不错，大家猜测呗。”锺尉霞坐到写 字台前对着镜子一边梳头一边说。 　　“捕风捉影？我看是事出有因。” 　　“是不是你有想法？”锺尉霞说“现在你已经在汽车分厂当厂长，又是老牌大 学毕业，是动了凡心？” 　　“那儿！我敢有那想头？”尤海涛说“我呀！现在是全力以赴抓我的汽车底盘。” 　　张志伟在城里的副食批发点虽然才开张不久，但经营状况还可以，那间不大的 门面，顾客常常不断。 　　张志伟雇用的二位营业员在忙着接待顾客。在客户交完钱以后，张志伟便忙着 装车，实际上他这个小老板还兼搬运工的活。当一客货车啤酒装满后，早己满头大 汗。 　　客户为张志伟玩命的工作态度所感动，对他说“你这个小伙子干活挺实在，下 次等我见着你们老板，我一定给他说让给你加薪”。 　　那两位营业员听后都笑了，张志伟赶忙递过去眼色，两人才没把“他就是老板” 这句话说出来。 　　等客人走后，张志伟立刻给市副食公司的一个朋友打电话“伙计，我张志伟… …你再给我送一车啤酒来……100 捆。什么？…噢，这车送来就让把钱拿走，…是 现金。…对了，别忘了，开张发票。” 　　放下电话后，他对营业员说“你俩抽空再把门口的地方腾一下，啤酒拉来就放 在门口。” 　　两位营业员连忙答应。 　　“我去跑跑路子，看能不能拉几家固定的客户。”说完骑自行车而去。 　　两位营业员按照张志伟的嘱咐整理店门口的地方。 　　这时，店里来了一个中年男人问“你这儿有龙海牌精练菜籽油吗？” 　　“对不起，没有。”营业员回答。 　　“嗨！怎么跑了这么多地方都没有！”来人失望的走了。 　　等张志伟回来以后，营业员说“老板，刚才有人问有没有龙海牌菜籽油。” 　　“龙海牌……”张志伟想了一下后觉的没印象，于是说“你没问他要不要别的 油。” 　　“那人进来后就问这么一句，没等我们问就走了。” 　　晚上关门的时候，又来一位操外地口音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进门就问“你这 儿经营龙海牌精练菜籽油吗？” 　　一听说又来一个问这种油的顾客，三个人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张志伟迎上去 回答“对不起，没有。” 　　女人听完以后失望的说“真难找呀！”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这位大姐，我们这经营四、五个品种的菜籽油，你看要不要这些品种？” 　　女人停住脚步，微笑着看着张志伟说“没有就算了，我到别处去找去。” 　　“您要的这种油，我还没听说过，请问哪个油厂出的？”张志伟问。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种油在我们那里卖的非常好，听说是你们这儿出的， 我也是顺便问问。”女人回答。 　　“请问，您是哪儿的，听您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我是甘肃华乐油脂批发部的。” 　　“这就是说，甘肃到我们这儿采购油？”张志伟疑问。 　　“我是想顺便问问，不知道这种油的厂家和发价，如果有就进一些回去卖，我 们那儿都说这油价低，品质好。” 　　“你那儿卖多少钱？” 　　“市场上另售价是八毛七一斤，到批发点买是280 元一桶。” 　　“哟！这么便宜？我这儿的油成桶卖也得290 元一桶，再加上运费什么样的， 咋也得300 元以上。” 　　“你这儿的油在我们那里也是这个价，差不多。”女人说“要是能找到龙海牌 油的厂家，出厂价可能更低。” 　　“我在市油脂厂有朋友，可以帮您打听一下。”张志伟说。 　　“哟，那太好了，您要是能帮我打听，就省的我跑着到处找了，太谢谢你了。” 那女人一连串的表示感谢。说着话，掏出三张名片，给了每人一张。 　　张志伟接过名片见上面写着“甘肃东县华乐油脂批发部经理夏红。” 　　“夏经理您稍等到一下，我给您联系一下……”张志伟说完话，朝电话机走去。 　　“……我找薛雷……什么……不在，那好谢谢。”张志伟放下电话后抱嫌的对 夏红说“对不起，我的朋友不在。” 　　“那……这样吧！”夏红说“我还有其它事要办，我的名片上有联系电话，您 如果打听到可以通知我，我在这里还需要呆一周。我们算是同行，欢迎到甘肃来玩。” 　　送走夏红，张志伟三个人在一起盘算。 　　“在甘肃卖280 元，在这儿最少得260 —270 元出厂价，才能做下来”营业员 说。 　　“哪儿呢，你只算了20元的盈头，没考虑运输费，从咱这到甘肃估计运费也得 二毛钱”张志伟纠正说“至少出厂价也得250 元。” 　　第二天，张志伟一直在等电话。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朋友薛雷打来电话。 　　“喂！志伟，我给你问了，龙海牌菜籽油有这个厂家，在清水县。是个乡镇企 业，以前到我们这儿化验过油质，油品几项指标不合格，你可千万不要经营不合格 的油。”薛雷在电话里说。 　　“我这是代一个客户打听一下……谢谢了！” 　　张志伟放下电话后，找出夏红的名片，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喂！夏小姐吗？我是三益副食品批发部的，我姓张……对！昨天我们见过。 您找的那个油厂我帮您打听到了……是在清水县，……。是一个乡镇企业，我的朋 友说了，那儿的油不行，化验过不合格。” 　　“太谢谢你了张老板”夏红在电话里是一连声的表示感谢，说“油质我不担心， 在我们那卖的很好，说明没大问题，肯定能卖出去。关键我想了解一下他的价格， 随便考察一下生产条件。” 　　“我只能给您打听到这点情况，其它我就没法帮你了，你要想再了解的情况， 就只好亲自去清水县了。”张志伟想结束谈话。 　　“张老板，您帮人帮到底，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清水县？我一个外地人在这儿人 生地不熟……”夏红提出了要求。 　　“哟……对不起，我这儿很忙。”张志伟为难的说。 　　“张老板，你就帮我一下吧！”夏红几乎是在恳求地说“你出去的费用一切都 由我负责，不花你一分钱，另外你出去要耽误时间我按每天给你两百元，就算请你 给我当一个向导，怎么样？” 　　“这……，那好！我就给你领一下路。”张志伟犹豫再三后答应下来。 　　“好！太感谢你了，明天早晨我打车去接你。” 　　放下电话，张志伟对营业员说“我这可是揽下了麻烦事，明天还得陪她去清水 县跑一趟，估计后天才能回来。” 　　“老板，你走两天不要紧，去就去一趟吧，这阵把你累的够呛，就当出去散散 心，店里的事你放心。”营业员说。 　　“我那儿有心思散心，我也是想考察一下油脂厂的生产，兴许能找一条路子。” 　　…… 　　早晨，一辆出租车停在店门口，夏红下车后进店里请张志伟出发。于是两人上 车，出租车驶向清水县。 　　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颠簸，在下午三点多车才到清水县，经多方打问，最后终于 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找到了龙海油指厂。 　　油脂厂的人听说远道来的客人，接待非常热情，又是递烟又是倒水，张志伟注 意观察一下，虽然厂子比较偏远，但环境还不错，办公室里的老板桌，沙发一应俱 全。接待他俩的一个干练的中年男子递上名片，张志伟一看是销售部经理——张波。 夏红也将自己的名片递上。 　　张志伟忙抱谦的说“我是陪夏小姐来的，我没有名片，对不起。” 　　“没事！没事！”张波笑容满面的说。 　　夏红连忙介绍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姓张” 　　接下来，是夏红与张波在谈生意，张志伟只在旁边听。 　　“我想问一下，你们生产的龙海牌精练菜籽油的价格和油质？”夏红说。 　　“这要看你要多少，批量不同价格也不同。”张波老练的回答。 　　“就按100 桶算，多少钱？”夏红问。 　　“100 桶……是18吨……那按二块一算……”张波回答。 　　“二块一，张经理我可是诚心要，你说个实价。”夏红老练的砍价。 　　“那好，你们是大老远来的，我就给你报个实价二块零五。” 　　“不行！”夏红说“二块，怎么样？” 　　“这……。不行！夏经理，我给你让的五分钱已经超过厂里给我们的权限了， 你要的这个价，我得请示一下厂长。” 　　“那好，你去请示一下。” 　　等张波出去，夏红对张志伟说“这价还得往下砍，就按二块算，我按二块八出 手，也只有八毛钱的差价，减去一毛钱的运费，我才得七毛钱。” 　　张志伟没有吱声，但心里在快速计算出，100 桶油可赚二万多元。 　　张波回来后回答“我们厂长说了，既然是诚心要，就当交个朋友，就按二块。” 　　“张经理，你可是个急性子，我还没说完话你就急着去请示。”夏红笑着说 “你再去请示一下，从200 桶往上走到300 桶都能给什么价？” 　　张波楞了一下，非常吃惊的说“我还以为你只要100 桶，那咱俩再谈谈，在我 这先给你报个价，要优惠我再去请示厂长。” 　　“那好，你说吧！”夏红说。 　　“200 桶……。”张波想了一下说“一块八吧！” 　　“300 桶？”夏红问。 　　“300 桶……一块六。” 　　“那好，你再去请示一下，能优惠到什么程度。” 　　张波一溜烟的去了。 　　这时，夏红对张志伟说“这里没有计算器，张老板帮我算一下，三百桶，每斤 一块二毛钱算算是多少？” 　　张志伟想想说“大概十万多块钱吧！” 　　“哟！张老板，你脑子可真快，我就这么点账都算不清楚。”夏红夸奖的说。 　　不一会儿，张波再次出现的时候，身后跟来一位身才矮小的男人。 　　“这是我们郑厂长。”张波介绍说。 　　一听是厂长来了，夏红和张志伟都起身握手。夏红又一次递上名片。 　　“张经理给我说了，你这是个大客户，我得见一下。”郑厂长笑着说“夏小姐 您是从甘肃来的？” 　　“是！听说您这儿的油便宜就打听着来了。”夏红回答。 　　“唉呀！这么远到我们这来可是贵客呀！张经理安排一下，今晚招待一下这两 位朋友，尽尽我们地主之谊。” 　　“好”张经理立刻出去安排。 　　“郑厂长，刚才张经理已经与我们谈了油的价格，说是得请示您，您看这价格 ……？”夏红笑着问。 　　“就给你一块五吧！”郑厂长一边给张志伟递烟一边说“我这可是保底价了， 基本上都不挣钱了，现在收购一斤菜籽都得四毛钱。” 　　“那好，价钱就这么定了，我还想看看你的油，最好让看看你的生产线。”夏 红说。 　　“行！现在就去看。” 　　于是夏红和张志伟在郑厂长的陪同下到了生产车间。 　　车间里没人，四、五台榨油机静静的躺在那里，但环境很好，卫生搞的非常干 净。 　　“郑厂长，你这儿条件还可以，但为什么不生产？”张志伟问。 　　“唉！我这套生产线是前年才建的，现在市场不景气，找不到大的销售渠道， 再加上三角债拖欠严重，我们只能停产，现在工人都回家种地去了。”郑厂长沉重 的说。 　　“我看你这条件还可以，再想想办法，想是有希望的。” 　　“现在搞企业太难了，那象你们搞流通的。再加上没有人出去跑，市场怎么也 打不开。” 　　说话间，几个人走出车间，张波已经等在外边说“到库房看看油的质量吧！” 　　库房里边，油箱整齐的摆放着。张波随便打开一桶油，从里边抽出一盆油说 “都是好油！都是好油！”说话间又打开了几桶，抽出油让看。 　　夏红和张志伟都挨个看了以后，闻着香味感到没什么问题，张志伟又走到那些 油桶边用脚踢了踢，感到里边都放满了油。 　　回到办公室，张志伟问“听说你们的油化验有好几项指标不合格。你们有有关 质量文件吗？” 　　“有！有！郑厂长一连声的说，张波你去把有关化验报告找来，让两位看看， 都是经过国家指定单位化验检测的。” 　　不一会儿，张波找来几份材料，都是盖有红色印章。 　　“我们的指标都达到了国家规定标准，你看……”张波说。 　　“这些资料到是挺全。”夏红一页一页的看着说“这些资料复印一份做我们订 购合同的附件好吗？” 　　“行！行！我们马上复印。”郑厂长说“夏小姐，我们就起草合同了。” 　　“好吧！我合同章也带着，明天上午就签合同。” 　　“那付款方式……”郑厂长问。 　　“这儿要求用什么方式？”夏红问。 　　“最好是现款，我这急需钱用，工人们都等着发工资哩。” 　　“你看，我这么远也不可能带现金，只能通知家里发承兑汇票。” 　　“承兑汇票？这……”郑厂长为难的说“你发现金汇票过来，钱到我们就发货， 这铁路上我们人都熟，很快……” 　　“厂长，我们都是第一次打交道，彼此不信任可以理解，要是你油到了甘肃出 了问题怎么办？” 　　双方为了付款方式问题相互争执了很久，张志伟觉得是局外人，没有必要参与 就走了出去，在四周走走。 　　…… 　　晚饭以后，夏红来到旅馆张志伟的房间。 　　“张老板，你看这笔生意我是做还是不做？”夏红问。 　　“这得你决定，我不好参与。”张志伟回答。 　　“唉！刚才吃饭时你还没看出来，他们是非常想做这笔生意，不过……”夏红 说“我就怕油的质量不好，现在上当受骗的事太多。” 　　“他们不是有质量证明文件吗？咱们看了油还是可以的……” 　　“是呀！我也觉得可以，但是，还是心里不放心。”夏红说“下午谈的时候， 你出去了，商量了这么一个办法，就是用承兑汇票一个月以后兑现，但需要有一个 第三方给担保一下。我在这里人地生熟，肯定找不到担保单位，你能不能给我担保 一下？” 　　“我担保？”张志伟摇着头说“我那个店注册资金才二万元，能行吗？” 　　“二万元是太少了，至少得有一家注册资金在20万元以上的单位。”夏红为难 的说“要不你想办法帮助我找一家单位，我给他出三毛钱一斤油的担保费，你能给 我帮这个忙，我也给你两毛钱的提成？” 　　“这……”张志伟犹豫很久才答应“只能回去试试了”。 　　光大摩托车制造有限公司。宋雪走进梁跃进的办公室说“梁总有一个姓张的先 生来找你” 　　“姓张，叫什么名字？”梁跃进正在摆弄一台电脑，头也不抬的问。 　　“他叫张志伟。” 　　“噢！这小子……叫他进来！” 　　张志伟进来后，梁跃进在电脑上一拍，无奈的起身说“这玩意搞的我头晕脑涨， 就是不行，志伟，你懂这玩意吗？” 　　“我也只是在电大学过，我来看看！”张志伟走过去摆弄几下，一点回车键说 “这不！好了！” 　　“咳！这上过大学和没上过大学就是不一样。”梁跃进挠着头说“真有你的， 这玩意他妈的不认我。” 　　等张志伟在沙发上坐下，梁跃进给张志伟点上烟后问“说吧！啥事？你肯定无 事不登我的门。” 　　张志伟笑笑道“求你呗！” 　　“你不是……”梁跃进本想说你不是不求我这句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换了口气说“什么事？直说。” 　　“想请你担保一下，我搞一火车皮油，想卖到甘肃去。” 　　“好啊！老二，你这才几天都耍大了，倒腾的还用火车发运……”梁跃进睁大 了眼睛，用佩服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张志伟。 　　“你给不给担保……别说那废话？”张志伟笑着说。 　　“我哪敢说不字，你老哥的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干。” 　　“那好！同意就签上你的大名，盖上公章。”张志伟把担保书递了过去。 　　梁跃进看了一遍内容问“300 桶油价值162000元，就这么点钱？” 　　“就这点钱，我心里还七上八下的。不过我是去考察过了，心里有底。你担保 给你3240元担保费。” 　　“得！咱是哥们，我不挣你的钱，只要不出事这钱都归你。”梁跃进说着在担 保书上签字。 　　“你还得把你的营业执照复印一份。”张志伟说。 　　“这个自然……”梁跃进一边把担保书递给张志伟，一边把宋雪喊来说“你给 盖个公司的章，再给复印一份营业执照。” 　　张志伟把担保书交给夏红以后，就忙着自己的生意。 　　这天，当他又做成一笔生意以后，和营业员在一起商量事情。 　　“我看，这龙海牌菜籽油的生意能做，我想去甘肃跑一趟，如果发一个车皮过 去就能赚10万元。” 　　两个人听后都感到非常高兴，都说“要是能找到一条大生意的路子，比在这小 店里一天挣几十块钱要强的多。” 　　“别看那个夏经理是个女人，做生意真是个好手，这次我陪她去一趟清水县算 是开了眼。她这一趟下来就到手七、八万，这个年代真是撑死胆大的，吓死胆小的。” 张志伟感慨的说。 　　这时，电话铃声响，张志伟去接电话。 　　“喂！张志伟嘛？我是跃进。” 　　“跃进，你找我？”张志伟问。 　　“你现在来我这一趟好吗？” 　　“什么事？” 　　“你来了就知道了……。你这个糊涂蛋！”梁跃进在电话里骂他一句。 　　“有什么事？那好……，我马上就去。” 　　张志伟交代一下以后，骑自行车回到阳光厂。 　　进了梁跃进的办公室，只见有人在沙发上坐着。张志伟没有细看，见屋里没有 梁跃进，就返身出来。见宋雪正在忙着，就上前去问“宋秘书，你们梁总呢？” 　　宋雪一见是张志伟，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地说“可把梁总急坏了，四处找人打听 才找到你的电话，我去喊他一声。” 　　梁跃进一出现，张志伟就看出他一脸的不高兴，忙问“什么事？这么急？” 　　“急！你都把我急成神经病了，”梁跃进边往办公室走边说“你惹下大事了！” 　　进了办公室后，梁跃进指着沙发上坐着的那人对张志伟说“这位，你认识吗？” 　　张志伟定眼一看，楞住了。原来来人是油脂厂的郑厂长。 　　“张老板，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到了，你和那个叫夏红的女人把我300 桶油给骗 走了，咱得去公安局去，你的赔我……” 　　“怎么回事儿？你慢点说”。 　　“他说，有个甘肃什么公司的女人从他那儿拉走了300 桶油，寄来的汇票是假 的。找不到你就找到我这来了。”梁跃进说。 　　“什么？假的……这不是骗子？”张志伟傻呆呆的站在那里。 　　“你是和那人女人一起到我们厂的，我们可是一个可怜巴巴地连职工的工资都 发不起的厂，你俩联合起来骗我们。今天你可不能走，咱的去公安局。”说着话那 位郑厂长上前拉住张志伟就是不撒手。 　　“我以为……我……我没想到……”张志伟已经失去了思维能力，头脑一片混 乱，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看，既然已经来了，就坐下谈谈，我这个担保人不也在吗，我们都跑不了。” 梁跃进指着郑厂长拉着张志伟的手说“坐下谈，坐下谈！” 　　坐下以后，梁跃进这才大体了解了张志伟和夏红去清水县的情况。郑厂长掏出 火车发运单给梁跃进看，说“这火车已经发走，汇票却是假的，已经让银行给扣了。 我这么小的一个厂，这可是职工的活命钱呐！” 　　“东西发走了，这好办，有这个发票，到甘肃去查一下看是谁把货提走了。要 是不行就报案，这肯定是一起诈骗案，只要找见那个叫夏红的女人就好办了。”梁 跃进安慰的说。 　　“这么远，去甘肃找人，怎么成？”郑厂长问。 　　“就查一下这个东县华乐油脂批发部。”梁跃进说。 　　“我都打过电话查过了，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单位！”郑厂长急的跳起来说“我 不管你们认识不认识，是不是做戏给我看，你们都是勾结起来骗我的，我要报案。” 说着话就去抓梁跃进桌子上电话。 　　梁跃进赶忙上去把电话夺下来说“你就是报案也不能在这报呀！我看还是坐下 来谈谈，怎么样？” 　　“谈啥？要不这样，我那可是厂里几十个工人的救命钱，我上当受骗也有责任， 你是担保人，你就替他们还80% 的油款，那20% ……我不要了，就当我丢了！交学 费了！怎么样？” 　　“这也的看张志伟怎么说。”梁跃进把张志伟盯住问“志伟，你看怎么办？” 　　此时，张志伟处在一种迷糊状态，梁跃进叫了两遍都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坐 在那里，任由梁跃进摇晃着他。 　　“我说郑厂长，这你也看到了。这是我兄弟，是我给你担保，他这个样子，你 也得容他想想，等他好一些了我们在一起商量下，如果我这位兄弟说了赔你，那我 就替他赔你。今天你先回去，明天再来怎么样？”梁跃进对郑厂长说。 　　“这……”郑厂长犹豫再三后，终于下决心说“好吧！反正你这公司也搬不走， 那我就先走，你们先商量一下。不过，丑话说到这里，你要是不赔我，我就去法院 告你们，去公安局报案。” 　　送走了郑厂长，梁跃进发觉张志伟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连忙摇摇他叫着 “志伟！志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见张志伟依然没有反应，梁跃进赶忙到走廊上喊人。 　　张志伟在医院里，一直是那种木然的状态，任谁叫都没有反应，柳卫红急的直 哭。 　　听到消息，锺尉霞、马为民、程建华等先后来医院探望。梁跃进只得一遍又一 遍的给大家讲受骗的过程。最后梁跃进说“这点钱算啥，不行就赔给他，可志伟这 ……。” 　　当程建华听完过程后，冷静的说“既然是一个诈骗案，这骗子肯定不是骗了一 个地方，我看咱应该去公安局报案。” 　　“报案，人家现在说志伟是骗子，去报案不如说是去投案。”梁跃进说。 　　“骗子，谁听说骗子自己去报案？”程建华说“再说，是骗子还自己给自己担 保？这说不过去呀！” 　　“是呀！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要是真被骗了，那个油脂厂应该第一个先报案， 那有这么先找担保人赔钱的？”锺尉霞也说。 　　“既然是这样，建华咱俩去一趟公安局。”梁跃进说。 　　“志伟，你看怎么样？”程建华推了推张志伟说。 　　这时张志伟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唉呀，志伟，你终于缓过气来了！”大家见张志伟有了活气，心里的石头才 算落了地。 　　梁跃进开车拉着程建华进了公安局，在经济处，一位胖胖的警官接待了他俩。 听完梁跃进的口诉，胖警官一开始紧皱的眉头松开来，等梁跃进在笔录上签了字， 胖警官拿出一张内部通报说“你俩看看这个材料。” 　　两人凑在一起看，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原来通报上讲述了最近在省内发生的 几起诈骗案，大概作案手段和张志伟遇到的类似，都是以担保的方法，把一个具有 一定资质的企业给裹进去，然后以赔偿的办法通过法院起诉的手段获取钱财。 　　“弄了半天，这是一个连环诈骗案。”程建华说。 　　“幸亏你们有些分析能力，及时来报案。有些单位都是糊里糊涂的被追究担保 责任的。”胖警官说“你们来的太及时了，我们马上就去你们单位。” 　　…… 　　梁跃进正在办公室的时候，宋雪进来问“那个油脂厂厂长来了，你是不是……？” 　　“你请他进来！”梁跃进赶忙说。 　　郑厂长进来以后，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坐说“梁经理，你们商量的怎么样？ 是赔钱还是打官司，不过我先告诉你，到了法院官司输了你可要赔全部的油款，另 外还要负担诉讼费。” 　　“我们商量过了，准备赔款。你先坐一会，我去叫个人。”说着话梁跃进走了 出去。 　　跟着进来的两位警官突然出现在郑厂长面前，令他不知所措。 　　“郑厂长，没等你报案，我们就报案了，你跟这两位警官走吧！”梁跃进说。 　　“我们是公安局的，你涉嫌诈骗，现在跟我们去局里接受审查”两位警官上前 抓住郑厂长的胳膊。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诈骗犯是他还有那个姓张的，我是受害者。”郑厂长想 挣脱两只大手，动了动感到无法抗拒，只好作罢，但仍在解释。 　　“谁是诈骗犯，到了不就明白了？走吧！”两位警官夹着郑厂长离开了梁跃进 的办公室。 　　在张志伟家。圈子里的几个人都在大声说笑，孩子们在跑着玩，柳卫红和杨建 萍在厨房做饭。 　　“这次真是万幸的万幸，建华你一分析就分析在要害上，要不咱哥几个还在这 苦恼呢！”梁跃进说。 　　“哪里！跃进，我可真没想到你能为志伟担保，应该感谢你。”程建华说。 　　“是呀！老四，你小子德性还提高了，要不别看你有钱，咱哥们还瞧不上你呢。” 马为民拍着梁跃进的后背说。 　　“这回儿，你梁跃进在咱这个圈子里可是露大脸了，以后就这样不挺好吗？” 锺尉霞也说。 　　“跃进、建华，我这次才体会到遇难见真情这句话，要不是你们，我可就不准 备活了，这十几万我拿啥还呀！”张志伟说的有些哽咽，眼睛潮湿的说。 　　几个人见张志伟的样子，忙又都劝他“志伟，事都过去了，做生意本身就有风 险，这次也是有惊无险，给你个教训。”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张志伟忙给大家倒水。 　　“妈的，现在这市场经济发展了吧，这骗术也越来越高，这招怎么就能想出来。” 梁跃进摇着头说“唉！志伟，我还是那句话，你别开什么副食店了，来我这干。你 呀！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说不定那天又让人骗了。” 　　“梁跃进！我感谢你，可这轮不到你教训我，我的事你别管。”张志伟笑着说。 　　“嘿！你真是煮烂的鸭子嘴还挺硬，这次算你命大，要不你就剩下卖老婆了， 把柳卫红卖了你也不够。” 　　“小梁子，你别贫嘴，他就是个拗筋头，认准了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这时 柳卫红进屋，端进菜来说“你们都多劝劝他，看谁能立这一功，他要是还留在厂里， 这次我们不也能搬进新楼了，这可倒好，还不知道在这小屋住到牛年马月的呢！” 　　“真的，志伟，我当着大家的面再请你一次。”梁跃进严肃的说“到我光大公 司来，我给你留了一个副总经理的位置，月薪给你一千八百元，比建华他们的工资 高出三倍，怎么样？” 　　“太感谢你了，跃进。”张志伟说“我这个人是没救了，老是跟自己过不去， 但是我不干出个样子是不会回头的。” 　　-------- 　　流行小说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页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