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诗意的教会
中国的古诗词都是可唱来的，诗与歌之间没有距离。因此诗便像歌一样地流行，
深深地融入了语言。西诗，至少我所学的西诗离歌的距离很远，诗人又刻意追求晦
涩。比如我那著名的教授瓦卡斯基，她将诗定义为：“诗是用来说出你的意思但把
意思掩饰起来的艺术。” （Poetry is the art of saying what you mean but
disguising it ）特别是当诗追求“客观性”和“相关性”时，就把那意思藏得更
深，非要读了知道诗人意图的书，或听了诗人自己的讲解才能懂。一天教授扔给学
生一句诗，要大家说出意思来。我们左思右想、胡猜乱测地说不对。待终于听了教
授讲起来，却百思不得其解，她何以从如此一句诗里讲出这么多意境来？下课后便
去偷看她手里的书，原来是一本评论诗的书。她的所讲原出自书里。诗人写了一首
诗，却还要有一本书来说明意思。好诗原该一读就懂，如李白的《将进酒》。可是
越读味道越深，诗把你引到了诗外的意境。好像有师傅领进门的感觉，进门以后的
修行就只可意会了。 诗其实应该是用来说出你的意思，非但让读者懂得，更让他
觉到你的灵魂来。
因为诗人的着意掩饰，西诗就成了诗人自己的艺术，就成了自我表达、自我欣
赏的工具。记得我常去一个公众的诗朗诵，叫做“放开的话筒诗歌朗诵 ”（Open
Mic. Poetry Reading ）。业余诗人们每月一个晚上，在一家小餐馆里聚会。到了
就在一张纸上签你的名字，朗诵便按名字的顺序。就有很多人早早地到了，签了名。
朗诵完了，根本不听别人的诗，高高兴兴大摆地走了。好像过了一回鸦片瘾。我便
写了如下一首打油诗，叫“一个诗意的教会”。
一个诗意的教会
过去，
有一个教会，
有一百个牧师，
没有教徒。
每礼拜天
第一个到的牧师，
对其他九十九个牧师讲道，
讲完便走，
脸上显了神圣的笑；
二到的牧师，
对其他九十八个牧师讲道，
讲完便走，
脸上显了柔的笑。
如此这般。
最后一个牧师面对空壁，
只对自己讲道，
他便发誓，
下礼拜天一定早起。
一天又一天地过去，
这只有牧师的教堂，
虔诚地进行着，
感动了上帝。
一天上帝笑了，
我要实现你们每人一个愿望，
如果那是你心底的所求。
第一个牧师马上跪下，便祈祷：
“上帝呀，我愿意去天堂。”
“你的愿望被准予”，上帝笑着答到。
他便被有白翅膀的天使带到了天堂。
第二个牧师不废分秒：
“上帝呀，我也想去天堂。”
“你的愿望被准予”上帝又笑了。
她就被有白翅膀的天使带到了天堂。
最后一个牧师刚跑进来，
听了上帝的问题后，
环视四周的空壁，
突然大笑：
“我至高无上的上帝呀，
我只要他们都回来
听我讲道。”
我以为如果在“开放的话筒”朗诵出来，一定会冒犯他们。可还是去读了。读
完最后一句，大大地出乎我的预料，全场鼓掌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竟然有
人要我再念一遍。我慌忙走下来，没有再念。因为每次签名的人很多，大多时候都
没有时间朗诵完。还是给别人留一点时间吧。后来几次的“开放话筒”，还是有人
让我再念一遍，我也还是没有念。因觉得这诗写得并不好，像是一个笑话。可想起
来却还是有一点道理。越想，道理越深。
At a monthly open mike poetry reading, some amateur poets come early,
sign up first read their poems then go home.
A Poetic Church
Once upon a time,
There was a church of a hundred pastors,
Without believers.
Every Sunday，
The first pastor preached to，
The other ninety-nine.
He finished then went home，
With a holy satisfied smile;
The second pastor preached to ，
The other ninety-eight,
He finished, then went home ，
With a gentle smile.
The last pastor,
Sadly facing the empty walls, preaching only，
To himself and he swear that，
He would get up earlier,
Next Sunday.
Days in and days out，
Faithfully went the churc ，h
Of all pastors.
One day, God smiled:
“I will grand each one of you
A prayer,
If it is from the bottom of your heart. ”
The first pastor dropped down to his knees immediately，
“I wish to go to heaven”
“Your wish is granted” ，God smiled.
He was sent to heaven immediately ，
By angels with white wings.
Second pastor wasted no time:
“I wish to go to heaven too. ”
“Your wish is granted” God smiled again.
He was sent to heaven immediately ，
By angels with white wings.
The last pastor just came in
Facing the empty wall, he starts laughing:
“My great mighty heavenly father,
I wish that ，
They all come back，
And listen to m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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