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街上
      
          当然认真的舟子不会放过我。极力维护朦胧,便同我争辩。就一针见血地指出
      来:《关于不敢杀鸡的诗人和诗》
      
          方舟子
      
          李兄文中提及的不敢杀鸡的诗人乃是指现隐居于新西兰一个小岛的顾城。他曾
      因为养了太多的鸡超过当地法律的限制, 被警察勒令屠宰。自己不敢或不忍动手,
      只好由他娇小的妻子代劳。这不敢杀鸡的诗人,或者称其为不忍杀鸡的诗人更贴切。
      读者也许对那位人称睡过一百个女人的诗人是谁更感兴趣,恕我不愿做谣言的二道
      贩子,以保持对那位前辈诗人的尊敬。这种尊敬乃是由于他的远古先知般的吟唱,
      与他的为人无关。
      
          我不由得想起十年前发生在大陆诗坛的一场论争。那场论争,后来演变成一批
      御用文人对新生的新诗潮的气急败坏的讨伐,而起马前卒,恰是顾城大义灭亲的父
      亲顾工。正是顾城们对自我的表现、对现实的怀疑以及对自然和生命的体验深深地
      触怒了这些官定的前辈。他们自己不懂或不愿懂,便以为普天下都无人能懂(新诗
      潮承蒙他们增一顶“朦胧诗”的帽子一直戴到今天);他们一辈子小心翼翼地为
      “人民”奉旨卖药,便不能容忍后辈小子敢为自己自由自在地歌唱(我坚信为别人,
      不管是为人民还是为读者,而写的诗决不会是好诗)。讨伐的结果是他们借助太上
      皇的权利狐假虎威取得完全的胜利,“朦胧诗”成为“精神污染”而被清扫出官方
      的诗坛。但在民间,在海外,在御用文人无法施展其伎俩的地方,“朦胧诗”却开
      始了安营扎寨。真正的胜利者会是谁,不必等历史的审判,早已昭然若揭,恐怕是
      连讨伐者自己都很清楚的。
      
          不要嘲笑他们。我们,当面对自己不熟悉的事物时,也往往缺少一点宽容和理
      解的心。
      
          下面是顾城的一首近作。你是否能读出味道来?只要你不把读诗当作吃药进补,
      非要与你有益,何妨荒废一丁点你不荒废在这里就荒废在别的什么地方的生命,读
      一读,想一想,也许能悟出点什么,说不定也能一句诗说出一万道理来。真正的诗,
      是懂了就会有味道的,愈懂愈有味,认为懂而无味,肯定不是真懂。也不必对那些
      自称或人称懂诗的人敬仰得五体投地,他们不过多了一点耐心,多读了点诗。
      
          顾城的同辈诗人中,大概只有他还在认真地写。我相信他是不会辍笔的,因为
      诗是他的生命。并非定要狂呼呐喊以示阳刚之气。深沉,尤其是纯出天然的深沉,
      也许更有魅力。他能在火车上偶然结识一位美丽的女孩并娶她为妻,一定是这个原
      因。这个女孩后来帮他杀了几百只鸡,在一个荒岛上。
      
      
      
          在陌生的街上
      
          在陌生的街上
      
          有许多人跳舞
      
          跳得整齐而莫测
      
          使我无法通过
      
          由于长久的等待
      
          我变成了路牌
      
          指向希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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