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审讯蓝明轩
      
        “你是哪儿人,姓甚名谁?”常荫槐冷冷地打量着坐椅上的案犯,发现他比自
      己想像的逃犯更文雅,俨然是个深沉的学者。他灰布长袍,头发尽管乌黑,可是发
      际已经露出斑斑花发,金丝边眼镜后有双深邃的眼睛。与其说他是商人还不如说更
      像个教员。他那过于斯文拘谨的仪表,遇事不惊的神色,无论如何在常荫槐眼里也
      不像有意与他为敌的罪犯。
      
        “敝人家在吉林,叫蓝明轩。”他的回答和昨夜大东派出所警察的笔录没什么
      两样。“职业?”“经商。”“在什么地方经商?商号的名称是什么?”常荫槐眼
      瞟着大东派出所送来的审讯笔录,一边重复昨夜已经询问过的话题。他希望从这些
      口供之中发现案犯的破绽。“我多年都在长春经商,开了个皮货铺,就是洪煦路上
      有名的义丰皮货庄。敝人从来都守法经商,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既然你是
      守法商人,为什么要贩运伪币?”“不,不是贩运伪币。警官先生,我身上的那些
      假钱,是在长春车站月台上拣来的!”尽管常荫槐审问蓝明轩之前,大东派出所警
      察已对这到处以假币购物的吉林商人,动了大刑进行拷问。可是,蓝明轩始终供词
      不改,坚决不供那些伪币的真正来历。常荫槐自然不肯轻信他的口供,决定再对他
      进行逼供,已有几个警察进来,搬来了更多的刑具。蓝明轩见了那些刑具,额前又
      冒了汗。
      
        “警官先生,我这钱真是在车站上拣的呀!”蓝明轩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样子,
      尽量在常荫槐面前显现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你嘴好硬!在车站上就能拣到那么多票子?你这是在蒙骗傻瓜吧?”常
      荫槐大怒。他决心和这个叫蓝明轩的商人进行一番心理上的较量。这是因为自张作
      霖从山海关前线回到沈阳以后,常荫槐越加感到有种沉重的压力正威胁着他。许文
      桐等人虽去黑龙江侦查林月茹和伊万诺夫的来历,但是,迄今为止伪币案仍无任何
      有价值的线索。林月茹死后,他手中始终没有和伪币案相关的知情人,现在毕竟逮
      到一个身藏大量伪币的案犯。这个自称蓝明轩,在长春洪煦街上开家皮货铺的商人,
      对于常荫槐来说至关重要。他把桌子叭地一拍说:“蓝明轩,你就是一张铁嘴,我
      也要把它撬开说真话!”
      
        但是,这个身上藏着三千多元假币的商人,翻来覆去只咬定一句话:“真的,
      这些假币确是在长春车站上拣来的,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是假钱,如果知道我又怎么
      能到处乱花呢?”
      
        “胡说!你既然是从车站上拣来的钱,为什么在北味斋吃饭的时候,见了警察
      吓得就跑?”常荫槐盯住他,三言两语就把他的诡辩揭穿。
      
        “我是因为赶火车来沈阳,所以才要跑开的,绝不是怕警察。”“蓝明轩,你
      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来人,再给他上大刑!”常荫槐知道像蓝明轩这样年过
      五旬的人,是经不起酷刑折腾的。于是决定给他动电刑!“警官,我招,我全招!”
      在强大电流的残忍折磨下,蓝明轩几度昏迷,又被常下令用冷水泼醒。蓝明轩在电
      刑难熬的时候,他大呼小叫地表示招供。可是,电刑一旦停止,他仍然还是重复从
      前的供词。蓝明轩供称:两天前的下午6时许,他想前往沈阳洽谈一笔皮货生意。
      可是,当蓝明轩在长春车站月台上候车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两位奇怪的旅客。一位
      是身穿黑呢短大衣,头戴礼帽的中年汉子,看不清他的眼睛,因一架大黑框眼镜遮
      住了他的半张脸;另一位是俄国人,三十多岁。马形长脸,络腮胡子。在深秋天气
      里,俄国人仍然穿着时髦的咖啡色西装,内穿花格衬衫,打着红色花格的领带,十
      分引人注目。蓝明轩还煞有介事地向常荫槐说:“那个大胡子外国人,嘴里叼着又
      粗又大的雪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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