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已经是晚秋了，天气越来越冷。 　　大概是晚上十点钟左右，孩子在床上用脚踢着被子拼命地哭。以前，这个时候 孩子己经酣然入睡，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孩子就是不肯入睡，哭得揪人心痛。 “秃鹰”走过去，把被子给孩子盖好，并轻拍着肚子道：“宝贝，快睡快睡，别哭 哦！”孩子不听他的话，反而越哭越历害，叫“秃鹰”不是办法。 　　小纷听着孩子的哭声忙从厨房出来，她看着“秃鹰”那笨手笨脚的熊样，忙抹 了抹手，跑了过去，把孩子从床上抢过来，白了“秃鹰”一眼道：“请你走开，别 把病毒传染给我孩子。哦，哦，妈妈的心肝，别哭，别哭哦！”她把孩子抱在怀里， 轻轻地摇着。 　　“秃鹰”本来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了，他不好发作，只是觉得可悲，妻子不 多看他一眼，连孩子也像是在拒绝他。 　　“秃鹰”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在屋外蹲了下来，抱着头想以沉默打发他的烦 恼和无助。他一直在想：为什么她看到了“拭子检查”报告单，还要这样对我呢？ 为什么还不能原谅我呢？ 　　而此时，孩子不会因为小纷是她的母亲而停止哭泣，反而哭得越来越大声。小 纷感到情况不大对劲，说：“妈的宝贝，你今晚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了？”她用 手去摸孩子的额头，“哎呀，不好了，孩子的头烧得这么历害，分明是发高烧了， 我得赶快把他送去医院。”说完，她马上奔到衣柜旁，随意捡了一件颜色不是很明 显的夹克，急急忙忙地穿上，用背带把孩子系在她后背，推起自行车就拼命地向姑 寮市中心医院踩去。 　　夜有点冷，天有点黑，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山猫凄历的尖叫声，路程不是很远， 走完一大片农田，就是圩中心了，再转一个胡同就是医院了，但今晚的道路是何等 的不好走，也是那么的遥远，虽然是老马识途并且烂熟于心，但因为夜黑和心急， 小纷有几次差点从车上摔下来，为了不摔坏背上的孩子，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就那么短的距离，将近走了一个小时。 　　孩子是那么的听话，他不哭不闹，静静地把头靠在母亲的背上，享受着母爱的 温馨。 　　到了医院，放好自行车后，小纷飞也似地跑到听诊室，顾不上喘气，就把孩子 从背上解下来，坐在长凳上，等待医生的到来。一会儿工夫，医生来了，小纷忙把 孩子的情况告诉医生，听过诊，开了药，打过针后，大概是十一点钟了。 　　再说，“秃鹰”在屋外闷坐了一个小时后，才转回屋里，他看到小纷和孩子不 在家里，就断定她们到医院来了，他顾不上穿衣服，拿上小纷的一件外套就往外跑， 踩着“11号”车向医院赶来了。 　　在路上，“秃鹰”和刚打完针回来的小纷碰面了，彼此看清了对方后，“秃鹰” 问道：“孩子好些了吗？” 　　小纷接了一句：“看过医生，打了针，吃了药，现在好些了，在身上睡着了。” “秃鹰”忙靠近来，隔着背带，轻轻地摸了摸孩子。接着，他看了看小纷道：“小 纷，天太冷了，快把衣服披上吧！”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披在妻子的身上， 她望了他一眼，看着他冻得发红的脸，她一句话也不说了，渐渐地向他靠了过来， 然后越靠越近，最后两个人肩并肩地向家里走去…… 　　一年后，几经辗转的我终于在海南省三亚市某家小有名气的报社谋了一份文字 编辑的工作，也找到了心爱的女朋友——琳。我经常向琳谈起小镇的故事，她津津 有味地听着，每次都要求我带她回小镇走走。 　　那是一个夏天的黄昏，我带琳回到了小镇。 　　黄昏，夕阳如醉，小镇的楼房、树林全部沐浴在黄昏的静谧中。那天正逢赶集， 琳挽着我的手在集市上散步，开心地走着，看着。 　　忽然，在离菜摊五十来远的地方，我停止了脚步，琳见我停了下来，她也停了 下来，不解地望着我，从我忧郁的脸上，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她朝着我视线的 方向望去，看见菜摊上坐着五个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头发全白了，在她慈 爱而饱经风霜的脸上正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她正在逗她旁边那个少妇怀中的婴儿， 婴儿时不时地被她逗得“咯咯”大笑。那位少妇，手抱婴儿，长长的秀发用发簪向 上盘起，她穿着一件质地高贵的红色衬衫，她劲上戴着一条银白色的项链，她多福 的耳环在夕阳的余辉中散发着灿烂的光芒，她正在看着一个四岁的男孩跟着身旁的 男人学数数。 　　我知道琳也在看着这幸福的一家五口，便拉着琳的手悄悄地走开了。琳羡慕地 说：“人家多幸福啊，你认识他们吗？” 　　我告诉琳，那位美丽而高贵的少妇就是小纷，小纷左边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秃鹰”，那位阿姨就是小纷的母亲——山姑，那两个孩子就是小纷和“秃鹰” 的爱情结晶。 　　琳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微笑，她知道小纷是苦尽甘来了，琳很佩服我没有破坏 小纷一家的幸福，甚至在小纷对人生失去信心决定出走时，我能及时劝住，使她一 家人能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琳看见我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纷，妒忌地说：“快走吧！别看了，再看恐怕 你就会魂不附体了。”说完，她便拉着我的手，向着圩中心走去…… （完）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