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名叫安
      
          她,是个英国女人。带着满脑子希奇古怪的道理,空降到我们公司。然后,就
      成了我的好朋友。对于我而言,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的人!
      
          在SARS肆虐的日子里
      
          安不顾我的劝阻,坚持要去游成都。这次旅行是她精心策划已久的,说什么也
      不能因为SARS就放弃。
      
          在安的眼里,无法理解中国人为什么这么惧怕SARS,因为SARS人们变得足不出
      户,甚至朋友之间也互相猜疑。
      
          “可能是因为SARS太致命了吧,毕竟对我们来说生命是最宝贵的。”我只能这
      么跟她解释的。
      
          安仍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可是,因为SARS而死亡的人很少啊,全世界也
      就死了那么几百个人啊。你想想,中国13亿人口,染上SARS的有几个呢?只有几千
      个,这个几率是很小的。”
      
          “虽然几率很小,但是总还是有那个可能,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不怕一
      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的好。”我试图说服她。
      
          “如果因为这个万一,人们就害怕与人接触?那照这么说来,人们岂不是要放
      弃开车了?你想想每天因车祸而丧命的人何止上千啊。开车在路上行驶,无论多么
      宽大的路,无论路上的车多么的少,总会因为各种意想不到的原因,而出意外的。
      这些意外也是突然的、无法预测的啊,要这么说大家为了生命安全只能都不开车了,
      你说不是吗?”
      
          我想,就算我有一千个理由也不能动摇她前往成都的决心了。如果我执意坚持
      劝阻,原本是出于关心的好心,会像是故意找茬,干涉了她的自由。
      
          就这样,安还是背起行囊上路了。
      
          没几天我听到了消息,安被隔离了。我苦笑了一下,挂了个电话给她。电话那
      头她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平静的,只是责怪同机的那个男人白痴,明明发烧了还上机
      乱窜,祸害别人,结果又偏偏坐在她前面邻位上。不过,虽然真的撞上了万分之一,
      不过她相信自己没事,一来觉得这SARS的传染力没有那么可怕,二来是庆幸自己当
      时戴了口罩。
      
          被隔离了,公司规定她不能出来,连在门前的走廊上徘徊都不可以。当然,更
      不能外出吃饭、买东西了。所有这些工作公司都安排专人来做,而出来接食物的时
      候安必须戴上口罩和手套。我想以她的性格必然会有所唠叨,没想到她都一一配合
      了。她说,既然这是公司的规定,那么她会按规定办事。也许在外国人来说,即便
      自由是永恒的追求,但规定就是规定,遵守纪律和法规是他们从小养成的习惯了。
      
          当然,“关”久了,她也会捱不住无聊要发两句牢骚。隔离这几天,我天天打
      电话给她。一开始两天她还好,情绪很稳定,还能像平时一样和我海阔天空地乱侃。
      可是,第三天她就忧郁地告诉我说,她快闷死了!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听着小鸟
      在周围欢快地唱歌,她是多想出去溜达溜达,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气。我想尽各种办
      法安慰安。
      
          一天中午我打电话给安,她异常兴奋地告诉我说,她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我
      正纳闷:谁这么大胆,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敢拜访被隔离的SARS病毒的可能携带者啊?
      结果,想不到她勇敢的客人居然是一只小壁虎。晕倒!她说,不知道在北京这么繁
      华的城市会有这种可爱的小动物,更没有想到它还能爬14层这么高来拜访她。这真
      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她热情地招待了小东西,还和它聊了好一会儿。“我希望明天
      它还能再来,我就像方舟里的诺亚,期待着它给我带来好消息。”
      
          她实在是太寂寞了。
      
          4 月30日,安被宣布解除隔离的前一天,我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在第一
      时间告诉她。结果,在电话里,她告诉我的第一件事却是——5 月1 日她要到长城
      漫步。看来她还上没有被吓怕,似乎这次隔离使她游玩的心情更亢奋了!
      
      
      
          就在中国人纷纷为躲避SARS而尽量蛰居家中的时候,安像往常一样地生活着。
      我潇洒任性的朋友——安。
      
          人身保险风波
      
          今年是公司50周岁,但是倒霉地碰上了SARS,所以取消所有原定的庆祝活动。
      为了表示一点心意,公司决定给每个员工买一份人身保险,作为非常时期的非常礼
      物送给大家。
      
          但保险公司有个规定,超过46岁的人必须填报相关的情况说明表格。安刚好47
      岁,我就拿了份表格去找她。没想到,这一找,她又有她的歪理……
      
          我刚说到买人身保险,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说明,就被她给予了拒绝:“我是不
      会买什么人身保险,我痛恨它!人活着本来就有危险,死亡是必然的、也是很自然
      的事情,为什么要去投份人身保险呢?投了人身保险你就不会死了吗?”
      
          有些西方人,你会觉得很有意思。在他们眼里,概念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如果
      他认为不对的东西(和他们的精神想法背道而驰),他就会用一二三四五六七的道
      理来说服你,比如安,她就开始在我耳边吹风,用英国保险体系存在的各种各样的
      缺点,来说服我和她都不要买那些所谓的保险。
      
          “在英国,什么都要保险!买车必须保险,买房子也必须保险,似乎没有一件
      大物件是不需要保险的。我们的生活都被保险公司给控制了。更为可悲的是为了得
      到事故后的赔偿,有些人甚至做会出违反良心道德的事情。你知道吗?在有些西方
      国家,在街上如果有人突然出现生命危机,需要抢救,可能没有医生会救治他。因
      为医生一旦出手相救,这就意味着医生就承担起了责任,如果病人因为医治无效一
      旦死亡,那么有些病人的家属为了得到保险赔偿金,就会将责任怪罪到医生头上。
      原本治病救人的好意反过来成了自找麻烦。所以,很多医科学院在传授医学知识的
      同时,还会告诉学生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不要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救助病人!”
      
          听安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插了一句,“什么?这太可怕了!医生的天职不就是
      救死扶伤吗?”
      
          “是啊!现在,保险概念刚刚被引到中国,也许人们还看不到它的控制力,但
      是不久的将来中国的保险行业也会发展到这一阶段的。”安断言。
      
          我坚持:“我们走的是自己的道路,中国有自己的方式啊。所以,我们的保险
      行业不一定会发展成西方模式。”
      
          于是,我和安之间为了捍卫各自的“真理”展开了一场口水大战。
      
          最后,她说:“我知道,这是公司的一份节日礼物,拒绝接受礼物是很不礼貌
      的。但是不买人身保险是我的原则,如果公司一定要替我买这份保险,这样才比较
      好办事的话,我愿意自己出钱买这份保险。当然,如果方便,最好是不要给我买保
      险,我倒是希望公司能把这笔钱捐助给贫困地区的儿童,让他们能够上学,我觉得
      这更有意义。”
      
          第二天,财务处的一位同事跟我说,安到他们办公室提建议,说她认为公司这
      样花钱是一种浪费,公司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应该先向全体职工征求意见然后决定如
      何使用这笔钱。要是需要替职工买保险,也应该逐一征求他们的意见。
      
          唉,可敬又可气的安啊!
      
          如果有人花钱给你买一份人身保险作为礼物送你,你是什么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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