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怪状惊奇
      
        搭上9 号深夜的火车来到九江时,已经是10号傍晚6 点多了。火车快到九江火车
      站时,我就联系好阿豪告诉他我大概几点到站,他很开心地说他正在外面搞一个售后
      服务,让我下车后到附近找到彭泽的大巴,他到时会在彭泽汽车站接我。那时,我以
      为彭泽是九江市区内的一个小地名。
      
        当时,我背着一个行李包,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拎着行李袋,十足一个流浪者
      般在九江火车站广场五步一望,十步一问地找到了开往彭泽的大巴,上了车,我便问
      售票员多久能到彭泽,当我知道要两个小时后才能到时,我心里郁闷得很,阿豪也真
      会胡扯,来之前还对我说什么他住处就在火车站附近。但当时我只是天真地以为阿豪
      也是见我心切,故意不说路途的颠簸罢了,于是,我发了一个信息告诉阿豪我已上车
      后便在车上打起盹来,毕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已疲惫不堪。在这里,有必要
      交待一下我的行李,这对后面故事的发展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当时,我背包里
      装的是我出差自己替换的衣服及工作日志资料,而行李箱,行李袋则是大约30条的裤
      子,这些裤子是这次订单各色各码的大货样,是留作公司存档或寄客户船样所需之用。
      这二十来条裤子在我离开工厂到到达阿豪住处那一刻是我的累赘,但是正是这些裤子,
      才让我最后得以逃出生天,这在后面会详细讲述。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往往就
      这么奇怪,今天或许给你带来麻烦,但说不准接下来会公平地,巧妙地给予以料想不
      到的好处。
      
        到八点三十分左右,汽车终于到站了,我下车后,东瞧西望,没有发现阿豪的身
      影,于是便打电话告诉他我已到站了,让他可以来接我了。站在车站出口处,我仔细
      打量着这个车站,车站小得可怜,一眼便看遍整个站场,几辆大巴参差不齐地停放在
      里头,显得有点破落。北方这时的天气已很冷了,车站出口四面透风,阵阵寒风不断
      地袭来,冷得我直哆嗦,等了二十来分钟,我心里有点不解:阿豪也真是的,哪有这
      样对待朋友的,明明知道我几点能到,也不会提前到车站接我。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他来了,一见面,我马上迎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心里说不
      出的开心,一年半没见面了啊,只见他现在已是西装革履,一副大老板的样子,与读
      书时已大不相同了。
      
        “阿豪啊,一年没见,帅多了啊!哈哈。”我一面使劲拍他的肩,一面大声说道。
      
        “哪里哪里,你也一样啊。是了,你没吃饭吧?”
      
        “呵呵,当然,你吃了吗?”我觉得他问得有点多余。
      
        “呃……,没,没有,我也没吃,走,我们先去吃饭好了。”
      
        他接过我的行李袋领着我穿过车站门前的马路,我拉着行李箱,紧紧在后面尾随
      着。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吃点什么就行,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也没什么胃口。
      于是,他领我到一家饺子馆,我们进去,我见里面也很冷清,只有两个客人在吃着饺
      子,阿豪拿着菜单问我要些什么,我说随便,什么都行。于是,阿豪要了两份水饺,
      便把菜牌递给我让我看还要什么,我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就说吃了再说。
      
        “你老婆他们吃了没有,叫他们一起来吃啊?”
      
        之前就听说他老婆前不久也来江西帮他,并且他们与合作的伙伴一起住在合租屋
      里,所以我便这样问他。
      
        “嗯,他们啊,他们吃了,呵呵,我们吃就可以。”
      
        吃饺子的时候,我们互相随便聊着。我问他一些工作业务上的情况及九江这边的
      风土人情,他总是支支吾吾,一味就说我还会呆在这里几天,有什么到时慢慢讲。我
      问他现在住处有几个人,他也犹豫着才说出住四个,除了他老婆,合伙人,还有合伙
      人的一个远房表弟,据说也是刚刚过来帮忙做生意的。
      
        “如果人多,住的地方不方便,我可以找个旅馆住下的,明天直接去庐山也是可
      以的。”我想租屋处住四个人也算挺挤的。
      
        “不用不用,我那里够地方住,你这么远来到,我怎么能让你住外面呢,我们晚
      上还要好好聊天嘛。”他赶紧说。
      
        “不麻烦你们就行,呵呵。”我认为他说得也有道理,就没再说什么。
      
        我们吃完饺子,再坐了一会,便准备回去了。阿豪拎着我的行李,带着我,在夜
      幕里左窜右转的,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一个小巷入口处,我正要问住处还有
      多远的时候,阿豪突然说他手机没电,要借我的手机给他老婆打个电话,我便把我的
      手机递给他,他接过手机就在那里掰,像是要拆什么,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要换上他
      的卡,我马上拿回我的手机,说道:
      
        “怎么这么客气了,就用我的卡嘛,真是的”。
      
        接着我替他拨了他要打的号码,便把手机递给他,他边讲电话边带着我往巷子里
      走。走了两百米左右,他在小巷内侧的一个楼梯口前停住了,带着我往里面拐,我跟
      着进去,我正想着爬二楼楼梯,里面的侧门便开了——原来他住底层,开门的是个小
      伙子,他热情地接过我们的东西,我想这小伙子一定是阿豪合伙人的远房表弟,也就
      很客气地说了谢谢。
      
        一进门就是厅了,我四处打量,房子是二室一厅,厅有五六平方大,厅里只摆着
      一个小桌子,桌上两个热水瓶,小厅一侧连着两个房间,房门都掩着;另一侧分别连
      着一个小厨房,一个小小的洗手间,我进去厨房瞄了一眼,里头还有一个暗室,一把
      大锁紧锁着门,估计是杂物间。两间房都关着门,我说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他们好
      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没表态,我心想阿豪老婆一定在里面睡觉了,于是便想明天再看
      也不迟,但还是指着另外一间问道:“这里面也有人在睡觉吗?”
      
        “嗯,有人,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经常一起打麻将打扑克,有时打晚了就不回去,
      大家随便睡一起。”阿豪吞吞吐吐地说道。
      
        “哦,原来这样,他们都是做热水器的吧?”
      
        “嗯,这里做热水器的多,他们是学徒,我们都是同行,所以就认识了。”
      
        我“噢噢”地答应着,同时从包里拿出手机充电器让阿豪替我充电。接下来,我
      们就在大厅里坐下,坐的是小马扎,我看阿豪租的屋也够简陋的,不要说电视,就是
      像样的桌椅都没有,但我也没在意,也随意地跟他们谈聊起来。
      
        谈聊中,我知道阿豪合伙人的表弟叫小田,是广东阳江人,三个月前就来到这里
      了。这个小田为人很热情,一面与我们聊天,一面说要烧水给我洗澡,其实他所说的
      烧水,也只是将一根电热棒放入桌子上的热水瓶里,就这样烧。
      
        我边聊也边仔细打量着,我发现他们的洗手间里面连桶也没有,只有一个大大的
      水盆,小田把热水瓶的水烧好后,就往这个大盆里倒,但一壶水还不能把这个水盆盆
      底盖没。
      
        “够不够?”他问我。
      
        “呵呵,再烧多一壶吧。”我觉得他问得很奇怪。
      
        于是他便又接着烧第二壶,当他烧好第二壶时,我摸摸刚才倒进水盆的水,已冷
      了,这时我心里有点后悔当时没坚持住在外面,但我也没说什么,毕竟我知道北方天
      气寒冷,大家都是几天才洗一次澡,所以洗澡设备差一点也很正常,但隐隐地我意识
      到他们生活或许有点落魄。就这样,当他烧完第四壶水,他让我赶紧洗个澡,以免水
      冷了。我只好进去,用手帕擦了一下脸,再洗了下脚罢了,毕竟环境太恶劣了,我打
      算明天再到外面找个澡堂好好冲洗一下。但为了不让他们看出我在里面仅仅随便冲洗,
      我还特地放慢了动作,五分钟后,我才出来。
      
        出来之后,我想已见到我同学了,得向家人报个平安——从小到大,父母便教我
      出门在外,到了哪里先安稳下来,然后一定要给家里报个平安。出来工作时有出差,
      我也是这样做的。所以在父母眼里,我还算是个让他们放心的儿子吧。正当我要打电
      话时,手机不在刚才充电的位置上,我便问阿豪,阿豪说手机拿到房里充电,里面的
      插座比较稳定,我便说得给家里报个平安,要他先帮我取出来,可是阿豪坚持说里面
      的人已经睡觉了,不便再打搅。这时,我真觉得阿豪怪怪的,都自己做生意了,做什
      么事都还像是大学一样,没头没脑的,最后我也只好作罢。
      
        继续聊了一会,阿豪便说我坐车坐了这么久,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好好聊。我
      只好赶紧刷了牙,然后跟着阿豪进房里去准备休息,我一进门,借着大厅的灯光,看
      看里面的景象,差点晕倒,房里没有床,地上睡着一些人,至于多少个,我也看不清
      楚,我是被阿豪拉着,踮着脚尖来到墙角的,我心里正奇怪怎么会这么多人在这里,
      没等我发问,阿豪便脱下衣服,揉成一团,递给我,并指着角落的一张被子说:
      
        “给,拿着当枕头,今晚将就一点,没想到今晚这么多人,你今晚就盖这张被子
      吧,快点睡吧。”
      
        说完他就一骨碌钻进旁边被窝里,我当时郁闷啊,想不到他家这般环境,事到如
      今,我只好和衣躺下了,一躺下,我就闻到被子一股浓浓的味道,我想这被子应该有
      好几年没洗吧,因为大学的时候,我也见识过三年不洗的被子,但那味道与现在这个
      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躺下以后,我久久不能入睡,一来挂虑着家人一定担心我,二来这里面的环境也
      着实差,且不说里面睡着多少人,死死关着门窗,浑浊空气足以令人窒息,就是旁边
      打呼噜的打呼噜,磨牙的磨牙,说梦话的说梦话,挠头搔身的挠头搔身,其声响夹杂
      在一起,让我怎么也睡不着,这时,我可怜起阿豪了,想不到阿豪生活环境如此的恶
      劣,看来自己创业真的不容易啊!
      
        我打定主意,明天无论去不去庐山,也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一定要在外面住旅馆。
      那天晚上,我多次告诉自己,明天还要到庐山游玩,得忍耐一晚,睡好了明天才有精
      神玩,我努力强迫自己要睡下去。
      
        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我半夜里多少回被逼醒过
      来欣赏“交响曲”,我更不知道后来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还得继续要做黑夜里的孤独
      听众……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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