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太婆临危受命
      
          在为数众多的美国间谍在苏联落网之后,中央情报局急于找出原因。尤尔钦科
      在其短暂的叛逃期间告诉美国情报机构是爱德华·哈沃德向苏联出卖情报,哈沃德
      揭露了托尔卡切夫的美国间谍的身份,导致他的被捕以及与他接头的中央情报局的
      特工斯托姆堡被驱逐出境,这样一来,至少为中央情报局的一连串的失败提供了一
      部分答案。但是,其他许多间谍的败露却依然无法解释,因为以哈沃德在中央情报
      局的地位,他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存在和身份。
      
          中央情报局怀疑,除了哈沃德的叛逃以外,他们的通讯渠道可能已被克格勃渗
      透。这种渗透的方式可能是通过截获电讯或者是收买密码译员。为了检验这种可能
      性,中央情报局苏联部的反谍机关发出了一系列的试探性的电讯,以图观察克格勃
      的反应。比方说,他们可以用密码送出一条假情报,说一个在伊斯坦布尔工作的克
      格勃的官员已经被美国收买。如果这个官员的情况一切正常,并没有被莫斯科召回,
      那就说明他们的通讯渠道并没有出现问题。
      
          中央情报局苏联部一上来就怀疑是通讯系统出了问题,反映了中央情报局内部
      的一种心理状态。中央情报局里从事秘密活动的行动部就象一个兄弟会一样,他们
      从不怀疑他们之中的任何人会为敌方工作。他们认为,任何人一旦进入了他们的秘
      密世界,就会忠心耿耿,绝不会成为叛徒。对于这些官员来说,在他们天天见面,
      一起上班,一起就餐,下班后乘车回家,教孩子踢球、游戏的同事中某一个人是克
      格勃问谍的这种想法简直是不可思议。英国人可能有这样的问题,他们曾经让菲尔
      比、伯吉斯、以及麦克林* 混进去过。
      
          但是,美国人可不象英国人那样愚蠢。归根结底,这是美国的朗利而不是英国
      伦敦。所以,他们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他们的通讯系统出了问题。
      
          出于这种忧虑,1985  年底,中央情报局企图在这个问题上弄个水落石出。中
      央情报局局长维廉·凯西命令行动部的副部长克莱尔·乔治去查明为什么中央情报
      局在苏联的情报来源一个接一个地消失。除了通讯系统被克格勃渗透的可能性之外,
      在中央情报局内部潜藏着一个苏联鼹鼠的可能性,不论想起来多么令人不快,也不
      得不加考虑。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必须采取一些防范措施。1986  年1 月,中央情
      报局的苏联部收紧了他们在苏联的行动。
      
          他们减少了可以看到从苏联和东欧的情报站发回的报告的官员数目,并将可以
      接触到新招募的苏联和东欧的情报来源名单的人员限制在最小范围。
      
          与此同时,凯西和乔治又找来了约翰·斯坦。斯坦曾经担任过中央情报局监察
      部的部长并且是乔治的前任,当时正准备出任南朝鲜站的站长,斯坦当时53  岁,
      身材高大,头发花白,举止轻松愉快。他是耶鲁大学的毕业生,于50  年代加入中
      央情报局。他曾经在非洲国家扎伊尔、咯麦隆和利比亚待过多年,在苏联部他也是
      一位老手。他还担任过驻布鲁塞尔情报站的站长。在任期间,他的工作深得当时中
      央情报局局长特纳的欣赏,于是被调回中央情报局总部担任行动部副部长助理。凯
      西上任以后,将他提升为行动部副部长。
      
          3 年后,乔治接替了他的职务。
      
      
      
          “我们碰到了一些问题,”凯西对斯坦说,“我们的情报来源在返回苏联以后
      就变得音讯全无。我们已经损失了一些情报来源。”
      
          凯西请斯坦审查一下那些遭到挫折的行动,进行分析,并找出可能的原因。斯
      坦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审查了将近20  个案例,写成了一个20  页的报告,其基
      本结论是其中每一个行动本身都有明显的漏洞。他写道,在间谍活动中,每一个秘
      密行动在一定的程度上都包含着自我暴露的危险性。这是它们遭到失败的一种可能
      的解释。但是,他并没有排除他们的机构本身或者是他们的通讯系统遭到渗透的可
      能性。他认为,如果有渗透的情况发生,就最可能发生在莫斯科分站。斯坦得出这
      一结论的理由是,中央情报局在他们招募的苏联间谍回到莫斯科之前通常都不通知
      他们的莫斯科分站。既然他们的损失都是发生在间谍回到莫斯科之后,最大的可能
      性就是莫斯科分站出了问题。
      
          斯坦的报告在中央情报局内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对局里的工作人员起到很大的
      镇定作用。“每一个秘密行动在一定的程度上都包含着自我暴露的危险性”,这种
      理论冲淡了对在中央情报局内部存在内奸的忧虑。行动中的疏忽和通讯渠道的破坏,
      这些都是从事情报工作的职业性的危险。即使他们招募的是最为高明的苏联间谍,
      也会有失手的时侯,也会犯致命的错误。无论如何,这些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但是,乔治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十几个行动遭到破坏都是因为自身的原因大过
      于巧台。于是,他跑去找局长凯西。他说:“我认为我们的组织遭到了渗透。”
      
          凯西立即召集情报局的副局长约翰·麦克马洪和几个部门的主管开会。
      
          在会上,作风激进的乔治建议对所有接触过这些被破获的行动的中央情报局雇
      员进行审问,并进行测谎器检验。他的主张立即遭到反对并被会议拒绝,因为这种
      人人过关的审查方式涉及面太宽,而且可能引起法律纠纷。
      
          在会上,苏联部的负责人向凯西保证,他们正在对有关的文件进行仔细的研究,
      彻底检讨那些遭受挫折的行动,正在设法确定通讯渠道是否被克格勃渗透。与会者
      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可是,就象许多庞大的官僚机构一样,开起会来热火朝天,
      会后却烟消云散,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就在这个时侯,中央情报局的监察长和美国总统的外事情报顾问小组关于爱德
      华·哈沃德叛逃事件的报告,对中央情报局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总统对外情报顾问
      小组的报告毫不含糊地指出:“中央情报局的高级官员对哈沃德这一严重的安全隐
      患长期视而不见”,并指责:“居然没有一个人曾经想过这种似乎是不可思议的可
      能性:情报局里的一个秘密工作人员在为敌方从事间谍活动。”凯西看到报告后对
      行动部的负责人乔治和苏联部的负责人戈贝尔大发雷霆,指责他们不愿考虑中央情
      报局总部藏有苏联奸细的可能性。
      
          他指出乔治应该对哈沃德叛逃事件负直接责任。可是,凯西的怒气冲天也不过
      是马后炮而已,对于解决中央情报局眼前所面临的损兵折将的燃眉之急并没有什么
      帮助。
      
          在中央情报局试图查明遭受一连串失败的原因的缓慢过程中,中央情报局总部
      苏联及东欧分部外事处的负责人桑德拉·简·杰克逊接到一份报告,说一个曾经派
      驻墨西哥的名叫伊戈尔·舒尔金的克格勃的高级官员正在申请入境签证,以便前往
      苏联驻旧金山的领事馆。这一报告引起了她的强烈的兴趣。
      
          虽然舒尔金的公开身份是一名外交官,可是桑德拉却知道他曾经是中央情报局
      企图收买的对象,因为在70  年代,桑德拉曾负责过追踪每一个苏联外交官在全世
      界活动的踪迹,而在80  年代,她又曾经在中央情报局的反谍部门工作过,墨西哥
      曾经是她监视的地区之一。
      
          中央情报局的任务之一,是审查外国外交人员和情报人员申请签证的材料,决
      定是否需要拒绝他们的申请,禁止他们进入美国。桑德拉在审查中央情报局保存的
      有关舒尔金的材料时,发现他曾经是中央情报局的重点发展对象。根据当时负责对
      他进行工作的中央情报局官员瑞克·艾姆斯在1981  年到1982  年期间从墨西哥城
      发回的厚厚一叠报告称,他曾经在舒尔金的身上下过很多工夫。为了做他的工作,
      他曾经整天整天地陪这位克格勃的情报官员喝酒、聊天。
      
          在阅读艾姆斯的报告的过程中,桑德拉得出一个结论:艾姆斯企图收买舒尔金
      纯粹是在枉费心机。她甚至得到一个相反的印象,觉得好象是舒尔金在企图发展艾
      姆斯为苏联工作。当然,她并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艾姆斯。但是,有一点是很清楚
      的:舒尔金曾经让一个中央情报局的官员白白地耗费了两年的时间和精力,如果这
      次让舒尔金来到旧金山,他很可能又会故伎重演,逗得中央情报局团团转,让他们
      白白地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实在是不值得。
      
          桑德拉和她的同事们决定在舒尔金的申请上注明此人曾经将一名中央情报局的
      官员作弄了长达两年之久,并建议国务院不要发给他入境签证。
      
          可是,没等到桑德拉他们的报告送出中央情报局,国务院已经批准了舒尔金的
      申请。舒尔金于1985  年12  月到达旧金山。可是,他并没有在美国呆多久。1986 
      年8 月23  日,苏联驻联合国的工作人员扎哈诺夫因从事间谍活动在纽约被捕。一
      个星期以后,美国记者丹尼罗夫在莫斯科被捕。9 月17  日,美国驱逐了25  名苏
      联人,10  月19  日,苏联驱逐了5 名美国人,21  日美国又驱逐了55  名苏联人。
      就是在这样一轮交相驱逐的外交战中,舒尔金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并于10  月
      7 日被驱逐出境。
      
          1986  年10  月,中央情报局在开始意识到他们面临着十分严重的问题将近1 
      年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经过行动部副部长克莱尔·乔治的批准,该
      部反谍处的主管噶斯·哈沙维开始着手建立一个特别小组,其任务是清查内奸,按
      照反谍人员常用的说法,这个小组被称为“猎鼹小组”,因为内奸也和鼹鼠一样,
      躲藏在地下,在黑暗中进行活动。
      
          当时61  岁的噶斯是行动部的老将,1 年多以前刚刚担任反谍处的主管。
      
          他是一个清瘦、结实、精力充沛的人。他出生于弗吉尼亚州的丹维尔,1950年
      从弗吉尼亚大学毕业以后,加入了中央情报局。从一开始,他就被分配到苏联部工
      作。50  年代,他曾经以西柏林为基地,从事反对波兰政府的活动。
      
          在60  年代,他曾被派驻巴西的里约热内卢和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1973
      年,他被派驻蒙得维的亚,成为情报局驻乌拉圭分站的站长。虽然他的岗位在拉丁
      美洲,但是他的任务仍然是针对苏联和东欧的外交人员和机构。他也曾经担任过情
      报局莫斯科分站的负责人。1985  年春天,他被指定为行动部反谍处的处长。
      
          清除内奸不是一件讨人喜欢的工作。中央情报局的员工对前反谍处的负责人詹
      姆士·安格尔顿领导的除奸活动所造成的恶果记忆犹新。安格尔顿领导反谍处长达
      20  多年。他怀疑情报局的几个忠心耿耿的雇员是苏联奸细,结果毁了这几个人的
      一生。在中央情报局内部,人们普遍认为反谍处的地位仅仅比警卫部门略高一点。
      他们认为那些警卫们是一些喜欢挑剔、无事生非的人,就是喜欢查一查你是否佩带
      了徽章,是否将桔子皮和要焚烧的文件扔在一起,等等。至于反谍处嘛,因为有存
      在的必要,所以也具有某种重要性;但是,被派到反谍处工作,绝不会被认为是一
      种提拔。
      
          前面提到,哈沙维与戈贝尔曾对联邦调查局隐瞒了关于哈沃德可能成为苏联间
      谍的情况,结果导致他的脱逃。一般说来哈沙维与联邦调查局反谍机构的工作人员
      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是,从中央情报局的观点看来,他们在1985  年损兵折将的
      窘境最好不要让联邦调查局插手处理,他们宁可由中央情报局自行处理。
      
          哈沙维召见了简妮·维特佛尔,告诉她说自己正在组建一个特别行动小组,负
      责清除隐藏在中央情报局内部的苏联奸细。他希望由她来领导这个小组。
      
          维特佛尔当时54  岁,是一个身材矮小,头发花自,戴一副老花眼镜,看起来
      毫不起眼的小老太婆。人们很可能认为她是一个图书馆的管理员,一个中学教师,
      或者是谁家的老祖母。很少人会相信她是中央情报局的一员悍将。
      
          维特佛尔生于美国的东北部,是法国移民的后裔,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
      
          她从未结过婚,中央情报局就是她的生活的主要内容。50  年代末期,她曾被
      派驻埃塞俄比亚。60  年代初期,她被派往芬兰。60  年代中期,她被派往荷兰的
      海牙。在70  年代初期,她找到了她的归宿——反谍工作。她被任命为苏联部所属
      研究机构的负责人,然后是履历部门的负责人,该部门的任务是追踪苏联和东欧官
      员在世界各处的活动。当一名克格勃的官员突然在曼谷出现,或者中央情报局希望
      在布拉格收买一名苏军情报局的上校,有关人员就会向履历部门索取这些官员的资
      料。作为这一部门的负责人,维特佛尔对于涉及克格勃和苏军情报局的大小案件几
      乎是无一不晓。维特佛尔具有非凡的耐性和敏锐的分析能力,特别适合于做需要进
      行大量拨茧抽丝、条分缕析以寻找线索的反谍工作。
      
          到了80  年代初期,她被调到中央情报局的反谍总部工作。1984  年她被任命
      为中央情报局加蓬分站的站长。加蓬是一个说法语的西非国家。加蓬分站是一个小
      站。她只有一个助手,一个密码员,当然比不上伦敦、巴黎分站那样风光。可是,
      重要的是她获得了分站站长的头衔。要想在中央情报局里得到提升,这是一个必不
      可少的阶梯。在以男性雇员为主的中央情局,只有为数极少的女性雇员曾被任命为
      分站站长。维特佛尔在10  多年前就获得这项任命,这说明情报局对她的才能的赏
      识。
      
          加蓬站是一个非常平静的岗位。加蓬共和国盛产石油,面积与美国的科罗拉多
      州差不多,人口只有100 万多一点。加蓬的政治相当稳定,与西方国家的关系良好。
      总统奥马尔·邦戈每次选举都能重新当选,因为那时他是唯一的侯选人。邦戈花费
      了大量的金钱建设首都利波维尔,使它变成一个相当现代化的城市。加蓬有美丽的
      海滩。但是,由于出口热带硬木,很多原木顺着河流漂进海洋或者滞留在沙滩上,
      使得游泳和冲浪变得非常危险。加蓬是在独立以后允许法国驻军的少数几个原法属
      殖民地中的一个。一团法国海军陆战队就驻扎在美国大使馆的附近,令大使馆的人
      员感到十分安全。
      
          维特佛尔的公开身份是大使馆的政治官员。她与大使威廉姆森的关系良好。在
      加蓬,大使馆的会议变得非常不拘形式。大使和站长每星期聚会一次,共饮啤酒。
      威廉姆森总是要求维特佛尔告诉他她所获得的一切消息。
      
          从情报工作的角度来看,加蓬完全是法国人的天下。如果克格勃的人员要在加
      蓬叛逃,肯定会首先落到法国人的手里。但是,如果有中央情报局在别的地方收买
      的苏联和东欧的间谍来到驻加蓬的外交机构工作,维特佛尔就负责和他们联系。
      
          在加蓬待了两年半以后,维特佛尔回到美国。就在这个时侯,哈沙维找上门来,
      请她担任特别行动小组的负责人。她从苏联部挑选了佛朗·史密斯来协助她。史密
      斯和她一样,也是一名头发花白的女将。此外,她又请回了两位已经退休的中央情
      报局的雇员来充实她的特别行动小组。
      
          第一位是56  岁的本杰明·弗兰克林·派珀。他曾在苏联部工作多年。他身材
      高大,一副运动员的好体魄,褐色的头发已经发白。他出生于费城的一个富裕的家
      庭,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50  年代中期,他曾经被派驻柏林。60年代初期,他曾
      在墨西哥分站工作过。70  年代,他曾在伦敦协助英国保安机关从事针对克格勃的
      活动。他在苏联部工作时主要是从事反谍活动。当时的反谍部门的负责人安格尔顿
      怀疑两名为美国工作的苏联间谍事实上是双重间谍,派琅持反对意见。后来调查的
      结果证明他的看法是正确的,使他赢得了广泛的尊敬。
      
          除了经验之外,他还有一个有利的条件:他是哈沙维的老朋友。他们都是大学
      一毕业就参加了中央情报局。他们曾在一起受训,并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种
      情况在中央情报局的工作人员中是屡见不鲜的。所以,当哈沙维筹建特别行动小组
      时,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派珀。他决定请派拍吃午饭。在吃饭的时候,他愁容满面地
      说:“天哪,我敢肯定我们已被克格勃渗透。”
      
          派珀二话没说,马上就表示愿意回来帮忙。
      
          另一位被请回来的老将是60  岁的但尼尔·尼修,他出生于纽约,二次大战期
      间曾在陆军中服役。在中央情报局创建初期,他就加入了它的行列。他曾被派往仰
      光和曼谷,是一名远东事务专家。
      
          过了一段时间,桑迪·格瑞姆斯,一位身材修长的金发女郎也加入了特别行动
      小组。和维特佛尔一样,她也是苏联部的一名经验丰富的特工人员。
      
          这个特别小组的活动地点小心翼翼地藏在中央情报局总部二楼反谍总部的许多
      办公室中的一间里,与哈沙维的办公室只隔两个门。这个特别小组的存在以及它的
      使命都被严格保密。就连派珀的老朋友们也只知道他退休后又跑回来了,但是却不
      知道为什么。由于这个特别小组的使命是负责清除藏在中央情报局里的内奸,所以
      后来被称为“猎鼹小组”。
      
          在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特别小组工作的一部分是集中在研究情报局的通讯系
      统被苏联渗透的可能性。苏联情报机关光截获中央情报局的通讯还是不够的,他们
      还必须能够解读美国的密码。可是,他们会不会收买了中央情报局的某一个密码员,
      从而掌握了美国的密码呢?
      
          此外,他们也不能忽略其它技术方面出问题的可能性。1964  年,美国发现他
      们在莫斯科的大使馆的墙壁里面藏有一个完整的窃听系统,而且克格勃正在计划改
      进他们的设备。美国大使馆受到神秘的微波的照射,这也有可能与某种监视技术有
      关。1985  年,美国发现他们在莫斯科正在兴建的新大使馆的钢梁中密密麻麻地布
      满了窃听和发射装置,使得整个楼房变成了一个扩音器,于是施工被迫中断。但是,
      中央情报局对克格勃的窃听活动究竟会造成多大的破坏并没有一个清楚的估计。
      
          因为所有被美国收买的苏联情报来源都是在莫斯科消失的,派琅特别担心情报
      局莫斯科分站的通讯系统遭到克格勃的渗透。这一担忧由于龙特瑞事件的发生而变
      得更为现实。
      
          1986  年12  月,在维也纳的美国驻奥地利大使馆的圣诞节晚会上,海军陆战
      队上士克雷顿·龙特瑞走到一位中央情报局的官员面前,吞吞吐吐地坦白了当他在
      莫斯科的美国大使馆担任警卫的时侯,曾经与克格勃有过来往。
      
          克格勃利用一个漂亮的女翻译作诱饵,收买他为克格勃工作。他承认他与另一
      个警卫阿尔诺德·布瑞西下士曾允许克格勃的人员进入过大使馆的许多机密区域。
      中央情报局担心克格勃窃取了他们的密码。如果情况果真如此,那就为中央情报局
      所遭受的一连串的失败提供了一种可能的解释。但是,经过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
      局一年多的详细审查,他们确定这两个警卫并不曾让克格勃进入密码室。1987  年
      8 月24  日,克雷顿因间谍罪被判处30  年的徒刑。
      
          在服刑了将近9 年之后,他于1996  年3 月获得假释。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考虑技术方面遭到渗透的可能性的同时,特别小组也开始认真考虑情报局内
      部混有克格勃奸细的可能性。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维特佛尔不主张扩大特别小组,
      因为吸收更多有对苏工作经验的人员,很可能会把奸细也吸收进来,这将给小组的
      工作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请回两位已经退休的雇员的部分原因也是基于这一考虑,
      因为他们早在情报局对苏工作遭受严重挫折之前就已经离开,不可能是特别小组所
      要寻找的苏联奸细。此外,扩大特别小组也难免走漏风声,不但会弄得人心惶惶,
      还会打草惊蛇,引起奸细的警觉。
      
          特别小组并没有提出大多的要求,他们的上级在建立了这样一个小组以后也感
      到心安理得,乐得让特别小组去处理他们自己的事务。
      
          特别小组刚一成立,事情就找上门来。1986  年10  月22  日,苏联政府宣布
      已将美国间谍托尔卡切夫处决。我们在第一章中曾经提到,托尔卡切夫是莫斯科的
      一个研究隐形飞机的国防科学家,被中央情报局收买为美国提供情报。他是1985  
      年8 月13  日被捕的。中央情报局的结论是,托尔卡切夫是被爱德华·哈沃德出卖
      的。9 天之后,中央情报局获悉美国间谍克格勃中校马尔季诺夫和莫托林也将被处
      决。但是,中央情报局不知道他们身份暴露的原因何在。
      
          1986  年11  月,中央情报局苏联部反谍处负责人芮得蒙德在一份备忘录中指
      出:“情报局在苏联和东欧国家进行的活动遭到破坏或者出现的问题多达45  项。”
      在1987  年1 月的另一份报告中他又说:“我们遭受到严重的损失,……事实上,
      我们不知道在我们剩下的对苏行动中有任何一项正在产生有用的结果。”
      
          维特佛尔所面临的任务是分析所有这些遭受破坏的行动,首先找出情报局的哪
      些部门曾经插手或者知道这些行动,哪些人员可以看到相关文件,这些行动有哪些
      共同性,哈沃德可能知道哪些行动。在哈沃德不可能知道的那些行动中,有哪些可
      能是因为其它原因,比如说是因为当事人的疏忽而遭受失败的。他们将分析的结果
      储存在一个计算机里,不和任何其它的计算机联网。这些资料中包括一份涉嫌人员
      的名单。就在特别小组开始工作的同一个月,联邦调查局也得知马尔季诺夫和莫托
      林被捕和面临处决的消息。他们也组织了一个6 人小组来调查这两个情报来源被克
      格勃破获的原因。这个小组由反谍官员卡鲁索负责,其中包括曾负责与马尔季诺夫
      接头的吉姆·霍特。
      
          但是,他们对中央情报局损失了另外几十个情报来源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12  月,这两个特别小组召开了第一次联合会议。在其后的两年中,他们又召
      开了7 次类似的会议。这些会议的气氛并不融洽,让两个小组合作实在是非常困难。
      
          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之间的敌意可以追溯到1947  年中央情报局建局伊始。
      当时的联邦调查局局长爱德伽·胡佛深恐这个新成立的情报机构会影响联邦调查局
      的权力。两局虽然分工不同,但是其职权也有重叠的部分。
      
          这样一来,两个机构常常暗中较劲,互相嫉妒,互相猜疑。1970  年,胡佛一
      怒之下,断绝了两局间的联系。这种联系直到胡佛在1972  年去世以后才得以恢复。
      联邦调查局对中央情报局向他们隐瞒哈沃德的情况仍然是耿耿于怀。
      
          除了这些历史上的原因以外,这两个机构之间的芥蒂还起源于他们之间对反谍
      工作所持的不同的看法。联邦调查局是一个执法机构,其主要的兴趣在于抓获间谍,
      而中央情报局的兴趣主要在于搜集情报,他们往往倾向于让事情自然发展一段时间,
      看它究竟会演变到什么地步,他们并不急于把苏联问谍送进监狱。在处理间谍案件
      时,这两种不同的工作方式常常会引发司法部长和中央情报局局长之间的冲突。
      
          但是,在两个机构执行具体任务的基层工作人员之间,仍然存在着相互尊重和
      良好的合作关系。总之,这两个机构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一言难尽,谁也离不开
      谁,谁也不服谁,双方都不原意把自己的底牌亮给对方。
      
          中央情报局面临着严峻的局面:很可能有一个苏联奸细正在从内部搞垮中央情
      报局,使其对苏情报工作陷于瘫痪。可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仍然只愿有限度地
      让外人插手他们的调查。在其后两年的时间里,在两局的联合会议上,中央情报局
      只愿意提供关于马尔季诺夫和莫托林这两个原来在苏联大使馆里为美国工作的克格
      勃官员的情况,因为他们在美国的时侯是由中央情报局和联邦调查局联合管理的,
      中央情报局无法撇开联邦调查局。而对于他们自己遭受挫折的行动,他们只提供了
      简略的、经过严格删截的报告,他们无意向联邦调查局打开自己的文件。
      
          注释* 菲尔比、伯吉斯、麦克林:英国人,著名的苏联间谍。30  年代他们在
      剑桥大学读书时被苏联情报机关招募,并奉命潜入英国的机要部门,如秘密情报局、
      军事情报局和外交部等。他们成功地渗透了这些部门,并且担任过很多重要的职务。
      其中菲尔比曾经被派往华盛顿协调英、美两国的情报活动,并一度成为英国情报机
      关的首脑人选。在此期间,他们向苏联提供了大量极其重要的情报。50  年代,3 
      人的身份先后暴露,逃往苏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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