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组织活动
      
        团组织活动开展的比展老师想像的还要顺利。他对作为团总支书记的张校长能
      不能支持或同意他的种种想法,开始是怀有顾虑的,但每一次在他谈完想法后,张
      校长总是说:“怎么不行啊。”或“你看着办就是了。”态度未免有点消极,但绝
      没有反对的意思。高校长那边自然是没问题的,这就让他有了一个自主发挥的空间。
      各班重建的团组织和新发展的一批团员,使团组织重新焕发了生气,成了各项活动
      的骨干。五四歌咏比赛的举行,使沉闷的校园天天有了歌声。广播站、《春草》校
      刊的创立,不仅打开了各班信息交流的窗口,还激发学生们写作文的热情。各项体
      育比赛,也开展的如火如荼。由青年教师组成的乒乓球、篮球队,除了在本校搞活
      动,还和镇团委、卫生院、附近煤矿,举行联谊比赛。像个幽魂一样无所依托的宁
      老师,便有了用武之地,当之无愧成了积极分子。不过他对待输赢的态度,却往往
      令展老师哭笑不得,赢了,他就目中无人:“嗨,卫生院,小学生的篮球水平,还
      和咱们比赛呢,我自己也能赢了这帮小子,下一次再比赛时,你们都别上了,在一
      边玩吧,我自己就行了,绝对不会给学校丢脸!”乒乓球比赛输了,就扭头歪脑地
      望着人家的案子或自己的拍子,私下对同伙们说:“奶奶的,老是发不过球去,我
      怀疑矿上在网子上做了小动作,他们肯定暗自升高了网子的高度,让我们不适应。
      拍子也有问题,老是不听使唤。”要不就说没吃好饭或人家的场地不行,反正总能
      找出种种客观理由,就是不说自己的水平不行。
      
        和老师们之间的比赛也是这样。宁老师的强项是篮球,乒乓球却打不过展老师,
      两人打多少局,宁老师输多少局,但嘴上却永远也不会认输。
      
        展老师说:“你还和我比呢,我从六岁就开始打乒乓球!”
      
        宁老师说:“我从六岁就教别人打乒乓球啦!”
      
        展老师说:“你别啄木鸟啄薄屎——光嘴硬不行啊!”
      
        宁老师欺展老师个头不如他高,就提出比赛跑,结果,一百米没跑过展老师,
      又比二百米,他又落在了后面,干脆就离开跑道向前走着说:“奶奶的,我今天穿
      的鞋不合适!”
      
        展老师说:“我小学五年级得过公社的二百米亚军。”
      
        宁老师说:“我上学前就是小伙伴们的赛跑教练了!”
      
        团组织受到了普遍的重视和好评。在一些事情上,马主任也求助团组织了。宁
      老师因讨要办公室又和高校长吵了一次后,高校长无奈之下,只得把学校唯一的一
      间仓库让了出来并让马主任负责清理仓库。恰好小张回老家相亲还没回来,马主任
      就成了一个光杆司令,便请求团组织帮忙。开始,展老师还不乐意接受这个任务—
      —把团组织当成勤杂工使唤了,但当他走进仓库门一看时,立刻就来了兴趣。里面
      横躺竖卧地堆满了文革时代的遗物!最显眼的是屋中央靠北墙放着的毛主席的巨幅
      油画。他老人家身着草绿色军装,胳膊上箍着红袖章,依旧微笑着向展老师挥手致
      意呢!下面印着一行红漆大字: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伟大的导
      师,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各处堆放着彩旗、锣鼓和一摞一摞的旧报纸旧杂
      志。再就是布满灰尘和罩着蜘蛛网的破烂桌椅、镢锨锄头等杂物了。展老师问马主
      任清理到哪里,马主任挠着肥大的后脑勺说:“这些东西扔不得烧不得,又没处放,
      弄不好就会出政治问题,还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事!”
      
        展老师说:“校园东北角有一间破房子,我看就放到那里,以后就由我们团组
      织保存吧。”
      
        马主任说:“哦,那是建校时留下的工棚,后来张老师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出狱
      后,曾住在那里,接受管制劳动。你们有什么用啊?”
      
        展老师心里的打算是通过仓库里的这些实物,让学生们了解过去,认清专制对
      社会的巨大危害,树立起民主的意识,一听马主任这样说,就更中下怀了,但嘴上
      却回答说:“进行革命教育呗。”
      
        马主任说:“行是行,不过,咱得请示请示高校长。”又开玩笑说:“张老师
      吃了老毛一辈子亏,现在把老毛的像放进去,张老师死后也不得安宁了。”
      
        展老师笑着问:“怎么不得安宁呢?”
      
        马主任说:“你想想,张老师虽然死了,但幽魂也许还在那里面窝着。”
      
        展老师又笑着说:“张老师被管制了一辈子,还没受够那个罪啊?他哪里去不
      了,还又回到那间小屋干什么?”
      
        马主任说:“你不了解他,他已经习惯了那种被幽禁的生活了。就像燕子一样,
      它习惯了在哪个主人家住着,第二年春天又会飞回那个主人家的。不过,咱也别操
      那份心了,也许老毛见了他会向他道个谦吧。我估计张老师也不会要求过高,一句
      道歉的话,他也就心满意足,感激零涕了。”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高校长的办公室。马主任把展老师的意见向高校长一说,高
      校长很欣赏地望了展老师一眼,说:“哦,这个主意很好。文化大革命现在虽然是
      否定了,但中国的事情,从来都是此一时,彼一时,以后怎么样也很难说。就说反
      右吧,当时是对的,现在不是都平反了吗?好,就这么办吧。”
      
        高校长轻淡的几句话,却使展老师心里暗吃了一惊:高校长办公室外面的前墙
      壁上,涂有两行文革遗留的口号:伟大的无产阶级专政万岁!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
      大革命万岁,万岁,万万岁!展老师第一次走进校园时便觉的有些疑惑:在学校这
      种最显著的位置上,这里的人怎么还保留着这样的口号呢?是粗心,还是有意?…
      …前不久,他带领团员进行全校大扫除时,曾向高校长提议涂掉这两条标语,但高
      校长暧昧地说:“以后看吧,现在也碍不着事。”现在展老师终于明白了:原来高
      校长的内心深处还在怀念那个年代啊!
      
        谈完这件事,高校长对展老师这一段时间开展的各项活动表扬了一翻,又给展
      老师安排了一个新的任务:发动团员在工棚前面的荒地上育树苗,来年全部栽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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