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欧阳程瑞的汇报 南兰听完欧阳程瑞的汇报怔住了。 “你说什么，侯家之跟什么……中田秀子谈了好几个小时，她是谁？能有什 么问题吗？”她瞪着一对疑惑的眼睛问。 欧阳程瑞若有所思地说，南处，郑达昌他们三个人的死，让我也心有余悸， 我有一种预感，恐怕他们会对侯家之、杨少白、彭枫等人采取什么其他的行动， 那样的话，我们就相当被动了。所以，我派人对他们几个采取了保护措施，这也 是你和李局长交待了的。昨天晚上，侯家之和一个叫中田秀子的日本女人谈了两 个多小时，我查过了她的有关材料，她在日本DDJ 公司工作，据说这家公司与情 报机关关系密切。我怕……他会不会把国家重点项目……他手中的项目可都是保 密的啊！欧阳程瑞担心起来。 “中田秀子原来跟侯家之熟吗？”南兰问道。 欧阳程瑞汇报说，我们通过有关渠道了解过了，她们是同学，这倒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们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联系了，中田秀子突然找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 意图呢？而且，这个女人经常去福建、江西，活动的范围很大，又精通中文。而 福建、江西是我们重点注意的地方，这会不会有别的什么目的？前几天，弓平告 诉我，间谍机关有两个重要的交通员G3和E4一直在沿海几个省份活动，这些，我 们都不敢掉以轻心。 南兰紧皱着眉。她挥挥手，说，我知道了，你继续安排对侯教授安全保护， 不要有任何过分的举动。欧阳，你记住，哪怕一点点都不可以。你走吧，我要好 好想想。欧阳程瑞点了点头就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南兰被毛柏顺案件折磨着。李子霖刚从香港回来，情绪不太好，南兰不敢随 便打搅他。她实在有些拿不准毛柏顺是真回归还是假“背叛”。如果是假，邓达 昌他们几个不可能一个个都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如果是真，难道我们的干部队 伍已经这样了？她相信绝大多数干部还是清正廉洁的。像侯家之这样的人，根本 不可能做间谍，除非有说不出的苦衷。用女色，败坏他的声誉？再…… “不可能，绝不可能。”南兰心里喊道，我们绝不能单凭毛柏顺一张表格， 就决定这些人的命运，那怎么办呢？宣布他们几个人没有问题？这又让她不敢轻 率这样做，何况她也没有权力这样做。林秋下不了决心，省委也下了决心，这恐 怕是毛柏顺早就想到了的。想到这里，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忧虑。 南兰开着车绕着城里的快速路跑了几圈，来到了林秋的办公室，敲开了门。 林秋一脸疲惫，南兰有些不好意思说：“厅长，对不起，心里没底，来看看您。” “习惯了，是毛柏顺搅得你不得安宁吧。” 南兰点点头，说：“厅长，你说侯家之……” 林秋挥了挥手，说，南兰，郑达昌他们的死，已经把我们逼上了绝路。对侯 家之他们几个，一定要采取保护措施，我们要从这几个人身上，发现我们想要的 东西。现在是真假难辨，有些事情让你不得不相信，这就是间谍斗争的复杂性， 它比一般的案件复杂千倍万倍。根据我们干部队伍的现状，他们采取分化的办法， 他们知道，在我们的队伍中，有极少数人政治信念是不坚定的，是投机的。南兰， 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我还是要告诫你，千万千万不要再出任何意外，特别是侯家 之这几个人，是再也出不得任何意外的。 “那李局长……”南兰欲言又止。 林秋叹了一口气，打断南兰说：“我对子霖在香港处理问题是有意见，他是 老同志了，郑达昌的死，他应该想到第二第三，却……又让人家走到前面去了。 反间谍工作就是斗智，如果我们的想法老是慢半拍，一切都完了。当然，他有他 的难处，这些，我也能理解。他面临的压力比你我都大，你要体谅他。南兰，你 要反复检讨咱们工作的漏洞，我担心还会有更让我们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啊！” 南兰咬着牙点着头。 “回去吧，抓紧工作。”林秋起身，关心地握了握她的手，调侃地说，那天 我去组织部，碰上你们家那口子，差点跟我急了，说我用你就像使牲口，说就是 牛也得让它喘口气吧，何况是人。你快些走吧，否则，下次碰上他，非扒了我的 皮不可。林秋的话，说得南兰开心地笑了。 “他敢，看我回家收拾他。”南兰笑着。 林秋连忙拦住她，你可别，他对付不了你，我可就要遭罪了！ 南兰刚走，省委组织部部长的电话就来了。他告诉林秋，研究院给他来了电 话，说侯家之提出要从那几个国家重点项目上撤下来，说是怕惹是生非。他还说， 他不愿这样不明不白地做事。部长在电话里异常严肃地说，林厅长，这不但关系 到我省知识分子的政策，而且会在全国产生严重的后果，研究院的项目，是经过 国务院批准立项的，出不得半点差错，这些情况，你们省厅要协助东昌市，尽快 把这件事处理好。林秋在电话里说我们一定尽快调查清楚，免得省委担心。 放下电话，林秋还愣愣的。 部长是省委常委，所传达的是省委的精神。林秋感觉到自己面临的是什么处 境。明天省政法委就要召开毛柏顺案件专题会议，省委到底有什么新的精神他拿 不准，但省委会听取自己的意见的。楚湘走了进来，看着林秋愁眉不展，就劝道， 厅长，我们从内部查一查，看看有无其他问题，否则，李子霖到香港的时间是绝 密的，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呢？ “怎么查，查得出来吗？”林秋摊着手。 楚湘说：“先从东昌市安全局查起。” “楚湘，这个事可不能感情用事啊！”林秋很有感慨地说。 楚湘明白林秋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他很神秘地笑了，说：“厅长，我楚湘 再跟李子霖过不去也不会拿工作赌气，我是觉得郑达昌他们三人死得太蹊跷了。 我首先说明，我跟他们都不太熟，没有任何个人感情。你要不相信，可以到东昌 市听听大家的反映。看看下面的人是怎样谈论苏耀东、蔡尚文、郑达昌他们之死 的。” 林秋根本就不用去，就知道底下是什么反映。苏耀东死亡的消息传到东昌， 东昌市委书记、市长就给他打来了电话，说这件事怎么跟国家安全机关挂上了钩， 简直是胡说八道。市长还把李子霖臭骂了一通，不是林秋一个劲儿地为他说好话， 李子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你觉得这件事跟李子霖有关？”林秋冷冷地问。 楚湘瞪大了眼睛，我可没有这样说。他停了一会，点燃了一根烟，慢悠悠说 道，我没有怀疑李局长，但我们不能保证他下面的人没有问题，漏个一句半句也 不是没有可能的。这人嘴是封不住的，你越是要保密吧越是保不住，人都有这样 的心理。你记得前几年市里举办人体画展吗？那人啊里三层外三层的，现在，有 几个人去看的。人的心态就是这样，越神秘就越有人传说。 “这就是说，东昌还有间谍？”林秋问。 楚湘反问：“你是说东昌市没有间谍？” 林秋被问住了。谁能保证在东昌市，保证G 省没有间谍机关的人员存在？你 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本来就是一种自然规律，米中还有砂，何况这种你死我活 的斗争，更不可能是绝对的。他朝楚湘笑了，摇着头说，看来你进步不少嘛，比 刚来省厅时强多了。是的，间谍肯定是存在的，问题是他们在哪里呢？ 楚湘说不出来，林秋也说不出来。 空气凝固了一样。 李子霖回来一星期了，林秋在等苏耀东的尸体鉴定结果，所以，也没有详细 问他香港之行的情况。弓平也从北京赶到了G 省，向省委汇报了部里对这起案件 的考虑，省政法委根据省委和中央政法委的指示，决定召开这次案件研究会。 林秋主持会议。省厅有关部门主要领导，东昌市李子霖及案件组成员参加了 会议，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陈一良，省公安厅厅长雷明，以及上级机关有 关领导到会。会议先由南兰汇报了审问毛柏顺的情况，弓平介绍了对毛柏顺提供 的材料鉴定及近来间谍机关的动向，李子霖汇报了香港之行的工作经过，杨林介 绍了尸体检验结果。汇报完后，林秋请大家就案件目前的情况发表意见。 “情况就是这样，大家可以发表意见，有什么想法就说什么，千万不要捂着 盖着。省委部委对这起案件十分重视，它不但关系着我们统一战线的政策，而且 关系到一批干部的命运，我们本着负责的精神，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对死者生 者都要有个交待。”林秋很诚恳地说。陈一良没开口，一直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大家都沉默不语。空气死沉沉的，谁都知道这个口是不好开的，都在看着别 人怎么说。楚湘盯着李子霖的脸，他要看看这位局长要说些什么？而李子霖根本 就没有把楚湘放在眼里，心里在琢磨着怎么说。南兰脸色也起伏不定，一会儿看 看林秋，一会儿看看李子霖。只有欧阳程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笔挺的腰板， 没有喜怒哀愁的脸色，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惟一没有任何职务的到会人 员。 林秋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写着什么。房间里十分寂静，连咳嗽的声音也没 有，空气凝固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 　　中文阅读网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页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