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快节奏的香港人
      
          香港人起得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购买报纸,看看今天有什么重要新闻。
      快节奏的香港人,实在活得累,连吃早点都闲不着,一边吃一边拿着报纸或杂志
      看,要不就看电视新闻,六合彩、赛马、大大小小的演唱会,让你眼花缭乱,忙
      都忙不过来。
      
          大东公司副总经理毛柏顺刚走到楼下,夫人高清就喊:“柏顺,药还没带呢。”
      毛柏顺停住了脚步,等着高清。高清蹬蹬地跑下了楼,气喘吁吁地说,你这个人
      也真是的,什么忘了也不能忘了带药呀!她嗔地埋怨他,把一盒“速效救心丸”
      塞在他西服口袋里。
      
          毛柏顺皱了一下眉,看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头说:“我跟你说了,不要买大
      陆的药,省得人家说我又向着那边。”
      
          高清嘴一撇,这是哪儿跟哪儿呀!只要药有效,你管它是共产党的还是民进
      党的。药是救命的,跟政治联系不上。对了,你可要早点回来,今天是我们结婚
      十年的纪念日,我等着你。毛柏顺心事重重的样子,鸡啄米似地在她脸上吻了一
      下,就走了。
      
          车开到花园大厦附近,就走不动了。毛柏顺停下车,打开车窗,望着过路的
      人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走不动了?一个老者摇着头说,完了,彻底完了,民
      进党比国民党还腐败,这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毛柏顺还没有反应过来,卖报
      声就传了过来。卖报了,卖报了,《星岛日报》又有新闻了,李登辉非法挪用35
      亿黑钱啊!台湾用金钱笼络布什班子啊!动用40万元接待福特,影响美国对台军
      售决策啊!买一张吧,绝对内幕,绝对机密!不可错过啊!卖报的叫卖声不绝于
      耳,让你一听就生烦,弄不清楚是新闻界的炒作还是真有其事。
      
          毛柏顺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但还是掏钱买了一张。一看,脑袋就嗡的一声。
      《星岛日报》用影印件的方式,刊登了台湾当局用“秘密账户”收买美、日政要
      的“外交机密”,大东公司名列其中,说大东公司就是军情局香港站,并点了叶
      炳南、毛柏顺的名字。
      
          “这伙叛逆!”毛柏顺咬着牙骂道,多少年的辛苦奋斗建成的点线就这样断
      送在他们手里。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想:完了,一切都完了。在这样的队伍里混
      日子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他想到这里,突然调转车头,又折回了家。
      
          高清看着去而复返的毛柏顺,惊诧地问:“柏顺,又丢了什么东西?慌慌张
      张跑回来干什么?”
      
          毛柏顺一把抓住她的肩,摇着说:“高清,跟我一块回大陆吧。军情局完了,
      一切都完了。”说完把报纸上的要闻跟她说了一遍。
      
          高清用手帕擦着他的脸,平静地笑了,柏顺,碰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让你
      这样心烦。你不要忘了,你是军情局一手培养起来的,你手上有几条人命,共产
      党会放过你,会对你好?况且叶站长也不是等闲之辈。听我的,不要胡思乱想。
      纵然军情局工作受了挫折,也不至于倒台。台湾不会独立,大陆也不敢进攻台湾,
      我们这辈子会平平安安地过的。
      
          “算了。”毛柏顺拨开她的手臂,断然说,人各有志。高清,我们各走各的
      路,家里的存款留给你,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说完,他从桌子上拿出一叠
      材料,又打开保密箱,拿出一捆照片放进了公文包,转身要走。
      
          “你……你不能这样呀!”高清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一时僵住了,等反应过
      来后就嘶哑着嗓子喊了起来。她紧紧地抱住毛柏顺的腿,哭着说,你不能说走就
      走呀!十年的夫妻,就……就这样完了?你就这样狠心地抛下我不管了?柏顺,
      我从来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懦夫,连自己的女人都不管。你的儿子还在
      台北,你难道连他也不要了?你……你真是让我失望!
      
          毛柏顺长叹一口气,俯下身子,把她抱了起来,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吻着
      她冰凉的脸,动情地说,高清,我是爱你的,一生一世爱你。但我……我是个男
      人,男人,懂吗?男人就是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雁,无论天空乌云密布,还是暴风
      骤雨,他都要展翅飞翔,直至死亡。这就是男人。你是我最爱的人,无论我走到
      那里,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听话,让我走吧。
      
          “不。”高清抱着他的腿不放:“柏顺,除非你杀了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的。”
      
          毛柏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坐下,心平气和地说,《
      壹周刊》和《星岛日报》把军情局那点底细全抖了出来,大东公司名列其中,你
      知道吗?这样的外围机构要多少年才能建立起来,跟着这样的政府有什么前途?
      据说刘冠军那个混蛋已经把很多秘密复制成光盘,我们弄不清楚他又要抛出什么
      东西。民进党政府给台湾带不来幸福,他要把台湾带到毁灭的深渊,我们为什么
      要做这样的陪葬品呢?
      
          不。高清双手绕住他的脖子,坚定地说,你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会放你的。
      我们家在台北,儿子在台北,我们的一切都在那里,你叫我怎么放得下心。柏顺,
      你听我的,不要为了什么理想去奋斗。理想是个什么东西,好好地活着才是惟一
      目的。
      
          毛柏顺知道无法说服妻子和自己一块走,他苦苦地笑了一下,突然,把高清
      按在椅子上,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绳子,把她捆在椅子上,高清就不能动了,
      坐在那里嚎叫。毛柏顺对她说,对不起,高清,我只能这样做了,你保重。说完
      转身下楼,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中。
      
          高清挣扎了一会儿,手就够到了电话机,她拨通了叶炳南的电话,哭着说:
      “叶站长,柏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要投奔共产党。看在你们共事多年
      的份上,赶快拉他一把,劝他回来,千万不要伤害他。”
      
          “高清,你冷静点儿。”叶炳南声音低沉地问了事情经过,就挂了电话。
      
          毛柏顺出门就把车开得飞快,从铜锣湾皇后大道中环路通过海底隧道直奔九
      龙罗湖口岸。车行至影都影剧院附近,叶炳南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口气柔和地劝
      道,毛老弟,不要做蠢事,这样会毁了你和你们全家的。你要想清楚,你手上沾
      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他们会有好果子让你吃?不要做梦了,回来吧,就当任何
      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毛柏顺一边开车一边冷静地说,叶站长,我知道你拿我当兄弟一样看待,我
      不会忘了你的情义的。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我非良禽,但也不是笨鸟,我当
      然要寻找一处任我飞翔的天空。对不起,谢谢了。叶炳南暴跳如雷,吼道:姓毛
      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是看在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上,看在高清对政府忠诚的
      份儿上,才这样劝你,否则……我再给你几分钟时间考虑,你想好……
      
          “用不着。”毛柏顺果断地说,叶炳南,你不要忘了,香港现在是在大陆管
      辖之下,乱来恐怕对你没有半点儿好处。说完挂了手机。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他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电话,声音柔和地说,白蛇,你难道也要劝我回去?
      
          “柏顺。”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地传来:你难道忘了我们在山竹山庄立下的
      誓言,你忘了我们相爱的那些美好的日子?柏顺,我是爱你的,生生死死爱你,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呢?我们与大陆斗了半辈子,难道要成为被世人唾弃
      的叛徒?你做间谍也多年了,你知道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回来吧,让我们
      联手,创造间谍史上的奇迹。
      
          毛柏顺哼哼地笑了,白蛇,我知道你是个出色的间谍,但你不要忘了一句俗
      语,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就这样的政府,能创造出什么奇迹?我对前途完
      全绝望,让我走吧,我走到哪里也不会忘了你带给我的快乐。毛柏顺不愿听她的
      劝告,干脆关了手机。
      
          汽车刚过九龙坑,几辆汽车就追上来了。枪声一下紧似一下,打得玻璃和钢
      板啪啪响。毛柏顺冷静地开着车,脸上没有一丝紧张,等汽车快追到时,他突然
      调转车头,往回开。后面的汽车来不及刹车,有的撞到山崖,有的掉下了山沟。
      毛柏顺又转回来,顺着山路往前奔。
      
          作为职业特工的毛柏顺,显然对这些追杀再熟悉不过了,他很巧妙地一一躲
      过。而作为他上司的叶炳南,更了解部下的思维方式,毛柏顺的车刚进入罗湖口
      岸停车场,几辆汽车就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毫无办法,只好停下来,拿好皮箱走
      下汽车。迎面走来的是他的同事,有“独狼”绰号的杀手皮亚夫。矮个子的皮亚
      夫这次没有拿枪,带着五六个人空手走了过来,很疑惑地问,毛兄,叶站长说你
      背叛政府,是真的吗?要说别人这样做,我信,你老兄,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你
      的手上沾满了他们的血。毛兄,我从不相信你会背叛政府!
      
          毛柏顺冷冷地说,叶炳南说对了,我对军情局已经完全绝望,我要走了,你
      老弟要想立功,就把我的项上人头拿去,我毛柏顺要是眨一下眼,就不是娘养的。
      
          皮亚夫倒退三步,眼睛里露出惊诧之色:你……你真的是。唉!你到底哪根
      神经错乱了?毛兄,纵然你要走,我也不会阻拦你。你看,我连枪都没有带。毛
      兄,为弟的还是要劝你一句,回去吧,大陆到底能比台北好到哪里去?
      
          毛柏顺喝道:“独狼,你站住,我知道弟兄们执行公务,没有办法,人各有
      志,不可强留。今天我得罪弟兄们了。”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支瑞士席格索尔九毫
      米P220手枪,对准独狼等人。
      
          “独狼”傻了眼,嘿嘿地一笑,毛兄,想不到你为今天的行动作了如此周密
      的准备,连特别空勤团使用的家伙也弄到了。好,好,你狠,你狠。说着倒退几
      步,让出一条路。
      
          毛柏顺刚走到独狼边上,独狼眼皮就眨了几下。毛柏顺警告:独狼,我知道
      你眼皮在跳,又想杀人了,是吧。记住,我救过你的命。不要逼得鱼死网破。
      
          独狼哈哈地笑了:“知我者,大哥也!好,一命换一命,省得外人说我独狼
      不仗义,你走吧。”说着一挥手,让毛柏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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