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恶有恶报,赵理君至死不明
      
          “赵理君,你是供认不讳了?”国民党第一战区军事法庭被告席上坐着一个彪
      形大汉,此人正是赵理君。
      
          赵理君白了一眼问话的法官,怒声道:“老子是活埋了六个人,怎么样?
      
          嗯,老子平生杀的人多了,如今也够本了,不过却不知你们有没有能力杀我?”
      脸上的横肉扭动着。
      
          法官脸涨得通红,猛地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高声宣布道:“赵理君,你听好。
      奉蒋总统手谕,今日便将你正法!”
      
          “什么?戴老板答应过我——不,不可能!”赵理君猛地站起来,他不相信戴
      笠会置他的安危于不顾。
      
          枪声响起,这个军统大杀手砰然倒地,至死他也不明白戴笠为何不来救他。他
      将一生都卖给了戴笠,到头来落了个饮弹身亡的下场。赵理君的身子重重地落在了
      黄土地上,可两只眼睛仍然圆睁着。
      
          抗战初期赵理君因在上海无法立足而被戴笠调到重庆,最初任局本部行动处行
      动科科长。1942  年,因山西土皇帝阎锡山与蒋介石不和,蒋为了控制阎锡山,下
      令戴笠封锁晋南到河南洛阳的通道,监视控制人员往来。戴笠以防止进步人士和青
      年学生渡黄河到晋南转进延安为借口,保举赵理君为第一战区少将编练专员兼洛阳
      专区行政督察专员,严密控制从洛阳到山西的黄河渡口。
      
          在黄河渡口,赵理君以检查为名,敲诈勒索,胡作非为,稍不遂意,轻则打骂,
      劫夺财物,重则把人打死投入黄河灭迹。中统特工人员多次夹在渡河群众中搞特务
      活动,竟也遭赵理君及其手下抢劫或打死推入黄河。
      
          在洛阳,赵理君又兼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华北战地督导团督导专员,这个督导
      因是戴笠于1938  年10  月伙同天主教神父、比利时人雷鸣远建立的,其成员除天
      主教徒、军统分子外,吸收了许多三青团员、红枪会徒,以及地痞流氓,在豫东沦
      陷区及晋东南一带活动。他们以抗日为幌子,干着刺探八路军情报、制造摩擦的勾
      当。该团表面上属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管辖,实际上由军统局直接领导指挥。
      
          中统特务曾有计划地把赵理君的所作所为拍成照片,搜集整理成揭发材料,向
      第一战区长官部控诉。但赵理君有戴笠撑腰,更是变本加厉,大施杀手,同时也寻
      找着报复中统特务的机会。
      
          中统与军统,乃是国民党蒋介石的两大特务机关,斗争由来已久。1938年3 月
      29  日至4 月1 日国民党召开了临时全国代表大会,改组了国民党的特务组织,这
      样,中央党部调查统计局、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相继出现,两强相峙,互相攻讦,
      争功邀宠,斗得是难解难分。
      
          蒋介石成立两统的目的是为了搞权力平衡,使之保持间距,相互制约,便于居
      中控制。可没成想戴笠并不听他的话,一开始便攻击中统,发展军统。
      
          按照蒋的意图,戴笠军统工作偏重于军事、特务武装和行动;而徐恩曾中统工
      作则偏重于党务、政治、经济等方面。徐恩曾按蒋的吩咐,只在表面做了一些工作,
      而戴笠却连表面文章也不做,一直跟中统对着干,这不能不使CC  系陈立夫、陈果
      夫及徐恩曾恼火,因而两局都是密令手下,伺机报复。
      
          赵理君一向受戴笠宠爱,对戴笠的意图自然心领神会。他在洛阳处处同中统方
      面作对,处处压着中统一头,对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也极不恭敬,蒋鼎文对赵理君
      也是窝了一肚子火,总想找个机会收拾一下赵理君。
      
          赵理君一向恃勇好强,平生只听戴笠的话,别人的话在他看来是狗屁,根本就
      置之不理。
      
          一日,赵理君率领手下特务又来到黄河渡口,借口搜查有无走私鸦片之事,抓
      了几个商人,敲诈了一大笔钱。此时,从黄河北岸过来一队学生,赵理君借口他们
      有“通共”嫌疑,把一个女学生和几个男学生抓了起来。忙碌了一天,赵理君傍晚
      时候回来,召集手下特务喝酒庆贺。
      
      
      
          酒足饭饱,赵理君感到有些躁热,回想前生,竟有几个多字:杀人多、睡过的
      女人多、喝的酒多、拜的把子多;杀人快活、干女人爽利、喝酒解乏、拜把子乐呵,
      想到此不觉唱出了“十八摸”:“我一呀摸,摸到妹妹的肚脐窝,我二呀摸……”
      
          赵理君淫心大炽,按捺不住,连忙向着门外高喊:“来人啊,给我到窑子里叫
      个婊子来,老子要乐它一乐!”
      
          卫兵领命而去,不一会一个妓女来到赵理君的住处。赵理君的大名在洛阳无人
      不知,妓院的妓女们慑于赵理君的淫威,随叫随到。到了赵理君处,还得多方察言
      观色,小心伺侯,免得惹得赵理君不高兴,轻则一顿打骂,重则送到监狱关上一段
      时间。
      
          赵理君见妓女来到,三下五除二脱下自己的衣服,又飞快剥下妓女身上的旗袍,
      满身横肉腾地压了上去。
      
          赵理君的手向下滑去,只摸到一片滑柔之所,那女子“嘤咛”一声,腹部挺起,
      两只手死死地搂住了赵理君的脖子。
      
          “妈的,还挺骚!”赵理君的手猛地一揪,竟扯下了一撮体毛,那女子“嗷”
      地一声惨叫,身子弯得象虾米一般。
      
          “窑子里来的没味,来呀,把从黄河渡口捉来的女学生给老子带来,乐她一乐,
      洋学生总有些洋花样吧?”赵理君狂笑着,把那窑姐一脚蹬下床去,拿起床上的烟
      卷,点燃一支,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烟雾中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过了一会,两
      个卫士推推搡搡,带进了一个身着紫色旗袍留着剪发头的女学生。
      
          卫士退了下去,赵理君围着那女学生转了一圈,淫笑不已。女学生进门时已看
      到赵理君裸身而立,此刻则是紧闭双眸,眼角微动,两滴泪从眼角流出,滑向脸颊。
      
          赵理君看的心动,物件不觉直了起来,笑道:“你要去延安,我看不必了,那
      边是我的床,脱掉旗袍,且销魂一回……”
      
          “臭流氓,滚!”女子睁开眼,右手抡圆照着赵理君的脸重重一掴,赵理君没
      有防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妈拉巴子,打老子!”赵理君恼羞成怒,扑上前来,一把揪住女学生,便是
      两个耳光。
      
          鲜血从女学生的嘴角慢慢流了出来,女学生倔强地抬高了头,道:“流氓,恶
      棍,你是没有好下场的!前方的战士在抗日,在流血,而你们!”
      
          “我没有好下场?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杀人如麻,这些年还不是过来了吗?老
      子今天先奸后杀,要慢慢地杀!”赵理君的眼露出一种野兽般的凶光,厮杀中赵理
      君扯下了女学生的旗袍,剥去亵衣,接着只听到一声惨叫……
      
          发泄完毕,赵理君也累了。自己想想,觉得没有意思,气得抓起桌上的烟缸向
      地上使劲砸去。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赵理君喊道:“进来,老子——”话未说完,赵理君
      看到进来的人是他的行动队长曹银屏,此人也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大哥,不好了。货被韦孝儒这狗杂毛扣了,他,他还处决咱们三个兄弟。”
      曹银屏道。
      
          “什么?又是这小子!”赵理君赤条条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毒品一旦落到中
      统特务的手上,可就麻烦了。”
      
          原来,赵理君自从来洛阳后,纠合手下特务与日寇汉奸勾通,将枪支偷运到敌
      占区,换取海洛因等毒品,运往河南、陕西一带销售。这种武装走私活动,常被河
      南地方防守部队察觉而发生冲突。河南第十二行政区在通许县境的黄泛区渡口有团
      队驻守,与军统走私武装的火拼更是频繁,该区行政专员韦孝儒亲自审讯处决了几
      个走私毒品的军统分子。这已是第三次了,赵理君实在忍无可忍,竟光着身子欲拔
      枪出门找韦孝儒算帐。
      
          “大哥,且慢。”曹银屏拦住赵理君,“我们只能等待时机。通许离我们太远,
      且那里我们势力太弱……”
      
          赵理君感到身上有些冷,打了个寒颤,恢复平静,道:“嗯,你别的不要干了,
      专门盯住这姓韦的狗子,他一到洛阳——”赵理君的手作了个切瓜的动作。曹银屏
      心领神会走了出去。
      
          1942  年3 月15  日,韦孝儒往洛阳出席河南省政府召集的省政会议,他与洛
      阳复旦中学校长郭兆曙是朋友,就住在复旦中学校内。身为中统特务的韦孝儒也知
      道洛阳一带是赵理君军统的势力范围,因此一直小心谨慎,不想还是被曹银屏洞悉
      到他的活动情况,接着赵理君便下了剿灭韦孝儒的命令。
      
          夜来得很早,赵理君、曹银屏等准备就绪。赵理君端起一大碗烈酒,对曹银屏
      等人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军统扬眉吐气全在此举!”
      
          这十余人皆是赵理君的死党,仰脖喝干了酒,曹银屏道:“大哥,韦孝儒一定
      活不到11  点。”
      
          正八点钟,在曹银屏的带领下小分队向复旦中学摸去,赵理君则抽了几口大烟
      又搂着女人睡觉了。
      
          曹银屏等干惯了杀人放火的勾当,毫不费力地进了复旦中学,由于先前早有侦
      察,知道韦孝儒居所,所以到了居所,推窗直入。
      
          韦孝儒并未熟睡,发觉有人进屋,心知不好,大喊救命,曹银屏用枪把打昏了
      韦氏,正欲带人撤退,外面闻声已赶来了五个人。两名韦氏随从,及校长郭兆曙、
      教务主任南西光、教员丁次镛,这几人都未熟睡,听到救命之声便赶了过来。
      
          曹银屏一见之下,急令特务们上前齐皆拿下,他恐怕事机败露,传出去对军统
      不利。一番格斗,郭兆曙五人终是不敌,连同韦孝儒共六人一并被架向洛阳机场南
      端而来。
      
          这里有口枯井,曹银屏将每人脖子上绑上大石头,一一推入枯井之中,又用石
      头和土把井埋上,“韦孝儒,你就在这枯井做王八吧!”
      
          曹银屏一行驾上车返回特务本部,赵理君还未睡觉,听罢曹银屏的汇报,道:
      “干得好!看谁以后还敢跟咱对着干!”
      
          翌日,河南省府开会不见韦孝儒到场,得知韦住在洛阳复旦中学,派人查找,
      不仅不见了韦教儒及随从,学校校长等三人也一齐失踪。省府急了眼,即令洛阳专
      员李杏村及各督察机关四出查访,结果韦氏等六人杳如黄鹤,踪影全无。
      
          国民党第一占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得到河南省府的呈报,也感到奇怪,六个人凭
      空消失,这中间定会有文章。于是急忙召集军统河南站负责人兼河南省政府调查统
      计室主任岳烛远、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长王鸿骏、协助第一战区长官工作的军委会
      西安办公厅少将参议艾经武以及赵理君等人开会,限令十天内弄个水落石出,活着
      要找到人,死了要见尸首。
      
          让贼去捉贼,贼能捉住吗?赵理君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大手,心中暗笑。
      
          事隔两天,蒋鼎文接到洛阳航空站站长张明顺的报告,说发现洛阳机场南端枯
      并被石土填平,其中一定有些蹊跷。蒋鼎文几日一直思索着韦孝儒的行踪,怎么想
      也想不明白,手下人更是查不出个所以然,中统又跟他要人,焦急之下抱着试试看
      的态度,命河南省主席李培基带人去看看。
      
          张明顺陪同洛阳专员李杏村一伙来到了机场南端。
      
          “这儿原来是一座枯井,可是前几天突然被石土填了,也不知是谁干的?
      
          据机场工作人员回忆,好像是3 月15  日或16  日填的。”张明顺道,“我想
      大致与韦孝儒失踪日相近,故而向上头反映了情况。”
      
          李杏村对这个神秘的失踪案也是毫无头绪,听到张明顺的话,马上领着手下士
      兵开始了挖掘工作。
      
          土渐渐挖了出来,堆在一块,士兵们架起了木架,架好了辘轳,商量说谁下去
      探险。
      
          “咱哥俩亲,亲上亲,俩好,巧七……”士兵们都是河南人,一番划拳,决定
      出一个倒霉鬼,那人嘴里咒骂着被众人放下井去。
      
          井里先传出一声惊叫,接着又传出一声“往上拉”的话,几个士兵齐摇辘轳,
      从井里拉上一个水淋淋的东西,“死人!”众人惊叫道,李杏村捂住鼻子,上前观
      看:“放在一边,看看下边还有没有?”
      
          一具二具……六具,李杏村认得韦孝儒,尸首虽有些腐烂变臭,但临死前的惊
      惧之色仍挂在脸上,“快,抬上车,向长官报告!”
      
          李杏村指挥一干人等将尸体抬上车,刚要离开机场,却听得井底有人声传出:
      “长官,李长官,拉我上来!”李杏村听得哭笑不得,原来他们只忙于收拾尸首而
      忘了拉井下士兵上来了。六个人被活埋干枯井的消息在洛阳城迅速传开,全城百姓
      为之骇然。蒋鼎文闻之也大为震怒,即严令岳烛远等破案缉拿凶犯。岳烛远召开洛
      阳城里军统头目,研究破案对策。
      
          岳烛远说道:“此事影响太大,说明凶手之凶残,蒋长官严令我十天破案,可
      我从何处着手呢!”
      
          赵理君没想到尸首会这么快便被发现,叫来曹银屏狠狠训了一番,以执行任务
      为名,将参加韦氏一案的特务全部派往中条山区,听岳烛远说完,赵理君道:“这
      种手段也只有共匪才能做得出,外面早有传言。”其实嫁祸共产党所为的谣言也是
      赵理君派人传播的。
      
          岳烛远苦笑了一声,说道:“共匪所为,证据何在?况且就算是共匪所为,也
      不用隐藏尸体吧?”
      
          赵理君与岳烛远在军统之中,私交甚厚,两人经常同饮同嫖同欢乐。赵理君此
      刻也明白上到重庆下到第一战区都对活埋韦孝儒一案十分关注,他虽然是天不怕地
      不怕,可没想到此事越闹越大,心里也越来越没底。
      
          “岳兄,你我好久不谈,不如去我居处喝它一杯。”赵理君想把实情告诉岳烛
      远,谋求岳烛远的支持,好把此事掩盖过去。
      
          岳烛远对军统杀手赵理君一直持迁就之态,知道此人仗着戴笠的器重骄横跋扈,
      所以自打赵理君来到洛阳,岳烛远一直作出结交赵理君的姿态,故而每次饮酒作乐,
      只要是赵理君相邀,岳烛远从不推辞。
      
          “什么?是你干的?”岳烛远刚喝进一口酒,还未咽下,听到赵理君一番叙述,
      酒从口中喷了出来,人也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赵理君一脸的毫不在乎,挟了一块肥肉,放在嘴里狠命地嚼了起来,“烛远兄,
      韦孝儒跟咱们军统过不去,我是替兄弟们出头,官司打到戴老板那里我也不怕!”
      戴笠对散布在各地的特务们是相当“照顾”的,只要在地方犯了事,戴笠一个电话
      一个批函事情便会了结,戴笠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所谓的“义气”,他以家长地位笼
      络其成员为其尽忠效命,增强军统内部的凝聚力。
      
          赵理君屡受戴笠恩垂,自认为这次是为军统出气,也可以得到戴笠的包庇。
      
          “这事极其棘手,早已惊动了全国,我可做不了你的主,你真是的,下手也太
      狠了!”岳烛远愈想愈是心惊,埋怨着赵理君。
      
          “你也忒胆小怕事,谁不服气让他来找我好了,也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烛远,今晚就别回去了,兄弟们刚刚弄回个姑娘,等着你去梳笼呢!”赵理君
      喝了口酒,咂着嘴唇,色迷迷地对岳烛远说道。
      
          岳烛远叹了口气,道:“你——你还有心思谈女人,唉!你没听外面怎么说的?
      说韦孝儒跟咱们军统有过节。没准就是——不说了,我回去,你这几日就呆在这里
      别出去!”
      
          回府路上,岳烛远越琢磨越是心惊。赵理君的嚣张气焰他是早已领略过了,可
      没成想竟如此毒辣,自己与他共事,说不定哪天不遂其意也会给他活埋掉。岳烛远
      越想越是可怕,只感到黑夜漫漫、杀气腾腾,一股血腥味直刺鼻息。
      
          岳烛远深感此案关系重大,即电告戴笠,并请示处理办法。
      
          中统在洛阳机构自打韦孝儒等六人失踪后也一直在调查。不久也查出了一些眉
      目,同时结合赵理君到河南后的种种劣行整理出一份详细材料,送交至CC  系大总
      管陈立夫的手中。
      
          陈立夫一看之下,火便不打一出来,长期以来军统一直压着中统,这次一定要
      好好报复一把。陈立夫亲自将材料呈送给蒋介石,并在蒋介石面前哭诉要求严办赵
      理君,同时追究戴笠的责任。
      
          蒋介石接到CC  系的详实报告,也是震惊不已,当即把戴笠召来询问。
      
          “你看你的部下,到了河南,跟魔王一般,让我怎么给他们交待?”蒋介石见
      到戴笠先是赏赐了一个耳光。“他们”自然指的是CC  系中统一派。
      
          “学生无能,御下无方,致使出现如此失误。”戴笠是昨日收到岳烛远的电报
      的,韦孝儒一案出在军统身上,戴笠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怨赵理君这样富有经
      验的杀手,竟如此草率地给人留下破案的痕迹,损害军统威严。他正在思虑如何处
      理此案时,便被主子唤来。
      
          “你把你的手下都给我严办严管,你晓不晓得,孔样熙在告你、陈立夫在告你,
      这件事不严办的话,你这个少将也别想当了。”蒋介石话说得很硬,一指桌上CC  
      系拿来的材料,又道:“你自己看一看,杀人的手段也太过阴毒,当年西太后也不
      过如此,你们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其实蒋介石自己就是靠这一套发家的,如今
      反过来训斥戴笠。
      
          戴笠哭丧着脸从蒋介石办公室出来,回到杨家山,头脑才略微清醒了一些。孔
      祥熙怪他杀害了孔门传人林世良,此次陈立夫告他,孔祥熙也帮腔。
      
          那是1942  初,林世良任中央银行事务科主任,与孔二小姐打得火热,为了牟
      取暴利,竟勾结私商走私大宗违禁物资,不想被戴笠的军统知晓,告到蒋介石处,
      蒋介石御笔一批“立予枪决”,林世良便一命呜呼,此后孔家便与戴笠结上了仇。
      军统处于危险境地,戴笠很明白自己的处境,看来他只有舍车保帅了。
      
          同时他又对这个赵理君有些舍不得,这是个绝对忠于自己的杀手,从三道高井
      训练班毕业到如今,立下了汗马功劳,刺杀杨杏佛、史量才,这些案例在军统中都
      作为典范激励新人的,更何况军统缺少不了赵理君这样的杀手。
      
          戴笠在极其矛盾的心情下,先给岳烛远复电,让他将赵理君扣押审讯,同时又
      致电赵理君,大意为:你在军统工作劳苦功高,决无意外,我一定负责,你可安心
      等待。戴笠想先做出一些姿态,好平息蒋介石等人的怒气,进而再拖延时间,自己
      想办法救赵理君出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岳烛远收悉戴笠的电报之后,立即带人逮捕了赵理君。赵理君也因收到戴笠电
      报,知道有戴老板在重庆斡旋,在狱中也呆不了几天,因而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便
      跟着岳烛远进了牢中。
      
          “戴老板知道我赵理君干得没错!”赵理君一拳狠狠地砸在监牢的墙上,可墙
      是钢筋水泥筑成,一拳砸在上面墙纹丝不动,赵理君的脸因疼痛现出了痛苦之色。
      
          牢狱中的饭糟得难以下咽,赵理君生气地端起饭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些年来他哪一顿不是大鱼大肉,哪一天不是三五个女子相陪?
      
          然而此刻陪伴他的却只有四周白色的墙壁,一盏昏暗的电灯,赵理君感到一种
      从没有过的孤独感渐渐袭上心头,挥也挥不去。
      
          赵理君攥起拳头狠狠地捶了自己的脑袋两拳,他也纳闷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戴
      老板已经答应过的事情肯定会办到的,况且军统少不了他赵理君这样的杀手。
      
          一切并没有赵理君想象的那般好,在河南地方官员的强烈要求下,国民党第一
      战区长官部将赵理君移交给了军法执行分监部监押审讯,赵理君在人证物证俱在的
      情况下无法抵赖,供认了作案意图和经过。曹银屏也经不住威吓,把事情一五一十
      地抖落出来。
      
          戴笠闻讯,企图保全赵理君的性命,便致电战区长官部;要求提人,交由军统
      内部处理。蒋鼎文鉴于案情重大,又加之河南地方官员的强烈呼吁,便直接电请蒋
      介石,要求将赵理君等就地正法,并让岳烛远另电戴笠解释。
      
          戴笠企图为赵理君开脱,已是回天乏术。为了保“帅”只得舍掉“车”,于是
      戴笠又换作一副嘴脸,装出“铁面无私”的样子,便也呈请蒋介石将赵理君正法。
      同时为了表示自己“禀公办事”,又派华北办事处主任文强亲往洛阳参加军事法庭
      对赵理君的会审,表明军统处理不法手下的态度。
      
          戴笠对待赵理君案所表现的反复无常,令军统局一些高层人物都感到可笑。唐
      纵在日记中写道:“初诺赵理君不致置于死,现又呈请赵理君该死。嘻嘻!”
      
          对赵理君的死戴笠流了几滴眼泪。他确实有些欣赏赵理君。赵理君死后,戴笠
      总感到少了什么。在军统局本部纪念周上报告此案时,戴笠情不自禁流露出爱惜之
      情,“赵理君是一位勇于冲锋的同志,是组织中的佼佼者……”
      
          戴笠指示军统有关部门将赵理君的尸体厚葬在成都龙泉驿军统公墓,以后戴笠
      每经过成都都要去墓前凭吊一番;并指示军统人事、会计和总务部门对赵理君家属
      给予厚恤,以示安慰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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