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路灯下那个打雨伞人的脊背。
      
          黄仲洲回头一看,连忙说:“亦峰兄,不要开枪……”“啊——原来是黄先生!”
      石亦峰拖长了声音收回手枪,“这么大雨,不怕淋坏了守候在这房子周围的弟兄们
      吗?”“亦峰兄,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更没有带任何人。”黄仲洲艰难地
      用伞挡住斜风细雨,路灯下只见他已是满脸雨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能让我去
      你店里说吗?”石亦峰分析黄仲洲不像是在欺骗,也就同意了。他在前头开了门,
      打开了走廊昏黄的电灯,领着黄仲洲从一条吱嘎作响的木楼梯走上阁楼。当两人在
      一张破旧的书桌边的柳条椅上坐下时,黄仲洲连句寒暄的话也没有,就开门见山地
      说:“亦峰兄,今晚我有一件重要的事同你商量,才如此冒昧来访。”石亦峰哈哈
      一笑:“黄将军现在是党国要人,我乃一介贫民百姓,能同我商量什么呢?”“不
      瞒你说,是陆奎之叫我来的,他说这件事只有找你商量才有办法。”听说是陆奎之
      介绍的,石亦峰逐渐消除了戒备,并站起身来,给自己青瓷茶杯中冲满了水,也给
      黄仲洲泡了一杯龙井茶。
      
          “仲洲兄,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之所以雨夜来访,实在是情况危急。蒋介
      石昨晚下令,要我将一批重要文物押送台湾,你说怎么办?”“哦——有这等事?”
      石亦峰沉吟着,一下不知说什么才好。心想,这个多年不见的黄仲洲,今晚突然出
      现,是善是恶、是真是假,实在令人捉摸不定。蒋介石把这样重大使命交付他,他
      却来向我通报情况,这不是太反常了吗?难道这里面有诈,不能不小心从事。
      
          正在这时,静静的十字街突然响起了马达声。石亦峰心里一阵紧缩,立即本能
      地站了起来,从窗帘缝隙向外窥看。
      
          接着,楼下响起了敲门声,石亦峰反应敏锐地从腰里拔出了手枪,对准黄仲洲
      胸膛:“说!是不是你领来的?”“不、不,”黄仲洲惊慌地摇摆着双手,“不是,
      决不是……我怎么能再于这种丧天害理、出卖朋友的事呢?亦峰兄,你要相信我听
      到敲门声很有节奏,符合联络暗号,石亦峰这才放下心来,下楼去开门。
      
          上来的是陆奎之。他开着车载着吴妈在市内兜了好几个圈子,把那些跟踪者好
      好戏弄了一番,才回到博物馆。一看黄仲洲不在,估计已到石亦峰这儿来了,这才
      开着空车绕道来到十字街。
      
          经过与陆奎之简要的对话,石亦峰这才相信今夜黄仲洲来找他绝非圈套,而是
      事关重大,十万火急!他这才压低声音说:“仲洲兄,这批重要文物既然是国宝,
      你决不可把它运到台湾,而要交回到人民手中……何去何从,你要慎重选择,千万
      不能成为千古罪人啊……”正当黄仲洲和石亦峰在十字街这间小阁楼紧张商量如何
      处置这批重要文物时,总统官邸的书房也是灯火彻夜通明。秃了顶的蒋介石正坐在
      那张大办公桌后面,面对着一大叠文件在苦思冥想。
      
          最近一年真是不走运,无论是前线来的战报,还是各地上报的公文,都是令人
      懊丧、泄气。使这位苍老、惟淬的总统真有身心交瘁之感,觉得大势已去,无力挽
      回。
      
          现在面对的是一次海盗式的冒险。如果这个偷运国宝计划成功了,不光逃到台
      湾有一定的反攻资本,就是对他本人的后半生也就有了保障。如果这个计划砸锅,
      那就前功尽弃,一切全玩完了。
      
          他坐在皮圈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不是担心这批国宝容不容易运,而是
      担心委托的人可不可靠。蒋介石考虑问题不能不算周到,他总是举一反三,从不同
      方面考虑问题,考察不同的人。
      
          书房的门轻轻推开了,响起一个优美动听的声音:“报告总统,可以进来吗?”
      “请进。”蒋介石回过头来,露出了破碎的牙齿一笑,“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进来的是他的英文秘书谢梦娇,一个绝顶聪明和美艳的女人。
      
          “总统,这是今天美联社的通讯和重要文章。”她把一叠文件放在蒋介石的办
      公桌上,嫣然地朝他一笑:“总统,您到现在还没休息,真是为党国操劳,太辛苦
      了。”从她的语言神态,看出她进出总统办公室是很随便的,可以自由自在,不拘
      礼仪。
      
          在极度疲惫的状况下,看到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听到她这样舒心可人的话语,
      不觉使蒋介石的精神为之一振。他抬起头,笑吟吟地望着眼前这位英文秘书,老天
      哟!真是造物主有眼,居然给世界带来这么一个尤物,让一个女人长得如此漂亮,
      真是梦中的娇娘哟。
      
          她的体态完全像美国画报中的时装模特儿. 脸庞明艳动人,像是永远在向人微
      笑,再加上又善于打扮,服装始终是最时髦最新潮的,所以,具有一种摄人魂魄的
      风姿。
      
          蒋介石伸了伸懒腰,严峻的脸色平缓下来,心情似乎变得好些,他指了指桌边
      的皮沙发:“请坐。”谢梦娇大大方方地坐到椅子上,笑吟吟地望着他,没说什么
      话。在蒋的身边工作了一段时间,她已摸熟总统的脾气。对这位权倾一时的大人物
      要彬彬有礼,但又不能显得卑躬屈膝;在他面前不能多嘴饶舌,但又不能冷漠拘谨。
      
          “最近,你父亲给你来过信吗?”“谢谢总统的关心。”谢梦娇露出一口漂亮
      的牙齿,“前几天刚刚来过信,还让我代他向总统问候呢。”蒋介石很得意地笑了
      笑,拉拉身上的长袍:“你父亲是我得意的学生,他忠心耿耿为党国,是个难得的
      人才。上个月我派他去台湾,这是我很重要的一步棋啊。”什么棋?谢梦娇没有动
      问,显出一副淡漠的神情。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同她无关的事,她决不感兴趣,
      显得出奇的冷淡、骄矜,常常不闻不问。也就是这种性格,深得戴笠和蒋介石的欢
      心,觉得搞机要工作最需要这种个性。
      
          更何况她对父亲毫无感情,他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提及她父亲,即使总统也同
      样。
      
      
      
          “梦娇,你父亲去了台湾,你干爹已为党国殉职,在大陆你已无亲人,我想安
      排你最近去台湾,让你们父女团聚,共享天伦之乐……怎么样啊?”“不!”谢梦
      娇没等蒋介石说完,就喊叫起来。她蓦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气呼呼地说:“我不
      想去台湾,我请求继续留在这儿工作。”这使蒋介石感到惊愕,望着她:“这,这
      是为什么?你对待父亲怎么能这样……”“我恨他,恨这个曾是我父亲的人。”谢
      梦娇毫不掩饰她对父亲的不满和仇恨。
      
          她之所以恨她父亲,是因为她5 岁时死了娘,父亲不到两个月便同另一个女人
      结婚。从此,把她视同包袱,完全丢给了姥姥。谢梦娇不知道什么是童年的欢乐,
      更不知道何谓父爱、母爱。从很小时候开始,她就对父亲那种粗俗的举止和无聊的
      谈吐极为反感。她更讨厌父亲那暴躁的脾气,一发作起来就大吼大叫,特别发起酒
      疯更是拍桌打凳,暴跳如雷。她永远不会忘记孩提时代的记忆:每逢酒后,父亲十
      有八九要打骂母亲,骂她是“黄脸婆”、“老母狗”,动辄就抓住她的头发,朝她
      脸掴巴掌,打得她脸颊一条条大红手印……那时谢梦娇年纪小,只会惊恐地躲到桌
      子后边,睁着惊恐的眼睛,听着母亲一声声惨叫。到了后来,她就会上去拉,死死
      地拽住父亲的手,有一次,甚至发狠地朝父亲手背咬了一下,气得父亲把她衣服脱
      光,用藤条抽打了一顿,可她居然没有哭一声,只是无声地流眼泪。
      
          谢梦娇出生在陕西米脂县一个破落地主家庭。一方山水养一方土地,每个地方
      都有自己的特产,不管这地方有多穷困。米脂这个陕北偏远县份,不是以产小米著
      称,而是以出美人闻名。这个绰号叫“白牡丹”的谢梦娇,竟是陕北穷乡僻壤一个
      大屁股、大奶子农妇的女儿,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哪一个国外大明星的私生女
      呢。谢梦娇能到蒋介石身边工作,是得力于他的干爹戴笠。那是抗战胜利不久,蒋
      介石身边需要一名英文秘书,既可作他的翻译,又可每天为他呈递英文资料的译文。
      
          堂堂一国领袖,物色一名翻译有何困难。但不知为什么,一连挑选了好几名,
      蒋介石总觉不满意。不是嫌缺乏风度,就是嫌对方口音不好听。其实,蒋介石本人
      的英文水平也有限,几句日常对话也是从他夫人宋美龄那儿学来的,而且还带着浓
      重的浙江腔调。但他对秘书的口语要求却非常严。
      
          消息传到戴笠耳中。正在日夜考虑如何报效总裁的戴笠灵机一动,决心忍痛割
      爱,把自己身边最漂亮的助手谢梦娇奉送给蒋委员长。戴笠叫来了谢梦娇,那天,
      谢梦娇上身穿一件储黄色的皮茄克,下身套一条紧身的黑色马裤和一双蒙古的马靴,
      同一头乌黑的长波浪烫发十分相配,有一股军人的飒爽英姿。
      
          她进了戴笠那间幽深、阴沉的办公室。戴笠正坐在转椅上,笑嘻嘻地打量她高
      佻、匀称的身材,像在鉴赏故宫博物馆那尊明代烧制的特大花瓶。
      
          “你近来过得怎么样,梦娇?”“马马虎虎。”谢梦娇朝他嫣然一笑,“只是
      太单调、沉闷,那些男人们成天色迷迷盯着我,好像恨不得将我一口吞下,真是…
      …”“谁叫你长得这么漂亮呵。”戴笠把桌上放着的一只进口的化妆匣轻轻推到谢
      梦娇面前,“宝贝,这是我给你的一件小礼物,喜欢吗?”谢梦娇接过这只精致的
      化妆匣,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嘴角溢出笑容:“真的给我?听说这种美国进口的化
      妆匣国内只有蒋夫人身边有一只。”“现在你不是也有了吗?”戴笠伸出手把她拉
      到身边,“宝贝,你怎么感谢我呢?”“怎么感谢?”谢梦娇抿嘴一笑,闪电般在
      戴笠额角含情脉脉地吻了一下,“给你一个最神圣的吻!满意了吧?”戴笠的额角
      立刻出现一个淡淡的红色唇印……。
      
          戴笠显得有些亢奋,气喘吁吁地打开了那只美丽的化妆匣:“宝贝,你来看…
      …”啊,那里面装的全是进口的口红、胭脂、香水和其他的化妆品、正宗的舶来品。
      她双眼一亮,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干么这样破费,一次给我买这么多?”
      “我还嫌少呢。”在她的明眸里,戴笠又一次看到这种感恩的表情。他很会利用女
      人的各种心理,给予这样或那样的施舍,然后索取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报酬。然而眼
      前这个女人将给予他的,会是以前所有女人的总和。戴笠故意叹了一口气,“只怕
      今后我想奉承你,还怕巴结不上了。”谢梦娇是个机敏的女人,马上觉察到话中有
      话,闪着明亮的眸子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谢梦娇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
      待我好,我一辈子不会忘记干爹的恩情,一辈子不会离开你……”“我也这么想,
      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是……”戴笠似乎动了真情,显得心事重重。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谢梦娇不解地问,“只要有你在,我终生不会离开
      你身边。”“是啊,你对我真心实意,我知道。可现在有一个人更需要你……”
      “谁?”谢梦娇大声地问,“这世界上除了你还有谁?”“委员长,蒋先生。”
      “什么?”谢梦娇一听,委实吃惊不小。“他?”“委员长身边需要一名英文翻译,
      苦于物色不到合适人选。我,我就举荐了你。”“委员长的英语翻译还会轮到我?”
      谢梦娇显得有些不相信地说,“蒋夫人不就是现成的最好的英语翻译吗?”“夫人
      是夫人,翻译是翻译,两者不能等同……”“干爹,你怎么能推荐我去呢?”戴笠
      只好解释:“梦娇,我有今天,全是托总裁的栽培。我与你都受恩于总裁,今天,
      他身边需要人,我能不忍痛割爱吗?”戴笠紧紧搂住她的纤腰,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让她坚实富有弹性的腹部贴着自己的脸颊,然后抬头仰望她。只见她正低垂着粉脸,
      深情地注视着自己,露出一种感激涕零的表情。
      
          两人一下都讲不出话来,仿佛感到一切解释都是虚伪的,全是作假。彼此心情
      都很复杂,各自话儿在胸口无法说出来。
      
          作为谢梦娇来说,一下能进总统府到蒋介石身边工作,不啻是天大的喜讯。特
      别对她这样一个女人来说,日夜梦想的就是荣华富贵、飞黄腾达,享别人享不到的
      福,去别人去不了的地方,希望成天有千百双眼睛盯着她,把她奉为至高无上的女
      皇。去当蒋介石的英文秘书,是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事,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能不去
      吗?可她又不能在戴笠面前表露得过于明显,反要装出一副恋恋不舍、怅然若失的
      样子。
      
          而戴笠呢,心里也十分矛盾。把谢梦娇送到蒋介石身边,无疑是在委员长身边
      安放了一个耳目,今后可借谢梦娇嘴巴为自己多多美言,更可借助她使自己扶摇直
      上。……但真要把她放走了,却又实在舍不得,她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个绝色美人,
      放在身边,不说别的,就是每天看上几眼,也是秀色可餐。所以他还真不忍心将谢
      梦娇献出去呢。
      
          戴笠认识谢梦娇,是一次去西北视察工作时与之偶然邂逅的。这也是一种缘分。
      
          那次,他去西安特工训练班视察,在大雁塔附近正要上汽车时,遇见了一个与
      他同在黄埔军校骑兵科同窗的老同学。晚上,这个老同学请戴笠在鼓楼附近一家最
      豪华的饭店吃饭,作陪的还有一个时髦的女郎。戴笠一进这间雅室,就被女郎明艳
      的娇容所吸引,目光不时瞟到她脸上。那女郎也毫无陌生羞涩之感,始终笑吟吟凝
      望他,但并不先开口。
      
          等到两个者同学一阵寒暄过后,对方才指着女郎介绍:“这是小女谢梦娇。这
      位是我常提起的雨农伯伯、戴伯伯!”“戴伯伯,您好!”谢梦娇这才大大方方地
      伸过手来。
      
          握着这只绵软丰腴的手,戴笠细心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侄女。只见她身材高佻,
      双腿修长,体型丰美。特别那高挺的胸脯和富于弹性的臀部,对男人有一股不可抗
      拒的诱惑力。戴笠在特工方面是个铁石心肠的硬汉,可一接触到女人,就化作一腔
      柔情,变得儿女情长。
      
          谢梦娇父亲深知老同学是个情种,想利用女儿作为自己升官进阶、飞黄腾达的
      本钱。尽管他知道自己女儿已不是处女,但他清楚女儿身上有着使男人神魂颠倒的
      特殊魅力。他要与老同学做一笔交易,为自己大赚一票。
      
          戴笠自然对这样的安排心领神会。当晚,他就把这位侄女带回西安西城大楼,
      安排在相邻的高级客房内住宿。准备次日带回重庆。
      
          夜半过后,新城大楼已夜阑人静,灯火阑珊。特地为戴笠准备的大弹簧床上猛
      地响起一阵吱吱嘎嘎的激烈响声……弹簧床摇晃得很厉害,连地板都在抖动。传到
      下面的警卫人员房间,还以为局座半夜出了什么岔。连忙拔枪冲到楼上,蹑手掂住
      在门外静听了一会儿,才知是怎么一回事,会心一笑回到房间。
      
          说不清是谁把谁引导在这张安乐床上,反正彼此都过了极其销魂的一夜。
      
          第二天,谢梦娇就坐进了戴笠专用的那辆防弹轿车,从西安到重庆,进了外事
      训练班。
      
          在训练班上,谢梦娇不仅以美艳,也以其超人的才华傅得戴笠的无限欢心。戴
      笠曾当着学员的面夸耀说:“谢梦娇不愧为当今中国的女杰!”自从戴笠把这只艳
      丽的“花瓶”献给委员长后,谢梦娇就在蒋介石身边担任了近三年的外事秘书兼翻
      译工作,同样得到蒋介石的信任和赞赏。由于戴笠的精心指点,也由于她自己的聪
      敏和机伶,很快摸熟总统的脾气,掌握他的性格特点。知道他什么时候情绪好,什
      么时候情绪差,他在想什么、需要什么、厌恶什么……谢梦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她熟练地利用蒋的情绪,及时把他需要的东西送上,没一丝一毫误差。有这样一位
      得体知心的女秘书在身边,蒋介石能不满意吗?所以对谢梦娇总是另眼相看,厚爱
      有加。
      
          谢梦娇成功了!无论在戴笠还是在蒋介石身上,她都深深懂得:尽管男人可以
      权倾一时,征服世界上的一切,用权力、用金钱、用枪炮,但女人可以征服一切男
      人,只凭自身的一样东西。
      
          但现在,蒋介石要命令她去台湾,她能说个“不”字吗?她立即来了个180 度
      大转弯,非常爽快地说:
      
          “总裁,我服从您的安排。”蒋介石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望着眼前这位容光明
      艳的女秘书点点头:
      
          “那好,不过……还有一项重大任务交给你。这件事,对党国对你都是事关重
      大,我认为选派你去最为合适。”谢梦娇感到一种本能的惶悚,不知从蒋介石的嘴
      里还会吐出什么话来。
      
          只见这位总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事先写好的手令,缓缓地推到谢梦娇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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