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痛算什么(1)
      
          我还是不放心,悄悄到学校去看他。偌大的操场上,学生们正在军训。我一眼
      就找到了他,因为他那瘦小的身影在同学中间特别显眼。天气酷热,王京满脸是汗。
      “怎么样啊?你比他们小得多呢!”我问。他抬头看了看校园中和他一起军训的同
      学,用安慰语气对我说:“爸,我能坚持,这跟二万五千里长征比起来算什么!你
      不是总说遇到困难要‘万水千山只等闲’吗?”他稚嫩的脸上透出刚毅。泪水一下
      就模糊了我的双眼。
      
          昌黎县第三中学是我们县最好的初中。由于王京只有九岁,又是寄宿生,生活
      能自理吗?虽然学校这样担心,但还是收下了小王京,“试试吧!”
      
          这下王京可高兴了,唱着我们自己填词的《同一首歌》:“鲜花曾告诉我们这
      样走过,六年的学习课程只用了三年。回首往事,心中也无悔,终于迎来了三中让
      我放飞。”
      
          尽管王京比同班同学小三四岁,但学校并没有另眼相看。一去三中,王京就和
      同学们一起吃住,一起军训,过起了真正的集体生活。
      
          这样“一同教育”使王京失去了小学的优越感和特殊感,这种环境的刺激和体
      验,也在打造和强化着他的意志和毅力,激励他向现实挑战的勇气和信心。当他发
      现自己和所有的同学一样,都在同一条起跑线时,他要证明“狭路相逢勇者胜”,
      就必须将自己年龄小的劣势转化成动力,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忍耐和努力。
      
          尽管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可不管怎样,刚开始的王京还是不能适应
      这新环境。毕竟是第一次离开家门,第一次自己打点自己的饮食起居,太多的事情
      需要自己照顾自己。
      
          第一次住集体宿舍,他就被安排到了上铺,每天爬上爬下的。叮嘱了无数次,
      最让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晚上睡在窄窄的宿舍床上,朦胧中还以为睡在家中
      的土炕上,以至于经常在三更半夜从上铺掉下来,又被同学们抬上去。最多的一天,
      竟然一晚上掉下来三次。望着王京脸上和胳膊上的伤痕,我心如刀绞,但为了使孩
      子更坚强,在他面前还要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含着泪水吟着郑智化的《水手》: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我和儿子的泪流在一起,有人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情此景不是我们推崇的
      “打脱牙和血吞”的坚忍,而是我们父子感情无法抗拒的交融。
      
          “不要告诉爷爷、奶奶、妈妈他们。”王京像个懂事的大孩子叮嘱着我。
      
          望着儿子刚毅的面孔,我心里想着,风雨中我试图为儿子撑起一片蔚蓝的天空,
      但是他刚出小村还是被风沙吹痛了脸庞,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
      
          思忖之余,我还是瞒着王京要求学校领导调换一下铺位,以防摔得更重。由于
      学校也有难处,我无功而返。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儿子再从上铺掉下来,摔在硬
      邦邦的水泥地上了。想起他从上铺摔下来,我就不寒而栗。
      
          我买来了较宽的行李打包带,两头绑在床两边的护手上作为权宜之计。绳子是
      绑好了,但我的心中更加不安,经常从梦中惊醒,怕他从带子下面滑下来,勒住了
      脖子。嗨!没有办法的办法,我只能够一遍又一遍提醒他小心。
      
          无助而不安的我,每次都不放心地嘱咐着孩子,婆婆妈妈的,像一个多嘴妇:
      “不会洗衣服也不要勉强自己。”我看着王京说。
      
          “为什么?”
      
          “洗衣服会浪费时间。”我为他找了一个理由,并暗示他时间的重要性,其实
      我内心知道,我是想补偿他:“你衣服只管往下脱,我给你准备了很多衣服和鞋袜。
      我可以每天或隔一天到学校来看你。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到的。”学校规定每个星期
      日可以出校门,也就是说妈妈和小弟可以来学校来看王京,这样他就能感受到家庭
      的温暖和欢乐了。
      
          弟弟慷慨地捧出自己心爱的玩具送给哥哥:“哥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呀。”王京抱起小弟亲昵着。“就在学校附近的小饭店吃点儿得了。”
      我征求着王京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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