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仓惶应变,奔命香港,藉危自重,军统的无奈选择,被逐又返,他发誓要重开
      码头,再立基业,“十四K党”的突然崛起。
      
          1949  年10  月,人民解放军已经越过湖南,在广州的国民党党政机关,很多
      已经疏散撤离。一些有钱人也陆续迁往香港、澳门。因为省澳间的轮船通航至最后
      一刻,一些人滞留到13  日晚才离开广州。至于绝大多数居民,则留在广州迎接解
      放,广州市面比较平静。
      
          10  月10  日,何崇校登上了开往澳门的轮船,大洪山“格字号”分堂的李日
      全前来送行。李日全又是忠义会一分子,他告诉何崇校说,他刚参加完葛肇煌召集
      的忠义会会议,“最近葛大哥已几次召集忠义会分会长和重要弟兄,商议共产党到
      来时的对策。今天是在宝华正街14  号举行最后一次应变会议”。
      
          葛肇煌连日来确实召开了不少会议,葛在会上宣布,估计解放军三四日后即可
      进入广州。忠义会以前本来打算在广州及近郊进行阻击,然后再从西江撤退。因为
      大洪山不同意,这个计划不能实行,何况国民党方面在广州已无多大力量,因此忠
      义会决定分三个方面行动:凡能在广州隐藏的,听任留在广州;不能留在广州市区,
      但仍可潜伏附近四乡的,也听任自行疏散;不能做到以上二者而自己又有武器的,
      则可以跟随广州卫戍总司令部地方团队指挥所,该指挥所已经决定将能带走的地方
      团队沿新会、中山撤往三灶岛和海军配合,固守海岛。葛肇煌宣布这些决定后,有
      “泮塘皇帝”之称的李润表示,他的分会人员愿随卫戍司令部地方团队指挥所一起
      行动;另一些分会头目则表示,他们的人可以在四乡潜伏。
      
          国民党广州卫戍司令李及兰,只是一个空头司令,手下并无正式部队。
      
          广州解放时,他已将司令部大部分人员在广州付资遣散,一部分在撤退到石歧
      时遣散,留下最后一部分人员,则在前山登上隶华轮逃亡海南岛。
      
          广州卫戍总司令部地方团队指挥所的指挥官是李崇诗,副指挥何峨芳,两人都
      是军统分子,葛肇煌与他们素来认识,亦有相当交情,所以葛让有武器的忠义会成
      员跟随他们行动。10  月12  日,由何峨芳率领这一部分人,乘船经江门、斗门,
      审往三灶岛。这批人到达三灶后,因国民党海军不肯接济,给养不足,最后瓦解散
      伙,大部分逃往香港、澳门。
      
          葛肇煌在10  月初,已将他的家属送往香港,他本人于10  月13  日偕同三四
      名随从,化装雇一艘小船逃往澳门。在船经顺德勒流附近时,被地方股匪喝住搜查,
      将他们所带钱物都搜去。葛的跟随说:“这是葛大哥。”那些地方土匪说:“我们
      不管葛大哥葛二哥。”真是“强龙难斗地头蛇”,堂堂的广州第一帮主竟然在阴沟
      里翻了船,栽在地方上匪手上。葛肇煌狼狈不堪逃往澳门。
      
          葛肇煌到澳门后衣食无着,他找到熟人借得一些钱,在澳门新马路国际饭店住
      下,设法和他手下喽罗联系。
      
          10  月下旬的一天,葛肇煌在银龙酒家饮茶时撞见了何崇校,立刻把何拉住,
      请他到自己住处一谈。
      
          在国际饭店五楼一号房内,葛肇煌对何崇校说:“你看我今后应该怎么办才好?
      你老哥务必给我出主意。”何崇校想了想,对他说:“以我们的交情,应该为你设
      想。现在共产党已占领广东,看情形我们很少有回去的可能了,你能否从此改名换
      姓,远走高飞,另谋出路?”葛肇煌摇摇头说:“不能。我为了求生存,不能不干
      下去。我是向你请教,今后我应怎样干法?”何崇校说:“我们要干,总要有本钱。
      忠义会是你的本钱,现在虽然人员四散,但是总可以联系上一部分。现在国内是回
      不去了,香港是大码头,是可以混下去的。幸而忠义会过去与香港好几个三合会组
      织有关系,忠义会迁往香港,大概不致于受当地三合会排挤。只是香港当局,表面
      上一向禁止帮会活动,如何通过英国人这一关,还得想点办法。这就要扯上一点政
      治关系,借助一点政治力量的帮助,帮你能在香港站好脚跟。现在是要寻找正当帮
      助,阎锡山跑到台湾,未必有办法,你过去和他亦无特别关系,他现在也帮不了你
      什么忙。你唯一能找的帮助,只能是军统局(保密局),过去军统不重视你,你也
      不认识毛人凤。如今情况变化了,他们被迫要从大陆全都撤出,在这个问题上,你
      还是可以打动他们的。他们需要派人在大陆扰乱,你就不妨对他们大吹特吹,说忠
      义会在内地还有多少人,可以起作用等等,他们是会相信的。这样,你就有了政治
      背景。先在香港打开码头,待站稳脚跟后,可以干一下。至于将来怎么样,那是将
      来的事。”听了何的一席话,葛肇煌频频点头说:“你讲得好,我想我也只能这样
      办,今后我决定照你的话去办。”葛又说:“过两夭我要转往香港,忠义会已有不
      少兄弟逃到香港,我要召集他们议一下。今后还希望老哥多多帮忙。”在1947、1948 
      年间,当张辅邦搞新建会广东分会筹备处时,葛肇煌对军统若即若离,表面上敷衍,
      暗地里抵制。现在他从老巢逃出来,走投无路,又不得不投靠军统了。
      
          在澳门逗留了10  天左右,葛肇煌即转往香港。一到香港,葛肇煌在德辅道皇
      后大酒店开了一个大房间,召集逃到香港的忠义会骨干举行秘密会议。
      
          谁知老天跟他过不去,开会的消息,被香港警察署侦知,在葛等开会时,派警
      察去追捕。在这同时,也另有人暗中将消息通知葛肇煌。出席的人很多得以逃脱,
      只是葛肇煌和几个人走迟了被捕。香港英法院判葛从事非法秘密结社活动,驱逐出
      境,永不许回香港。葛肇煌被驱往海南岛,一同被捕的罗耀昌则被驱往澳门。这是
      根据被逐者自报的志愿。葛肇煌既然有心拉住军统这条线,原想是去台湾的,可是
      那时蒋介石惶惶不可终日,十分害怕共产党人和革命人士涌进台湾,对台湾入境控
      制得相当严,非事前批准,不得轻易登岸,葛肇煌在军统局本部内还没有熟人,他
      不能直接赴台。他知道军统广东站站长郑星槎,在广州解放前夕已率站部人员逃到
      海口,葛在名义上还是广东站的上校直属通讯员,他认识郑星槎,所以自愿前往海
      南岛。
      
      
      
          葛肇煌在香港被驱逐出境到达海口,很快就找到郑星搓。他对郑吹嘘他尚有多
      少洪门兄弟留在大陆,他有办法指挥他们。郑星搓将葛的情况报告了军统局(保密
      局)。这时国民党41  正在成立一个“大陆作战处”,以郑介民为处长,对大陆进
      行破坏骚扰活动,正需要网罗一批亡命之徒潜入内地捣乱,有葛肇煌这样一个工具,
      正合需要。军统局(保密局)即电令郑星搓,命郑在海口为葛肇煌代购飞机票,将
      葛送往台湾。
      
          葛到台湾后,见到当时的“大陆作战处”处长郑介民和保密局局长毛人凤。葛
      对二人大大自我吹嘘一番,葛建议应当联系尚隐藏在内地的忠义会分子,派遣人潜
      入大陆,必须在香港建立据点,但他本人已被香港政府驱逐出境,难以回去。郑、
      毛等回答说,这一点可以想办法。后来由蒋帮驻香港人员与香港英政府秘密接洽。
      在反共问题上,帝国主义和各国反动派是一致的,所以香港政府取消了葛肇煌及党
      羽不许回香港的禁令。葛肇煌又以新的身份回到香港。
      
          到香港后,有军统头子支持,葛肇煌便放手干起来了。这时一些忠义会分子,
      也陆续逃亡到香港,葛就将他的忠义会在香港重建起来。忠义会是属于洪门三合会
      这一派系的,在香港原有的洪门三合会组织,都有一个奇特的名称,如“联益”、
      “四和”等等。忠义会迁到香港后,为了不刺激香港警察当局,他们将洪门忠义会
      的名称暂时收起,它的成员,对外以“十四K党”人自称。
      
          “十四K党”这个名称之由来,还是由于忠义会在广州时,会址设在西关宝华
      正街十四号。他的会员到会所去,每每说“到十四号”去,后来“十四号”这个名
      词,在他们内部,就成为总会的代名词,进而成为忠义会对外的代名词,并由“十
      四号”变为“十四K”。在广州时,“十四K”已成为忠义会分子对总会的代名词,
      他们迁到香港后,索性自称为“十四K党”人。
      
          葛肇煌也摇身一变,由洪门忠义会会长转为“十四K党”的头子。其实他们并
      没有想组织什么政党。
      
          香港的黑社会大多和三合会有关。这种帮会组织,为了利害上的冲突,有时也
      为利益上的需要,他们一面相互嫉妒排挤,一面又相互支持勾结。葛肇煌在广州时,
      香港三合会分子到广州时有求于他,他还乐于帮助,他对香港一些三合会还结得一
      定的“人缘”。忠义会逃亡到香港,香港的三合会,对他们尚不排挤。对“十四K
      党”分子,他们认为是从广州“逃命”出来的,在香港新码头,不拼命挣扎,就不
      能生存。加以又有军统的暗中支持,精神上给了他们鼓励,所以他们特别凶恶。
      “十四K党”在香港,渐渐成为最大的黑社会帮会之一,不仅在香港、澳门为非作
      歹,且与国民党相互勾结,派特务潜入大陆进行反革命破坏活动。
      
          1954  年,葛肇煌病死香港。“十四K党”人为他举行盛大的出殡仪式。
      
          出殡那天,除了“十四K党”全体人员外,香港的三合会分子、其他黑社会分
      子以及与黑社会有关的“偏门”行业,如舞厅、导游社、俱乐部、麻雀馆等等的从
      业人员,很多都参加送殡。送殡的花圈、素亭、乐队等摆了几条长街。那次葛的出
      丧,是香港近二三十年出丧仪式中最铺张的一次。“十四K党”之徒继承在广州搞
      宣传的经验,认为给他们的头子铺张丧事,是他们的重要宣传工作,是他们向香港
      社会显示声势的机会。香港历史上尚未有过一个帮会头子的出殡仪式之盛,有像葛
      肇煌那样的,葛肇煌死后,他的党羽继承葛的反动衣钵,仍继续在香港、澳门作恶。
      
          “十四K党”由此在香港站住了脚跟,越来越成为一个能收一言九鼎之效的帮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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