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不得志金狮落选  不甘心陈禄论权
      
        大选前不久,金狮终于被乡党委定为副乡长的第三个候选人,报到旗委组织部。
      见此金狮来找王诚虎:“你是全乡上下公认的老黄牛,说话有人信,所以还得麻烦
      你给代表们做些工作。若时间允许,就跟每个代表都谈谈;若时间不允许,就抓住
      各村的关键人物。还有,这事还得做得尽量隐秘些。”王诚虎点点头,依计行事。
      金狮则投资500 元买了10条《石林》烟,又借了辆较完好的摩托,以备转村。谁知
      他刚借好摩托,就感头昏脑胀,浑身乏力,两年不遇的感冒又来了,而且来得不轻。
      他这个气就甭提了,心的话:“你他妈的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就在这节骨眼儿上
      来了!你想阻止我吗?没门儿。”想到这儿去附近的大夫家打针。往常感冒,他甭
      说打针,连药都不吃。如今情况紧急,不得不来个霸王硬上弓。打完针,稍感精神,
      他便咬紧牙关,跨上摩托,顶着烈烈寒风,逐村去拜访代表。每到一个代表家,他
      只是拿出一盒《石林》烟,与代表一块儿抽着谈心。真是物欲横流,就在高喜牛和
      金狮为各自心愿奔走之时,计育办和土地办的主任也开始秘密地为自己拉选票,期
      望通过选举这种合法形式一跃进入领导者行列。这两人不可小瞧,他们担任主任多
      年,曾凭手中的事权物权给各村的主要干部以不少实惠。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
      墙。”三名主任拉选票的事很快传入邬有刚的耳朵。邬有刚十分震怒:“这还了得?
      这样下去,这次选举不完全失控了?”盛怒之下,他把计育办、土地办主任先后传
      唤至办公室大骂:“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你不是嫌官小吗?行,从明天起
      就别当主任了,直接接我的班好了。”吓得两人魂不附体,接连表示:“不不不了,
      我保证不再跑了。”邬有刚:“不再跑了!那已经拉好的怎么办?”两人忙说:
      “我们马上去退。”邬有刚点点头:“若在选举中出现你的三票,你就考虑自己的
      后路吧。”吓得两人又赶快找代表一个个地谈:“求你们千万别选我,不然我连现
      在这个饭碗也端不成。”随后邬有刚瞅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穿着内衣从里屋踱
      至外屋,和蔼地跟金狮说:“你跑那个干啥?我心里有数嘛!”金狮:“我只是跟
      代表们见见面,免得人家说我趾高气扬。我走哪都只掏一盒《石林》烟,那算什么
      拉票?”邬有刚心的话:“那就不得了啦!”想到这儿说:“那也停了吧。你谨记
      住,只要组织上有你,啥都别愁。”金狮:“我也正是为了组织上有我,所以不想
      输得太惨。”邬有刚:“但若影响了组织意图的实现,还能赢得组织吗?”金狮:
      “我会做到刚好不影响组织意图。”邬有刚:“你能做到?”金狮肯定地点点头。
      见此邬有刚叹息地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心里想:“你执意要跑就跑吧,大不了你
      在前面拉,我在后面拆。”于是在之后的几天里,金狮骑摩托在前面拉他的票,邬
      有刚乘小车在后面拆他的台。见此一些代表便这么认为:“书记既然这么纵容金狮
      拉票,说明即便选上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九七年元月中旬,茂林岱乡人代会如期举行。会议的头一天,邬有刚观察形势,
      见金狮的人气仍很旺,便想:“估计他是选不上,不过万一选上来就选上来吧,反
      正工作我是做了。”怎知第二天一早,他直接接住组织部的电话:“侯书记和白书
      记将去你们乡督选。”侯书记是旗委专职副书记,白书记是旗委常委、旗纪委书记。
      为此邬有刚的大脑高速运转:“以往乡政府换届选举,旗里只随便来一位领导。而
      今却来两个,而且一个是旗委专职副书记,一个是旗纪委书记。看来茂林岱乡已成
      为旗里担心的重点。不能,千万不能出事。”想到这儿他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接连
      召见各村的支书和主任:“一定要按组织意图办,千万不能出事。否则哪出了问题
      哪负责,别以为我不知到你们选了谁。”会议进行至中间,就要投票选举了,莅临
      会议的侯书记让非党员代表暂先出去,让党员代表(占80%)留下,然后说:“在
      座的都是党员了,所以我想说些党内的话。我要说的就是,我们在座的每一位,不
      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不要忘了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作为共产党员,就要有
      党性,就要严格按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遵守党的纪律。而党的一个最起码的纪
      律就是,下级服从上级,个人服从组织。在今天这个选举上,上级组织的意图就是
      让田心宽、高喜牛任副乡长。就请大家依这个意图投出你们神圣的一票。”投票结
      束,唱票开始,邬有刚等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选举结果。一开始,金狮和高喜牛的
      得票轮番占先。后来高喜牛渐渐靠前,最终以10票胜出。会议结束,侯书记跟邬有
      刚说:“好险呢,仅多10票。”邬有刚:“实际是5 票。”侯书记:“噢?”邬有
      刚:“若小陈再多拿5 票,喜牛就会跟着少拿5 票。这一进一出,不就是10票?”
      侯书记点点头:“若由着代表来,小陈能再多拿5 票吗?”邬有刚:“那肯定。光
      我们乡领导就有8 票。若非组织意图,至少会有6 票改投在小陈名下。”摆脱出事
      的危险,他开始为金狮叫屈。
      
        选举结束的第二天晚上,金狮和王诚虎单独坐在一起。谈起这次选举,王诚虎
      禁不住哭了,说:“俗话说,德才兼备,遇上机会,还得跟人跟对。小陈,你所跟
      非人呀!你伺候的若是当年的赵山猫,这次你能落选?”金狮:“也许邬书记在旗
      里的根基没当年赵山猫的稳吧。”王诚虎:“这不是根基问题,是魄力问题。没魄
      力的,在啥事上都没有魄力。我看,他在旗里根基不稳,也是因为没魄力。”金狮
      :“也是因为没魄力?”王诚虎点点头:“这就是政治的玄妙。你若不听上面的,
      当然会惹上面的不高兴。但若老听上面的,全不由己,管不了下级,出不了政绩,
      同样会惹上面的不高兴。”金狮点点头:“换成你,怎么办?”王诚虎:“这就需
      要搞清哪种是惹上面不高兴比较轻微的。”金狮:“那你说哪种是比较轻微的?”
      王诚虎:“我看还是把政绩搞上去了,让上面的坐得稳当些,比什么都强。若连江
      山都坐不稳,还有其它吗?”金狮点点头,复问:“那你说,这次选举能影响到邬
      书记的政绩吗?”王诚虎:“咋不影响?他若在副职的安排上不能有所作为,又如
      何能驾驭得了这群副职?驾驭不了副职,又靠谁带队出去做工作?”金狮点点头,
      叹口气:“可惜呀可惜!可惜邬书记他从政这么多年,尚未悟破这个玄机。”王诚
      虎:“也许他也懂,只是不敢。因为这次选举出了事,会立马遭到上面的谴责;而
      搞政绩乏力,则在短时间内表现不出来。”金狮:“但终究会表现出来。而且一旦
      表现出来,将更加难以收拾。哎,难道这次把我选上,他会丢官吗?”王诚虎摇摇
      头:“那倒不至于。问题是,在这个世界上,真能顶住眼前压力谋求长远的,能有
      几人呢?所以我说,这是魄力问题。”金狮无奈地点点头:“哎,我就纳闷儿了,
      这高喜牛究竟有什么背景?旗委竟要这样保他。”王诚虎:“旗委保的不是高喜牛,
      而是它自己的意图。因为旗委一旦提出让谁当选,那这个人能不能当选就已经不是
      这个人的问题了,而是关乎旗委权威的问题了。若在副科级的安排上不由旗里,旗
      里的一些人是会很不舒服的。有的人最忌讳这个了。看不到这一点,咱们就会高估
      了高喜牛这家伙。”金狮点点头,心的话:“王主席什么都懂,只是不用。”
      
        因为竞选副乡长,金狮一连有半个多月未回家了。如今选举的尘埃落定,他不
      无遗憾地回到家,也不提选举的事。文卓见此便知他没选上,便问:“怎么,没选
      上?”金狮点点头。文卓:“为什么?难道你的群众基础不行?”金狮:“那倒不
      是。”文卓:“那是为什么?”金狮:“因为我不符合上面的意图。”文卓:“为
      什么你就不符合上面的意图?是不是因为没给人家花钱?没花钱是因为没钱吧?”
      金狮:“那倒不是。临时急抓个万儿八千的能力我还是有的。”文卓:“那是为什
      么?”金狮:“我调工作无处送钱,竞选副乡长就有处送了?”文卓点点头,又无
      奈地摇摇头。金狮心的话:“这还不是因为一直没钱,到上面走动得少?”嘴上却
      说:“我这次没花钱,还有一个原因。”文卓:“什么原因?”金狮:“与其花五
      六千买副乡长,还不如花三四千往旗里调。”文卓:“选成副乡长不能再调?”金
      狮:“那你打算是让我带上职务走呢,还是丢掉职务走?”文卓:“丢掉如何,不
      丢掉又如何?”金狮:“若丢掉职务走,那咱们竞选副乡长的钱不就白花了?不管
      你以前任过什么职,去了新单位跟其他新兵蛋子是一样的。花那么多钱只是买个心
      理上的一时满足,值吗?”文卓:“若是带上职务走呢?”金狮:“那可费劲了!
      再花很多钱不说,还得先在原地干上二三年。”文卓:“问题是,你光头进了城,
      不泼干几年能弄到副科级吗?”金狮:“我回城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在不久的将
      来弄个副科级。那样的话,回不回城区别也不大。”文卓:“那是为什么?你还有
      什么心思没跟我说?”金狮:“不到旗里,能跟市里的混个脸熟吗?不到市里,能
      跟区里的混个脸熟吗?不混个脸熟,你就是有钱,能送出去吗?”文卓点点头。
      
        元月22日,旗委常委、宣传部部长莫如兵亲自带队来茂林岱乡检查精神文明建
      设和基层党校工作。为了迎接这次检查,金狮整整准备了三天。因他最了解情况,
      邬有刚要他一块儿应付检查组。然在检查的全过程,汇报以邬有刚为主,乡长和分
      管副书记只做些补充。至于金狮,只有跟在外围的份儿。检查结束,邬有刚等乡领
      导陪同检查组进入食堂的雅间用餐,金狮则在外间照应。乡里在来宾接待上有个自
      然而然地形成的规矩,即在招待科级干部时,党政办主任可以甚至应该入席相陪,
      而在招待县级干部时,党政办主任无需也不应该入席。这倒不是哪个人要这样,而
      是规格问题。陪同科级干部,股级干部也可;而要陪同县级干部,起码也得副科级。
      闲言少叙,直说热菜炒好后,金狮亲手将之一盘盘端进去。开始每端进一盘菜,莫
      如兵都要抬头望金狮一眼,却不说什么。这次上的是鱼,金狮将鱼头对着莫如兵放
      下。见此,莫如兵“哟”了一声,问邬有刚:“这位是?”邬有刚:“这是我们乡
      的党政办主任小陈。”莫如兵点点头:“嗯,这后生不简单。”邬有刚:“你咋知
      道的?”莫如兵:“那次部里召开基层党校工作汇报会,别的单位的都念稿子,念
      得人直发困;而他却脱稿汇报,而且汇报得条理清楚,有轻有重。好胆子呀!”邬
      有刚:“小陈在乡里的威信也挺高的。这次选举,他只是陪选,却差点选上,只差
      五票。”莫如兵望着金狮点点头:“嗯,有发展。哎,一块儿坐吧。”金狮:“你
      们坐,我在外头料理。”莫如兵:“哎,我看这菜上得也够多的了,别上了,你就
      坐吧。”金狮还在借口推辞,邬有刚说:“让你坐你就坐嘛,今儿个人又不多。”
      金狮方坐下。之后众人又谈了些有关金狮的话题,莫如兵便问邬有刚:“不知邬书
      记肯不肯割爱呀?”邬有刚笑着说:“那可不行,我们还用呢!”他说这话倒不是
      光顾他自己,而是出于这么三个方面的考虑:一是他认为,金狮留在乡里会很快弄
      个副科级,去了宣传部却不知又要从头苦熬多少年;二是就当前惯例,一个领导即
      使想推出一位干部,也不能说:“你们快把他调过去吧。”因为那样会让人狐疑:
      “你们既这么想把这个人推出去,难道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三是他怀疑莫如兵只
      是逢场作戏。如果人家只是逢场作戏,只是要体现一下爱才之心,你却一口答应,
      不是让人家下不了台?闲言少叙,直说饭后送走莫如兵,邬有刚等乡领导跟金狮说
      :“这你还愁什么?连旗委常委都这么看重你。”金狮连连点头,心里却想:“我
      是不愁弄个副科级,但照这么个进度,我最终能走多远?”
      
        农历腊月二十五,乡里开罢散伙会,干部们包括领导们都回家了,金狮却还得
      呆两天。因为旗委组织部要求各单位年前就把干部考核表及党员统计表报上去。待
      金狮把这些办妥回到家,文卓娇嗔地问:“咋现在才回来?”金狮说明缘故。文卓
      便说:“那么卖劲干吗?已经卖了那么多劲也没多大作用。”金狮:“咋能说没作
      用呢?不是那么卖劲,人家会让我陪选?”文卓:“陪选管什么用?没选上还不如
      不参选呢。”金狮:“哎,这可不象踢足球,没踢进去跟没踢一样,差一公分跟差
      一百公分没区别。咱们这儿原来有个小乡的党委书记,陪选副旗长连陪了两次,结
      果在第二次的第二年就被直接提成了副旗长。”文卓:“你不是提不提都要走了吗?”
      金狮:“那也是留个好名声才好走嘛!”文卓换了个话题:“哎,这个大年在哪过?”
      金狮:“回村里过吧,跟父母兄弟们在一起热闹。”文卓:“可是,我顶撞过你妈,
      怪不好意思的。”金狮:“咳!都几辈子的事了,我妈早忘了。我妈那个人最大的
      优点就是心宽,从没有放不下的事儿,对外人也一样。从小我们不敢顶撞我爹,却
      常拿我妈撒气,都习惯了。”文卓:“你妈的心宽我也感觉到了,可其他人怎么看
      我呢?”金狮:“我爹虽然脾气不好,但明事理。他听说你跟我妈吵架后,不但没
      有怪你,反把我妈怨了一顿,说我妈不对。”文卓摇摇头:“你妈怪可怜的。哎,
      我见她戴上你的戒指乐得合不拢嘴。干脆咱们再给她买副耳环吧。”金狮笑着说:
      “那我还能有意见?我妈没文化,跟千千万万的农村妇女一样,可爱这个了。我家
      有钱那会儿,我爹老说等再挣些钱,索性一次买五套大的,连闺女、媳妇的都买好,
      结果一直没买成。”
      
        第二天,文卓和金狮先买了些烟酒来看老爸,并在老爸家里吃午饭。吃饭间,
      老赵先对文卓说:“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作为女人,要多盼丈夫和孩子平安,
      不要老企求他们有多大本事。人的一生,和亲人和和睦睦,生儿育女,才是最重要
      的。”说着看了看墙上老伴儿的巨幅遗照说:“在这方面,你妈就是榜样。可惜她
      死得早!”说罢潸然泪下。文卓忙说:“爸,您别伤心,我听您的还不行?”老赵
      抹把泪,转对金狮:“我还得告诫你几句。”金狮点点头:“您说。”老赵:“在
      今后的生活道路上,不论遇到多大困难,都不要贪污受贿。鉴于当前形势,你可以
      行贿,却不可受贿。”金狮点点头,象是自言自语地说:“不受贿却要行贿,那只
      有这么两个办法,一是从牙缝里省,二是做生意。”老赵满意地点点头,又说:
      “不论任何时候,行贿也不是升官的唯一途径。大清国后期那么腐败,不也有很多
      清廉的大官吗?自古讨上头的欢心有这么两个途径,一是给他钱物,二是给他保江
      山。你说保江山重要,还是钱物重要?”金狮:“当然是保江山重要了。没有江山,
      哪来的钱物?”老赵:“所以说,越是有前景的官,越不靠行贿。你们的乡党委书
      记那么抬爱你,难道是因为你给他钱了?”金狮摇摇头:“没有。甭说给他,我还
      经常花他两个呢!他的摩托就我能骑,别人谁都不行。”老赵:“所以我说你别老
      想着送钱。”文卓:“问题是,你若不喂门前狗,见不上太上老君呀!”老赵:
      “所以我才不完全反对金狮行贿。”说罢笑着说:“说来也怪,我革了地主资本家
      半辈子的命,结果六个子女都跟地主资本家的后代结了婚。大儿媳的爷爷,光浮财
      就让工作组整整拉了三天;二儿媳的奶奶,聘闺女都陪百头骡子;三儿媳的祖上,
      那更是王爷;大女婿家当年,开着百家商号;二女婿家当年,百犋犁耕地都赶不上
      时令;就数三女婿家当年不行,还有良田千亩。怪呀,怪呀!”文卓笑着说:“这
      说明您会赶时髦,干革命吃香的时候,您干革命;地主资本家吃香的时候,您又跟
      他们结了亲。”老赵:“哎,这难道是我的安排?”吃罢午饭睡了一觉,金狮和文
      卓辞别老赵,又上街采购一番,买了一副六百多元的金耳环,方踏上回家的班车。
      明天就是大年除夕了,银狮和铜狮也早把买卖停了。陈禄两口准备好了一切,巴望
      着金狮的回来。日落时分,金狮和文卓踏着落日的余晖回到家,陈禄两口方感到十
      分地充实。随后文卓拿出金耳环,玉枝更是欢喜非常。
      
        金凤在婆家勉强住了三天,于初二傍晚便催着振华领着孩子回到清水沟。陈禄
      见闺女、女婿、儿子、儿媳、孙子、外孙都已到齐,乐得合不拢嘴,让年轻人们只
      管炕上玩耍,独留自己和老伴儿在地下张罗饭菜。酒菜齐备,众人还没怎么吃,就
      见玉枝在炕边匆匆往嘴里扒拉了半碗饭,然后说:“你们收拾吧,我去耍一会儿
      (钱)。”陈禄一听不乐意了:“啥?你简直无情无义。儿女们都是奔你回来的,
      你却要独自去耍钱!你当初咋不多少念点书?”玉枝只好不去。吃罢饭,其他人都
      去新院儿看电视玩耍,只有金狮和父亲在老房坐着聊天。陈禄见眼下再无别人,便
      说:“金儿,这历史上的汉武帝、乾隆、毛泽东都能执政到七八十,邓小平七十岁
      才重新出来主持大局,而我今年才五十六虚岁,难道就老不中用了?”金狮:“谁
      说你老不中用了?”陈禄:“那她们为啥要夺我的权?”金狮:“谁夺你的权了?”
      陈禄:“你妈跟银狮。”金狮:“她们夺你啥权了?”陈禄:“把全家所能周转的
      资金都让银狮占去了,都不由我了,不是夺我的权?”金狮:“那不都是别人的钱
      吗?”陈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既是别人的钱,为啥不让我拿着,偏让银狮
      拿着?”金狮:“就算是点权,也只不过是借来的十来万嘛,有啥稀罕的?”陈禄
      :“大小权也是权,有总比没强?就算是一袋子白面,我管着就能按我的意思吃面
      条,银狮管着却只能按他的意思吃馒头;
      
        就算是一台电视,我管着就能按我的意思看大戏,银狮管着却只能按他的意思
      看武打片儿。“金狮:”你是老子,就算是他的电视,你想看大戏,他能不让吗?
      “陈禄:”那我得扛着老脸。我为什么不拿着东西让别人,却要别人拿着让我呢?
      “金狮语塞。陈禄:”这父子之间,用东西谁多谁少还是其次,关键是它用途也不
      一样呀!若全家只有一袋面,我管着保的是全家十来口的命,银狮管着却只保他家
      三口的命。你能花上我的钱,能花上他的钱?“金狮仍是无语,因为他认同父亲的
      话。陈禄:”还有,若全家只有一麻袋种子,我能把它变成十麻袋,银狮却只能把
      它变成五麻袋。我若不管着,不是眼瞅着它少变五麻袋?“金狮心想:”老父亲对
      权力的分析虽然朴素,却透彻呀!说到底,他还是认为自己比儿子强。“想到这儿
      说:”银狮已经把那些钱进了药了,一时抽不出来,你气也没用。你既这么爱权,
      可以另外打造嘛!“陈禄点点头:”我是要另外打造,而且一旦再有,绝不撒手。
      “谈话间玉枝从西院儿回来,陈禄便顺口问:”你花我的钱得劲,还是花银狮的得
      劲?“玉枝:”谁说花他的得劲了?“陈禄:”那你为啥要帮他夺我的权?“玉枝
      :”我啥时候帮他夺你的权了?“陈禄:”未等我回家,你就把钱都交给他进药了,
      不是帮他夺我的权?“
      
        玉枝:“那也算权?”陈禄:“现在资金就是武器。而那些钱是咱们全家所能
      周转的全部资金,不算权?还有比这个权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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