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是非之地治是非  歌舞场上劲歌舞
      
        在木工驻乡为乡政府做家具期间,赵山猫和云仁义都叫之顺便为自己做了一整
      套家具。这日早上吃罢饭,云仁义让乡里的小伙子们将这些家具装上车,并送往他
      二人家中。待小伙子们把家具小心翼翼地装上车,云仁义说:“这车斗子上也免不
      了坐一个人照料吧?”此时院内寒风刺骨,小伙子们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不发
      话。见此,金狮说:“我来。”说罢回屋取军棉大衣。他话音刚落,关少峰说:
      “我也来。”说罢也去取军棉大衣。于是金狮和关少峰坐车斗,另两个小伙坐车内,
      将一整车的家具先后送至书记、乡长的家中,并给摆放得妥妥贴贴。待他们回到乡
      政府,已是傍晚时分,金狮吃罢晚饭,正打算洗漱一番,就见邢晓波找来:“有个
      急事,能不能陪我去一趟一间房?”一间房离乡政府有十余里,而此时外面黄风漫
      地。但金狮还是毫不犹豫地说:“行啊,有啥不行的?”说罢与邢晓波各骑一辆自
      行车又冒风而去。晚上9 点多,当他俩回至党委办,书记、乡长等人正等着交差。
      云仁义见是金狮陪同去的,未问邢晓波,反问金狮:“小陈冷不?”金狮揉着耳朵
      说:“不怎么冷。”赵山猫见状含笑问:“小陈,入党了没?”金狮摇摇头:“还
      没。”赵山猫:“你们大学里不培养党员?”金狮:“每个班也培养一两个。可我
      从大学二年级开始,老去图书馆看课外书,不专心学专业,所以没入。”赵山猫点
      点头,又问:“入团了没?”金狮:“团是入了。”赵山猫:“噢。那你赶紧写个
      入党申请,叫他们及早培养上。”金狮点头答:“唉。”之后就有消息传出,说领
      导有心让金狮当乡团委书记,但还在观察。
      
        按乡党委要求,宣传办须于每月15日或30日的一早将新的一期小报发出去。而
      人出于自私的本性,很少为别人着想,总是不给别人留足完成任务的时间。打字员
      石板女总是要拖到12日或27日才把小报的文字打出来,而韩百兴总是要拖到14日或
      29日才把小报的几个插图刻出来。这样,金狮就只剩下很短的印刷、寄发时间了。
      闲话不提,却说11月29日午后,第二期小报还欠半拉子插图没有完成,心里着急的
      金狮见这半拉子插图是历次通用的,便自己动手予以续刻。实际上,金狮的绘图水
      平完全可以胜任这区区小报的需要。大家别忘了,其父是靠几枝画笔吃了十来年香
      饭的陈禄。在陈禄为人画油布的时候,金狮常拿着铅笔在后面模仿。不久陈禄就发
      现,金狮除了不懂颜料搭配外,绘画能力已超越自己。之后金狮开始描绘自然百物,
      绘出的图象就像拍下来似的。也正因如此,他成了小学、中学乃至大学墙报插图的
      主要制作人。实际上,这一特长是他儿时玩儿出来的,长大后也只将其作为一种消
      遣来看待,总认为这是雕虫小技,从不打算靠此吃饭。如今他是在等不及韩百兴那
      种散淡消遥的工作态度的情况下,才不得已而用之。谁知他刚把那个插图续刻好,
      韩百兴带着几份酒意进来,看了他续刻的插图,瞪着眼问:“谁让你刻的?”金狮
      说:“我等不及了,所以就动手把它刻完了。”韩百兴一听,将腊纸当即撕得粉碎,
      说:“你懂不懂规矩?这也是你干的?你干得了吗?你懂这上面的笔法吗?你以为
      照猫画虎画上去就行了?照猫画虎行的话,世界上要画匠干什么?重打。”说罢未
      等金狮还嘴,即愤然走出办公室。金狮尚在发愣,就见赵山猫歪着脑袋进来,说:
      “又把一张版坏了!你懂不懂规矩?知不知道自己是干啥的?该做的都做不好,还
      想揽别的!马上找板女重打,务必明天发出去。”金狮想分辩,又恐越描越黑,只
      得作罢。于是他又买了些零食来找石板女。石板女一听又把版坏了,烦态十足地说
      :“我这冤枉罪还有没有完了?”金狮说明事情原委,然后说:“人在这不得意的
      时候,若姐妹们不招护着点儿,谁还招护?”石板女点点头,说:“也是。”说罢
      赶忙去打。怎奈她又懒又慢的习性是改不了的,当晚仍未打完。这么一来,金狮是
      无法于第二天上午在邮差到来之前,将装了小报的信封送至门房了。
      
        人跟鸡一样,爱扎堆。乡宣传办由于常有两名工作人员守着,屋子烧得也暖和,
      因此人们老爱往这里攒。其中一些人不知是为了挑刺儿,还是出于好奇,老爱拉金
      狮的抽屉。这天上午金狮接住一个要办的红头文件,看过后放进自己的抽屉里,然
      后因事出去了。之后这文件不知被谁取出看了随手丢在桌子上,又不知怎地掉在地
      上。结果韩百兴拿了这份留有脚印的文件找赵山猫说:“小陈这么不负责任,把上
      面的红头文件丢在地上让众人踩哩!”赵山猫一听,拿了文件歪着鼻子走进宣传办,
      对刚好进屋的金狮说:“你对待工作怎么这么不严肃!红头文件就让众人踩哩!”
      金狮忙辩解:“我看过后亲手把它放进抽屉里,咋就跑到地上了呢?不是韩主任故
      弄玄虚吧?”赵山猫眼睛瞪得更大:“你还挺会狡辩的!你若锁好了,谁能取出来?
      不是你保管不严?”金狮只得说:“是是,是我保管不严。”赵山猫又瞅了金狮一
      眼,撂下文件走了。室内众人那眼神,仿佛刚看到一场不幸。金狮心想:“天没塌
      下来。”继而说:“以后不许任何人随便拉我的抽屉。”
      
        这日晚饭后,赵山猫率众走出食堂,段永贵说:“这茶余饭后该干些啥呢?”
      赵山猫笑着说:“出去弄个头绪(情人)。”段永贵:“不会。”赵山猫:“那就
      闹点红火。”周文彪:“跳舞就挺好,众人都红火。”赵山猫:“跳舞也行,就是
      没女的,跳不起来呀。”高喜牛:“这个好办,跟地毯厂联系一下,要多少有多少。”
      赵山猫:“对呀!晓波去跟地毯厂老沈说一下,让他带一个连的女娃来。小关通知
      乡里的后生,准备应战。”说罢过不多时,乡里的小伙子们刚把党委办布置妥当,
      就见乡政府所在地茂林岱村的地毯经营大户沈大发带着20多号姑娘涌进来。沈大发
      跟乡领导一一打过招呼后,跟赵山猫说:“这个活动挺好。这些女娃们过得也挺郁
      闷,需要定期调剂调剂。这跳舞就挺好,既红火,又能锻炼身体,以后应多办几回。
      我们缺的是后生,你们缺的是闺女,正好合作。”谈话间,邢晓波按了一下录音机,
      音乐响起,却一时不见有人上场。赵山猫说:“后生们,上呀!”邢晓波、关少峰
      便说:“小陈,上。”金狮也就不再扭捏,走到对面众女孩前,向一位长得凑乎、
      身材不错的女孩伸出邀请之手。该女孩往后缩了一下身子,羞怯地说:“我不会跳。”
      这时从其旁边走出一位油头粉面的女孩,说:“她胆小。来,我跟你跳。不过我也
      不会。”金狮搂住对方,说:“女的不会跳没关系,只要男的会就行。来,你随着
      我走。”说罢带着女孩踏着乐曲步入场心,不大一会儿便跳得协调顺当起来。见此,
      邢晓波、关少峰齐出,各邀一女孩入场。别的乡干部由于根本不会跳,始终没有入
      场,但看得津津有味。为了维持场面,金狮、邢晓波、关少峰是每曲都上。三曲过
      后,由于男舞伴奇缺,每曲一开始便有女孩跑过来让他们三人来带。十曲过后,金
      狮跑至里间喝水。刚喝几口,就有一女孩跑至门口喊:“喂,出来,带我。”对此
      金狮是来者不拒,一概奉陪。舞会进行至晚上11点方散。大学毕业5 个月,金狮今
      日方算过了一把舞瘾。会后,金狮等人收拾会场,领导们坐一边儿闲聊,云仁义和
      周文彪说:“唉,咱们那大学算白念了!”
      
        12月上旬的一天,本来就没病的韩水秀在家养了十多天的病后终于上了班,金
      狮未予理会。当晚乡里举办舞会,舞场转至比党委办大一倍的政府会议室。地毯厂
      刚刚上瘾的女孩们再次涌来。未回家及家在附近的乡干部们都进入舞厅。一周内抽
      空学了些简单步法的段永贵、周文彪、高喜牛等乡领导也大胆地邀起了姑娘。那些
      平日爱唱歌的男女一个个被拥出为舞会伴唱,整个舞会办得热闹非常。其中金狮越
      跳越来劲,把在场的女孩都邀遍,跟苗条活泼的女孩跳了又跳,却始终未邀韩水秀。
      他是这么想的:“我只想跟同样热爱生活的女孩同乐,却不想耍猴。”两天后的晚
      上,乡里又举办舞会,稍稍入门的男女们跳得更欢。金狮每曲皆跳,跳得十分舒展,
      看的人都觉得那是一种艺术享受。中间一曲跳罢,韩水秀从舞池归座,故意坐在金
      狮旁边。一曲又开,韩水秀含糊其词地对金狮说:“跳吧。”金狮装着不解其意,
      说:“好,跳吧。”说罢刚好一女来邀,即带此女飘入舞池。
      
        这天上午,乡长云仁义因嫌现用的办公室靠边儿不安静,要与副书记段永贵调
      换,于是叫金狮、邢晓波、姚世清、马文通等人搬家具。其间金狮和邢晓波将一个
      高柜搬至云仁义的新办公室门口,见里面家具摆放格局定不下来,只得先将高柜放
      下。随后邢晓波让金狮护着高柜,自己则进屋为云仁义摆放家具出谋划策。他进去
      不大一会儿,姚世清、马文通二人咬着牙抬着件长沙发来到。到了金狮旁边,马文
      通竟然撑不住,身子一斜,要将沙发脱手。金狮忙上去接,不料姚世清经不住摇摆,
      将沙发脱手,砸在高柜上。高柜随之倒地,裂了缝。云仁义出来问:“谁护这高柜
      来?”金狮答:“我来……”不等他把话说完,云仁义没好气地说:“你还能干个
      啥?”原也在里面出谋划策的韩百兴出来见状,唉声叹气一番。见此金狮心里骂:
      “得意得还死过去呢!”当晚,金狮正在办公室看书,韩水秀走了进来。金狮问了
      声“不忙了”,即低头继续看自己的书。韩水秀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说:“还
      有心思看书?”金狮:“咋的啦?”韩水秀:“还咋的啦!干啥砸啥!”金狮:
      “我就这汤水,没得治。”韩水秀更来气:“你认为这是个好?”金狮:“好不好
      是我的事,妨不着你飞黄腾达。”韩水秀:“你!”说罢负气而去。
      
        12月14日下午,第三期小报的腊版制出来了,金狮正拿着做最后的校对,就见
      包大海和姚世清一人抽着一枝烟进来。二人见了腊版说:“这是新一期小报?咱们
      瞧瞧。”说着便把腊版接过去。金狮:“那你们留意一下,看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都熟视无睹了。”说罢先去填信封。填了一会儿去上厕所。上厕所回来见包大海、
      姚世清已走,也没在意,继续填信封。填的中间韩百兴进来看腊版,看了一下也没
      吭声,便带着腊版出去了。很快,赵山猫铁青着脸走进来,说:“你这个人成天吊
      儿郎当、杵头砍脑的,到底能干个啥?一会儿不抽烟能把你瘾死?”说罢将两张腊
      版摔在金狮面前。金狮一看傻了眼,两张腊版被烟头烧了个对眼儿。赵山猫:“我
      认人向来挺准,这次难道走眼儿了?”金狮和声细气地说:“我自始至终没抽一根
      烟。我刚才正好没烟了,正打算印完出去买烟呢。”说罢指了指废纸篓里的空烟盒。
      赵山猫:“除了你还有谁?”金狮仍和气地说:“说不定是韩主任。”赵山猫:
      “他连烟都不抽,能是他?”金狮:“正因为不抽烟,所以好栽赃我。”赵山猫想
      了想,说:“不管是谁,总是你保管不好吧?”金狮:“他是这儿的主任,能不让
      他看吗?”赵山猫不信,但语气缓和了许多:“赶快叫板女去打,以后可不能了啊。”
      金狮便去找石板女。石板女一听两张版都毁了,恼着说:“你们也是,不能小心点?
      这一不小心,苦的全是我。”金狮:“这回可跟我没关系,是韩百兴烧的,我只不
      过是照杨书记的吩咐跑腿来找你。”石板女:“他干吗要烧呢?”金狮:“想害我
      呗!”石板女:“他这害来害去,我可倒霉了。”金狮:“谁害谁遭报应,你怕啥
      呢?”石板女只好不情愿地去打,依然打一会儿歇两会儿,遇上有人说话,还要停
      手回头说几句,而且到了晚上就不打了。晚上,韩水秀走进金狮办公室。金狮说:
      “你若是来批评我的,就免了吧。”韩水秀呆了一下,说:“唉,事已至此,批评
      又有啥用呢?我是想说些别的。”金狮:“那,请坐。”韩水秀坐下,说:“我是
      想说,这乡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吃人肉都不吐人骨头,你得处处防着点。”金狮
      心的话:“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嘴上却说:“这个我知道,关键是经验不足,防
      不胜防。”韩水秀:“那就处处跟人学着点儿。你看人家邢晓波、侯锁伴,滴水不
      漏。”金狮心的话:“学侯锁伴34娶不过,还是学邢晓波成天睡不着,还是学你没
      人说一句好?”嘴上却说:“嗯嗯嗯,知道了。”韩水秀见他不想听,只得退去。
      
        第二天即星期六的下午,乡干部们陆续回家。此时小报看看打得只剩四百多字
      了,石板女却停了手,将打字机罩好,要回家。金狮见状,忙说:“就剩四百字了,
      你咬咬牙打下,我也好加班印。”石板女:“都能回家,我不能?”边说边穿戴。
      金狮:“你再紧打半个小时不就完了?”石板女:“再打半个小时天就快黑了,我
      咋回呀?”边说边跟没事人一样动身。金狮:“半个小时黑不了。即便黑了,你可
      以明天一早回,后天晚些来嘛。”石板女:“都现在回,我哪儿理亏,明天回?”
      说罢走出办公室,去推车。金狮急了,大声吼道:“嗨!你这个人咋听不懂人话?!”
      石板女也恼了:“你算什么东西?来管我!”金狮气得真想一脚踏扁这个女人,吼
      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来打字?给我洗脚都不配。”石板女想使出惯用的头撞手
      抓之招,但见金狮面露杀气,竟没敢,而是吼了一声:“我干吗要听你的?我想回
      就回,看你拦住我。”说罢抹把泪,骑车而去。此时周文彪、王诚虎二位领导还没
      走,过来问咋回事。金狮指指远去的石板女,说:“花岗岩脑袋,啥话也说不进去。
      这期小报本来就因为韩百兴毁版,拖得迟了。她还不抓紧些打,晚上不加一点儿班。
      刚才打得只剩三百来字了,非回不可。她这么早回半个小时,小报又要迟发两天。
      不然我今夜连印带装,明早就能寄出去。这下得推到下个星期二早上。”周文彪和
      王诚虎听了叹口气,说:“世上没人了,咋用了这么个东西?”金狮看了下这班也
      加不成了,只好骑车回家。
      
        星期一上午,石板女直到11点钟才来,来了也不打字,一味在话务室看电视嗑
      瓜子。将近中午,周文彪找到金狮问:“板女还没打字?”金狮:“11点才来,来
      了也不打,只顾看电视。”周文彪:“这么办吧,你先给她赔个不是,然后我给她
      做做工作。我知道你没错,可谁叫咱们遇上这么个人呢?大丈夫能屈能伸,工作要
      紧嘛!”金狮点点头,依言行事,石板女才又去打小报。
      
        第二天即12月18日是乡人大代表的选举日,选举采取定点投票的方式,金狮和
      一名同事负责茂林岱村某一选区的投票工作。他俩在投票点等了一个上午,没见几
      人来投票。不得已,他俩在村委会匆匆吃罢午饭,向包片领导请示后,开始抱着票
      箱,在一村民的引领下,挨家挨户地收集选票。所到之处,很少有人认真填票。有
      些选民正和面做饭,便说:“就你们替我填上好了。”金狮说:“那哪行?那是犯
      法的。您就帮帮忙吧。”说罢心里不无感慨:“你们竟这么不重视这一票!中国的
      民主,任重道远。”
      
        这天下午,金狮、包大海、姚世清、侯锁伴等人正在宣传办聊天,通讯员常欢
      喜拿着一位姑娘写给他的情书进来,让众人看了拿主意。众人看罢议论了一番,将
      信交还常欢喜。常欢喜却将之随手丢进炭箱。晚上在食堂吃饭,金狮、包大海、姚
      世清、侯锁伴、关少峰围着一张桌子吃,韩百兴守着火炉吃。正吃着,韩百兴猛然
      开言:“刚才我从宣传办炭箱里捡到一封小常的情书。是谁这么不懂事,偷看了人
      家书信不说,还把信丢到炭箱里。偷拆偷看别人的书信是不道德的,也是违法的。”
      金狮一听放下饭碗,走到韩百兴面前,说:“铡草刀割麦子,你揽头还不小!谁看
      谁的书信,关你屁事?你是谁呀?给脸不要脸。”韩百兴震惊:“你还骂人哩!”
      金狮:“骂你咋啦?老子还打哩。”说着就抬起了巴掌,韩百兴本能地抬胳膊护头,
      围过来的包大海、姚世清赶忙把金狮拉开。这之前金狮曾悄悄嘱咐过包大海:“我
      若当着你的面打人,你好歹得拉我。”因此此时他也不挣扎,而是继续说韩百兴:
      “说人道人不如人。你管好自己了没?就你道德?就你守法?你懂个球!从今往后
      咱们就对着干,谁弄死谁也好。你若稍有不是,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
      老子就是有千万个不是,你能把老子的球咬了,还是能把老子的蛋抿白?王八蛋!”
      此时侯锁伴说了一句:“那信是人家常欢喜本人丢到炭箱里的。”韩百兴一声不响,
      走出食堂。他一走,姚世清跟金狮说:“你惹恼了他,不怕他成天到书记那儿打小
      报告?忍着点吧。”金狮:“忍不忍结果都一样,我干吗要忍?再说了,我不长嘴
      的?”姚世清:“这挑明了闹,影响不好吧。”金狮:“不挑明,我一人受害;挑
      明了,两人受害。我干吗不挑明?”包大海:“对,怕他死下臭了呢?”金狮:
      “战争与和平,没有战争,就没有和平。”关少峰:“对。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
      不知你马王爷长着三只眼。”
      
        近日,乡里为了进一步加大宣传力度,特投资近一万元买回一台摄相机,交由
      韩百兴操作。韩百兴于是成天背着摄相机练习摄相。练习了几天的一个晚上,包大
      海去宣传办串门儿,悄悄告诉金狮:“今天中午我和韩百兴在村里喝完酒出来,韩
      百兴骑车没骑稳,摔在地上,把摄相机的后壳摔下一道裂缝,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金狮听罢点点头。第二天乡里举办学习班,韩百兴又摄了相。摄完到话务室放映,
      干部们都好奇地涌进来观瞧。金狮也想看看电视里的自己,可一直看不到。开会时
      他坐在会议室的边角处,境头每滑到他的旁边就停止了。最后电视里出现了他的特
      写,但见他一个哈欠打得好长好到家,搞得众人哄堂大笑。金狮横眉看韩百兴,就
      见韩百兴偷眼看了一下自己,就忙把头转过去。金狮心想:“我还以为你会怎样报
      复我,原来就这些!”转念一想:“不行,这也得惩罚,否则会惯坏他的脾气。”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金狮出屋散心,见韩百兴正背着摄相机和领导们聊天晒太
      阳,便走上前去,笑着说:“韩主任,听说你前天中午喝完酒摔了一跤,摄相机先
      着地,没事吧?”说着摸了一下摄相机的后壳。韩百兴忙躲开说:“哪是摄相机先
      着地?是我先着地。”赵山猫是位十分心强爱好的人,闻听此言,说:“是不?”
      说罢来端详摄相机,见后壳果真有一条裂缝,啥话也没说,当即回屋去了。
      
        韩百兴转头看金狮,金狮只是故意地微笑。见此,云仁义、周文彪、王诚虎等
      人都暗暗发笑。下午,金狮推开韩百兴的门,坐到正在想心思的韩百兴对面,说:
      “韩主任,我给你讲个寓言吧。从前有只南方的大鸟,非清泉不饮,鲜米不食。这
      天它从一只猫头鹰头上飞过。这时猫头鹰刚捡住一只臭老鼠,见了它,吓得忙把臭
      老鼠紧紧抱住,说:‘呀,你要抢我的美食?’……谁稀罕你这破主任的位子了,
      你老跟我对着干?咱们宣传办要财务没财务,要采购没采购,当主任能干啥?”韩
      百兴:“那你稀罕啥?”金狮:“这整个乡政府也没什么我稀罕的,我来这儿只不
      过是先落落脚,你跟我斗的初一还是十五?你喜欢斗也行,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
      你每给我一拳,我都会加倍奉还给你。别以为你在背后说了我的坏话,我就不知道。
      这个乡里的副书记、副乡长乃至秘书都跟我无话不谈。是的,你可以单独跟书记、
      乡长谈。但赵书记、云乡长都是光明磊落的人,对谁不高兴,马上就流露出来了。
      只要我听见你有损于我,我必定要报复,除非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滴水不
      漏,不犯一点错。即便你不犯一点错,我还可以设套捏造嘛。我怕啥呀?我是正式
      工,只要不犯法不违纪,谁能把我咋样?而你呢?一旦领导讨厌,就得解甲归田。
      好好想想吧。”
      
        说罢自顾自走了。从此,韩百兴跟金狮客客气气,再无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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