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解脱之后我很幸福(1)
      
          叙述人周笑音
      
          访谈人宋美娅
      
          访谈时间2002年3 月9 日
      
          访谈地点湖南省长沙市芙蓉区银海大厦
      
          录音整理宋美娅
      
          文稿编辑宋美娅
      
          周笑音,一个文文静静的女人,她说得上是好看的,圆圆的脸庞白里透红,乌
      黑的头发,梳成两条辫子盘在脑后,一双大眼睛很亮,身材适中,衣服也穿得比较
      整洁。周笑音1957年出生,但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她高中文化,原在一
      家工厂当工人,内退以后,她又找了一份送报的工作。
      
          湖南省妇联权益部原部长荣秀琴女士陪着周笑音一块儿来的。周笑音在遭受丈
      夫施暴时,及时到省妇联反映情况,得到了省妇联的帮助和支持。离婚时,省妇联
      又向她免费提供法律援助。周笑音的离婚案,是湖南省适用新的婚姻法,因男方过
      错赔偿的第一案。离婚后,她得到了房子和大部分家产。
      
          他总是检讨完了还打
      
          我们是1983年元月结婚,当时我们家还不同意哩。他是农村人,我想他人挺好
      的,他是高中生。那时我在毛巾厂工作,他在省委办公厅机关服务中心工作,我们
      谈了一年恋爱就结婚了,1984年生了儿子。
      
          1996年前,他还可以,他脾气不好,爱打牌,我可以原谅他。1996年时他开始
      跳舞,在舞场上认识了一个姓方的女士,女的比他还大两岁呢。两个人总打电话,
      有时候半夜还打,一打好半天,我说:“哪有那么多话好讲。”他说:“你不要管。”
      后来别人提醒我:“你要关心他一下子,看看他的呼机。”我就留心看了一次,真
      的是总有女的呼他。
      
          有一回,陈星光问我( 我丈夫他叫陈星光) :“明天你上什么班?”我说上白
      班。第二天,也就是1997年5 月17日,上午不到10点我就下班回来了,一进门看见
      他的侄儿在我家,我很奇怪:“你怎么进来的呢?”他说:“叔叔在家睡觉。”我
      当时买了好多菜,忙着收拾菜。一会儿,陈穿着背心、三角短裤,慌忙从卧室跑出
      来,他问我:“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说:“今天下班早。”他转身又进卧室了,
      还把门锁上,挺反常的样子,我要进去拿衣服他也不理我。我看见沙发上放了一个
      女式的包,地上还有一个西瓜,我以为是他天津的姨妈来了呢,我想姨妈可能出去
      散步去了。中午,我正在厨房做饭,听见门响,回头一看,是一个女的正开门出去。
      追上去看,原来就是那位方女士。我非常气愤,我问陈:“你怎么把她搞到家里来
      了?”他不做声。后来听邻居说,他们早上六七点钟去跳舞,然后一起买了菜就到
      我家来了。我很生气,就给他们单位领导说了。我为什么不说呢?你要是坐在客厅
      里,你来了客人我还要招呼呢,我为人是很好的。
      
          自从给他们领导说了之后,他就变了,回来就发脾气:“炒得什么菜呀?”我
      说:“你又不交钱,靠我的钱只能买这些菜。”他经常性地无理取闹。有一次,他
      一回来就睡在沙发上,我把饭搞好了,叫他:“起来吃饭了。”他端起茶杯,狠狠
      地把茶往我脸上一泼,说:“我恨死你了!”他经常这样说,他说我得罪了他,他
      说他的理由,他在屋里打人的事我不能出去说,本来他可以当官的,我说了影响他
      当官,但他经常性打人,我怎么能不说?
      
          他最早一次打我是1984年。当时我生毛毛(婴儿),正在月子里,他妈妈来照
      顾我,有时有点儿矛盾。那一次,为一点儿小事,他揪住我的头发拖我,把我抓起
      来摔到地上打。那一次我妈妈也来了,劝说了一下。反正我迁就他,尽量忍一点儿,
      不跟他发生争吵,他不做事就不做,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他的钱从来不给我用,
      他说:“你的钱吃饭,我的钱等家里有事时用。”其实他的钱从来也没用过。我的
      钱有一点儿多的,我还交给他。比如说半年节余50块钱,还要交给他,放在他那里。
      我要求不高,有用的就行了,所以到最后,他有9 万元的存款我都不知道,他买了
      股票,跌到了6 万多,离婚时他都拿走了。家里的一切东西都是我买的。
      
      
      
          是的,我们一起生活的这些年,一直是我在养着他。他回家来只是吃饭睡觉,
      我下岗之后工资只有200 元,家里一切开销都是我勉强维持着的,有时实在没办法,
      就找朋友借。他经常不在家住,他一不准我问他在哪里,二不准向领导说。陈星光
      总是有女人,他还很骄傲,他说:“我长得很漂亮,逗人喜欢,随时可以叫人来睡
      觉,你现在给某某打电话,她现在就过来。”1998年3 月8 日晚上8 点多,我从烈
      士公园旁边路过,突然看见陈星光坐在一个女人的腿上,我一下子很气愤,上前就
      去质问那个女人,她不做声。我就拉我丈夫回家,他不回。我心里好难受啊,一个
      人回了家。晚上10点多,陈星光回来了,一进门,二话不说,上前抓住我的头发就
      往墙上撞,一边打还一边骂,打得我全身青紫,头、脸、嘴都肿起来了,痛得很。
      第二天,我到湖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看病,诊断是全身软组织挫伤。
      
          ( 这时,荣部长插话。)
      
          第一次,陈星光打她打得厉害,那时还是和湘湖农场的那个女的好,周笑音到
      我那儿去告状,我就叫陈星光来,批评了他一顿,他还写了保证,但是并不管事。
      这一次,我又叫他去,批评了他,他又写了保证书。
      
          他检讨了还打。1998年8 月7 日晚上,我给他的一个朋友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因为那天小孩有点不舒服。当天晚上他就回来了,关起门就打我,一边打一边骂,
      打得我在地上滚,他把我踢过来,打过去,折磨我有一个小时,我被打得昏迷过去。
      第二天,我到省委机关医院看病,我的左眼、颈部,腿部软组织挫伤。
      
          我那时好怕他呀!他骂人,他在客厅里骂,我都不敢出去。他要打人,不让我
      出去,不让我喊。他打我的时候,我全身颤抖,心跳得很快,好像要死了一样。我
      们院8 幢2 楼有一个男的,把他老婆打成精神病了,男的还让儿子、女儿打他们母
      亲。陈星光说,他就要把我搞成莫菊香似的(被打成精神病的那个女的叫莫菊香),
      我的结果就是莫菊香那样的,他说:“把你搞死,再把你弄成自杀的样子。”他经
      常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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