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在焚烧中幸存(4)
      
          在医院里他几次下手
      
          我们家人晚上来看我,早上走,李军他根本不管我,吃好的喝好的,我们家给
      弄点吃的,他都给吃了,他妈还吃斋念佛呢,我们家给送的鸡腿、鸡翅、猪蹄——
      这不是吃皮长皮嘛,全让他们给吃了,街坊邻居来看我,拿的奶粉、水果,包括我
      娘家的东西,全都拿走。我就吃订饭,每次都是打饭的姑娘来把我的盆儿拿走,别
      的陪床喂喂我。
      
          我的邻床有一个老头,也是烧伤,当时医生说他感染上了败血症,必须把腿锯
      了才能保住生命,可是锯了之后一礼拜,老头还是死了。从那以后,李军天天把我
      伤口上结的痂给揭下来,揭了就流血,我疼的吱哇乱叫,别的人看不过就去找医生
      护士,医生护士过来他坐那儿不动了。后来他买了一把剪子,铰,刚长出痂来他就
      铰,我在人工翻身床上,翻身都得医生护士捆好了翻,根本动不了。揭纱布时,他
      不等护士揭,“嚓”,一下子就揭了,新长的皮全都掉了,露着鲜肉,疼得我倒吸
      凉气说不出话来。旁边的陪床看不过去,说:“李军,我来吧。”人家拿棉签一点
      一点按着伤口揭。医生护士也说他。当时我没想到他是想让我死,他就是让我感染。
      有一次,他告诉我姐:“童春花得败血症了。”后来,他妈给他找了个女人,让他
      回家陪那个女人,他妈陪我老拿嘴吹我,哪儿有伤吹哪儿。
      
          但我还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医生都说我活下来是个奇迹。他们看我老感染不了,
      就拒绝医生为我治疗。1997年8 月18号,李军给我哥打电话:“哥,积水潭不给童
      春花好好治了。”我哥19号来的,还带了一个同事,找到了我的主治大夫,大夫说,
      李军在两个星期之前就拒绝我们为童春花做任何治疗了。那个时候我也纳闷,为什
      么老不给我治疗,只给我上点纱布条。那是我烧着了之后第一次见我哥,我就这一
      个哥,以前没敢让他来,都是嫂子来,我爸在家还不知道,告诉他说我去远地儿出
      差了。我哥一看见我就掉了眼泪,当时李军和他妈就围攻我哥,说让我出院,花那
      钱呢,过去烧着了燃把灰一捂就行了。我哥含着眼泪问我:“小花,你是想死还是
      想活?”我也哭了:“哥,我想活!”“你放心吧,哥倾家荡产,一定给你治好。”
      当时我哥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走不了了,从那之后,好好的我哥就不能动了,到
      301 医院去瞧,什么毛病也没有,就是两条腿不听使唤走不了道,脱鞋穿鞋都不知
      道,那年我哥44岁,到现在我哥没上过班,现在挪着能走,那天,是我哥带的那个
      人把我哥架走的。
      
          20号一早,我大姐、三姐、我嫂子、同事都来了,她们另外给我联系了电力医
      院。李军不上我那去,他妈一来就骂我。我姐给我请了一个保姆,看见我就眼泪汪
      汪的。我们家为了救我的命真是不惜代价了,他们家一分钱也不出,李军一个月也
      不来看我一次。有一次我要手术,前三天就开始找他让他签字,我要进手术室了他
      才来,我还没醒他就又走了,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后来我说他:“你换个角度想一
      想,要是我把你弄成这样,你怎么想?”他说:“行啊,你不是没死吗,我车上多
      的是汽油。”我吓得喊保姆:“陈姐,陈姐快来,我害怕。”以后我告诉保姆,李
      军来了千万别让他进来。
      
          有一次晚上10点来钟,李军来了,跟他过这么多年了,他身上有种气味,他要
      在这吧,气氛就不一样,他来了,就在外面走廊里蹲着呢,我能感觉到,我不敢探
      头往外看。那天我胃疼,去叫医生,我对医生说:“大夫,我爱人说了,等我好了,
      请你上我家去做客。”医生觉得我挺奇怪,摸摸我的头说:“你怎么了?”因为他
      在外面呀,我怕他杀我,我得先稳住他。后来有人说:“不知道是谁,跳窗户出去
      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不想活了,嘴歪眼斜,人不人鬼不鬼,疼得厉害,过不来那个
      劲儿,我真想从8 楼上跳下去。可孩子挺好的,每次来都说,妈,我学英语歌了;
      妈,我考100 分了;妈,以后我挣好多钱,带你去美容。每次都觉得孩子有话不敢
      说,有一次,趁她奶奶不在,她刚说了一句:“妈,他们让我说谎”,刚说这一点
      她奶奶来了,孩子赶快不说了。
      
          发现了13枚手雷
      
          我是1998年元月8 号出的院,我的手还没好,确实是没钱了。
      
          在我烧着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家就知道了是李军点的我,是李军的姥姥说出去
      的。我大姐问我:“你告不告他。”我说:“大姐,要告,能不能一个枪子儿崩了
      他?能崩我就去告,崩不了我就不告。”我们家人看我的意思,我不说告,她们绝
      对不会去告。
      
      
      
          出院后,他妈说我不伺候李军,我说,我的手还没好,我怎么成这样的?就为
      这,他妈大耳光子打,往我心口上踹,保姆直求她:“大妈,您别这样,您不瞧别
      的,就瞧她成这样,别打了。”他妈就把保姆赶走了,这保姆是我姐花钱给我请的。
      李军也不回家,在外面鬼混,有一次回来,又从沙发后面拿出一个瓶子,我不能再
      让他点了呀,我拿胳膊夹着瓶子,手拿不了,我说:“李军,你别这样,我求求你
      了,我什么也不说,我听你的。”老天不该绝我,他瓶子盖还没拧开,我们家租房
      的开门拿烟来了,一喊:“小童,回来了,怎么样啊?”他摔门就走了。
      
          我在医院住院时,李军给我三姐打过电话说,谁跟他过不去他就炸死谁,给我
      大姐打电话说要炸死我大姐,跟租房的说谁也别惹我,我腰里别着手雷呢。我想他
      也不会凭空说,我就开始找,4 月23号,在我们家一个旧的洗衣机里找出来了13颗
      手雷,吓得我赶快打电话报警。
      
          4 月30号晚上11点多,下着大雨,李军回来了,砸门,租房的问:“谁呀?”
      不言声。租房的壮着胆子开了门,说:“李军呀。”我一听,赶紧起来穿衣服,那
      时我的手还没好,穿衣服特别不方便,这时,他“哐”一下,把我们家房门撞开,
      撞得门上的木头都飞起来一块,真是杀气腾腾,比点我那天还厉害。我吓得哆嗦,
      直问:“晶晶,妈的秋裤呢,妈的秋裤呢?”他就骂:“你丫找死呀!”我一看不
      对,赶紧拿一盆:“晶晶,妈妈肚子疼,得解手。”我拿着盆上过道里,其实也没
      解。我又说:“晶晶,妈得去倒盆儿。”他堵着门,我过不去,东北租房的大个子,
      站在门口往屋里看,他喊了一声:“李军。”李军一扭头,我顺着门缝出去了,晶
      晶说:“妈,我给你打伞。”我们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晶晶哆嗦得站不住。到了
      厕所那儿晶晶说:“妈,快跑吧,来不及了!”我把盆儿一扔就跑,伞也不要了。
      
          跑到路上,后面有一辆车过来了,晶晶说:“妈,是不是他追过来了,咱钻树
      林吧。”我想,钻树林里他弄死我们更没人知道了,我说不行,咱俩绕树档子跑。
      刚到高速路口,有一辆面的,我们上去了:“快点,我们家出事了!”李军怎么也
      没想到那天我们能逃跑,我到派出所报的案,不到20分钟,把他抓走了,我又带着
      所长和片警去把手雷取走,当时我多了个心眼,自己留了一颗,没想到日后还真有
      用。
      
          当时我太老实,就在家等着,我这个案子是刑事案,刑事案是公诉案。过一阵
      子区分局叫我去做笔录,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一枪崩了他!”分局的人一拍
      桌子:“法律是你定的?他这样的情况,顶多判三年五年。”这话跟李军他爸说得
      一模一样。李军他妈公开说:“我们就是花了钱了,托了人了。”分局那个承办人
      每次见我都特横,他不按法律办事,光手雷他就有好几种说法。他说搜走的手雷是
      微型灭火器,没有杀伤力。我说不对,我们一邻居就是一枚微型灭火器炸掉的手指。
      我又去他又改了,说是公安机关抓捕罪犯的武器。我说,怎么到他手里了?他说,
      他是捡的。我说,丢失武器都有报告,你让我看看这个报告。他又改了,说是舞台
      小道具。我说,你拿着你的,我拿着我的,咱去鉴定。他说,销毁了。我说,案子
      没了结,不能销毁证据。他说,怕意外爆炸。我说,你不是说没有杀伤力吗,为什
      么害怕?关于手雷,我的卷宗里只有一张小纸条,没有鉴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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