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联邦人的盛情款待
      
          站在最靠近船尾处的是拉普,他是比尔的当地朋友,也是比尔领导下维纳普发
      掘队的头头。比尔训练了这位聪慧的当地人,并且要求带他一道到拉帕依蒂岛去,
      协助考察队进行测量。拉普就像电影主角一样,面带笑容踏上了前往外部世界的行
      程,但他的心仍然挂念着“世界中心”。当“世界中心”在船后的海面上消失时,
      他的心也随之一沉。当他只能看到一望无垠的天空和大海时,人们看到的已不是精
      神抖擞的拉普了。
      
          拉普有几分技术天才。起初,我们把他安排在机舱里当零杂工试用,但是他适
      应不了船下的嘈杂声。他告诉船员们说,船下是一片发自空竹似的喧闹声,于是,
      心地善良的轮机长就让他坐在机舱阶梯顶部的小椅子上守望。他一坐下,经不住海
      风轻拂,立刻睡着了,因此轮机师都认为,他只适宜在驾驶台上望。拉普很快学会
      使用罗盘驾驶轮船,大副便回到海图室照料自己的工作,接着船后航迹出现了奇特
      的形状,站在甲板上满怀希望的人们以为我和商船船长终于清醒过来,决定驶回复
      活节岛。轮船前进方向的改变不是拉普故意搞的。轮船行进时,他已在板凳上蜷作
      一团,进入梦乡了。不管你向哪个方向使劲望,四周都同样是空荡荡的。在这种情
      况下,把握轮船的方向又有什么意思呢?
      
          拉普并不特别迷信。复活节岛当地人称他为“新派人物”。但是,为了安全起
      见,他睡觉时仍把毯子把头蒙起来,这是岛上所有当地人的习惯。阿恩曾问过他们
      这个习惯的由来,他们回答说是为了避免在夜间见到周围的魔鬼。如果拉普的一些
      朋友乘船漂泊在浩瀚无垠的碧波中,船里又装着不计其数的、从洞中搞来的石块、
      拱顶石、头盖骨和骨骼,他们会比拉普更可笑。传说中有一名荷兰水手,因犯罪受
      到惩罚,永远在大海上漂航,直到世界末日。他和我们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我
      们是乘坐满载阿古—阿古的船只飘洋过海的。
      
          正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了皮特克恩岛,我们已来到了邦蒂号航船叛变者盘距的海
      岛,旭日初升,岛后天空一片通红,好像那些铤而走险的叛变者还在焚烧自己的船
      只。拉普醒来了,现在他站在船头,数着椰子树,一、二—呀!他在复活节岛上从
      未见过这么多的椰子树,还有山坡上的野山羊、香蕉、橘子,以及各种各样前所未
      见的南方水果。这一定是伊甸园了。拉普一回到复活节岛的老家,准会替自己造只
      小船,立刻携同妻子回到这里来。
      
          这时,拉普在险峻悬崖上繁茂的热带草木中,看到红色屋顶。山岬后的小海湾
      里出现了一艘大船,六副大桨合拍地划动着,在阳光中闪烁发光。邦蒂号造反者的
      后代热情地招呼我们。岛民们登上甲板—他们都很健壮,赤裸双腿、衣着别致,其
      中有些人我们只能在好莱坞的历史影片中才能看到。最先爬上船的是一个头发花白
      的彪形大汉,名叫帕金斯克里斯琴,他是领导过那次有历史意义叛乱的弗莱彻
      克里斯琴的玄孙。就是这位弗莱彻把船长布莱放到小船上,让小船随波逐流向西飘
      行,几乎到达亚洲。而他自己则逆风转舵,让邦蒂号在这个孤岛附近搁浅。他们在
      海湾里焚毁了自己的船只,同漂亮的塔希堤女子在这里定居下来,当时岛上一个人
      也没有。然而他们发现了古老的庙台遗迹,其中还有头盖骨和一些小型雕像。这些
      雕像使人们依稀想起复活节岛上的巨像。是谁在他们到来之前在这里居住过呢?谁
      也说不清。迄今为止,考古学家们在皮特克恩岛上逗留的时间都不超过几个小时。
      
          帕金斯克里斯琴邀我和家人住在他家,而其他人则分别住在别人家里。我们
      受到了这些确实好客的英联邦人的盛情款待。他们说的英语很像他们的祖先于1790
      年在这里登陆时说的那样,只不过带着当地口音,夹杂着塔希提词语。
      
          我们在岛上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生活。考古学家周游全岛,到处发掘和考察,
      水手们参观克里斯琴的洞穴和亚当斯的坟墓,而潜水员则潜入水下,察看依稀可辨
      的邦蒂号残骸。当地人帮我们测出这艘古代航船中压舱物的位置。这艘航船横卧在
      邦蒂湾海床的隙缝中,已经成为一堆破烂生锈的废铁了。
      
      
      
          居民们经常在土中发现石斧。在北岸令人望而生畏的悬崖脚下,有不少石雕品。
      但是总的来说,皮特克恩岛上可供考古发掘的遗迹不多。这些造反者的后代,像虔
      诚的基督教徒那样,为了扫除岛上一切异教的痕迹,把圣殿平台削平,把红色小雕
      像统统砸个粉碎,扔进海里。在居民们帮助下,阿恩和冈萨罗在一个峭壁上发现了
      一个洞穴采石场。从外观判断,红色石像都是用这里的岩石雕刻成的。洞内的碎石
      块中,有丢弃了的、用坏的石斧,石斧至今仍留在原处,没人动过。
      
          外来人很少登上此岛。在狭窄危险的登陆点,浊浪猛烈地冲击海岸。但是,离
      开登陆点不远处就是新西兰至巴拿马的航线。每当预期的客轮从岛旁驶过时,当地
      人便划船出海,出售木制的飞鱼和海龟,或出售他们祖先的壮丽船只的小模型。由
      于生意一向兴隆,皮特克恩岛上的托罗米鲁树已被砍光了。托罗米鲁树是当地人刻
      制木雕的重要原料。
      
          为答谢他们的热情款待,我们用船把全岛的男子和很多妇女载送到荒无人烟的
      亨德森岛。仅在这一天内,船上的六十名皮特克恩岛乘客,就在岛上砍伐了二十五
      吨托罗米鲁木材。这个周围长着椰子树的海滩,看起来活像个海盗出没的战场。只
      见那些衣着鲜艳的皮特克恩岛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携带着弯曲的树干和枝杈,飞快
      地跳进浪花中,设法把木材装进起伏颠簸的珊瑚礁旁的小船,运到木材已堆得高达
      船舷的大船上。激浪打来时,这个热带岛屿旁的珊瑚礁,就被淹没了,巨浪退去后
      又露了出来,每当海浪向珊瑚礁上的男男女女劈头盖脸打来,把他们抛起时,他们
      便死命地紧紧抓住小船。小船由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掌舵,他吼叫着向拼命划桨的
      十二个人发出命令,让船只顶住风浪,以免翻沉。一个不习惯海岛生活的人,面对
      这种场面,一定会感到险情百出,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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