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地爬进秘密洞穴
      
          这时,发生了一起几乎出人命的事故。原来,阿恩在洞穴入口处正费劲地钻呀,
      挤呀,像在耍杂技。正当他使劲摆脱绳梯往这个狭窄的洞口钻的时候,仿佛觉得自
      己的一根肋骨突然挤断了,疼痛万分,简直无法再握住绳梯。
      
          我们把阿恩接进洞穴后,洞里的情景一下子使他忘记了疼痛。在这个低矮的、
      令人很不舒服的洞里,他耐心地爬着。当年岛上的人怎样将尸骨搬下悬崖并运进这
      个狭窄的洞口?这个问题叫人难以理解。塞巴斯蒂安神父曾经跟我说过,有的当地
      人知道自己死期临近就爬进洞去,死在里面。上一世纪基督教传入本岛后,规定必
      须将死者埋葬在汉加罗阿教堂的墓地。但有些老人却偷偷地爬进秘密洞穴,死在里
      面,使自己的尸骨永远藏匿在洞内。最后一个将自己这样活着藏进洞里的是个叫德
      阿维的老汉,他的孙子现在还活着呢。
      
          但是,我们四周的骷髅都是包在苇席中的,那一定是死者的亲属用绳子将尸体
      从悬崖往下吊,别人在洞口平卧着,将尸体拖进洞去。
      
          商船船长、二副及桑车也爬进洞了,只有圣地亚哥和那个吓破了胆的“王孙公
      子”及其妻子,依然在我们上面的高地上。我们坐在低矮的洞内摄了影,尽可能地
      把草图画得完善些,然后一一考察洞里的东西。石质的地上凌乱地放着好些骷髅,
      而惟一的随葬品就是那些小小的芦苇包,其中几个芦苇包已经烂掉了,所以,我们
      能看见苇包里面的东西。
      
          那个最大的芦苇包里,包着一个刻在石块上的女人像,另一块石头刻有两张脸、
      四只眼睛和两个鼻子。这两个弯弯的鼻子,伸展到石头边缘,然后转到石头背面变
      成矛头状,最后会合在一起。洞穴尽头放着一具孤零零的骷髅,旁边有个芦苇编成
      的小包,它倒还没有烂掉。我们提起小包时,那些大的芦苇片很有劲,还能互相牵
      扯住。小包里面有一只石龙虾,跟那只使市长的洞穴石像闹得满城风雨的石龙虾一
      模一样。也许当时躺在洞穴角落里的是个渔夫,随葬的是他最心爱的、具有魔力的
      石雕,因为渔夫对增加龙虾的数量及其繁殖力特别关心。
      
          这个洞穴里只有十件石雕。它们都用苇席包着,其中有两件石雕几乎完全一个
      模样,都是小型的、站立着的人像,嘴部呈鸟喙状。我们遵守自己向老圣地亚哥许
      下的诺言,留下一件石雕。
      
          为了爬出洞穴呼吸一下清凉的空气,我们得朝天仰卧,蹬着双脚,把头部挪向
      洞口。为了够到绳梯,身子必须慢慢向外挪动,一直挪到腰部以上都悬在洞外,双
      臂伸过头部,一把抓住梯子;然后再翻转身来,跨上悬着的绳梯。这一套杂技表演
      似的动作真使人感到心惊胆颤。山下巨浪翻滚,天上明月当空。轮到阿恩出洞时,
      “心惊胆颤”这四个字还不足以描述他的经历和感受。总算一切都顺利。站在悬崖
      上焦虑地等着的那三个人,以为阿恩一定是累过了头,才显得如此狼狈。
      
          我们把从洞里搬出来的石像包得严严实实,用绳梯的绳子吊了上来。最后一包
      石像吊上来后,圣地亚哥问清楚我们确实留下一件石雕在洞内,他才放心了。这时,
      我一眼看见放在岩石上的鸡肉;阵阵扑鼻的香味使我无法抗拒它的诱惑。我可不能
      让阿古—阿古享受这份鲜美的食物。当我毫不客气地大嚼留给阿古—阿古受用的那
      份鸡肉,并与其他几个人分享时,阿古—阿古并没有伺机报复。但是,同来的几名
      当地人却连一口也不敢尝,他们满脸愁容转过身去,不敢正视,一直等我们啃完最
      后一块鸡骨头并把它扔进了大海,他们才转过脸来。接着,“王孙公子”的妻子也
      壮起胆子,鄙夷地嘲笑丈夫不敢进洞。她离开悬崖越远,胆子就越大。我们大家挤
      进吉普车坐在一起。月光下,车子沿着坎坷的道路驶回村庄,一路上颠得厉害。这
      时,我真替那位坐在后排座位上傲慢的“王孙公子”感到难受。他的妻子揶揄他,
      讥笑他,捉弄他,最后他不禁哑然失笑。他摇摇头说,以后可再也不能这样愚蠢,
      现在他明白多了,下半辈子再也不能让神鬼吓住。他打算径直回家,替家人盖间新
      屋。
      
      
      
          岛上还有一个人,他不像“王孙公子”那样怕鬼,相反,却是个善于同魔鬼打
      交道的行家。这个人不是别人,正好是市长的小弟弟—小阿坦。小阿坦无意中给我
      招来了不少麻烦。他把自己的洞穴交出来,换得了更为实用的东西后,深信这样处
      理地下洞穴的事务,“鸿运”会自天而降。阿坦在村里交游甚广,大家都喜欢他,
      因此,他就能够见机行事,从朋友那里打听谁有洞穴。
      
          一天晚上,我和考察队的其他成员到总督府去参加宴会。我们用吉普车把阿坦、
      市长送回村里。不久前,阿坦告诉过我,他早就怀疑连襟安德烈斯·豪亚可能有个
      洞穴,现在他的猜想终于得到了证实。
      
          “康提基先生,你还记得安德烈斯·豪亚吗?他就是将伊普马恩戈瓦罐的碎片
      给你看的那个人。那些碎片,还有他给塞巴斯蒂安神父看过的一些完整的罐子,都
      藏在他的洞穴里。”
      
          原来是安德烈斯·豪亚,这真是太不凑巧了。我曾经把他得罪得不轻,因为我
      指责他耍花招儿。他把小碎片撒在我们的阿胡佩德乌发掘现场上时,我没有给他全
      部应得的报酬。小阿坦知道这件事,但还是建议我给安德烈斯·豪亚送一件礼物。
      他深信,这样能使我们两人言归于好。我给了他几块美元及两包烟卷,商定总督府
      的宴会结束后,我就在那天深夜到阿坦家去,由阿坦安排跟他见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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