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充满着神秘
      
          除此之外,拉扎勒斯什么也不懂。对于我提出的其他一切问题,他惟一的答复
      是耸耸肩膀说:“不知道。”看来,他确切知道的其他东西,只有两块扁平石制圆
      盘。盘上刻有对称的记号,他说这两个记号代表太阳和月亮。我们说话时并不是非
      悄声低语不可,但是,整个气氛及所产生的音响效果,自然而然地使人们谈话时都
      压低嗓门儿。
      
          拉扎勒斯和我在周围爬了一阵,然后他又走出通道把比尔接下来。自然,让摄
      影师勉强爬下悬崖来,那是太危险了。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比尔在狭窄的洞口低声
      咒骂。比尔是在洛杉矶山脉深处长大的,因此悬崖峭壁都不在他话下,但是怀俄明
      的群山里并没有这样可恨的老鼠洞。他好歹钻了进来,一言不发地静坐了片刻,漫
      不经心地向四周随便看了一下。突然间,他喊了起来,原来他发现了四周的所有雕
      像。拉扎勒斯急用电筒照着,因此我们可以看得很清楚。阿坦洞穴里的大量石像,
      由于勤加擦洗,留下不少擦伤或磨光的痕迹。拉扎勒斯的洞穴里的雕像,却毫无摩
      擦或划伤的痕迹。我在阿坦的洞穴里感到好像身处魔术师的秘密客厅,壁架上铺着
      苇垫,地上放着成堆的干草;而这里则像一间古老的储藏室。
      
          我们询问拉扎勒斯,他擦洗过雕像没有。他回答道:“没有,从没擦洗过。没
      有必要这样做,因为这里气流畅通,洞里很干燥,石像上不会长什么东西。”
      
          我们注意到,通过那个小孔,外面干燥的冷空气源源不绝地流进来,坚硬如铁
      的墙上连一丝一毫的绿苔都没长,甚至骷髅的碎骨里也没有绿毛。阿坦的洞穴却连
      洞口下面墙上也都长一层细细的霉菌和绿苔。
      
          在洞里,我们完全不知道时间的早晚。我们挑选了一些最令人感兴趣的雕像,
      其余的可以等以后再来取。拉扎勒斯和比尔爬出洞,在壁架上接石像,我则留下来
      设法将石像完好无损地从狭窄的入口塞出洞去。这一点,说起来倒很容易,做起来
      却困难多了,因为又要往前爬,又要把一件件熔岩石像不受损坏的运出去,而且又
      必须专门腾出一只手来才能使自己向前爬行。这时,我深深体会到,拉扎勒斯黑夜
      在这里独自一人又爬行又攀缘,而只擦坏了一只野兽像的口鼻部,其本领确实十分
      高超。当我把身前的几件石雕一下一下地往外挪动,好容易爬到洞口时,我听见比
      尔焦急地呼喊。但是,他的呼声被淹没在海浪击岸的喧闹声中,我无法听清他在喊
      些什么。我自己堆放在洞口的雕刻品挡住了我的去路,无法再往前走。多亏拉扎勒
      斯从洞外将石器搬走一部分才解决了这个问题。当我从石雕旁的空隙往外张望时,
      自以为可以看清他的胳膊,可是,此时我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下来,夜幕降临了。
      
          拉扎勒斯将石像逐一搬走,传给上面的比尔。洞口的雕像搬完后,我爬了出来,
      发现外面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在娥眉弯月的朦胧微光中,几乎无法辨认悬崖的轮廓。
      最后,当我安然到达高地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双膝直哆嗦。我竭力安慰自己说,
      那是夜间寒冷引起的,因为洞里很冷,赤身露体在黑夜的冷风中爬行就更冷。比尔
      和我往上爬时,拉扎勒斯又一次下去了,这次他带了那两匹新布,打算放在洞穴里。
      
      
      
          我们披上衣服,从暖水瓶里倒了些热咖啡喝。摄影师在鉴赏黑夜运出来的雕刻
      品。我注意到拉扎勒斯轻声地咳嗽着。比尔也悄声告诉我说,他也感到不大舒服。
      我们两人都知道,平托号军舰带来的科康戈病近几天来已经开始蔓延,只是暂时还
      没有往常那么厉害,不过已有迹象表明,有些病人的病情相当严重。我确实担心,
      比尔或拉扎勒斯可别病倒了。如果他们病倒的话,拉扎勒斯不仅不会逐渐克服从祖
      先传下来的对阿古—阿古和禁区的恐惧心理,相反,他会变得比以前更加迷信。比
      尔已穿着一件防风外衣,于是,我把自己的那件给了拉扎勒斯。他背着袋子,里面
      有连夜搬运出来的、价值连城的雕像。我们步行至马匹前,拉扎勒斯周密地检查地
      面,不让地上留下纸片或其他痕迹,然后我们这支小小的“运输队”,在朦胧的月
      色下往回走。背着的口袋显得越来越沉重,回家的道路也变得特别崎岖。由于我只
      有一个马蹬子,要使自己在马背上坐稳就得格外留神。踏上古道,我和拉扎勒斯就
      并肩向前行进了。我说,现在他可以明白,洞里并没有想加害于我们的阿古—阿古
      了。
      
          “那是因为我事先到那里进行了祈祷。”拉扎勒斯安详地回答道。
      
          至于拉扎勒斯到底如何祈祷,我一直没能了解到,而我们进入通风的洞穴前脱
      去衣裤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也一无所知。也许岩石里的阿古—阿古是原始部落中的
      一个幸存者,只习惯于接待缠着一小块裹腰布的人。可是我不敢询问,因为拉扎勒
      斯相信,关于阿古—阿古的威力的问题,如果我并不比他知道得多,那至少也应该
      知道得与他一样多。
      
          我们一言不发地骑马行进在那段铺设柏油的道路上时,漆黑的夜色中响起了嗒
      嗒嗒清脆的马蹄声。接着,我们又听见坐落在汉加—奥—特奥那孤独的风车发出的
      低沉的吱嘎吱嘎声。行云飞快地掠过娥眉新月,月亮似乎好奇地俯视着我背的袋子。
      月夜充满着神秘,凉风习习,稍带寒意。我们催马向前,没有在风车那里停下来饮
      马,因为拉扎勒斯在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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