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吓得呆若木鸡
      
          在市长家里,佩纳听到的第二件事是康提基先生的“鸿运”,也就是说,每当
      康基先生的队员翻动一块石头或将锨插入土中,总会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很显然,
      市长依然没有摆脱头天晚上多喝了酒的影响,他的话匣子一经打开,就喋喋不休地
      描述康提基先生的队员们发掘出来的东西。佩纳教授听着听着,最后惊慌起来了。
      市长的描述一定给人这样的一种印象:复活节岛的每棵青草下面都埋藏着一大堆艺
      术珍品。然而他忘了说明,我们在地下发现的确有价值的全部东西,是废墟和巨像,
      这些东西都还原封不动地留在岛上。佩纳一心相信我们船上堆满了出土珍宝和博物
      馆的展品,因为我们是第一批在荒岛进行发掘的人,自然会发现这些珍贵文物了。
      
          当天晚上,佩纳教授再度上岸时,手里拿着一份电报,四处奔走。看到电报的
      人沮丧地告诉我,这份电报是智利教育部长拍来的,他授权佩纳教授将考察队的一
      切考古发现全部归公,并由他将文物随平托号运回智利。总督极为不安,舰长也同
      样不高兴,而塞巴斯蒂安神父却完全被搞糊涂了。如果这个命令真是由部长直接下
      达的话,岛上的人谁也制止不了佩纳。这样一来,过去几个月内,考古学家辛辛苦
      苦发掘出来的每块骨片和每件焦炭的样品,考察队就不得不交出来了。
      
          我们的智利朋友答应尽力把事情搞清楚。于是,决定在塞巴斯蒂安神父的小书
      屋里,跟佩纳教授开个圆桌会议。大家真诚地希望能这样解决这件事:考察队所发
      现的东西仍归考察队所有。
      
          事有凑巧,此时,有关方面决定,让平托号舰长和他手下的人乘坐吉普车去全
      岛各地巡视考察队的工作。因此,几天后,我们才在事先安排好的会议桌前碰了头。
      平托号将在复活节岛逗留一周多一点儿。冈萨罗将带领佩纳和学生们骑着马考察本
      岛,然后由比尔负责业务指导,他们将亲自动手发掘德佩乌平地上一间芦苇古屋的
      原址。
      
          第二天,海上波涛汹涌,激浪雷鸣般地袭击海岸。平托号上的其他乘客上不了
      岸,已经上岸的人只能留在岛上。他们都到塞巴斯蒂安神父那儿进行访问。他们听
      说神父是位传奇式人物,是岛上不戴皇冠的国王。后来,对于回答人们提出的各种
      问题和要摄影留念等事,塞巴斯蒂安神父感到厌烦起来。他跑来问我,能否让他上
      船,避开那些人群的骚扰,在船上清闲片刻。只要有人能领着我们躲开暗礁登上船,
      塞巴斯蒂安神父对海浪是不在乎的。下面海湾上巨浪一个接一个,海湾旁的海浪四
      处飞溅。愁容满面的市长站在那里,低声下气地问,是否也能让他一起上船,因为
      他现在必须和我谈一谈。
      
          “佩德罗先生可以和我们一起上船。”塞巴斯蒂安神父和蔼地说。他在商船船
      长搀扶下爬上了颠簸的汽艇。
      
          船上其他人都已吃完饭,大管轮准备了一桌斯堪的纳维亚式冷餐,招待塞巴斯
      蒂安神父、市长、船长和我。塞巴斯蒂安神父爱吃佳肴美餐,这桌斯堪的纳维亚冷
      餐加上啤酒,正是最合他口味的东西。我胃口也极佳,一顿美餐实在是人生巨大的
      物质享受之一。眼前船上的两位客人和我们谈得十分投机。船依然在波涛中不停地
      来回摇摆晃动,而他们却吃个不停,直至酒醉饭饱,满面红光。
      
          我们船上存有罐装啤酒。塞巴斯蒂安神父友好地点了点头,表示也可以给市长
      一罐。我们两人都知道,市长现在可以从平托号上购买果汁酒了。市长喜出望外,
      不停地吃菜,不停地从罐里往杯中斟酒。但是,塞巴斯蒂安神父开始吃得缓慢起来
      ;不久,他尴尬地笑了笑,说要出去一下。风浪之大出乎他的意料。商船船长陪他
      到栏杆旁吸点儿新鲜空气。市长却面不改色,继续享受餐桌上的又一份佳肴。
      
          餐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时,他马上向我靠了靠,一边大嚼,一边谈论开阿古—
      阿古。他说我不必害怕有人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因为我们两人的阿古—阿古联
      合起来曾使大军舰在海上多停泊了一整天。我接过他的话,凑近他耳边说,我的阿
      古—阿古现在已向我透露,市长的秘密洞穴中除他本人曾跟我提起过的莫可外,还
      收藏了些什么东西。我十分谨慎地把爱斯德万和拉扎勒斯两人的洞穴内都有的石制
      品描述一番,因为我认为他们两人洞内都有的东西,市长的洞内也很可能会有。
      
      
      
          市长坐在椅子上,全身紧张,连嘴里的食物也忘嚼了。我的阿古—阿古是不是
      去过他的秘密洞穴?他只得承认我说的一点也不差;并且一面十分激动地大嚼,一
      面向我提问,以便确定我还知道些什么别的事。我告诉他,别的情况我还没有问过
      我的阿古—阿古,因为现在我相信市长乘坐平托号离开本岛前,他一定乐意亲自领
      我去看看他的洞穴。听了这话,市长就平静下来,只顾吃饭,一言不发。大管轮走
      过来,重新把菜盘添得满满的。市长又要了一些菜,再一次享受从未尝过的可口的
      冷餐。他端起啤酒罐,难过地向我看了一眼,因为罐内已经没有啤酒,桌上其他啤
      酒罐也喝空了。我正想往外走,问问塞巴斯蒂安神父身体如何,这时,我看见大管
      轮在门边油桶上放了一罐打开的啤酒。我一下子跨过舱口栏板,走出房门,抓起新
      打开的啤酒罐,身子朝后一仰,就把它放在狼吞虎咽的市长面前。我沿着甲板往前
      走时,随手把空罐扔进了大海。
      
          在微风中,塞巴斯蒂安神父感到略微舒服些了。我们站在栏杆旁聊天时,突然
      听到市长发出惊恐的狂叫声。我急忙跑到门口,只见市长坐在那里吓得呆若木鸡,
      脸部肌肉抽搐着,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眼珠几乎都要从眼眶里鼓出来。他指着啤酒
      罐像疯子似地狂叫:“谁把它放在这里的?谁把它放在这里的?”
      
          我想或许有些啤酒已经发酵,市长以为我们企图毒死他。于是,我闻了一下酒
      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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