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最奇妙的巧合
      
          在石像那边劳动的长耳人和营地上我们自己的人,他们都急速赶来,聚精会神
      地观看第三条石鲸鱼。连那两个瞒着市长找到小石鱼的小捣蛋也吃惊不已。发起这
      件事的摄影师和我却很难绷着脸不笑出来,因为这件事巧合得太离奇了。
      
          艾罗莉娅欣喜若狂地注视着这三条石鲸鱼,悄悄告诉我,我已交上了“鸿运”,
      真正的“鸿运”。我暗自忖度,她从父亲那里听说过,她的老祖宗是条鲸鱼,所以
      在她看来,这些石像就是她家祖先遗像的展览。老玛丽安娜对我讲的话就更多了,
      她和羊倌伦纳多住在山谷那一边的石屋中,伦纳多的年老哥哥多明戈昨晚在他们那
      里过夜。清晨,这位老人醒来时,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了他们,他梦见康提基先生抓
      到了五条金枪鱼。
      
          “那么,还少两条。”市长很快地说。我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整个
      人群又开始把所有石头重翻一遍;而有些人求鱼心切,无疑地跑到圈外去找了。他
      们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另外两条,使多明戈的梦境变为现实。快到傍晚时,找出
      了两条模模糊糊刻着鱼的石像。大家立刻认为这两条就是鲸鱼,并喜气洋洋地把这
      五件鲸鱼雕像放在沙地上排成一行。
      
          市长捡起一块小石头,在石鲸前面的沙地上画了一道弧形的线,然后在弧线中
      央挖了个小洞,说道:“行了。”
      
          他和拉扎勒斯站在弧线前,唱了一首霍图·马图阿的古老歌曲中的一段,还像
      跳呼拉舞那样有节奏地扭动着臀部。他们又唱了一小节歌曲,然后静默片刻。这样,
      唱唱停停,直到傍晚才结束。
      
          第二天清明,拉扎勒斯扛着一个布袋走来了。他偷偷地把布袋背进我的帐篷,
      没让外边任何人看见。他放下布袋时,只听得袋里有石头互相碰撞的声音。从那天
      起,拉扎勒斯时常深夜到我的帐篷来做客,因为他白天跟别人一起干活,夜间同大
      家在洞里睡觉。只有在漆黑的深夜,他才能爬过熟睡的同伴,跨上马,越过山冈,
      向秘密洞穴驰骋而去。
      
          第十六天那天,市长需要用绳子把石像拉起来,并且在石像被抬起来时,用绳
      子把石像固定住。考察队带来的全部绳子现在都在本岛的其他地方使用着,所以,
      当天晚上我们只好坐吉普车去拜访总督,问他是否有多余的绳子。到那里时,总督
      告诉我们他接到了一份电报,说平托号军舰第二天到,军舰在大海中已经航行了十
      天。市长的脸沉了下来,现在他不可能完成竖起石像的工程了。平托号一来,人人
      都要忙着装羊毛,卸面粉、糖和某些本岛十分需要的日用品。总督感到很抱歉,因
      为他不得不要求长耳人和我的全体当地工人,第二天都上他那儿去报到。
      
          我们垂头丧气开着吉普车,经过村庄到塞巴斯蒂安神父家,向他报告工程进展
      的近况。我凑近他的耳朵说,设法进入祖传洞穴的种种努力都失败了,不过我现在
      已收集到不少雕像,都放在船上。
      
          去神父家的路上,市长突然建议,我们两人坐在车中间向各自的阿古—阿古祈
      祷,希望它们帮助帮助我们,别让平托号准时到达,以便能再有一天时间完成竖起
      石像的工程。他坐在工具箱上,虽然被车身颠簸得忽上忽下直跳动,但神色却十分
      安静虔诚。说来真巧,当我们从塞巴斯蒂安神父家回来,吉普车再次穿过村庄,到
      了十字路口,要折向左拐,朝阿纳基纳驶去时,总督站在车前灯下,手指着路边的
      一堆绳索说,他刚才又收到一份电报,平托号后天才能到。
      
          我向座位后背一靠,乐不可支,但又不敢笑出声来。摄影师却坐在司机座位上
      格格地笑着。这真是命运最奇妙的巧合了,只有市长认为这是阿古—阿古显的神通。
      
          “你看,真灵!”他在我耳边说。
      
      
      
          黑暗中,我们的吉普车在岛上一颠一簸行驶着,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诧异
      万分地摇摇头。
      
          目前,谁也不知道长耳人还需要两个工作日,而不是一个工作日才能完成任务。
      市长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坐在车内,为我们联合起来的阿古—阿古的威力而欢
      欣鼓舞。过了一会儿,他就不那么高兴了,他猜疑,真正起作用的或许是我的阿古
      —阿古,而不是他的阿古—阿古。他自己主动地轻轻告诉我,他洞穴内发生的令人
      难以置信的事:他根本没从洞里取出过他所继承的任何东西,但是现在,他自己的
      阿古—阿古却越来越使劲地劝他这么做了。
      
          第二天,这是设法将石像抬起来的第十七个工作日。那天,大家都期望石像可
      以抬起来。就在这个时刻,那个年迈的老太婆突然出现了,她在即将安放石像的巨
      大石板上,用石头围成一个魔术般的半圆圈。老太婆送给我一个黑石大鱼钩。鱼钩
      造型优美,打磨得像乌木般的光亮照人。这个石鱼钩是她在当天“发现”的,据说
      这是一种“鸿运”的标志。以前,我从未见到过这位白发老太太。她驼背弯腰,身
      体孱弱,然而,透过她那满脸皱纹,仍然可以看出她那贵族式痕迹的脸庞和一双精
      明机智、炯炯有神的眼睛。市长低声对我说,她是他最后一个活着的姑母,名叫维
      多利亚,但她喜欢塔胡—塔胡这个名字,意思是女巫。她为了我们,通宵达旦在洞
      穴前舞蹈,以便给他们带来“鸿运”和防止支撑巨像的石堆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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