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零六年三月十四日
中国人好象都很喜欢睡觉，小豪索性把自己装进被子里。
“我们的会计证考试，题目都是告诉的。这有什么意义？还有，其他专业的同
学只要交两千块到河北考试，一次保过八门！这有什么意义？！”这话只闻其声，
不见其人。
有些人感觉这种自学考试的本科文凭就象是金鱼头上的肉瘤，别人都美称为狮
头，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会加重金鱼呼吸负担的缘故。
“诶，我练长跑的时候，刘翔老跑在我前面！我打篮球的时候，姚明总把我盖
帽。”小豪不忘和舍友调侃，然后又开始谈论痛经的四种原因。他回应同班同学抱
怨自己不打扫卫生的批评的方法是——“虚心接受，死不悔改！！”
他喜欢这么笑着评价自己。
校园路上，别人到处谈论：“那个北大学生拿到了结业证书就要自杀？太不珍
惜生命了！”
刘建华中午心情不畅，就朝着西山的方向走，在西面山麓下的柏油路上散步。
愈走愈远，白茫茫的天空逶迤着白茫茫的心灵，山路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素淡
的女孩子，大路上空荡荡的。他觉得每天都在受人歧视，异常难受起来。他不知道
这种感受这种压力是谁、什么时候埋在他的心田的，它的种子还没有发芽，已经在
他们的童年显示出了巨大的生命力。
下午回教室看书学习，有两个人跑进来。
“这个人真奇怪，在这里干什么呀？怎么还学习？”然后各自径直去做自己的
事。
刘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以前是很好的。疾病开始多起来，耳鸣、头痛更成了家
常便饭。
晚上的教室里只有一个人，倒是暖和得很，却是缺少了以往的热情。后来路敏
进了教室，未几：
“你还想考本科吗？”
“不考。”
“那你为什么每天都那么忙？”路敏迷惑不解。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没有飘飘
的动人的长发。
晓慈买了核桃，然后在教室里替女友压核桃，很吃力的样子，他很爱他的女朋
友，他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自己做饭。
刘建华在以后的日子里面不得不把学习的场所经常性地搬到宿舍里来，常常会
一个人待在那里。当同学回来，他先是会很开心。他觉得自己在生活和学习中受到
了各样严重的行为歧视，言辞也没了尊重。在校园里转了几圈，又觉得自己是在杞
人忧天。不得不承认，当一个人遭遇生活挫折后，他的敏感度会上升到种疯狂可笑
的地步。
他觉得自己慢慢地失去了爱别人的能力，他不想再和任何人有太多的接触，似
乎也不愿意理会别人。
在宿舍里，有两个电话打过来，一男一女。
晓慈开着玩笑：“给我留几个！”
“我要有一大堆老婆，一人一间房……”
男人嘛，普遍都喜欢三妻四妾（当然也有例外），这方面，媒体和老师并没有
讲太多太深的实话，以至于很多女孩子在长大后都受到了痛苦的伤害！然后她们把
所有的罪恶都归给了男人。
男人喜欢得到更多的异性喜欢和承认，这对于构建生活自信体系起着比较大的
促进作用。
刘还是不习惯于学校澡堂先进的踏压式结构，有时候有水，有时候又让你呆在
沙漠，从五星级宾馆坠落到乞丐待遇，只需要不到一秒。从澡堂回来，他望见一架
喷气式飞机划空而过，逦迤不断的白雾织出优美的弧线，象白皙手腕上的手镯，睇
眄之小余，凛冽的寒风袭向他，让他匆忙地蹀躞起来。
他看CCTV，里面反复播着“国防教育学历化”。
在图书馆看《教育报》，里面写着“高等教育大众化”。
建华看见一个女生把一只很小的宠物狗小心翼翼地发生放在了桌板里面，发出
“唧唧”的可爱的声音，许多人的目光都被掳去了。那只小狗很可爱。
出图书馆，有人唱：“XXX ，你的家在黄土高坡……”
“黄土高坡”很不自在。试问，黄土高坡究竟有有什么错？但是别人告诉你，
贫穷就是你的错。别问为什么。
晓慈在宿舍里叙述：“一个上海某外地来沪的大学生，偷了一个手机，论为行
为不检，她却说自己是为了生存，真搞不明白。”
刘回宿舍栋，在水房里洗手，竟然发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同学正在朝旁边的
水槽里撒尿。这水槽本是用来供人洗拖把之类用的，安在洗漱的水房里，而大厕所
的门就在不远处。
这个世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老师潜移默化反发复复的讲说无可阻拦地在潜意
识里把等同于“全都是好人”的概念根生地固地埋在了学生的大脑里。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社会老是不太稳定的一个原因之一，他认为是这样，很固执，
而且喜欢胡思乱想。
有时候，不告诉学生生活的真相，对于他们以后的生活来说，无疑是巨大的伤
害和痛苦，这样，他们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他们也没有防范的自觉，然后你再惯
以“涉世不深”来笼统地批评，未免过于残忍
零六年三月一三日。
教育局来校检查，若是通不过这次检查，就不能升高职了，就得停办，这次教
育局是下了狠心的。
“我们这批学生就是这样每天生活在这样的危机当中，惶惶不可终日。”这就
是民办大学里学生的生活。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他们要过的是这样的生活。这
真是一个谎言的世界，如果一个人不去说谎，别人就把他称为傻瓜。
黄航在宿舍里讲起庞戈的现状：
他租住的屋子里，一共四个人，一个准备报考澳大利亚的大学；一个刚考上北
大的研究生，并超出了分数线六零分；一个报考清华的研究生，差了五分，在等调
剂，但是任何一个好大学都能上。庞似乎是承受不了这个刺激，性格变得粗暴起来，
这在黄航的电话里是可以听得出来的。这个时代不允许胜者和败者和谐相处。
庞戈在外面的生活也是不太顺利，他抱怨公司为什么总让他自称“农学会杜老
师”。
然后他们在一起谈论李宇春和宋祖德，并且气氛热烈，各有各的观点，褒贬不
一。
刘建华从操场穿过，开始觳觫于别人的笑声给所带来的异常的惶恐，不知道是
不是从那个时候起，刘开始产生了心理变态的症状。
也许是别人拥有了一切，自己却一无所有；也许是生理上的痛苦在折磨着他；
也许是他对于那种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标准产生怀疑；也许是他觉得天理不公，甚
至痛苦到以致于死，直至咒骂上帝；也许是其他的并不知道的荒诞的原因。谁知道。
他想在图书馆得到某些东西，但一想到自己不可能得到，就黯然痛哭。他突然
特别想要一种更有人性化的教育出现，不是逼迫孩子，而是为了真正的爱学生。这
该有多好呀。
刘建华认为自己虚度了光阴，这是另一种盈掬起来的苦楚，没有办法阻止。
有学生在晚上上门推销电话卡，性格内向，只是轻声地说很便宜，宿舍里的人
都看见他的手指在颤抖。每敲一次别人的门，都不停地急急地反复：
“对不起，不好意思，打扰了。”
货币促进了贸易，贸易又增加了货币，这句话很形象地说明了对外贸易的重要
性。
一哥们瞅着那张简单的广告纸，上印：
经销电话卡
价格如下
190201：21→16.5 IC 卡：30→20
31→24.5 201卡：20→15.5
51→40
联系人：邓小军（1409宿舍）
TEL ：587134**手机1314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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