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次春节刘建华还是没有回家,他们三个记忆犹新的是,一起去奢侈地吃了
      一顿终生难忘的狗肉。剩下的日子里,除了泡面,还是泡面。哥仨都无奈地变成了
      泡面王子,以至于后来让人看到泡面就会反胃。
      
        第二次的僦屋经历让他们感受到了生活的艰难,在他们的庭庑里面,飘满了萧
      萧的异乡的风声。建华困厄极了,心情不舒畅,然后就文不加点、大笔一挥地涂了
      一首打油诗:
      
        理想
      
        不用去追求梦想
      
        更别去想什么爱情
      
        这年头
      
        活着,就不容易!
      
        小狗坐在小车里
      
        我们走进料峭笑嘻嘻
      
        寒风钻进被窝里
      
        我们还在夜里数星星
      
        除了亲人
      
        好象没有人再愿意关心你
      
        除了父母
      
        好象所有人都把你遗弃
      
        在那个黑森森的暗角里
      
        你蜷在那里一动不动
      
        活象一个恐怖的地府精灵
      
        别去责怪谁了
      
        也别去怨恨谁
      
        这年头呀
      
        谁都不容易
      
        谁都有无奈呀,谁都有痛楚
      
        抹抹鼻子
      
        什么都能过去
      
        横眉冷对朱门
      
        对酒当歌,
      
        人生又有几何?
      
        什么叫名?什么又叫利?
      
        什么叫成功?什么又叫精英?
      
        罢了,罢了
      
        让有钱的更有钱吧
      
        让富有的更富裕
      
        钻进啜泣的小黑屋里
      
        靠在半死不活的暖气片上
      
        你只需喟叹一句:
      
        ----------这年头,活着就不容易!
      
        (注:此打油诗作于2005年2 月9 日)
      
        庞戈出校后在台头村租了一个房子,那年头二哥25岁。他常常请以前的那三个
      哥们一起过去吃羊肉片,他们还给他买了许多漂亮的墙纸贴在他租的房子里,他就
      给那哥仨讲神灯、上帝、愿望和造桥的故事。
      
        他还说,自己已经老了。
      
        后来庞戈开始在北京打工,边上班,边考自考。做抄写,发传单,什么都做过。
      而且还受过几次骗。他还打过一次假。二哥从小就在铁轨上长大,很小就一个人出
      门在外求学,远离故乡,独自奔走。不知道在中国到底还有多少这样辛勤漂泊的人。
      
        游晓慈考过了《现代汉语》,当他拿着罗可峰的受洗证书时,很显然地忽略了
      有着明显语法错误的名字拼写。
      
        学校食堂几次变迁,到了大三只剩下一个学生食堂,而且历经了好几个老板。
      每换一个老板,都要重新装修一下。中文系的坐在那里,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触,
      不知不觉悲从心出。
      
        同班同学几乎都有丢手机的经历,有的被偷了一次,有的被偷了两次。偷了又
      买,买了又被偷,偷了再买,反反复复,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小偷会这么多。曾
      在火车上的一位大哥告诉他:自己已经被偷了7 部,简直不敢想象。
      
        在火车上听见乘务员抱怨:
      
        “还要考试!要是能学习,早就上大学了,还来这里干嘛!”
      
        有时候人们也会谈及大学生自杀的原因,一位大叔对他妻子翻着眼皮:“大学
      生自尊心太强贝,接受不了比他优秀的人……”他还曾经听见中年男子抱怨学校收
      费太高:一会这个费,一会那个费,一个月近1000,上有老,下有小,觉得自己很
      累。
      
        在火车上刘会主动帮别人打开水。但经常会遇到不开心,那就是当别人问起他
      学校名字的时候。有一次因为一位老大爷的鄙视,也为了避开这种苦楚,刘足足在
      车厢的连接处腰酸背疼地站了好多个小时。
      
        刘建华只要在火车上听到诸如“考试”、“学校”、“不行”、“差”这些敏
      感词语和近似的发音,他就会很痛苦。他一般有自己的座位,他习惯于过一段时间
      就让给其他站着的人;他也会有没座位的时候,此时他才猛然瞅见:即使有一个座
      位始终空着,别人宁愿把脚搭在那里睡觉,也不愿意给那些需要的人,哪怕旁边的
      人酸疼地直不起腰来,他们只管自己打牌。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知道人们的冷漠到底
      是从哪里来的了。
      
        坐在刘旁边的人,一根接着一根抽烟,列车员和警察走过装做没看见,须臾,
      又中气十足、理直气壮地睁眼在办公室那头喊:
      
        “车厢里抽烟罚款啊!”
      
        人满为患。在火车上的移动范围,只有几公分,而且不能睡觉,不能上厕所。
      去洗手间就好象是刚刚从战场上回来,地上全部躺满了死尸,人山人海,满头大汗。
      
        他们四个还住一起的时候,会一起计算自己半年的花费,他们相信学校也肯定
      在计算,因为他们的教室总是在上课的时候不供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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