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拖拉机的声音由远而近,接着是汽车刹车的声音。院子门被推开,我听到了蝇
      子的说笑声。
      
          “嫂子……”蝇子看到我咧嘴笑了起来。我像看到了亲人般地迎上去,一句话
      没说就哭了。五叔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听了五叔的问话,我哭得更伤心
      了。蝇子拍着我的肩膀说:“嫂子,谁欺负您了?”抬起红肿的双眼我不好意思地
      说:“没事,就是想哭了。
      
          你怎么来了?“
      
          “想您和冰哥了呗。”
      
          我赶紧擦干泪水把他们让进屋子。大家坐下喝茶聊天。
      
          天色渐渐黑下来,五叔站起来说:“咱们今晚吃火锅,刚才我顺道买了点儿羊
      肉回来。你们先聊着。”
      
          我赶紧跟在五叔身后说:“我帮您。”
      
          五叔回转过身子说:“你这孩子就这么不听话,你一帮忙,我倒乱了。甭管,
      谁都甭管。”
      
          蝇子笑呵呵地说:“嫂子,您真的甭管。您不了解五叔,他是专门的做饭迷,
      不好别的,就爱鼓捣个吃的。”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等五叔出去了,蝇子小声地问:“冰哥怎么样了?我听五叔说他又下地窖了。
      第几天了?”
      
          “第二天,他被绑在床上了,手腕、脚腕被绳子都勒出了红印……”说着说着,
      心就痛了起来,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哦,那还得几天。嫂子,您别着急,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您放心,没事。我
      敢跟您保证。我们几个都在这儿戒了好几次了,所以……”
      
          这样的生活就是刘冰一直以来所指的道上的生活吗?他总说他没有办法偏离这
      个道,我想不通他是无法偏离这个道上的人还是道上的生活,还是离不开这个道上
      的毒品。
      
          火锅“咕咕”地冒着热气,整间屋子飘着葱姜在沸水里煮的清香味。
      
          五叔拿着一瓶二锅头往一个大海碗里倒酒,然后看着我问:“怎么样?来点儿
      吗?这天吃这个出一身汗舒服,比冬天吃还带劲。”
      
          我摇了摇头说:“谢谢您,我不会喝。”
      
          “我嫂子是真不会喝,我喝,我得喝,一直想过来和您喝两杯,但总是没时间,
      今天说什么也得喝个不醉不睡。”蝇子说罢就把另一只海碗递了过去。
      
          三盘羊肉吃光了,二锅头也见了底。五叔伸手从桌子底下变魔术似的又拿出了
      一瓶,蝇子与五叔相望大笑。我闻着涮肉的香味,吃到嘴里却索然无味。我边吃边
      听着他们聊天。
      
          “五叔您是不知道,自从二哥不干了以后,杨昆那孙子是越来越黑。我是真怀
      念我们当初的那些好日子呀。”蝇子的话使我打消了找个借口回房间睡觉的念头。
      我不着痕迹地把身子向前凑了凑,仔细听他们说话。
      
          “过去了,就别提了。你二哥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就不能
      再让他回去了。不能让他再走你大哥的老路。”五叔哀愁地点着烟说。
      
          正说到关键处的时候,就听见有人把院子门敲得山响,院子里的狗也随之叫个
      不停。
      
          “这是谁呀,吃饭都让人不塌实。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五叔说着就朝门口
      走去。
      
          “谁呀?”
      
          “五叔,是我。二子和他媳妇打起来了,我们劝了半天也没用,您过去帮着劝
      劝。”随后是关门声,五叔和来敲门的那个人的声音逐渐消失,狗也安静了下来。
      
          “蝇子,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这里面的关系有点复杂,但又很简单。”蝇子喝了口酒开始像说绕口令似的
      说起来。
      
          “五叔,本来有两个儿子,大哥和二哥。二哥您见过,就是现在陪着冰哥的那
      个。大哥,死了。”蝇子喝了口酒给我讲了一个残忍得让人哭不出来的故事。
      
          刘冰和大哥是同学,两个人感情特别好。最早也是他们带着蝇子、小超、小妖
      出来混。他们看到卖毒品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赚到最多的钱,就决定赌一把,并约
      定每个人赚够五万块钱就收手不干。在90年代初,一般老百姓的月收入也就一、
      两百元,所以五万块钱对于20刚出头的孩子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那时他们
      虽然也知道会有危险,但还是被金钱诱惑。大哥想办法从云南边境带毒品回来卖掉,
      一倒手,钱就赚了。开始大家的胆子还比较小,来回带的数量不多,怕被抓。后来
      大哥觉得反正也是去一次,不如多带些回来。刘冰不同意,和大哥因为这事吵了一
      架。但大哥认为自己经验多,路子也多了。所以没理会刘冰的意见。5万块钱他们
      很快就挣到了,却没有人舍得收手,定下的目标一次次被推翻。还没等他们从美丽
      的梦境中醒来,大哥就出事了。
      
          大哥是在贩毒的时候,被抓的。五叔去找过大哥那些道上的朋友,但数量太大,
      没有人能帮忙,大哥关了一年左右就枪毙了。大哥在监狱里面一个人把事情全顶了
      下来,没有把刘冰他们供出去。警察当时也怀疑他们和这事有关,但苦于没有证据。
      
          大哥临死时,要二哥远离这个道,并要他把毒瘾戒了。做这种生意,如果你本
      身不吸毒,道上的人根本就不会将货提供给你。开始只是大哥为了进货先染上毒品。
      他说自己意志坚定,就算洗手不干了,肯定也能戒。但兄弟们被大哥吸毒后迷幻的
      表情诱惑了,一个个跟着吸了起来。刘冰一直都没有碰过,他始终痛苦地挣扎着徘
      徊着,他知道毒品是可怕的东西,只要沾上了,人就像魔鬼附身一样。
      
          大哥的死对他们的震动很大。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第一次认真地决定洗手不
      干了。他们一起去了戒毒所,当时还是刘冰送他们进去的。不想,等他们出来的时
      候,发现刘冰吸毒了。这样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都复吸了。从此他们就开始了没完
      没了的戒毒、复吸,然后再戒毒、再复吸,地狱般的生活从此跟随着他们。
      
          五叔失去大哥后,带着二哥和大嫂来到了这里。开始的日子很苦,后来刘冰经
      常给他们送钱,日子才好过起来。二哥很了不起,戒毒成功了。和五叔在这里过上
      了平淡的生活。但好日子没过几天,大嫂就跑了。刘冰他们找了很多年也没有找到。
      直到有一天听道上的朋友说大嫂在深圳的一家歌厅当小姐。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
      正好警察来查场子,大嫂的尿呈阳性,被带走了。等他们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
      生活打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开始,他们还会去看她,给她寄些东西。但后来
      嫂子给他们写了封信,说大哥死了,她的幸福没有了。她要去开始新的生活。让他
      们以后不要再去打扰她。再后来给她寄的东西全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讲到这蝇子低头点上烟,很快他的头就被烟雾笼罩。在这样的夜晚我感到了一
      丝凉意,端着碗狠狠地喝了一口酒想暖暖身子,酒经过嗓子,我感到了火辣辣的疼
      痛。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杨昆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蝇子说他表面上道貌岸然,
      其实他就是一个大毒枭。他在娱乐场所向那些刚刚成年的年轻人贩卖毒品,诱引那
      些小孩来吸食。蝇子看着杨昆丧心病狂的样子,被良心折磨着。他知道自己不是什
      么好人,也干了无数丧尽天良的事情,可是,他看着那些孩子,心疼,但无能为力。
      因为没有那些孩子,就没有人养活他们!所以他痛苦着、逃避着。他总说也许有一
      天警察来了把他抓走了,或者有一天被打死了,就是他们这种人注定的结果。
      
          蝇子后面的话被他喝酒的声音掩盖下去。这是怎样的一群人?我感觉自己像听
      故事一样。朦朦胧胧的,找不到身临其境的感觉。我顺着窗子向外望去,黑皑皑地
      看不清,偶尔有风吹进,却不能给人轻松的感受。
      
          我表示很不理解,不明白那些娱乐场所为什么让杨昆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他们那
      里卖毒品?难道他们不怕警察来查来抓吗?“
      
          蝇子听后淡淡地一笑:“嫂子,这您就不懂了。如果那些老板胆敢不让我们卖,
      我们就给他们捣乱,生意就甭想做了。如果乖乖的让我们把生意做成了,我们也会
      给他们些好处,当然不会太多,意思意思嘛。再说了,这些人自然会在他们这里消
      费其他的酒水,一来二去,我们两边把生意都做了,这样不挺好的吗?再说了杨昆
      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办法多着呢。”
      
          看着蝇子手舞足蹈地说着,我一阵阵地感到恐惧。
      
          “你今年才多大呀,身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为什么不能尝试一种新的生活
      呢?放弃现在的一切,咱们可以从头再来。就像二哥一样……”
      
          话还没说完,蝇子就冷笑起来,笑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从头再来?嫂子现
      在不是在拍电影,觉得这样不好,剪掉重新再拍。这是生活,生活怎么可能重新来
      过呢?就算我们想重新开始,杨昆也不会让我们塌塌实实过日子。你不了解杨昆,
      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到处都有他的人,我们只能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虽然
      路会越走越窄,但无法回头。”
      
          火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但我们此时早已没有了胃口,任凭水开着,
      没有人再往里添加任何食物。
      
          “你们可以报警呀,让警察来帮助你们。就算杨昆他再有办法,我也不相信法
      律不能制裁他。”
      
          “告他?那不就等于把自己也告了吗?我们这种都是有前科、问题一大堆的人。
      就算是告嬴了,我们自己也就完了。我们做过的事,贩过毒的数量早就够被枪毙几
      回了。嫂子,您别天真了。我们这种人注定是要过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不
      瞒您说,您每次看到的都是我们威风的一面,可是我们的痛苦没有人能了解,就算
      外人知道了,顶多也是一句活该。谁让我们都是坏人呢?坏人就注定有坏人的生活
      方式。再告诉您一件事,冰哥已经和杨昆闹翻,准备洗手不干了,他想和您过平常
      人的日子。可是杨昆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他呢?嗨,这都是后话了。先不管这些,
      反正到时候,我们这些弟兄肯定是站在冰哥身边的,大不了弄个鱼死网破。”
      
          这是怎样的一群人?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只是最后有人
      脱离了跑道。
      
          “蝇子,你不觉得你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开脱吗?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你现在的
      生活,是不是更舍不得能让你飘飘欲仙的毒品?你看看人家二哥,二哥怎么能放弃
      一切,远离曾经熟悉的环境重新开始?”我激动地用筷子敲打着火锅的边缘。
      
          蝇子歪着身子,伸手把我的筷子拿走放在碗边上,喝了一口酒说:“嫂子,您
      别生气。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是您为什么不问问二哥是怎么走的?你知道二哥走
      的时候多悲壮吗?五叔和二哥把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杨昆,从北京走的时候
      还是冰哥给他们买的火车票。我记得当时已经是深秋了,但他们只穿了一身单裤单
      褂,答应杨昆只要他还在北京一天,他们就不会回来。你没发现五叔左手少了个小
      拇指吧?这也是当时交换的条件之一。其实我挺羡慕二哥的,他有个好爸爸。从大
      哥出事到二哥离开,五叔一直不离不弃。我就没有那么好的命。我妈开始的时候还
      帮我到处去买戒毒的药品、寻找各种能帮助戒毒的偏方,但我不懂事呀,表面上答
      应她好好的,一转身,就不是我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最后我妈是彻底对我失望
      了,也就不再认我,家门也不让进。还记得最后一次帮我戒毒,她给我跪下了,求
      我戒毒,可晚上我偷了家里的钱还是跑了。从那以后我们家换了锁,我也彻底回不
      去了。现在想想,我就不是人。我曾托人给家里捎过钱,但都被我妈妈给打出来了,
      她说她没这个儿子。我能理解她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本应该享天伦之乐,可我
      呢?”
      
          蝇子用手毫不掩饰地擦去了滚落下来的泪水。我站起身,躲到了窗户旁,丝丝
      缕缕的清凉夏风轻轻吹来,远处偶尔传来声声狗叫,这些都让人感到不舒服。我想
      在前方不远处一定有阳光灿烂的日子,漆黑一片的夜终有隐去的时候。只是我不知
      道如何才能让屹立在黑夜深处的那种悲伤彻底远离我们。在这样的午夜,望着陌生
      的窗外,我终于明白了刘冰的良苦用心。只是面对这所谓的爱,我只能苦苦地笑。
      一个想法从我心底慢慢浮了上来。
      
          “蝇子,你告诉嫂子一句老实话,你想戒毒吗?想过一种全新的生活吗?脱离
      现在的一切,咱们从头开始,也许会和二哥一样,从此埋没在世界的一个角落里,
      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我们会活得很塌实,每夜不再有噩梦惊扰。”
      
          “嫂子,您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蝇子睁着发红的眼睛呆呆地问我。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和小超愿不愿意抛开现在的一切,让五叔和二哥帮你们
      把毒瘾戒掉,然后咱们离开以前的环境找个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生活。”
      
          蝇子使劲地摇着头说:“嫂子,您想得太简单。杨昆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们。
      我们早就没有了退路。”
      
          看着他颓废的样子,我心疼地说:“小妖走了,我不能再看着你们其中的任何
      一个人离开我。”
      
          蝇子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这时院子门响了,五叔走了进来。
      
          “你们还没睡呢?太好了。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五叔看了看蝇子又看
      了看我说。
      
          “五叔,您回来得正好。我有事和您商量。”我往火锅里加了些水,准备再给
      五叔涮些东西吃。
      
          “什么事?说吧。”五叔索性把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
      
          我把刚刚想好的计划慢慢地说出来。
      
          五叔摆弄着眼前的酒杯半天沉默不语,然后缓缓地抬起头说:“想法不错。但
      不太成熟。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杨昆这个人,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他们走呢?你
      怎么能保证他就会放他们走呢?杨昆一直在利用他们帮他挣钱,你觉得他会断了自
      己的财路吗?”
      
          盯着五叔摆弄酒杯的左手,看着空荡荡的小拇指,我心疼地说:“如果他不放
      他们走,我就彻底截断他的财路。我去告发他,最后的结果就是刘冰他们和他同归
      于尽,但也总比这样半死不活地活着强吧?刘冰的主我可以替他做,现在问题就是
      蝇子和小超愿不愿意赌一把。”
      
          “我同意步蕾的想法。”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吓了我们三个人一跳。二
      哥站在门口对着五叔说,“杨昆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太爱钱,太贪婪,所以他
      应该不会让步蕾就这么轻易地断了他的财路。就算是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让刘冰
      他们走,但他暂时不会做什么,只要我们今后不再妨碍他发财,也许他会愿意放过
      步蕾。爸,我和刘冰他们情同手足,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再步
      我哥和我妈的后尘。”
      
          “二哥,五婶也……”蝇子惊讶地问。
      
          “蝇子,一直没和你们说过,我妈是死在了去买毒品的路上。你看看现在的这
      个家,如果你们不来,每天只有我爸和我,冷冷清清的。可是这能怪谁呢?我们能
      怪不会说话、没有思想的毒品吗?虽然是它让我们家破人亡,但是路却是我们自己
      选的,当我们回头的时候,毕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二哥说着走到了我身边,拿
      起我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那时候,我才8岁。我爸工作忙,很少在家。我不知道
      我妈是什么时候染上毒瘾的,我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我妈妈特难受的样子,把我
      和大哥反锁在家里,开着邻居的车摇摇晃晃地走了。当时我特别害怕。现在回想起
      来,我妈应该是死在去买毒品的半路上。毒瘾逐渐侵蚀了整个意识,最后她把车开
      到了逆行道上,撞上了对面迎来的大卡车。‘轰隆’一声,车毁人亡。当我和大哥
      在医院见到她时,我们怎么也不能相信我们的妈妈就这么离开了。爸爸一直隐瞒着
      妈妈死去的真相,我们一直以为是普通的交通事故。直到大哥被抓,要被执行枪决
      的时候爸爸才告诉我们。也是因为这样,我才决定和爸爸离开北京,在这里过平静
      日子。虽然单调乏味,但我们不用再担惊受怕了。蝇子,和你说这么多,我也是希
      望你和小超多为今后做打算。来去何从,还是看你们自己。步蕾,我再告诉你一件
      事,你手里不是一张王牌都没有,你有。从一开始到现在刘冰手里一直都有一个帐
      本和一个电话本。这里面记着杨昆所有的犯罪记录,不怕他耍混蛋、不承认。这也
      是刘冰聪明所在。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杨昆这个人的力
      量我们不能低估了。”
      
          听着二哥的话,我的信心更加坚定了。
      
          蝇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东边的天空已经泛着红色的光
      晕,我知道天亮了,新的一天到来了。
      
          小超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蝇子一个人猫在角落里谁也不理地抽着
      闷烟,好几次,烟烧到了尽头,他都没有发觉,直到手指有了痛感,他才惊慌地再
      次续上一枝。
      
          吃饭时,小超和五叔滑拳赌酒,蝇子仍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自斟自饮。
      
          子夜时分,五叔晃着身子向外走去,突然转过身对蝇子说:“蝇子,晚上睡不
      着的时候,好好和超子聊聊,两个人都岁数不小了,也该为今后想想。”说着走了
      出去。
      
          五叔走后,我也离开了。
      
          夜忽然变长了,我盘腿坐在床上,眼睛盯着院子里唯一亮着灯光的窗户,好几
      次,我站起身冲动的想进去听听他们到底谈的怎么样了,最终我只能又坐回来。那
      夜我不知道刘冰睡得可好。想着刘冰酣酣的睡样,我笑了。为了让他每天都能睡上
      安稳的觉,我愿意付出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和他的那个道赌上一回。
      
          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杨昆狰狞着向我扑来,我躲闪着,忽然刘冰冲进来
      和杨昆扭打在一起。一把闪亮的匕首闪耀着光芒带着一股阴风向刘冰呼啸而来,顿
      时我眼前盛开了一朵朵鲜红的玫瑰。我伸手想要拉住刘冰伸过来的手,但我们彼此
      的指尖轻轻地触击到对方时,都被对方身体内的悲凉吓住了。
      
          “啊!”的一声,我惊醒了。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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