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没有勇气把自己抖出去
      
          林晴,是个24岁的美丽而纤弱的女子,但她却与毒魔整整搏斗了4 个年头。在
      这些日子里,她再也没有触碰过那白色的粉末,艰难而又决然地告别了被毒品腐蚀
      7年的生活。这是个少有的案例。按照国际惯例,凡戒毒4年以上不复吸者,可以说
      戒毒是比较成功的。
      
          林晴坦然而真实地讲述了她那不平常的经历。
      
          林晴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有反叛心理,17岁就交友,不慎沾染上了海洛因。那时
      还是20世纪80年代末,社会上对毒品还所知不多。林爸爸和林妈妈当初发现林晴用
      一根小吸管吸食白色粉末的时候,都搞不清她究竟是在做什么。后来林晴的举止越
      来越“怪”,父母才知道了真相。
      
          林晴的戒毒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像很多人一样,为了怕传扬出去丢面子,父母
      先是让女儿在家戒毒。每天下班后偷偷地买药回来给她吊药水清洗血液。后来,又
      把她送到无锡自愿戒毒。在那里,林晴看到身边有些人一边戒,一边吸,自己也觉
      得没有意志坚持下去,毒未戒完又回到了家里。这一回,父母狠了狠心,把她送进
      了戒毒所。
      
          谈到这次戒毒,林晴至今还充满了感激之情,她说自己人生观的转变就是在这
      次戒毒中完成的。刚进戒毒所,难免有抵触情绪,可是不久,林晴就发现教官们并
      没有歧视这群堕落的人,她们正直、热情且充满了爱心,和自己以前的朋友天差地
      别。林晴说,自己小时候看了很多名人传记,尤其是优秀女性的传记,而进入社会
      后所接触的是另一种人生观和准则。可是在这些教官们身上,她才真正看到了自己
      一直向往的品质,当时她就对自己说:“我也要做这样的人。”
      
          众所周知,身体的毒瘾容易戒除,而“心瘾”却往往终身伴随,使毒瘾在戒毒
      后的几年里每分每秒都充满着卷土重来的危险。
      
          林晴身材纤瘦,吸毒之后更加虚弱,1.68米的个头,只有80来斤。戒除了身体
      上的毒瘾回到家中,就像生了一场濒临死亡的大病,连走路和呼吸都没有力气。把
      自己关在家里,一边调理身体,一边隔离外界的诱惑,朝夕和父母相伴,生活很枯
      燥。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心烦意乱,做什么都没心情,林晴会打电话找原来的戒毒教
      官忧心忡忡地问:“是不是我的‘心瘾’在作怪?”林妈妈说,林晴的意志力非常
      惊人,戒毒期间家里的电话号码从来没改过,而且父母白天都上班,只有林晴一个
      人在家。以前的朋友三番五次地打电话来,林晴却再也不肯见他们。
      
          有时候身体和精神都抗不过去,林晴就对妈妈说:“张学良可以戒掉鸦片,我
      为什么戒不掉毒?”林妈妈总是坚定地回答:“对,张学良戒得掉,你也戒得掉。”
      就是这段对话,4 年里反复不知说了多少次,这段话让父母和林晴4 年里彼此支撑
      着鼓励着终于走了过来。
      
          说到这里,林妈妈的语气显得很骄傲:戒毒,关键还是靠自己的意志。
      
          林妈妈说,在戒毒所的时候,她看到很多吸毒者的父母拒绝看望自己的孩子,
      或者脾气暴躁,态度生硬,动辄打骂。但是,在林晴戒毒的这些年里,父母从来不
      敢这样做,因为“一打骂,只能把她赶回原来的地方去”。
      
          林家父母这些年也很不容易。从发现林晴吸毒开始,两三年里林妈妈天天以泪
      洗面,而林爸爸一直失眠。那个时候觉得真是造孽,父母都是干部,特别要强,想
      不到孩子在吸毒。偷偷地躲着、瞒着给孩子戒毒,还不能让亲戚同事朋友们知道,
      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实在是心力交瘁。
      
          林晴在无锡戒毒的时候,林妈妈隔三岔五就要到无锡去看她,常常是提前下班,
      赶上4点钟到无锡的火车,到晚上不管多晚再坐火车赶回上海,因为第二天还要上
      班。上班骑车时想到这件事情,总是一边骑一边掉眼泪,到单位里同事问眼睛怎么
      红了,也只能掩饰说是风沙刮进了眼。
      
          从戒毒所出来之后,林晴生理上的毒瘾是戒掉了,但体质也变得很差,还并发
      了幻听,也就是一种继发性精神病。又要戒毒,又要治精神病,父母到处求医问药,
      终于找到一位对医毒很有研究的老中医,给林晴开了几十味药的方子。出了医院,
      就进中医诊所。林妈妈一天早晚两次煎中药,每天还要再额外炖一味浓浓的汤,要
      么是鸡,要么是鸽子。上班之外的时间都在炉灶间忙碌,常常在烟雾蒸腾的厨房里
      失神落泪。
      
          林妈妈语气平静地说,林晴戒毒成功,父母没做什么惊天动地感人的事,对于
      戒毒的人来说家庭的关爱是很重要的,我们做父母的这时候不帮她谁还来帮她呢。
      
          林妈妈说话间,林晴先后5 次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眼睛。
      
          林晴戒毒成功,有一家报社向她约稿,她拒绝了。她说:“不是我不想帮助其
      他吸毒的人,我自己也还在水深火热当中。这几年我过得实在不容易。我身体这么
      不好,从戒毒所出来的时候都得了精神病,邻居们全拿异样的眼光看我。有一次我
      妈妈特意叫我陪邻居们去打麻将,他们都不愿意和我打,说我不是一个正常人。4
      年来,我几乎过着半封闭的生活。我胆怯,我迷茫。我实在没有勇气把自己抖出去,
      我不能想象它会给我带来什么。
      
          “我也快30岁了,早晚总要结婚的,我很想要小孩,试试做母亲的感觉。可要
      是我的孩子十几年后看到了这些,我的心会碎的,我的心真的会碎的。如果我的小
      孩知道妈妈是这样的人,孩子会有何感受? 难道要让我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再来陪伴
      他的一生吗?”
      
          艺术家点评:
      
      
      
          天才与灵感的死亡
      
          一个名叫波·德莱尔的法国著名诗人写了本《恶之花》。他在诗中给鸦片赋予
      了神奇的魔力。他把鸦片喻为梦想和幻觉的源泉,他认为鸦片能唤醒那一份遥远的、
      深藏的、已经忘却的记忆,并能激发人的幻想和诗情。事实上,波·德莱尔就是大
      麻和鸦片的嗜食者。
      
          他有很多桂冠,被人们称为颓废诗人、恶魔诗人,甚至尸体诗人、坟墓诗人。
      即使他在歌咏爱情时,也会赋予它悲伤凄凉的色彩,仿佛一位濒临死亡的人,连渴
      求爱也一如渴求夕阳一样消沉,一如艳丽的秋光只有片刻的温存。
      
          还有,美国有个很有名气的作家埃德加·艾伦·坡也是个瘾君子。
      
          他很有才气,但一生穷困潦倒。他两岁时就失去了双亲,沦为孤儿。不幸的童
      年生活让他变得情绪低落、郁郁寡欢,他不仅酗酒成性,而且吸毒成瘾,最后在一
      场酗酒殴斗中了却了痛苦的生命。他是在不堪忍受鸦片瘾所引发的恐惧和焦虑中而
      发疯致死的。在他才思枯竭时,他常常用吸食毒品来刺激自己,在毒品的幻觉中来
      寻找创作的灵感。
      
          世界上有许多有名的作家、艺术家都曾受到鸦片的侵蚀和折磨。他们利用鸦片
      来提高对外界刺激的灵敏度,解脱肉体的痛苦和精神上的苦闷,并创造出充满激情
      的优秀作品来。但那些鸦片,在激发这些作家想像力的同时,也在摧残着他们的生
      命;鸦片为他们打开了神奇的世界之窗,也为他们叩响了通向恐怖的地狱之门。
      
          毒品,它最大的罪恶,不只损失人类的财富,还无情地吞噬人类的文明之果。
      它扼杀他们的,不仅仅是生命、肉体、活力,还有他们的天才、思想、激情、灵感
      和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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