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纯洁的身体感到耻辱(4)
      
          我当时定在那儿,感觉就好像20年前的那次身体反应又回来了,我心里一阵
      狂喜,觉得我还有救!就从那次以后,我和胡大夫经常在一起聊天,他聊得高兴时
      照样很调侃地拥抱我一下,我喜欢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我的生活还
      有点色,不那么冤。
      
          其实我和胡大夫有过一次上床的经历,那是差不多钥匙事件之后的半年吧,那
      天,我值班,我在内科,恰巧他在外科值班,我不知道那天他值班,因为我们虽然
      因为那次钥匙事件彼此感觉比较亲切,我经常找他聊天,但彼此从没有专门约过什
      么,也从没去注意谁哪天值班,一切都是自然的。
      
          那天,我去药房给我们家那位拿了点药,路过外科时,看见胡大夫坐在里面,
      好像在看一张报纸,可能是报纸上有什么好笑的新闻,他一边看一边笑,我就冲他
      说:“胡大夫,自己在那儿傻笑什么呢?”胡大夫抬起头,还有点止不住笑,冲我
      说:“哎,哎!快来看这条新闻,特逗!”我说:“什么呀?”就过去了,一看一
      条特离奇的社会新闻,我正往下读,胡大夫一把抓过来,“拿来,拿来!我还没看
      完呢!”我用手臂挡住他说:“等等,等等,我先看!”胡大夫说:“我先看,我
      还没有看完呢!”就这样两个人把报纸扯来扯去,后来胡大夫大把攥住报纸,说: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烦人啊?”也不知怎么搞的,看见他生气,我心里真有点快
      意。就在这时候,你说怎么那么寸,突然停电了,医院一片黑暗,要是平时,这时
      候如果手术室有抢救病人,胡大夫肯定得去救驾,你说真是那么巧,那天那个时刻,
      急诊室里什么事都没有,胡大夫在黑暗中摸到我说,别慌!没事!我当时特别突然
      做了一个连我都没想到的动作,就是一下子抱住胡大夫的头,亲了胡大夫脖子一下,
      胡大夫可能吓了一跳,就在我亲他的一瞬间,他定住了,我当时也愣住了,真不知
      该怎么收场。没想到,这时候胡大夫的手揽住我的腰,感觉好像特别从容地把我领
      到屏风后面的病室检查床上,用特别肯定的动作,一只手把我按在床上,一只手拉
      开他自己的裤链,我趴在床上,背对着他,他的裤子好像只是解开了一点,没有一
      点铺垫,没有一点过渡,就那么猛的从后面插进来,我们俩就这么站在床边,除了
      “干活儿”那部分,其余都穿戴整整齐齐的,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他两只手扶
      着我的胯,身体猛烈地一顶一顶撞着我的背后,我的脸贴在床上,两只手抓着床边,
      随着他的节奏,没有呻吟,没有叫唤,只有浓重的喘息,这种机械运动,不知进行
      了多久,突然,胡大夫伏在我背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两个人不出声的就这个姿
      势呆了一会儿,然后他拍拍我的胯,离开我,我们就在黑暗中各自整理着自己的衣
      服,从始至终,好像一句话都没说。
      
          那一刻,我的心里其实没有一点偷情的喜悦,甚至也没有一点做爱的享受,只
      是感到一种欣慰,欣慰我这辈子总算有了点颜色,总算犯了个错误,我想,这个错
      误有可能成为我这辈子无颜无色生活中惟一值得炫耀的记录吧。其实这么多年来,
      我一直都被我的“纯洁”折磨着,真怕等老了,什么都干不了的时候,只剩下后悔
      年轻的时候什么事也没发生。那可就惨了,想到这儿,我甚至有点感谢胡大夫。
      
          就在这时,跟演戏似的,电来了,病室里的几排日光灯哗哗哗地闪了半天,才
      算都亮了,胡大夫斜靠在桌子旁正看着我,我故作镇定地对他说:“这事以后咱们
      谁也别再提……”胡大夫温和地笑笑打断我:“你怎么了?你不会以为我爱上你了
      吧?”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顿时释然了,我也跟着笑笑说:“咱们谁也没想怎么
      着吧?”胡大夫伸出手扶住我的肩膀,随着我的口气肯定地说:“放心吧,谁也不
      想怎么着。”说完这话,我们两人相对大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胡大夫说:
      “你要不要赶快回你值班室去看看,你出来时间好像不短了。”我说:“是!是!”
      然后隔着一张桌子,伸过头去,亲了正坐在桌子边上的胡大夫的嘴唇一下,胡大夫
      也不动,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扶着抽屉扶手的手,从桌子边上伸出来,向我挥挥手,
      意思说,去吧!
      
          我从胡大夫房间出来时,走在去内科值班室的楼道,心里觉得很痛快!是那种
      复仇的快感吧!好像自己报复了自己的“纯洁”,和胡大夫的值班检查床上做爱的
      感觉其实不算太好,但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自己玷污了自己,让
      我不再为我的“纯洁”感到可耻。
      
          回到值班室时,小护士美绘正在打电话,一见我来,就对着电话说:“你等等!
      她来了!”然后,把电话递给我,开着玩笑的口气说:“你上哪儿去了?你们家那
      口子满世界找你呢!”站在边上正在配药的另一个护士小林,一边配药一边笑着说
      :“你们家那口子是查房吧?怕素心大夫出什么事?”我听她们这么说我,不但不
      气,心里反而有点得意,可嘴上还做出一副德高望重、道貌岸然状,说:“小丫头
      片子!瞎说什么啊?”然后接过电话,电话那头真是我的那位,他问我看见没看见
      去年我给他买的那双棕色的皮鞋,他说明天要陪局里的领导到下面视察,他想穿那
      双鞋,想现在找出来,免得明天走的时候吵我。我赶快告诉他,皮鞋就放在走廊门
      后柜子里靠右手第二格的一个蓝白相间的纸盒子里。也不知为什么,这时候我突然
      有一种想对他好点的冲动,他答应着,刚想挂电话,我就说:“哎!别挂,还没跟
      你说完呢,你明天去哪儿?穿多点,别着凉了,出去和局长吃饭,别充好汉,跟着
      人家乱喝酒,一定注意身体,多喝酒对身体没好处,晚上早点休息,别累着……”
      我那位大概第一次听我这么关心他,有点受宠若惊,说:“今儿你怎么了!吃错药
      了吧?”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潜意识里有点负罪感,想掩饰一下,
      还是想补偿一下,谁知道,反正接下来,我竟用一种撒娇的口气对他说:“人家想
      关心你嘛!”房间里两个小护士低着头已经吃吃地笑个不停,等我放下电话,两个
      小护士互相使着眼色出去了,接着楼道里传来她们俩憋了很久爆发出来的笑,其中
      一个还学着我刚才说的话“人家想关心你嘛!”我坐在桌前,一时间有点发傻!我
      这是怎么了?我没事吧?
      
      
      
          看见素心脸上的笑意,我故意逗她:“要不要爱一次?”素心摇摇头,反问我
      :“再爱一次?省省吧!我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日子,已经买不起浪漫的单了。”
      我知道,如果时间、地点合适,我还会和胡大夫上床,但我绝不刻意去安排这样的
      时刻,我和胡大夫的生活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我和他好,只是想让自己的“贼心”
      凑合着能跳着,给我大半辈子无味无色的感情一个安慰和补偿吧,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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