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爱自己”体验幸福(1)
      
          □  贝  莉  □  45岁  □  大学教授  幸福感是一种选择,且选择差异有
      着天壤之别,有的人认为夫妻同住是幸福,换了另外一个人觉得夫妻整天大眼瞪小
      眼地住在一起,很可能就是痛苦。有的人把丈夫的追踪电话看成幸福,有人则看成
      周朴园式的恶毒,我想这就是对幸福的理解和选择吧。
      
          怎么说呢?贝莉是我遇见最不一般的女性,她的不一般在于她对很多事情的看
      法,与现时的公众价值观大不相同,而且,她又是那么不声不响的,又是那么坚定
      不移的坚持着自己的选择。她对感情、婚姻、家庭的选择都相当的奇特,而且,她
      看上去又是那么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自己的选择。因此,当我走进她的内心深处,揭
      开她生活的面纱时,我竟然强烈地感觉,这个外表上看似乎残缺不全,而且在公众
      价值观的判断中,贝莉似乎是在受害者的残破婚姻中,但她竟然过得非常的平和、
      非常的享受、也非常的自得。从她的神态和话语中传达给我的——贝莉的生存质量,
      我感觉高过很多我眼前看似完整、看似幸福的婚姻生活。贝莉的婚姻就像穿着普通、
      甚至破旧的外套内有一个性感标志的身材,这种人走在街上不会引人注意,一旦注
      意,举手投足的韵味足以让所有的人羡慕不已。现在太多的婚姻像穿着华美昂贵的
      外套,里面却裹着丑陋病态的身体,这种人走在大街上只会炫耀和作秀,只是一旦
      外套失落,或到晚上脱下外套,就只剩下让人呕吐的份儿了。
      
          贝莉的头发非常漂亮,黑色浓密,在脑后松松地扎着,脸颊两旁看似随意地垂
      下很多长发。一件紧身淡绿色T恤外面套件很宽松的短款苹果绿粗线毛衣,一条黑
      色裤子也是那种短款的,但裤腿特别宽大,鞋是那种黑色平跟小腰靴,这一切让她
      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和慵懒,她一见我就叫我小名,还说,我早就知道你,你是子
      栋的朋友,你们小时候好像一块儿长大。我说,是啊!她说:“我和子栋的事,能
      说吗?你跟他打招呼了吗?”我说:“没有,他在美国!山高皇帝远的,不用管他!
      回来让他找我算账。”贝莉一拍桌子,大笑了几声,然后对我说:“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是我说!”听贝莉讲她的经历,就好像是听一场生动有趣的感情教育课,
      可能因为她是老师,所以,动不动就对一个现象提纲挈领地教诲一番。
      
          贝莉靠着爱自己体验着自己的人生,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我选择这样的生活和婚姻,和我家庭有关!我生长在那种大家庭。我爸爸是一
      个机关的党委书记,我妈妈是另一个机关的人事处长,爸妈都是那种不大不小的官。
      但是,我们家的日子过得不像干部家庭,因为算上我,我们家一共有6个孩子,我
      最小,上面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我妈妈是那种特勤劳勇敢的妇女,家里所有的
      活儿都是她在做。我爸爸就像个甩手掌柜,回到家就知道举着张报纸看来看去,要
      不就死盯电视,什么都不管。你给他做什么好吃的,他也不知道夸夸我妈,或是感
      谢一下。我妈一喊“开饭了!”他就往桌子边一坐,也不招呼其他孩子就自顾自吃
      起来。吃的时候,也不和家人说话,我妈妈有时候做了两个小时,等到他上桌时,
      问他菜怎么样,他也不答话,我妈妈再问几声,最后顶多说两字:“还成!”每次
      我看我妈的表情都特愤怒,吃完饭洗碗的时候,就小声发泄:“死人!喂条狗还冲
      我摇尾巴哪!”如果我妈妈一生气不管做饭了,我爸爸看上去也没什么怨言,要不
      就不吃了,要不就自己煮点挂面,也不管别人。每次都是我妈妈看我爸爸这么凑合
      着忍不住又开始做了。
      
          我小时候没太注意,不过长大点了,我就能看出我妈妈的家庭生活其实挺压抑
      的。在她身上总有一股不能释放的怒气,她日夜操劳家里永远做不完的家务。你想
      一个丈夫加6个小孩,我爸和我妈看上去根本不是那种“搭帮过日子”的,就像我
      妈一个人管着7个孩子一样。其实我妈妈年轻时特别漂亮,也是那种特浪漫的人,
      喜欢跳舞,弹钢琴,还爱画画,我大哥和我二姐现在都是专业画家,可能就受我妈
      的遗传。总之,我妈妈是那种性情特别活泼的女人。不知为什么就找了我爸这么个
      沉闷、阴郁的人,还生了6个孩子,我有时翻着我们家的相册,真是一页一页地眼
      瞅着我妈妈从一个活泼浪漫的姑娘,变成现在一脸憔悴绝望操劳的老女人。这种岁
      月的侵蚀,一下子浓缩在一部相册里,然后一会儿就把它全读完,那种感觉真的很
      恐怖。记得好像是鲁迅说过这样一句话,说夫妻双方的生活一般都以较差的一方为
      主,记不太清了,反正意思就是,结婚以后,家里的生活基调和生活方式肯定以两
      个人之中比较差劲的那一方为主,说婚姻要包容、宽容啊之类的,其实就是让生活
      品质高的,放弃自己去将就生活品质低的那个人。我妈妈结婚以后,就完全放弃了
      自己的乐趣、爱好,为了维持这个婚姻,大半辈子都在操劳应付日常生活中度过,
      可以说,她过得很不幸福,很压抑。我从我妈妈的经历中实在看不出婚姻对我妈妈
      的生活有什么好处,更没看出在这场婚姻中,爸爸给了我妈什么,倒像是他几十年
      一点一点地毁了我妈妈做人的所有乐趣。
      
      
      
          我曾设想,如果我妈妈不结婚,或是不找我爸爸而找了另一个更适合她的人,
      她的生活会怎么样呢?她到现在这个岁数,应该是个优雅怡然的老太太吧,至少不
      能像现在这样变成一个在愤怒中绝望的劳动妇女!受我爸妈婚姻的影响,我很讨厌
      婚姻,说害怕也成,反正打定主意,我不结婚。我想,这人不就活这一辈子,生命
      中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是一次性消费,过去就过去,永远不能重来,永远不能挽回,
      我可不能像我妈妈一样跌进一个无望的婚姻里,然后把大部分生命就这么一点一点
      地耗在里面。其实,我不是有什么远大理想的女人,比如不结婚想干什么大事业,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年复一年地陷在对生活所有的感觉都磨光了的日子里,就算是自
      私吧!后来,我30多了,我妈特着急,老问我,每次我都说,看看你自己,再看
      二姐。对了,还有一件事更坚定了我不结婚的想法,就是我二姐。二姐疯狂地爱上
      一个画家,他们俩同是美院同学,两人好的时候真是一天到晚颠三倒四,二姐就跟
      魂不守舍似的。后来两个人还在郊区买了个农家小院,想当那种隐士画家。结果结
      婚没多长时间,可能我二姐没我妈那么忍辱负重,两个人就因为家务事打得昏天暗
      地,每回都是我二姐哭着跑回来。然后整宿整宿地跟我妈哭诉,我妈除了劝她回去
      也没别的办法。二姐结婚前是一特有艺术家气质的女人,现在整天耷拉着个脸就像
      一怨妇。最严重的一次,两个人打起来,把家里的东西摔碎不少,还毁了几幅画。
      我二姐夫急了,把我二姐痛打了一顿,我二姐就这么满身是伤,半夜逃回家,后来
      还是我妈带我二姐去了医院。那次我爸倒说了一句:“我也去吧?”我妈立刻说:
      “别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那次我二姐被打之后,他们就开始闹离婚,离婚
      差不多闹了两年多才办妥,我二姐也差不多三年多陷在感情的旋涡中,根本没画什
      么画。离婚以后搬回家,我感觉家里就跟又多了一个死气沉沉的家伙。老妈每天要
      对着我爸那张“死人脸”,还得对付二姐这个怨妇,我觉得我妈妈真的很可怜。此
      外,大姐好像正在走我妈妈走过的路,正日益变成一个日夜操劳的劳动妇女。我三
      姐和三姐夫的婚姻还算不错,但两个人把自己孩子惯得实在没人样,他们两口子的
      生活没别的,就是围着孩子转,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那孩子倒常常和我玩儿,我
      挺喜欢的,有时候他趴在我身上和我说话,那种暖暖的感觉特别好,特别是小孩子
      对大人那种信任和依赖,让你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就是这种环境的影响,我说什么都不想结婚。我妈托人给我介绍了很多人,一
      开始还对付着去见,后来实在没了热情,可是,我妈还是特执著地给我找,每次为
      我去还是不去见面,我们俩都吵得一塌糊涂,好几天家里都不消停。我妈老拿“老
      姑娘”吓唬我,还说家里留个老姑娘,她在单位里都觉得脸上没光之类,弄得我特
      烦。那次去见陈子栋,是我妈的老上级找来的,我妈说,这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
      去,你黎阿姨可是我的老领导,你不去太驳人面子了。我也闹烦了,那次就这么顺
      着我妈的心去见了那个陈子栋。
      
          他拿了绿卡不回来,那我不是既结了婚又能过我的单身日子吗?
      
          要说当时,我对陈子栋的印象还不错,因为我以前见的那些人都特差,你想4
      0多岁的男人再让人介绍肯定都是低档货。这个陈子栋却不是,看上去是很精神的
      样子,虽然也30多,快40了,但看上去还是个小伙子样吧。那次见面是在他的
      一居室里,他说那一居室是他爸单位的房,面积不大,收拾得还挺干净。一坐下来
      陈子栋就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这种介绍的男女朋友,有什么就直说,也别绕圈子
      了。”然后他就问我,对他印象如何。我说:“刚见怎么说。”他沉默了半天,然
      后抬起头跟我说:“我也不想骗你!咱们还是把话说明了,你愿意,就继续,不愿
      意就这次明确。我对你没意见,你要是同意,咱们下礼拜结婚。”我一听吓了一大
      跳,以为他开玩笑,后来经他解释才弄明白,陈子栋上个星期四去美国的签证刚被
      拒签,拒签的理由就是他没结婚又那么大岁数,有移民倾向。所以,他相亲的目的
      很明确就是立刻找个女的结婚,然后继续去美国使馆办签证。而且,他赴美的目的
      很明确,他要在那儿拿绿卡,然后就不回来了,除非到老了,要落叶归根,他才会
      回来。陈子栋说得很明白,他说前几个见的女的一听他这么说都大骂他虚伪是个骗
      子。其实我不骗人,他说,会保证结了婚去了美国以后也永远不会和我离婚。我当
      时听到这儿感觉就跟做梦似的,我觉得这正是摆脱我妈相亲大战的绝好机会。我跟
      他结婚,然后他去美国,然后为了绿卡不回来,那我不是既结了婚又能过我的单身
      日子吗?我妈现在的心思是只要家里没有个老姑娘就成,我要答应陈子栋不就两全
      其美了吗?!我和我妈都满意了。我想到这儿,坐在那儿,也没挪地儿就说:“我
      同意!”陈子栋一听反而被吓住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同意和我下周结婚?”
      我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同意和你下周结婚!”陈子栋顿时兴奋异常,他立刻说:
      “我姨妈一家都在美国,我到美国不是为读书,所以,我会很快找到工作,我会每
      月给你寄钱,补偿你……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想了想说:“你走之前,我
      想怀孕!”我不想结婚,但从和我三姐的孩子接触中,我特想要一个孩子。其实在
      没见陈子栋之前,我已经去了中日医院几次,打听试管婴儿的事,我想这辈子我不
      结婚,但一定要有一份亲情。亲情和爱情不一样,爱情是付出是痛苦,不能长久,
      亲情也是付出,但付出的没有怨言。你看我妈每天抱怨我爸怎么累她,但从来不抱
      怨孩子怎么累她,她侍候孩子时是有满足感的。而且亲情能永远伴随我呀!我猜想
      陈子栋肯定不愿意,他说不定一两月之内就能奔向美国,他不回来,以后和我还不
      知怎么着呢,说不定就是利用我和他的结婚证先签了证,然后,再想办法处理掉我
      吧,他处理我其实也用不着什么特别的法子,就是不回来,看我守得住还守不住。
      我要孩子,他会不会觉得我“讹”上他了,我心想,他要是有这种想法我一定跟他
      说清楚,我可不是他想的那种人。正想着,没想到,他特别痛快地说:“好啊!以
      后我拿了绿卡,带你到美国!咱生上五六个,我喜欢多子多福!”
      
          这可能对大多数相亲女人来说,都算是一个奇特的相亲吧,整个相亲过程就像
      公司事物谈判,只是谈判双方有一拍即合的感觉。当天晚上我回家就告诉我妈,我
      和他下周结婚!我妈吓了一跳,一看我这么痛快,也不敢再说什么,怕再问出变卦
      来,现在她是一心一意要把我嫁出去,没剩在家里就成。
      
          一周之后,我和陈子栋就在他那套一居室小屋里结婚了,我爸妈和几个哥哥姐
      姐全出动了,所有新家里东西都是我们家准备的,看着爸妈和几个哥哥姐姐前前后
      后的罗张劲,好像我能嫁出去,是解决了家里多大的难题。他们只知道陈子栋要去
      美国,至于他要拿绿卡不回来的想法,我没告诉他们,他们可能还想着,过一两年
      我也能跟着到美国去呢!
      
          结婚那天晚上,我挺兴奋的。我知道我会有一个小宝宝,小宝贝会“种”进我
      的肚子,然后生出来,伴随着我长大。我当时觉得我真是把结婚和不结婚的好处都
      占上了。那天晚上子栋也是挺高兴的样子,等家里人把我们俩送回来的时候,子栋
      很体贴地给我准备洗澡水,给我铺床,看他专注的样子,我真有点动心了。“这男
      人不错嘛!”洗完澡我们就上床了。真跟做梦似的,上周我们还是陌生人,这周我
      们已经成了夫妻,那么合理合法地躺在这床上。他躺在被子里问我:“以前……做
      过吗?”我下意识地把被子往脖子上拉了拉,说:“没!”他就笑了,鬼知道他在
      笑什么。然后他就掀起被子,整个身体伏过来,看样子,他经常做,因为他的动作
      很肯定,很让我舒服、兴奋的感觉,只是插进去的瞬间,很痛!我叫了起来!他捂
      住我的嘴,小声说:“没事!慢慢来。”还是痛,反正他插进去之后,就不舒服,
      也不兴奋了,就是个痛。后来几天我们每天晚上都做爱,现在想起来也不能说是做
      爱啦,就是两个人想赶在他离开中国之前,让我怀孕。每次完了事我就问他“能怀
      上吗?”他老是那么肯定地安慰:“能!能!肯定能!”我这辈子没跟别人做过爱,
      就跟他那几个月吧,而且第二个月例假就没来,赶紧去药店买了试纸,一试“种”
      上了。后来他准备走的几个月,我们为了孩子就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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