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制与发展(3)
      
          2001年3 月,一次独特的“听证会”在北京举行。参加者包括一些NGO 成员、
      环保专家以及昆玉河畔的居民,还请到了北京市的一位副市长。
      
          此次“听证会”的由来,缘于2000年的北京昆玉河( 即京密引水渠昆玉河段) 
      治理工程。工程引起了一些环保人士的非议,他们担心以人工工程替代自然景观,
      将影响到两岸及河底自然植被和其他生物的生长。
      
          于是,“绿家园”等NGO 组织了这次听证会,他们寄望以此推动政府和民众间
      的对话。
      
          但这次“听证会”并未善终。汪永晨说,这位副市长最后将其斥为“无组织的
      有组织活动”,要求媒体一个字都不能登。没了公开,“听证会”也就没了意义。
      
          不过,“这仍然是中国NGO 试图影响政府决策的一次尝试”,汪永晨说。
      
          在此之前,和中国的其他NGO 一样,1996年正式定名的“绿家园”主要活动是
      种树、观鸟、呼吁保护白鳍豚等等,而在包括环保领域等公共政策的制定上,政府
      一言拍板,他人无法置喙。
      
          成立于1993年的“自然之友”是中国最早的环保NGO 之一,其常务理事梁晓燕
      说,它是在外界的疑虑中诞生的,不少官员总是把它与西方的“绿党”联系在一起。
      那时除了做一些宣传外,几乎做不了什么事。
      
          梁晓燕说,1995年在北京举行的第四届世界妇女大会的非政府组织论坛,使中
      国大多数官员第一次接触到NGO 这个词。从1996年起,中国NGO 开始浮出水面,而
      环保是他们首先涉足的领域,这是因为它的“政治敏感度较低”,而且与所有人密
      切相关。
      
          与此同时,NGO 们逐渐发现,地方政府常常是环保的最大威胁,它们的一些决
      策,不仅影响到环保,而且危及公共利益。
      
          2003年应该是中国NGO 发展史上值得记述的一年。这年在四川,两项水利工程
      遭遇了民间力量的狙击:一是贡嘎山下的木格措水坝,二是与都江堰相邻的杨柳湖
      水库。
      
          最后,杨柳湖工程被叫停,但木格措工程仍在继续。
      
          无论成败,NGO 都在其间崭露头角:最早获知工程上马的消息,并将其公之于
      众的,正是《中国青年报》记者、绿岛负责人张可佳和汪永晨及其背后的NGO 。其
      后,从媒体和专家的反对声音中,也可见NGO 运作的影子。“公众力量直接影响一
      个大工程的决策,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汪永晨说。
      
          如果说杨柳湖与木格措之役,只是中国NGO 的初露身手,在怒江水坝论争中,
      NGO 则表现出了更大的影响力和动员力。
      
          “我反对!”
      
          5 月24日,云南“大众流域”管理研究及推广中心主任于晓刚再赴怒江之畔,
      这一次他组织了14名怒江的原住民,来到澜沧江上的漫湾电站。
      
          “大众流域”也是一个NGO ,2003年夏天,于晓刚得知怒江上将要修建13级大
      坝后,很快行动起来,加入了“反对者”的行列。
      
          这位人类学学者关注的重点之一,是大坝修建对人的命运的影响——他们对漫
      湾电站的调查显示,大坝的修建,对原住民并非总是福音,他们的生活反而陷入困
      境之中。因为,在地方政府和电力公司的合谋下,原住民的利益常被忽略,他们不
      仅无法表达意见,也难以分享开发的成果。
      
          怒江的村民们走访了漫湾电站的移民,发现他们“无法上学,家里没地种,外
      面没工作”,一些人甚至以捡垃圾为生。这样的事实令怒江的原住民们忧心忡忡。
      《南风窗》引用一位怒江人的话说,“如果政府一定要建电站,就必须维护好我们
      怒江百姓的利益。”此时,虽然中央有关方面已对怒江大坝计划叫了暂停,但NGO 
      们相信,大坝修建仍是难以阻挡的。“大众流域”希望通过信息公开和教育培训,
      使原住民们有意识并有能力站出来争取自己的利益,比如参加与政府和企业的对话
      或谈判。
      
          在怒江问题上,“大众流域”的于晓刚和黄光成,以及云南大学教授何大明,
      是云南稀有的公开反对派,虽然黄光成称他们并没有感到明显的压力,但在当地,
      他们的声音仍然显得孤独。
      
      
      
          不过,他们并不全然孤立。这场“怒江保卫战”聚合了来自中国各地,甚至国
      外的NGO ,“由于生存在社会的边缘,寻找同道是NGO 的本能。”梁晓燕说。按照
      汪永晨的说法,这次反水坝运动,是中国NGO 第一次广泛联手。
      
          从这一年开始,在国外持续数十年的反水坝运动,被引入了中国。同时引进的,
      还有各国NGO 的理念、资料和行动经验,大量在国外行之有效的NGO 行动模式。2003
      年11月,汪永晨和于晓刚等人参加了在泰国举行的第二届世界水坝大会,会议发起
      了“保护中国最后的生态江河”的签名行动,获得了60多个国家80多个NGO 的支持。
      “这使中国的NGO 受到了很大鼓舞。”梁晓燕说。
      
          2003年10月,一场在北京举行的研讨会上,数十名专家以民间立场对修建怒江
      大坝表达了异议。此后大大小小讨论会、论坛、讲座、图片巡展难以计数,影响所
      及,重庆10所高校学生联名开展了“反对开发怒江”的签名活动。
      
          这些行动,与一长串NGO 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大众流域、绿家园、绿岛、北京
      环境与发展研究所、自然之友、地球村……在北京动物园搬迁争议的背后,活跃的
      同样是NGO 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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