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锦州是一片历史悠久的土地。早在西周以前,屠何部族的先民就在这里饮大小
      凌河之水劳作,枕医巫闾山林涛安眠。西晋末年,鲜卑慕容氏建立了辽西第一个北
      方民族国家前燕,曾以此为国都达五十余年,给这片土地涂抹了一笔短暂的辉煌。
      宋、辽以降,这里人烟栉比,桑麻遍野,成为连接东北与中原的交通枢纽和物资集
      散地。
      
          锦州也是一部人杰地灵的交响乐。北魏时期,这里曾出现了规模宏大的石窟造
      像,至今还保留着16个洞窟中的430 余尊石佛,成为东北地区之文化极观。辽代佛
      教文化鼎盛时期留下来的咸熙(奉国)寺、北镇庙、崇兴寺双塔等完整遗存,仍在
      向今人述说着香火背后的传奇故事。这里依山襟海,风景独秀,医巫闾山被冠以东
      北三大名山之首,兀立海中的笔架山不愧天造地设的一处胜境。二百年前的皇封同
      盛金烧锅,于道光二十五年(1845)窖藏了四只酒海的宫廷宴酒,至今醇香四溢,
      成为国之瑰宝。1934年,日寇曾在此地成立伪锦州省,“光复”后中共辽西地委和
      专员公署也在此地办公,1949年至1954年曾为辽西省省会。锦州还是新中国重要的
      工业城市之一,上世纪60年代即被国务院命名为全国惟一的新兴工业地区,现已形
      成以石油、机电、轻工产品为支柱、门类比较齐全的工业体系,近百种高新科技产
      品远销四海。
      
          锦州更是一座英雄辈出的城市。作为连通关内外的咽喉重镇,这里历来是兵家
      必争之地,烽火硝烟浸染了城市史册的每一篇章。站在李成梁石坊下,遥远的厮杀
      声依稀不绝于耳,让人生出怀古之悠思。“九一八”事变后,大凌河畔组织起辽西
      抗日义勇军,打响了东北民众武装抗日的第一枪。记忆最深刻的当然还是1948年的
      辽沈战役,万余将士血染黑山塔山,十万国民党守军被歼,换得东北全境解放,为
      新中国的成立慷慨奠基。目前驻锦这支部队,历史上曾经打过1000多次恶仗,累计
      歼敌26万余人,成长出200 多位将军和1000多位战斗英雄,他们的足迹遍及白山黑
      水,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从海南岛到朝鲜战场……
      
          这块土地上出现过朱瑞将军,出现过梁士英烈士,出现过被胡锦涛总书记誉为
      “青年干部的楷模”的张鸣岐。
      
          历史描绘了昨日的晚霞,而今天的凌河儿女正在续写黎明的清晖。在此,我仅
      给读者讲一段八个老兵的故事,他们是锦州光荣历史的继承者,他们是当今300 万
      锦州人的一个缩影,他们是这片被炮火犁遍的土地上盛开的一朵奇葩,他们用平凡
      的生命践行着“三个代表”的时代理念,他们的精神品格已成为今天锦州人的一张
      名片——他们是“锦州老兵义务电影放映队”。
      
          事出有因:刘成金的“电影情结”
      
          故事还得从队长刘成金说起。
      
          刘成金出生在黑龙江省双城县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那一年的十月一日,毛泽东
      站在北京天安门城楼上向全世界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
      刘成金的父亲在抗日战争期间曾经担任过担架队长,母亲也曾毫无惧色地面对敌人
      的刺刀,叔父在拼死了三个日本鬼子之后壮烈牺牲。这是一个光荣的家庭。黑土地
      上的红高梁被红旗映得更红了,松嫩平原上的长风催生着茁壮的幼苗,但落后的生
      产力还无法改变一穷二白的生活现实。那时候乡下很穷,一年到头挣得的工分,还
      不够个口粮钱,所以在刘成金童年的记忆中,寒冷和饥饿是一对挥之不去的魔影。
      
          刘家兄妹五人,成金行二。黑土地给了人坚忍的意志,这个贫苦少年并未被寒
      冷和饥饿折断幻想的翅膀,在新生活的曙色中,他经常远眺着平原尽头的钢青色大
      山心驰神往。这时候,一支农村电影放映队在少年多梦的季节里出现了,马车上拉
      着几只铁皮箱子,放映员进村吃“派饭”,两根长竹竿在黄昏暮色中高高架起,寂
      静的小村庄便开启了一扇通向现代文明的窗口。那情景是多么令人神往啊!银幕下
      挤满了男女老少,有坐小板凳的,有坐石头的,有抱着肩膀站在场边的,有把孩子
      架在脖子上的,大家说说笑笑,插科打诨,但等灯光一灭,传来放映机轻微的“咔
      咔”声响,一束神妙的白光照在白布上,电影便开始了。人们屏住呼吸,伸长了脖
      颈,跟随剧情或哭或笑,恨不能自己也钻进电影里去……
      
          也许是因为银幕上的故事跟他父母亲的生平经历有关,电影成了少年刘成金的
      一种精神寄托。他跟着电影队转遍了远近十里八村,一部电影看上十几遍,场场不
      落,直到把剧牛台词倒背如流。村与村相距足有一二十里,不知有多少次,他走迷
      路了,半路陷进雪坑里了,回家来被父亲关在门外了,可就是痴心不改。他钻到电
      影机近旁,想弄明白那些小人儿是怎么跑到银幕上去的,可人家不肯答理他,嫌他
      脸上光有鼻涕没有毛。那会儿他常常枕着月光想:等我将来念足了书,一定要弄明
      白是怎么回事,也去给乡亲们放电影!1966年,刘成金从双城县农机化学校毕业,
      分配到公社广播站工作。这无疑是份美差,不仅每月拿38元的高工资,而且能经常
      摆弄机器。他对机器着迷透了。再来电影的时候,他已经不完全是局外人了,帮着
      倒片啦,架机器啦,甚至还收藏了几片烧坏的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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